祂在敲響你家門[人外] - 第 42 章 成蟲11

成蟲11

“唉,家裏這兩個讨債的,買的菜和肉總不夠吃,你家小李當隊長掙的貢獻點多體會不到我的苦惱吧。”

嚴峰把菜遞給這名被稱呼為鄭嫂的女人,想到李禹方的吃量覺得自己非但體會的到,而且是深深地體會到了。

“還好,其實我們兩個人吃的也多。”

鄭嫂笑了笑:“小李吃的多我信,你吃飯多少我沒見過?咱們維修組就你吃的少,瘦的和猴一樣。”

她說完驚奇地呀了一聲:“幾天沒見你好像長肉了啊。”

嚴峰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這兩天确實過的非常舒适,心情美妙,吃的也多。

雖然睡覺總因為有人在自己身邊睡不踏實,但是習慣了也就那樣,橘子味她還挺喜歡的。

鄭嫂看了眼嚴峰屋內,撞了撞嚴峰肩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嫂子那藥管用不?”

嚴峰無辜睜眼不說話。

這兩天她發現自己這位同居人的耳朵十分好使,這般近的距離和這欲蓋彌彰的壓低聲音瞞不了他。

鄭嫂見她不語,只當她害羞。

“我就說我有辦法吧?這下好了,成年地吵吵,還把人小李關在外面不?”

嚴峰不動聲色地咳了一聲,覺得這話題最好還是快點打住。

“我聽說過兩天維修隊的人可能會先解封是嗎?”

鄭嫂點了點頭。

“是聽星星播報的是吧?”她看了看左右,又湊近了些,“我跟你說,昨天我同咱們隊長通了通電話,他說基地左邊的牆壁有些不穩當,當然,撐過這一次蟲群遷移肯定沒問題,就是得常維護着點。”

嚴峰若有所思,她又問道:“基地這麽些年年年都說要搬到上面去,今年因為這一次蟲群又要擱置嗎?”

鄭嫂不屑地哼了一聲:“年年這麽說,你看他們哪次行動了?這次進蟲連付老也被他們扯出來當幌子。不是我說,這蟲究竟怎麽進來的還兩說呢。你呀也別成日裏老跟小李鬧別扭,說句不好聽的,咱們這群喪家之犬,都是能過一天算一天。”

嚴峰看出她對于基地的管理似乎很不以為然,并且有些不忿。

“有星星盯着,應該不會有人能越過防線。”很多事情,星星是要做第一防線的。

鄭嫂搖了搖頭:“小峰,你我相識這麽多年了,今天看你心情好,嫂子我跟你說句掏心底的,星星是不錯,可說白了畢竟只是個程序。”

嚴峰不敢茍同,在大多數時候,程序要比人好使地多,如果沒有人在後臺造個暗門打開的話。

“我聽說基地專門研究蟲的那位科學家有随時可以接通星星的密鑰,甚至還有一定的權限,是真的嗎?”

鄭嫂納悶搖了搖頭:“這我倒沒聽說過。你從哪聽來的啊?”

“小道消息,傳着傳着就變味了,所以這才問一下你。”

“說不定又是哪個長嘴長舌的傳這個。這群人羨慕人家可以不用上地面除蟲,甚至有免費的飯卡,淨整這些沒用的,要他去研究他又不敢。不過這也不一定,畢竟做研究需要查資料,說不定呢。你也別擔心,艾先生是個好人,你這藥吃完了還得再一個療程呢。到時候叫小李多上兩次地面,找點稀罕東西就成了。”說完鄭嫂提了提手裏的袋子連忙告辭了。

不遠處巡邏的管理人員拿着電棍,腰間配着槍正慢悠悠地路過。

嚴峰也關上了門。

輕微的振動聲帶動門上橘子皮做的小挂件在空中左右前後地蕩來蕩去。

後方坐在桌子旁剝豆粒的李禹方聞聲擡頭。

嚴峰看了兩眼誇贊他做的不錯:“等會兒我給你展示一下我的拿手絕活,特別好吃。”

李禹方笑了笑:“好。”

随着地面上蟲群的距離離這裏越來越近,街道上的管理人員也越來越少,人們都蝸居在家等待着蟲群的到來和離去。

這期間沒有再發生什麽意外事件,也沒有任何人不幸感染,看起來基地進了蟲的危機已經徹底解除。

嚴峰總覺得有些不對。

當初她從星星資料裏看到的三十多年前進了蟲的那一次,可謂是非常慘淡。而這次的蟲侵入基地就這樣結束了,以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架勢。

基地內管理人員給的理由和結果都相當清晰明了,按道理來說是沒什麽問題的。但或許是鄭嫂的話起了作用,她也總覺得基地的管理人員有些不那麽權威。

然而這些東西在嚴峰的腦袋中百轉千回都消失不見了,她大多數時候是在賴床睡懶覺。偶爾鄭嫂找過來的時候看見她的樣子肩上總帶着莫名的笑,後面幾次嚴峰幹脆順理成章地讓李禹方去開門。

蟲族遷移到基地的時候嚴峰還是勉強起床看了一眼。

天窗中正轉播着地面上的畫面。

一群浩浩蕩蕩的與地球生物相差甚遠的物種往這邊移動。地下基地的上邊是隐蔽的,而地上基地在離地下基地幾百米的地方修建。不僅考慮了重回地面的距離,而且考慮了蟲族遷移不會順藤摸瓜找到地下基地。

“鄭嫂之前說你常去地上殺蟲是怎麽回事?不是每個人三天一次嗎?”就算每次都是他去,那麽也應當是三天一次。

啃着嚴峰做的小餅幹的李禹方道:“基地內有不願意上去的人可以給我基地點,我會替他們上去。”

“這樣的人多嗎?”

