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沒曾想顧維比她更加古怪和意外的神情,尋緣暗道失策,很冷靜的說道,“我自是不明,只是爾雅她向來對一些秘辛極感興趣,曾聽她提過這麽一二句。”說謊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将斬塵給沒有任何心中顧慮的出去。
“那這樣說來,那個雲爾雅姑娘還真是出乎預料。”
“那是自然。”尋緣一副與有榮焉态勢“你別看她修煉速度着實想讓人一把砍死,卻是因其花費太多時間在那玄而又玄的‘道’上,而我為‘極’,到後來其實也不過是殊途同歸而已。”尋緣沒有再細說,轉而揶揄道,“先別急着否定,當初要不是你自己想救,哪裏又會為了爾雅她的一個人情而改變自己的做法。我現在敢說,終有一天,你會慶幸有這樣一個人情。”
“或許。”顧維不置可否,“那陰陽道牽扯甚廣,而且十分久遠,基本掩蓋與塵土之中。若想知道更多,怕還得從本人下手,只是我得到一個消息,當然真假并不能肯定。”
“什麽消息?”尋緣更起了興趣,不辨真假的消息都另他很是忌憚模樣,絕對不會簡單。
“南宮淩鋒,南宮淩鋒與明遠之間或有交集。”不管兩人詫異模樣,顧維攤手表示不負責任,尋緣倒是陷入沉思之中,“莫須有麽。”忽而很狠到,“爾雅那混蛋,先前還面前,自到了這昀釋大陸之後,每次該派上用場的時候老掉鏈子。”
“呵,呵呵”褚殃列傻笑,然後轉頭,只當自己傻子,別又把什麽鬧到自己頭上來。
“傻笑什麽。”尋緣很是無力的看了一眼顧維。到底他做什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至少現在還有一個人可以用,不對,也不只是一個人,尋緣想到她順手給搭救一把之人,邪笑着看向褚殃列,“你,跟我來,”鈎鈎手指,逗弄小狗的心态。帶着褚殃列往另一處而走,她就不信自己這樣的明示,顧維還會不顧道義跟着自己去探聽些什麽。果然只見顧維無辜的摸摸鼻子,卻沒有跟上前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你到底要幹什麽?”褚殃列跟着她走了好一會,卻不見尋緣發一言,終究忍不住問道。
“這裏倒是沒問題。”尋緣自言自語道。随手布置了一個結界,防止有人‘無意間’聽到兩人的談話
“這麽小心。”褚殃列喃喃,也忍不住正色,“要我做什麽,但說無妨。”
“這樣。”尋緣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等說完後卻見男子一臉愣怔。有些嫌棄道,“你,我還有爾雅相處十幾年。你別告訴我,這麽一路來,完全沒有注意到爾雅的小動作。現在我與爾雅已經是埋下了不少的種子,你只是負責将他們聯合起來而已,不過切記。千萬不可驚動四大家族之人。還有,”
“還有?”褚殃列一驚。這下是不知道驚多一些還是喜多一些了,但看那嘴都快咧到臉頰上去了,就讓尋緣覺得,這厮定然會超額完成任務。
“當然,”尋緣心情也是甚好,“我們分頭行動,顧維肯定選擇顧着我這邊,但是我可告訴過你他的身份,他是信天樓的客家長老,雖然權力有限,但是想要你我的行蹤輕而易舉,但憑你的話難以躲過他們的追查。那祖宅之中的文辭還有潤琦也算是合作夥伴,你要辦的事不用特意隐瞞他兩,說不得還得依靠他兩的力量。有什麽大動作之前最好先和他們商量一番,在還不能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之前,千萬不能将那力量給展示在衆人面前,切記。”忽而見着褚殃列幾乎是張成‘O型’的嘴,一臉不可置信模樣,有激動,有欣喜,卻完全沒有被隐瞞和欺騙後的氣憤,尋緣點點頭覺得還算滿意,卻不喜他那副見鬼的表情,“你夠了。”
“唔,”褚殃列一手将下巴給歸位,讪讪說道,“你也別怪我沒發現,要知道你們動作雖然隐秘,卻也不至于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一無所覺,只是那時候我不也是認識了好些,不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麽,呵呵”褚殃列繼續裝瘋賣傻,“雖然沒有你們那麽誇張哪,但是絕對有用不是,現在是宜早不宜遲,當是速戰速決的時候了,我趕緊去打點一切。”腳底抹油,褚殃列就想跑,他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只是到底什麽不該說呢?不應該啊,明明那兩人欺騙更多一些,自己這是在心虛個什麽勁?
