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523 章 約酒

秦大王正要回答,一個飄渺的聲音進來:“磔磔,秦大王,如此良辰好景,又是你們宋人的除夕,出去跟大夥兒一醉方休。”

“好,嘴巴裏都要淡出鳥來了,今晚一醉方休。老鬼,你醉不醉?”

耶律大用怪笑一聲:“老夫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慶祝。”

“莫非你抓住四太子了?”

耶律大用甚是得意:“秦大王,這件喜事其實是你的。”

“?”

“老夫接到密報,汀蘭生了,生了一個兒子……”

“哈哈哈,這小鬼來得正是時候……”秦大王欣喜若狂,“死老鬼,你怎不早說?”

耶律大用盯着他滿臉的欣喜,暗地裏十分滿意,自己和秦大王的合作,總算落地生根。有了這個孩子,方能令秦大王真正死心塌地替自己效命。

“秦大王,名字老夫已經替孩子想好了。就叫耶律明光。”

“!”

“秦大王,我們早已約定,孩子必須信耶律氏。”

“呸”秦大王重重啐一口,“孩子再姓什麽,他還是老子的兒子!”

耶律大用松一口氣,他生怕的就是孩子出生,秦大王反悔。時人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誰願意讓自己的兒子随了外姓絕了香火?尤其是秦大王這種老來得子的。

秦大王也趁機加碼:“耶律老鬼,孩子随你耶律姓,但天下必定得是他的。否則,老子來這裏拼死拼活,豈不白白替你做嫁衣了?”

耶律大用一張怪臉笑得皺成一團:“你大可放心。”

因為得子的喜悅,秦大王也不顧受傷,被安志剛攙扶着來到外面的火堆前坐下。剛一坐下,四周的野人們便匍匐着行禮,秦大王環顧四周,才發現中央站立一個大祭司,顯然是裝神弄鬼的耶律大用在為自己新生的外孫“祈福”,并威懾那些野人。

劉武等看出來那是祈禱新生的儀式,正在奇怪,安志剛走過來跟他喝酒,他便小聲問:“誰生兒子了?”

安志剛難掩滿腹的欣喜:“是大王生兒子了。”

劉武難掩驚愕之意,放眼看去,秦大王仿佛沉浸在老來得子的喜悅裏,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有睥睨天下的傲岸之意。

“大王早該有自己的兒子了,我還在擔心大王無後誰來繼承他的王國呢!”

安志剛喜滋滋的:“可不是嘛,大王前半生都因岳夫人蹉跎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親骨肉。”

二人自然要來恭賀秦大王一番,秦大王對這兩名忠心耿耿的下屬自然是酒到杯幹,十分豪爽。

“恭喜大王,喜得貴子。”

秦大王躊躇滿志,十分得意:“哈哈,同喜同喜。”

三人興致正濃時,大祭司加入進來:“劉武,有一個任務,你去最合适。”

“什麽任務?”

“趁機和大蛇部落談判,争取他們的支持。”

劉武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花溶支持大蛇部落,耶律大用仍舊盯着這塊肥肉。耶律大用見他面有難色,目光從黑色祭祀的面具裏發出幽幽的綠光:“秦大王,你意下如何?你該不會是還在惦念你的舊愛?”

秦大王大笑起來:“老子現在凡事以兒子為重。總得給他掙個天下是不是?劉武,你準備一下,争取大蛇部落的支持。待開春,和四太子大幹一場,也不枉老子千裏迢迢來這苦寒地遭這份罪。”

“屬下遵命。”

待耶律大用一走,劉武再也按捺不住,低聲說:“大王,岳夫人會跟我們合作麽?”

“我也不知道。”

“屬下見了她該怎麽說?”

秦大王毫不在意:“如實說就是了。”

劉武雖然奇怪于他的态度,可是也感覺放心,但願大王這次是真的徹底放下了。如此,對他對花溶,都不失為一件好事。

夜闌人靜,篝火已經黯淡,秦大王重新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黑暗中,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此時此刻,有一些人,他們都在幹什麽?尤其是小虎頭,最喜歡過年了,這個可憐的調皮鬼,今年過年,竟然連新衣服也沒得穿。

很快,大蛇部落就迎來了自己歷史上第一次的“和談”,由劉武親自秘密前來。花溶雖然早已料到,卻不料他們來得如此快。

劉武态度十分熱情,先行一禮,按照漢人的禮節給花溶拜年。花溶見他滿臉喜色藏不住,不禁問道:“劉武,最近有什麽喜事?”

劉武呵呵笑道:“我家大王喜得貴子。”

秦大王生子了?秦大王竟然和李汀蘭生了兒子。

“岳夫人……”

花溶定定神:“恭喜秦大王,真是恭喜他。”

劉武十分誠摯:“大王老來得子,我們也都替他高興……”

“我也替他高興。”

怎會不高興呢?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情,結婚生子,人之天倫,秦大王豈可不擁有?只是,這個孩子,也是耶律大用打江山的工具之一吧?

