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678 章 死而複生

自己堂堂四太子,一生榮華富貴,卻落到這等的地步!

就只能呆在這裏,綁縛着雙手,聽候別人的差遣。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這難道就是真實的人生?

太荒唐了!

金兀術腦子裏一片茫然,耳邊,是飛将軍不經意地修正,每每他寫到某一個地方寫不下去了,他便總是及時為他糾正。

總算寫完。

金兀術拿出随身的印鑒蓋上。

飛将軍不經意地看一眼手裏的免死鐵券,才拿過信奉,裝好,喊一聲:“雲五!”

雲五上來。

“設法把這個東西交給武乞邁。”

“是。”

他說的并非是交給韓常。武乞邁對金兀術忠心耿耿,其可信度遠在韓常之上。出示了鐵券,便是表明四太子安然無恙,這樣,才能真正調動女真大軍。

飛将軍淡淡看他一眼:“四太子,你也不必動怒。十萬軍備服飾,耗費的銀兩,不過十幾萬兩。還不如宋國一年給你們貢銀的一半。難道你認為一二十萬買你的性命很不劃算?你四太子的命,不止值這個價吧?”

金兀術目眦盡裂,卻一言不發。

門外,風雪大作。

又是一個寒冷的夜晚,即将到來。

飛将軍走出去,順手關上門。

轉過身,門外,是一片簡陋的營帳,居中一張大破舊木桌子。

他走過去坐下。

冰冷的木凳幾乎帶着寒氣鑽入骨髓。

收好的薛濤簽放在桌上,是自己唯一值錢的東西。

甚至,還有隐隐的,古舊的香味,帶着昔日往事的追憶。

他坐下,半晌無語。

外面依舊風雪大作,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

皇宮。

所有人都沉浸在睡夢裏,此時,夜半三更,寒風呼嘯,鵝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地落在屋頂上,整個屋頂,都白茫茫的一片,将禦花園行道兩邊的松柏都壓得沉甸甸的。

臨安許多年沒有下過這樣的一場大雪。

瑞雪兆豐年,這一年的雪,卻讓許多人都感到不安。

因為大雪引起的山體滑坡、封堵山路等等,幾乎造成了臨安和外界的封閉,變成了一場“雪災”。

就連山西運送優質煤的車子,都無法按時到達,被堵在八十裏之外。

臨安天氣暖和,跟北方不一樣,趙德基南渡後,就是看上了這裏的暖風熏得游人醉,所以欣欣然安居樂業,再也不願搬遷,就此絕了再打回去,收複兩河的念頭,安安穩穩地做起了太平風流天子。

也因此,皇宮的炭火儲存并不太多。

今年忽然大雪封山、封路,一些路途被阻截,運送貢品的車隊來不快。也因此,除了皇帝、皇太後、以及一些貴妃級別的,供應尚還充足,其他宮室,便沒有那麽充裕了。趙德基很有危機感,早已下令大家節儉,以至于,那些普通妃嫔,幹脆就沒什麽供應,整天只能龜縮在屋子裏,哪裏也不去,早早上床睡覺。

昔日夜夜笙歌的皇宮,便分外沉寂了。

就連趙德基本人,也早早就寝。

這一夜,是一名新來的少女侍寝。趙德基這幾年真正太平天子起來,每年都會選幾百上千名十二歲到十六歲的處女進宮,仿效他的父皇宋徽宗,企圖以處女的新鮮元氣,保持身體的長生不老。

而且,他越是陽痿,就越是希望發洩,這樣的心情,跟他的脾氣成了正比例。

這新來的美貌處女侍寝後,趙德基早早地就累得睡下了。到了夢裏,忽然看到飄飄忽忽的,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一堆白骨,一張桐梓……點燃的天燈,那是父皇宋徽宗在五國城死了被熬制的燈油……一張慘白的臉,那是邢皇後,脖子烏黑,還有被繩子勒死的痕跡;一個美女,飄搖而過,妩媚生姿;嫣然一笑,趙德基心裏一喜,可是,下一眼,美女的頭忽然掉下來,生生的,齊頸子被斬斷,只剩下一個黑洞洞的屍首對着他的臉。

“天薇……天薇……”

“九哥,我好孤單,九哥,我好害怕……九哥……”

他吓得渾身哆嗦,仿佛自己置身于一片荒蕪的墳茔,四周都是孤魂野鬼,呼嘯而過,一個個飄渺的幽靈,閃爍着藍幽幽的眼珠子。

“來世必殺趙德基!”

“來世必殺趙德基!”

“來世必殺趙德基!”