“的确是該早些動作,”尋緣勾唇,“那中年文生近來會在哪出現,你不會搞錯吧。”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褚殃列連連擺手。
“那就好,”尋緣點頭,“下次再見的時候希望不要讓我和爾雅失望,褚,哥,哥。”那威脅之意甚為濃厚。
“定不負!”褚殃列卻是一臉嚴肅,彼此心知肚明,那真釋再現不過是時間問題,他們這所謂命定十三王中依舊活着的六人終有一天會再次全聚,對付真釋是必然,怕就怕,真釋消失之後,他們可還有理由活下去?現在的所作所為,一切的掙紮,不過是為了更多一點存活的可能。
尋緣幫忙掩護男子的離開,久久未曾移動步伐,最後徒留一聲嘆息,“南宮淩鋒,合作的話,雙方似乎該表示些誠意才對,那我也該主動上前拜訪才對。”
“你當真是信他!”顧維不知緣何,只覺心中有些窩火,一時不察,尋緣當真是幫褚殃列給離開了,他還就不信褚殃列的離開只是一時興起,定然是被交予了怎樣的任務,即便這任務當不會于他的最終目的構成威脅,依舊是不開心,很不開心。
“有什麽信不信的。”尋緣一臉怪異的看向顧維,“他有手有腳,他要離開,我還能阻止不成。到底相處過不短時間。總不至于刀劍相向不可。”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客官,外面有人找。”
兩人相視,掩蓋彼此眸中異色,尋緣開門,“你帶我去見他便可。”
“哦,好的。”那人忍不住多看了房間內的顧維幾眼,這才帶着尋緣前去。“就在這裏,小的就不進去了,客官有什麽事但叫便可。”說完這才告退而下。
尋緣在門口猶豫幾分。這才推門而入,入目的那張年輕男子的面龐似乎比上次見更見灰敗了些,身上的死氣愈重。感覺不像一個活人,想來,先前遇見明遠之時,首先懷疑的他是否修煉鬼道可不是受眼前之人影響。
那時候自己與斬塵聊這世間的修煉之法,斬塵笑說縱然這世間修煉之法千奇百怪。盡不相同,照她來說,不管是太古,遠古,上古,近古。還是當代;無論是神,魔,巫。仙,妖,靈,鬼,人亦或是其他。在她看來,修煉實則為三。一則氣,一則識,一則體,莫不如是。所謂的區別也不過是這三者的區別,就像鬼道,鬼道向來難以修煉,而且詭谲霸道,曾經鬼道還盛行之時,就有不少人修煉到最後變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樣,毫無人性只懂血腥殺戮,可比現在所謂的魔修過分多了去了,不然也不至于被衆人聯合起來給殺滅,讓鬼道一途消逝于世間。
斬塵也說照她看來或許鬼道一途着實危害挺大,不過決不至于像那樣誇張,不過是衆人眼紅而已,認為這樣逆天的東西本就不該存在,那就只能夠抹殺,就像當初的巫一樣。上古絕對是大巫的天下,而現在巫族的修煉方式現在也不是泯滅于世間?不過斬塵也說,現在的修士一味追求‘古’也着實可笑,如今靈氣稀薄,修真舉步維艱,而且修真之士的力量比之上古同期修士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已,任何一件事物一旦染上‘古’一字,便是衆相追逐的對象,卻都忘了什麽叫做量力而為,什麽叫做适合自己。
“鳳姑娘,請坐。”男子的聲音将尋緣的思緒拉回,尋緣淡淡愧疚道,“陳公子,不好意思,剛剛有些失态。”
“無需,”陳穎桦無意識的撫摸着茶杯邊緣,“能讓鳳翔失态之事定然也不是常事。”說完兩人都是一陣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嗯,”陳穎桦忽而有些痛苦的呻吟,鳳翔只見男子身上死氣更濃,即便是用盡心力地 壓制,他的臉色和嘴邊的鮮血無一不表現了現在的他已經是殘燭敗葉,“你,還好吧。”尋緣忍不住問道,莫名生出一種悲傷之感。
“沒”陳穎桦忽而面色微變,“給我滾,”對着空中一抓,使勁往角落一摔,“怎麽,不甘心?放心,我死了,你也別想活着!”