劉武見她真心賀喜,神色無僞,這才直奔主題:“岳夫人,在下這次前來,是奉大王之命,希望能跟大蛇部落結成聯盟。”

花溶早有應對,不慌不忙:“大蛇部落勢單力薄,只怕不足以跟秦大王聯盟。”

劉武不料她竟然委婉拒絕,吃了一驚。和秦大王聯盟,對大蛇部落來說有利無害,而且可以大大壯大他們,為什麽花溶竟然不願意。

他還要試圖說服花溶,花溶卻婉言做了謝客。

劉武無可奈何,卻又不死心:“岳夫人,大王即将有一場部署,到時希望你們配合。我們可以預先提供一批武器……”

花溶猶豫了一下。

“岳夫人,這的确是大王的部署,而非耶律大用。”

“果真?”

“岳夫人,大王幾曾對你食言過?武器我們三日後就安排人送來,無論你參不參與,這批武器都算我們跟大蛇部落結盟的一點見面禮。”

花溶權衡利弊,好一會兒才說:“好,我可以做一場配合。”

劉武見竟然完成了一半的使命,大為高興。他起身告辭,花溶送他出去,在僻靜處,他正要上馬,花溶叫住他,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遞過去:“劉武,你把這個東西帶給秦大王。”

劉武生怕又是上次那種嚴重刺激秦大王的絕交信,遲疑着,竟然不敢伸手去接。

花溶微笑着:“秦大王喜得貴子,我沒有什麽禮物可送,就把這份東西給他,聊表寸心。我想,對秦大王也許會有一些用處。”

劉武看着那塊火器封好的東西,十分薄,貌似區區幾張紙。

他不能拒絕,只得道謝:“小人替大王拜謝岳夫人。”

“不用。”

她猶豫半晌還是問出口:“秦大王的傷勢怎樣了?”

“大王服用了耶律大用的傷藥,好得很快,現在已經能下地了。他本來是要親自出面和岳夫人談判的,但終因行動不便,還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能痊愈,希望岳夫人諒解。”

花溶再無話可說。

遠遠地,陸文龍跑過來,大聲喊:“媽媽,媽媽……”

花溶看着他明亮的笑容,心裏一暖,陸文龍,小虎頭,他們都需要自己的遮蔽。從此,誰都靠不住了,就只能靠自己了,自己還有什麽資格可以軟弱的?

陸文龍拿着長槍,如一個威風凜凜的小獵人:“媽媽,這個叔叔……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劉武多看幾眼,就有了眉目,又驚又喜,這個孩子記性可真好,伸出手去:“文龍?你是文龍?”

“哈哈,你是跟那個壞蛋叔叔在一起的劉武叔叔。”

“正是我,文龍,你都長這麽高了?”

兩人親熱敘話,陸文龍眼珠子骨碌碌轉動:“壞蛋叔叔怎麽不來看我?”

“大王在忙碌。”

他嘴巴一撇,不以為然:“壞蛋叔叔不好,他還強迫我讓我叫他阿爹,說他過年會來看我,會送我禮物。原來是騙我的,我才不會叫他阿爹呢。”

花溶溫聲說:“孩兒不得無禮,不能叫壞蛋叔叔,得叫‘舅舅’,舅舅受傷了所以不能來,你不能怪他……”

劉武意外地回味着這一聲“舅舅”,花溶要兒子叫秦大王“舅舅”?癡纏多年的人,他心裏微微惆悵,這二人如此,也許是各得其所吧。

“媽媽,你不知道他多可惡,他非要我叫他阿爹,還捉住我的手,一定要我叫,哼,我偏不叫。我又不是他的兒子,幹嘛叫他阿爹?”

“舅舅是逗你玩兒的,他有兒子了,有人會叫他阿爹。”

“劉叔叔,你告訴舅舅,說我再也不會相信他了,他是個大騙子……”

劉武哭笑不得,花溶很是抱歉:“孩子童言無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岳夫人,這孩子真可愛,只是,會多辛苦你了。”

花溶臉上有了笑容:“不辛苦,他跟我在一起,我一點也不辛苦。”

劉武遠去,花溶才收回視線。

雪再次紛紛揚揚地飄下來,兩邊的灌木上積雪未融,又添新厚,壓得沉甸甸的。花溶拂開一團積雪,露出灌木黝黑的深綠,掌心刺骨一般寒冷。這時才體會出,人生裏最後的一份依靠也失去了。秦大王,他本是最可靠之人,最足以信賴的人,既非朋友,也非愛人,他對于自己,關系遠遠超過這兩種身份,卻又模糊不清,說不出到底是什麽。可是,他現在結婚了,生子了,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