“還好,我之前天天能接到這種雇傭。”李禹方道。

那看來是挺多的。

嚴峰心想,怪不得他們遲遲沒有搬回地面上。

人類畏懼蟲族,就好像從前地球上的動物畏懼人類一樣。

重要的管理人員聚集在小樓同所有人一樣緊張地觀測着天窗中的動靜,并實時切換天窗中的畫面,從多個角度去觀測蟲族的動向。

房間內燈線模拟的太陽光,但因為技術不夠到位所以有那麽地一點暗淡。

被鄭嫂稱之為付老的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旁邊是照顧他的基地人員。

“果然是多足蟲,它們最喜歡聚集,對于地球的破壞力也大,所過之處幾乎寸草不生。它們為什麽向這邊遷移?”

坐在基地暫時領導人的左邊的一位穿着棕色襯衣的一名俊秀青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多足蟲的地方一般沒有其他蟲族聚集,因為他們除了吞噬地球上的動植物和土壤還會吞噬其他蟲族,甚至于到了一定程度還會自我吞噬。這次遷移要麽是捕捉到了大型種群的蹤跡,要麽就是原住址已經不适合它們生存了。”

房間內能聽見水杯放在木桌上的聲音以及衣服的摩擦聲和人們的氣息交換聲。

有人擔心地問道:“那它們不會在這裏駐局吧?”

青年面上表情平靜中帶着點嚴肅分析道:“雖然基地附近并沒有什麽其他大型種群,林木也并不适合它們生存,但還是有一定可能的,我們附近不是有一條河嗎?”

“那那怎麽辦?要跑嗎?”

這句沒有腦子且過于膽小怯懦的話立刻引起了大多數人的訓斥。

“往哪跑?怎麽跑?”

“你想要跑去蟲群做小甜點嗎?!”

等激動的情緒發洩完,房間內又安靜下來。

頭頂上傳來聲音——

“緊急播報,據星星探測器傳回來的數據顯示,多足蟲群距離基地還有一千米。請各位人類同胞做好準備,不要驚慌,更不要在此刻離開基地,否則将被視為人類叛徒予以制裁。”

人工智能的聲音模拟了肅穆的情緒,然而卻永遠體會不到人類複雜多樣化的情感。

有人出聲打破這安靜:“當初是誰想起來設定這個小女孩的聲線的。”

真是詭異。

他被後面的領導打了腦袋一下:“出去檢查總機電源去。”

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小女孩的聲音據說是曾經基地主建設人的孩子,在一次蟲群暴動中死亡了。雖然已經過去了幾百年之久,但她的聲音和記憶還存留在這兒。也曾有人推斷過,這麽多年,她是不是已經擁有自己的意識了呢?

現任基地代理領導人開口道:“就算它們真的駐紮在附近也沒關系,基地內自給自足三十年內沒有問題。”

“現在擔憂的不是這個,問題是多足蟲也有吞噬土壤的行為,如果它們築巢離基地太近那麽暴露的風險就太大了……偏偏是它們。”

“雖然基地附近有水源,但是它們駐紮的概率還是很小,它們需要食物。我覺得不用太過擔心這個問題。”

眼看着又争論起來沒完,付老咳了咳,喝了口水走出了監控室。他花白的發和已經彎曲的脊梁還有看不清字的眼睛,無不昭示着英雄暮年的意味。

衆人因為他的起身分了一點注意力,随後又吵了起來。

艾于明看着老人的背影交換了一下翹起的雙腿,然後聽着耳邊你一句我一句地不靠譜的方案。

他們誰都說服不了誰,最終也只能商量出按兵不動的計謀,一如每一次的遷回地面計劃。

其實也不怪遷回地面計劃年年推遲,按照人類現有的科技水平,遷回地面的危險确實很大。可人類終究不是鼹鼠,盡管太陽消失,對于地面的渴望卻永遠不滅。

曾有科學家提出推測,在宇宙中那無法探測研究的黑色物質之下,太陽與星辰從未消失,它們只是被蟲群掩蓋了。

“艾先生,這兩天要麻煩你分析蟲群的方向和意圖了。”基地代理負責人道。

艾于明起身道:“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頓了頓又平靜補充:“為了人類的榮光。”

基地負責人握着他的手略有尴尬地點了點頭。

走出門去,旁邊一個中年人摸了摸鼻子道:“艾小先生還挺有兩分心性。”

基地代理負責人看了眼合攏的門,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道:“他是個有理想的人,不然也不會繼承這個職位。”

科學家已經消失在人類歷史上了,作為一種悲哀的代名詞。但總有一部分不服輸的人們為了人類的未來而掙紮着。

随着時間越來越長,他們這個基地最後也就剩下了這最後一個願意與蟲為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