……

他慌忙攢起身,伸手就去提床頭的寶劍。慘白的積雪反照着月光,床上明晃晃的聳起,他提着寶劍,發瘋一般砍下去:“殺死你,朕殺死你這個逆賊……逆賊……”

可憐床上的少女,悶哼一聲,便屍首分家。

滾燙的鮮血飛濺到臉上,趙德基有片刻的清醒。

這時,門外守候的宮人太監侍衛都一擁而入。

明亮的燈籠下,衆人看着床上血肉模糊的侍寝少女,而旁邊,陛下提着寶劍,重重地喘着粗氣,滿臉都是鮮血,劍上,血跡還在往下流淌。

衆人都驚呆了。

“陛下……”

“滾……滾……滾……你們這些逆賊,你們都是逆賊……”

衆人立即發現不妙,因為陛下已經揮舞着寶劍沖過來。

一些反應得快的太監侍衛,轉身就跑。

可憐一些宮女還跪着,反應也不是那麽迅速,趙德基沖過來,她們根本無法抵擋。尤其趙德基身高魁梧,雖然這些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是,對付一般弱質女流,也是綽綽有餘,等幾名宮女反應過來時,每一個人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刺傷,一個個亡命而逃……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趙德基嚎啕着,胡亂揮舞一番,終于累了,才癱軟在地,寶劍當的一聲,幾乎砸在他的腳背上。

過了許久,他才跌跌撞撞地起來,大聲地嘶喊:“來人,來人……”

門口,沒有反應,大家都吓跑了。

“來人,快來人……”

這時,兩名侍衛總算戰戰兢兢地進來。門口,太監們也才陸續進來。

衆人見陛下手裏沒有寶劍了,整個人如一灘爛泥一般,這才上前扶起他。然後,宮女們陸續進來,收拾房間,侍衛們悄然把死屍拉出去。

趙德基坐了一會兒,看到屍體被拉出去覺得害怕,忽然跳起來,厲聲道:“走,快走……”

他立即竄出去。

隔壁就是禦書房。

他來到禦書房坐下,生了火盆,滿地整齊,這才松一口氣,靠在椅子上,額頭上還滿是冷汗。

“陛下……”

趙德基對貼身宮人道:“快,去把那個盒子打開……上面,第三層第二格……”

太監小跑着去取了盒子出來。

“打開!”

很陳舊的一塊黑色盒子,打開,裏面是幾樣東西。事隔多年,上面浸染的血跡早已幹涸,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總覺得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回蕩。

那是一枚頭釵!

一枚玉镯!

一張貼身的書簽,上面用工麗的小楷寫的《滿江紅》。紙張已經泛黃,但是墨跡依舊芬芳,一個個字跡秀麗工整,堪比一流大家,顯然是寫字之人,當初用了怎樣的心血,才能把這幅字如此帶了神采地表現出來。

這是花溶的親筆,他認得,完全認得!

這些東西,都是當初從岳鵬舉的“屍體”上搜出來的。他也是因為如此,才徹底放心——岳鵬舉是死掉了。因為,其他人的身邊,是不會出現這種東西的。

而且那枚頭釵,他也認得。岳鵬舉夫婦回臨安後,他幾次見花溶,都插着相同的這枚釵。

這一切證據,歷歷在目。

神秘人,到底會跟岳鵬舉有什麽關系?

或者,就是岳鵬舉死而複生?

這可能麽?

“陛下……這是?”

趙德基抓着那只玉镯,十分急切:“當初是誰掩埋岳鵬舉的屍首的?”

“這個,小人也不清楚……”

“快,快去找大理寺卿。”

半個時辰後,大理寺卿急急忙忙地趕來,此時,已經不是萬俟呙了,而是一個新上任的官員。

趙德基一看就急忙問:“你還記得,當初是誰收了岳鵬舉的屍首?”

大理寺卿一下跪在地上。當年,他還是副手,後來才升職的。

“回陛下,當年是萬俟大人負責的……一切都是他秘密安排,不允許小臣等插手……”

“快叫萬俟呙……”

“可是……”

大理寺卿戰戰兢兢的:“萬俟呙大人已經死了。”

萬俟呙在參加海戰圍剿之後,受了傷,一路驚恐,又受到趙德基斥責,回家休養,心病舊病複發,不久就嗚呼哀哉了。

趙德基一怔,這才想起萬俟呙已經死了。

此時,倒頗滋生了兔死狐悲之感,當年的爪牙們,從秦桧起,到萬俟呙病死,張俊躺着,一個個,物傷其類。

這些,都是陷害岳鵬舉的罪魁禍首,可是,他們倒好,一個個争先恐後地去了,就剩下自己一人,長命百歲地活着。

現在,果真是索命使者來了?

“你馬上下去調查,找到了馬上報告線索……”

大理寺卿低聲道:“回陛下,外面有傳聞,說是當初的老獄卒郭隗偷偷掩埋了岳鵬舉,為了掩人耳目,就把他埋在城北的亂墳崗,上書賈宜人之墓……”

“馬上傳郭隗!”

“可是,郭隗老邁退休之後,就回了江漢老家。現在……千裏迢迢,到哪裏去找?而且,一時三刻也找不到……”

此去千裏,加上大雪封山,的确不好找。

趙德基越想,疑點越是多。

當年郭隗偷偷摸摸埋葬岳鵬舉,有什麽線索,當然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

“你們馬上去亂墳崗,挖掘賈宜人屍首,辨認!”

“這……”

“馬上去!”

“是!”

第二日上午,城北亂墳崗的屍首被挖掘出來。

此時,只有一堆枯骨。按照骨頭的比例長度,裏面殘存的瑣碎物看,該屍首必然是岳鵬舉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