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504 章 藏龍卧虎

李汀蘭下意識地摸着肚子,面露驚惶之色,蕭大娘急忙安慰她:“小姐,虎毒不食子,秦大王再兇殘,也不會對自己的親骨肉下手,你放心好了。”

李汀蘭臉色更是難看,蹒跚着,想回頭看看花溶,又不敢,只喃喃說:“岳夫人可真是可憐,唉,那個孩子也可憐,她現在到哪裏去找孩子?”

蕭大娘想起什麽:“也不知大王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如果小姐生孩子的時候,他能趕回來就好了……”

李汀蘭沒有回答,想起當日秦大王一腳差點跺在小虎頭頭上的情景,面色慘白。

“小姐,你哪裏不舒服?”

李汀蘭搖搖頭,低聲說:“岳夫人真是好看。”

“可惜紅顏薄命,丈夫死了,連兒子也被人扔了,唉。”

李汀蘭主仆一走,屋子裏立刻安靜下來。

花溶追到門口,手裏還提着給李汀蘭的禮物,李汀蘭根本就沒有接受。她再也忍不住了,為什麽這島上的人,一個個都那麽古怪?

楊三叔顫巍巍地說:“岳夫人,請坐。”

她哪有心情坐?只一再追問:“三叔,拜托,我想見見小虎頭,我很想念他。”

楊三叔面露尴尬之色,好一會兒才支吾說:“岳夫人……其實,小虎頭不在島上……”

“啊?”花溶聲音有些發抖,手裏的禮物掉在地上:“三叔,小虎頭,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楊三叔根本沒法回答。

“三叔,小虎頭到底怎麽了?您快告訴我啊……”花溶一着急,淚水幾乎要掉下來,各種不好的猜測一起湧上來,秦大王去了遼國,小虎頭又不在島上,難怪秦大王根本不敢見自己。

“岳夫人,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你走後,大王和李汀蘭成了親,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後來說要去拜訪他的老丈人耶律大用,所以就走了……”

盡管楊三叔說得盡量委婉,花溶卻越聽越是心驚,自己不辭而別,對秦大王的打擊可想而知,他一怒之下,究竟會做出什麽事來?難怪李汀蘭主仆會吓得趕緊走了。

她頭腦裏嗡嗡作響,心緒紊亂:“三叔,小虎頭是不是被他,被他……”

楊三叔見她發慌了,自己也慌了,語氣盡量委婉:“岳夫人,你先不要焦慮,大王帶走了小虎頭,他雖然恚怒,卻還不至于跟孩子過不去……”

花溶面色煞白:“可是,孩子究竟在哪裏?”

楊三叔根本無法回答。

“三叔,大王有沒有說把孩子帶去了哪裏?”

“實不相瞞,大王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我也不知他把孩子帶去了哪裏。”

花溶渾身顫抖,如墜冰窖。

楊三叔見她面如土色,急忙說:“岳夫人,你先別慌。大王雖然脾氣暴躁,可是,他絕對不會對孩子不利,你先歇一宿……”

花溶哪裏歇得下去?倉促走到門邊,才想起向楊三叔道別:“三叔,我走了,我要去找小虎頭的下落。”

“岳夫人,天色不早了。你明日再起程吧。”

“不用。”

她走出門,楊三叔追上去:“岳夫人,這些禮物,請你帶走。老夫慚愧,不敢領受。”

花溶頭也不回,幾乎是在疾奔。

楊三叔長嘆一聲,沒料到,事情竟然變得這麽複雜。直罵,秦大王啊,秦大王,看你怎麽交代。

花溶拔足狂奔,沿途,許多戲耍的孩子。她還抱着一絲幻想,期待出現奇跡。她放慢腳步,一張張臉孔看過去,前面,一個小孩兒,系着虎皮的圍裙,身子黝黑,正蹲在沙灘上抓螃蟹。她欣喜若狂,大喊着就跑上去:“小虎頭,小虎頭……”

玩耍的孩子擡起頭,驚訝地看着這個一把摟住自己的女人,稚氣地問:“你是誰?”

原來,不是小虎頭!

花溶立即放開手,幾乎要掉下淚來。

這才深深體會到,自己身為母親的失職。為了複仇,棄兒子于不顧,若小虎頭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怎麽對得起鵬舉?

腳步如灌滿了鉛塊,腦子裏亂糟糟的,本是那麽信賴的人,現在,卻再也不敢信任了。前面是一片椰樹林,林間的風吹得心曠神怡,花溶卻心亂如麻,不經意間,忽然看見前面正欲閃躲的身影——那是李汀蘭的!

李汀蘭挺着大肚子,正在林間散步,沒想到花溶這麽快就出來了。她硬着頭皮,想喊一聲花溶,卻又不敢。就連長袖善舞的蕭大娘也不知該如何招呼,裝作沒看見,攙扶着李汀蘭,往林間走。

花溶呆在原地,想問她們幾句,也知道肯定問不出什麽來。這時,椰林裏,一個男子走過來,幾乎跟她擦身而過。她起初沒注意,男子卻驚喜地叫起來:“岳夫人,是你?”

原來是周五,當初趙德基被金兀術搜山檢海,追到海邊,正是海盜周五帶她去求秦大王。周五是秦大王的老部下了,也是秦大王最親信的幾個主要将領。

周五很是高興:“岳夫人,你怎麽來了?”