尋緣見着男子的行為動作,面色也變了些些,雙眸變紅,終于見到那淡淡的影子,“惡鬼!你養的。”可不是那時候合力斬殺的惡鬼,只是這只感覺力量更強,她記得萬事萬物自有其規則,像将養這種東西,一旦無法控制便是極易招致反噬,而陳穎桦本身的修為似乎與這惡鬼未免相差太遠。
“我養的,”陳穎桦笑得有些頹敗,将那惡鬼招過來,割破手腕,讓那惡鬼吸食鮮血,“別這樣看我,要沒這東西,我早就死了。”陳穎桦無所謂道,“它是殘忍嗜血的惡鬼,一旦我弱了下來,它會毫不猶豫的噬主,然後能力極長,再也不受限制,說不定還能夠生出幾分神智出來。”陳穎桦像是撫摸着如何心愛之物一般,“我一直是這樣想的,若我要死,它也別想活着,只是看到你,我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你瘋了!”尋緣無語凝咽,憋了半天也只說出了這三個字。
“我本來就未曾清醒過,”男子臉色越加難看,哪有一點活人的氣息,只是他依舊那樣寵溺的看着正興奮的吸食自己血液的惡鬼,“我總共得到兩只惡鬼,一只你知道的,另外一只便是它,可是它們是不同的。從我有記憶起就有它陪在我身邊,”陳穎桦指着身邊這只惡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一體的。要麽我死,要麽它死,然後才能夠完全,可是相伴相随二十年,它一心只想殺了我,從此便是自由,可是,我又怎麽忍心殺了它。二十年前關于我的事,你該聽說了。”
尋緣點頭,心中認定。這次陳穎桦說的東西定然會影響很多,甚至自己與斬塵的命運,她們到底該何去何從。是該有個較為清晰的方向了。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被召集過來的人為何會被召集過來,到底有多少人被召集過來,又為何我們抵達這個世界的時間不一,還有。這個世間的傳說為何與着我們那個世界有着這麽多相通之處?有沒有考慮過。”
“還沒能力找到答案之前,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是正道,才能應對各種可能,一味的胡思亂想只會連當下都做之不好,又何談其他。”
陳穎桦多看了尋緣幾眼,似欣賞也似嘲諷。“這樣也無錯。”然後也不理會尋緣的反應自顧自的說道,“到這個世界的共有十三人,我是最後一個。怕也是最先死的一個。我大概是很幸運也是很不幸的看到什麽不該看,知道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結局。接下來的話,你定要記得清清楚楚,卻千萬不可透露給另一個人知道。”
“任何人?”
“任何人!”陳穎桦萬分堅持道。“任何人,包括雲爾雅在內。絕對不可說!除非,你死,然後告訴另一個人,或者你們已經找到源頭。不過到那時候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好!”
“這樣說,我打在娘胎肚子裏的時候其實只剩一口氣,卻不是因為傳言中那般,而是在我投胎之前已經是半死之魂,卻也因此逃過了滅殺,得以投胎轉世。怕是誰也沒想到,二十年的時光,很多事情居然漸漸回憶起來。我記得本來該招的是十二人,一切尚算順利,卻不想那時候大概是他們的事情敗露,有另外的勢力插入進來,一切便都變了樣,且不說中途多了一個人,那個人你十分熟悉。”
“爾雅?”尋緣驚訝無比,心中紛紛雜雜,不知道還能夠想什麽,做什麽。
“對,就是雲爾雅,時空亂流意外卷進來之人,那影響不僅僅是如此,本來應該是注定的十二人,過一半人的命運卻也被打亂,連投胎的時機都給混亂了,所以也造成了如今的情況,本來是應該修煉到一定的程度這些人便會知道自己的責任,然後被引領着走上既定的道路,而現在卻只有四人走在那條‘正确’的道上。”說道正确二字的時候,男子的語氣更多了嘲諷,“咳咳咳”可能是情緒過分激動的緣故,男子猛咳了起來,更多的鮮血從嘴角流出,而那惡鬼還在大快朵頤的喝着鮮血。
尋緣終于意識到了什麽,“陳穎桦,住手!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不要”
“惡鬼。”
“砑!”惡鬼尖利而叫,“困住她。”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尋緣只覺全身僵硬,那惡鬼睜着一雙血紅的銅眸,滿是瘋狂的對食物的**看着她。
“聽我說完,”陳穎桦明顯沒什麽氣力,雙手撐在桌上,“我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這是有人故意映入我腦海中的,我想當年我沒有直接死去,而且生下來的時候亦無癡傻定然是那人做了手腳。有一點你說的很對,現在不是考慮這許多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他們如今還沒空理會我們這些人,不代表就此放任,能做到這地步的定然是這個世間頂尖的人物。說起來,這昀釋大陸也不只你一個從那裏來的人,我卻選擇你,可知道緣故?”
