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名字叫雨夜,作者同樣是小帥。
導游笑容癫狂地指着它:“我給你們自由選擇的權力,做好決定了嗎?還有半個小時車就要到了哦?”
肖橙的情緒逐漸變得平靜下來,她勾唇輕笑,譏諷地反問道:“我們真的有所謂的選擇權嗎?畢竟我們可是要和睦相處的旅友,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旅游還是熱鬧一點才好,導游小姐,正好我也很期待那副畫。”許楚接着說道。
導游的笑容收斂了些許,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們:“看來你們已經做好決定了。我會等你們最後半個小時,希望……”
她意味不明地冷哼兩聲:“呵呵,祝你們好運。”
剛一進入畫裏,肖橙就被刺骨的涼風吹了個激靈。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棟四面透風的廢棄屋。
外面下着連綿不絕的大雨,落在破損的窗玻璃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急促聲響。
窗外是一條空曠的街道,很長,街道兩側全都是這種破敗的房子,還有遍地散落的廢棄木材和碎玻璃,狼藉一片。
這間屋子不大,到處都是灰塵,空氣裏散發着淡淡的黴味。許楚一個人行動便捷,很快就翻完了整間房。
“沒什麽有用的東西,也沒發現有人活動過的痕跡。”他走到窗邊,從窗玻璃的破損處向外看去,“找人的話,估計必須要出去。”
“分頭找吧,節省時間,至少還要弄清楚,到底該怎麽出去。”方賀提議道。
許楚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們往後退,然後屈起胳膊肘,重重撞擊在玻璃窗上。
只聽哐啷一下。
玻璃應聲而碎,許楚把窗臺上殘留的玻璃渣拂下去,淡淡地解釋一句:“這樣快,而且比門安全。”
沒有猶豫,他們依次翻窗離開屋子,冒着雨分頭行動。
肖橙和方賀向着左手邊走去。
雨水很快浸透了他們的衣服和頭發,寒氣像是一直滲到了骨頭縫裏,讓肖橙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我去,這雨怎麽這麽冰?”肖橙擡頭看了看天,一片陰沉,雨絲細密,打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小心腳下。”眼看着她要一腳踩進水坑裏,方賀拽了她衣袖一下,然後立刻就收回手去。
肖橙穩穩避開那個水坑,偏頭看了方賀一眼。
他一直盯着前面,像是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視線。
“我從一開始就想問了,你在這個副本裏,到底算什麽身份?玩家?NPC?”肖橙想了想,用戲谑的語氣又補充了一句,“總不會是特意為我準備的金手指吧?”
“你可以這麽想。”方賀滿臉認真地點點頭,“具體的我不能說,你只要知道,我不會讓你死就夠了。”
肖橙有點無語,最讨厭謎語人,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
這話題就這麽戛然而止,她沒再說話,賭氣似地探查着街道兩邊的破房子。
都是空的,而且沒有最破只有更破,有半塊窗玻璃已經算相當奢侈了。
“他們在屋子裏面的可能性不大。”方賀突然說道。
“為什麽?”肖橙抹了把被雨水完全淋透的臉,“正常人都會選擇躲雨吧?”
“因為畫的主體是街道,他們的最終目的是通關,而不是避雨。”方賀側重于觀察道具兩邊的垃圾堆。
然後他突然停下腳步,語氣嚴肅地說道:“那裏。”
“哪……”肖橙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說到一半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裏。
在堆疊的層層木板之下,露出半截血淋淋的手臂。手腕很細,上面纏着半截微微泛黑的紅繩。
兩人不用商量,立刻跑過去搬木板。
但搬不下來,木板上釘着許多根粗長的釘子,交錯着貫穿了下面的人,稍微動一下,就湧出一大灘黑紅的血。
血和地上污濁的雨水混在一起,淌進不遠處的下水道裏。
兩人廢了不少勁,才把那人臉上的板子拔下來。
是6號玩家。
表情驚恐不已,像是臨死前看到了什麽異常可怕的東西。兩根釘子正好戳穿了她的眼睛,留下兩個猙獰的血洞。
方賀試了試她的鼻息,又伸手探向她的頸動脈,片刻後無奈地搖搖頭,嘆氣道:“死透了。”
但是屍體還沒僵,顯然沒死多久。
“被木板砸死的嗎?”肖橙淡淡地問道。
她和6號玩家實際上并沒有過太多接觸,現在說有多傷感倒也不至于,只是心裏有些複雜。
“不好說,看不到還有沒有別的致命傷。”方賀搖搖頭,站了起來,“這裏還有別的東西,而且跟她綁定的青衣女也消失了。”
街道筆直地向遠處延伸,在雨裏顯得水濛濛一片,大大小小的水窪裏,倒映着兩邊破舊房屋的影子。
“走嗎?”肖橙順手撿起一根木棍,拎在手裏颠了颠重量,感覺還挺順手。
木棍的頂端,嵌着一枚冒出尖的生鏽鐵釘,看起來就特別不好惹。
“走吧。”方賀沒撿工具,他踩在水上,每一步都濺起小小的透明水花。
然而他們并沒有走太遠。
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怪人從房屋的陰影裏走出來,寬大的兜帽下,露出半張疤痕遍布的臉。
他右手裏握着一柄美工刀,雨将刀刃沖刷得相當幹淨,幽幽地閃着寒光。
“你們好啊,親愛的游客。”他用陰郁沙啞的聲音冷笑道,“一個兩個三個,誰允許你們來打擾我?”
“既然如此,不如做個交易吧。”肖橙警惕地看着他,故作輕松地說道,“你送我們出去,我們不打擾你,很公平對吧?”
“不,你們不需要出去。”怪人悶悶地笑了起來,笑聲和雨聲混雜在一起,聽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然後他的笑戛然而止,用病态的溫柔語調緩聲說道:“只要睡着就好了,就像她一樣。”
沒有具體指代,但肖橙知道他說的是6號床。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裏的木棍。
“別怕,我很溫柔。”怪人摘下了他的兜帽,天邊雷聲炸響,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形如惡鬼的臉。
全都是大片大片的燒傷,從頭頂一直到脖子,幾乎完全看不出五官的形狀。
他在傾盆大雨中大笑起來,舉着美工刀向肖橙和方賀沖來:“我很溫柔!我怕她在雨裏冷!我給她蓋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