花溶見了故人,卻無心敘舊,只說:“我來有點事情,馬上就要離開了。”

周五見花溶神色倉促,又不好再問,二人互相道了再見,花溶不再停留,直奔海邊,那裏,停泊着接送她的船只。她上了船,顧不得喘一口氣,立刻說:“起程吧,我要盡快上岸,多謝各位。”

秋日的海洋,分外妖嬈。

可是,花溶再也無心看風景,幾乎要瘋掉了。小虎頭,他究竟去了哪裏?本來對秦大王根深蒂固的信任,也因為李汀蘭的懷孕,瞬間瓦解。她坐在船頭,海風一陣陣地吹來,已經帶着涼意了。額頭上冷嗖嗖的,卻冷靜了不少,要找到小虎頭,一定得先找到秦大王。可氣的是,上次自己明明追問,秦大王竟然還說是李汀蘭在撫養。秦大王為什麽要撒謊?莫非小虎頭也在遼國?

她越想越是心急,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又飛回遼國,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黑夜。

這是宋金接壤的一片荒原。秋風将發黃的荒草吹得簌簌作響,一人多深的草叢裏仿佛隐藏着無數夜的妖魔。

一隊人馬潛伏在草叢裏,小心翼翼地聽着越來越近的馬蹄聲。黑夜裏,也能辨別出前方的枯草出,高高揚起的塵土,馬一聲嘶鳴,震天的喊殺聲,無數的利箭射來。

“殺殺殺……”

草叢裏,一名大漢舉着大刀沖出來,前面的地勢稍高處,一隊弓箭手居高臨下,拿着盾牌直沖下來,雙方一交手,天空一片混亂,滿是血腥味。

火把越來越近,秦大王幾乎已經能看清楚領頭之人的頭盔了。華麗的銅頭盔,花紋繁複的铠甲,騎在一匹金黃色的駿馬上,拿着方天畫戟,威武無比。金兀術,縱然化成灰,他也認得。這是他生平最想殺掉之人,從腰上拿出弓箭,瞄準就射。

耳邊破空的聲音,金兀術一驚,只見三枝長箭飛來,幸好距離太遠,饒是如此,當箭擦着頭發墜落,他也驚出一身冷汗。

秦大王大罵一聲可惜,金兀術在這端高聲吶喊:“殺,拿下遼賊耶律大用的首級,賞黃金千倆,封萬夫長……”

重賞之下,打頭陣的原亡遼和投降漢軍組成的先鋒,加緊了沖刺。在他們的掩護下,彪悍的女真兵則揮舞弓箭刀槍,如蝗蟲一般殺将過來。居高臨下的弓箭手雖然占據了地形優勢,無奈對方人數衆多,身着兜鍪,又不容易受傷,眼看,前面的步兵竟然抵擋不住,節節敗退。

金兀術策馬沖刺,這是他回上京前的最後一戰。耶律大用終究是個心腹大患,他并不輕敵,親自帶隊,務必剿滅。

敵陣裏,一匹大花馬,塗抹得五顏六色,一個頭上戴着綠咬鵑羽毛冠的男子騎在馬背上,臉上塗抹了油彩,提着一把當地出産的玄鐵大刀,身先士卒,所向披靡。金兀術看得分明,覺得此人身形好生面熟,卻總想不起是誰。

耶律大用的軍隊裏,莫非還真的藏龍卧虎?

正在這時,他看到對方忽然揮舞出一杆黑色的繡金旗幟,上面繪着一只巨大的綠咬鵑。這種旗幟,既非亡遼,也非周圍出沒的盜賊組織,金兀術從來不曾見過,奇怪地問身邊兩名謀士:“他們是什麽人?”

二人也不曾見過這樣的旗幟,回答不上來,只說是耶律大用的人馬。再看去時,對方忽然變陣,清一色裝備的人馬系着一種軟綿做的夾板,簡單的護在胸前,這是一種當地出産的韌性植物,經過了粗加工,能夠抵擋遠距離射來的利箭。在他們的勇猛沖殺下,前面的金軍便再也無法逼近。

火光下,金兀術看得分明,只見這些人全是古怪裝束,他失聲道:“莫非是野人?”

再一看這一帶的地形,一名謀士也道不好,神色大變:“四太子,不要誤闖了魔鬼谷。”十幾年前的那場滅遼戰役還記憶猶新,凱旋歸來的一隊女真兵,誤陷入魔鬼谷,全軍覆沒,一個也沒有再出來。

金兀術當初聽得這個事情,卻不甚清楚,黑夜裏,但見這支聞所未聞的隊伍,勇悍無畏,急忙問:“這是靠近魔鬼谷了?”

謀士看看漫天的星鬥和風的方向:“不像,這裏距離魔鬼谷應該還有一段距離。”金兀術放下心來,他來了興趣,勒馬,一揮手,下令改變了進攻的方向。

這一片荒草的前面,是已經日漸枯萎的雜草,十分平坦,正是發揮女真拐子馬優勢的有利地形。在震天動地的馬蹄聲裏,秦大王聽出聲音不好,正是女真族那種令人聞風喪膽的拐子馬陣型。他率領的這支野人和契丹、遼夏等各少數民族組成的雜牌軍,成軍時間日淺,幾曾見過這樣氣勢磅礴的進攻?慌亂之下,竟然亂了陣型,被金軍一沖,頓時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