“不是因為你能夠感知我的存在?”尋緣感覺自己有些頭疼。
“唯有你感知得最為深切,卻不代表其他人的靠近我無法得知。”
“怎麽可能!”陳穎桦所說的一切無一不在挑戰她的大腦神經,明明自己曾這樣靠近煌王,都無法得知他與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
“放心,也只有我而已。”陳穎桦不知是出于安撫還是其他緣故,解釋道,“我剛剛說過,有四個人是走在最初的道路上,事實上除了你和雲爾雅之外,其他人也是走在既定的道路上,只是換了方向而已,比如說煌王走的是魔道。”
“這才是你選擇我的緣故?”尋緣面色有些蒼白,她自然知道這句話代表的意思,一旦他們中有任何人開始着手介入他們的成長,那麽唯有陳穎桦,自己還有雲爾雅是所有人都無法容忍的存在。
“聰明。”陳穎桦點點頭“還有一件事,也是最為重要的,這也是我們這些人被招到這個世界的緣故,我們所處的那個世界雖然極為不适合修真,卻是保留了比較多的遠古真跡。遠古衆神泯滅,再歷經上古巫族的回歸重掌乾坤,到如今所有失落與塵埃,我們這些被選中的人實際上是為了,”
“重啓乾坤!”尋緣忽而打斷道。
“對,”陳穎桦點頭道,“我們所處的世界可說是被神跡所遺棄,除了少數真真假假,難明真相的未解之謎之外,已經完全的科技世界。可是他們并不想走那條路,事實上也能夠理解,這樣的修真世界不比科技世界差,而且無論空氣景致都是一等一的。而且不管我們如何唾棄修者世界中的弱肉強食,有一點我們無法否認,那就是這本來就是自然規則。而他們的目的,就像我們那個世界的資源衰竭一般,這個世界靈氣也是逐漸衰竭。而靈氣完全消失的結果我們無法想象。”
“那本來這也算是好事,結果弄成這樣。”
“好事?咳咳”陳穎桦仿若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口中卻重複道,“好事,确實是好事。實際上,這世間說不定還隐藏着上古,遠古甚至是太古存活下來的老不死的,這樣打動作的變革的話,我想他們會很樂意現身一見的。”
“陳穎桦,”尋緣心中不詳更甚,男子的樣子感覺像是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再也無甚牽挂,就要就此離去一般。
“幫我照顧它。”
“你瘋了!”尋緣看着男子一點點像自己靠近,“我早就瘋了,不是麽。屈原曾道:世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或許你該相信,我是這個世道唯一清醒的人,所以活該有此下場。”說完,更是鮮血外湧,濕了長衫,男子只當未覺,取心頭熱血,對着少女比劃着什麽,一筆而下,未曾斷絕,最後停留在尋緣額頭之上,“以我全身血肉為祀,惡鬼聽令,奉而為主,不得傷之分毫。”
“砑!”那惡鬼聽之,眼中血光大盛,似有無限憤恨,向着陳穎桦的身上而撲,尋緣動也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陳穎桦在自己眼前被其将養的惡鬼一點點吞噬殆盡,流下血淚,耳中似乎還能夠聽到未曾消散的話,“照顧好它。”
“瘋子。”尋緣喃喃,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動作,那惡鬼飽食一頓之後整個人懶洋洋的,似乎對于她頗為親密,怯生生的看着她,透露出一種孺慕之情,尋緣想,大概自己也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尋緣笑得幾近瘋狂,卻是将那惡鬼抱于懷中,任其在懷中打個滾之後更加親密的将頭挨着她的身軀,舒服的叫一聲,然後毫無防備的陷入沉睡。
尋緣輕摸它的毛發,“這就是你要的完整?無過去,無未來,無前身,無來世,真是決絕啊!穎桦,從此以後你就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