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477 章 沒有來

他嘴角浮起笑意,又細看一眼手裏的那只箭:死丫頭,要想知道你兒子的消息,就親自來問老子!忽然又憤憤的,這一生,都是自己在不停尋找,不停追逐,死丫頭,她憑什麽就認為自己一輩子都該無條件地聽她幫她照顧她的兒子?

耶律隆續大聲問:“大王,我們就這麽撤軍?”

秦大王一瞪眼:“大蛇早有防備,你若是勇悍,你就追上去。”

耶律隆續震懾于花溶的兩次射殺,喪失了勇悍,只抗聲道:“可是,我們已經放火燒光了他們的蛇花蛇毒……”

“你自己看看。”

耶律隆續順着秦大王的手指,這才看見前面的火勢已經微弱,夏天植物茂密,又下了一場雨,沒幹透,雖然添加了松油,也燃不了多遠,加上野人們的撲救,火勢只在澆花河對面蔓延了幾丈遠就微弱了,根本不能接近蛇花蛇毒的範圍內。

他垂頭喪氣:“難道就這樣放過大蛇部落?”

秦大王将箭插在身後的箭囊裏,一揮手:“這個部落對我們沒什麽危害,範不着強攻損兵折将,老子自有辦法對付他們。”

耶律隆續不敢再說,只能退兵。

寬闊的場地裏,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大蛇跪在地上,手裏舉着一個雕刻着黃金蛇頭的拐杖向天,大聲祈禱:“感謝偉大的蛇神,我們再次擊退了敵人。”

他轉過身又虔誠地将蛇杖放在花溶面前:“首領,多謝您的機警和勇敢,才逐退了敵人。”

花溶微微一笑,接過蛇杖,也像他那樣對着天空祭拜三次,心裏其實是明白的,秦大王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射出的箭認出了自己,否則,今晚不知會如何死傷慘重。

大蛇又問:“首領,敵人還會不會來?”

她沉思一下:“暫時不會。這幾天,你們可以按部就班,不要慌亂。”

大蛇興高采烈,令部衆解散休息。

紮合在一邊,待要說什麽,卻又沒開口。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澆花河兩岸的草叢在微風裏起伏,還透露出燒焦的痕跡。

慢慢地,已經有了微光,能看到殘落一地的野花,帶着燒焦和泥土的兩種味道,混入鼻端。花溶勒馬,悄然在一叢深草裏站住。黑月光的口裏銜了木片,昂着頭,無法嘶鳴。

對面得得得的聲音,一匹馬接近。

花溶心裏一跳,秦大王果然來了。自己,該如何面對他?還是打聽了小虎頭的消息轉身就走?或者恭喜他結婚生子?她忽然緊張起來,秦大王成親,自己連禮物也沒有送他。于情于理,自己都該送他一份厚禮,可是,自己能有什麽可以給他的?

“岳夫人……”

心跳幾乎停止,她睜大眼睛,看着對岸一身戎裝的人,是安志剛。

不是秦大王,秦大王沒有來。

心裏一陣酸楚,秦大王,他竟然沒有來。

安志剛跳下馬,十分客氣:“岳夫人,我奉大王之命前來談判。”

談判,談判什麽?

“抱歉,以前我們一直不知道大蛇部落的首領是您,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大王說,只要你們每年進貢50頭野驢,100只牛羊,我們将不再攻打大蛇部落。”

50頭野驢,100只牛羊,如果能換來和平,這并不算過分。

只是,小虎頭呢?小虎頭在哪裏?

花溶強行鎮定:“安志剛,小虎頭他在哪裏?可好?”

安志剛本在等她答應“臣服”的條件,卻聽她換了話題,楞了一下,這才說:“小虎頭在長林島,他很好。”

花溶微微閉了閉眼睛,緊緊握着手裏的弓箭。長林島是李汀蘭居住的地方,秦大王,他不是答應讓小虎頭一直呆在落霞島麽?為什麽會送去長林島?

“岳夫人,您請放心。小虎頭在長林島上有楊三叔和夫人照看。”

“夫人”,就是李汀蘭。秦大王,他竟然放心将小虎頭交給李汀蘭照看,自己來遼國為王!

她十分艱難地點頭,聲音幹澀:“請替我轉告秦大王,多謝他。”

“岳夫人……”

她揮揮手:“我答應你們的條件,每年貢奉50頭野驢,100只牛羊。你放心,這些東西,三日後便會送過澆花河。”

安志剛大喜,一拱手:“岳夫人保重。大王這些日子很忙碌,來不及跟你會面,您知道,要處理很多野人部落的首領,安撫他們。等以後有時間,他……”

她打斷了他的話:“不用了,你轉告他,我很好。”

安志剛又行一禮,告辭而去。

朝陽已經升起,澆花河兩岸的野花随着微風起伏,一朵一朵的花向着太陽,五顏六色,燦爛絢麗。

“大王說,他老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天涯海角找你了,你若不回去,他就會跟其他女人成親了。”

言猶在耳,他手腕上的綠色項鏈也在眼前。秦大王,他果然獲得了幸福。

黑月光口裏的銜片已經摘去,發出一聲嘶鳴,長長的黑黝黝的鬃毛抖動露水,**的。一滴露水從頭發上掉下來,花溶這才發現,自己的發絲也被晨露沾濕,渾身冰涼。

………………………………………………

良久,她才一拉馬缰,慢慢地往回走,腦子裏空空的,什麽也想不起來。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一個人影才從澆花河對面的大樹後面走出來。凝視那麽久,心已經不再激動,也不會狂跳了,死丫頭,果然都只問小虎頭,竟然連一聲也不問問自己!秦大王重重地一拳拍在樹上,驚起鳥雀橫飛。

安志剛悄然閃身出來,壓低聲音:“大王,夫人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難過?她會因為自己難過?還是為她的兒子難過?每一次都不辭而別,十幾年了,二人一直在捉迷藏。他已經厭煩了這樣的情景。該死的丫頭,還以為自己是當初少不更事的少女?連自己的兒子也不顧惜,也真放得下心。

“她還有沒有說其他的?”

“沒有,夫人只說,會準時将貢品送來。”

兩人之間,隔着一個心結,而且在她那裏,若是她永遠心結解不開,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寧,縱然跟她再次重逢,縱然能夠在一起,也總要提心吊膽着她随時的離開。這一次,就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把她的心結連根斬斷。

秦大王看看對面那片生機盎然的草地,成片的野花,再往裏是茂密的叢林,心裏不知怎地又松一口氣。他原本最怕的是她走投無路去投奔了金兀術,現在看來,死丫頭果然沒令自己失望。又開心無比,這才是花溶,自己心心念念了半生的花溶,就如第一次跟她的重逢,弱不禁風的少女竟然成了神箭手;如今,大難不死的女人,又成了野人部落的首領。那是一種特有的驕傲,為自己的女人感到驕傲,任何時候,她都不曾淪落,多好!

他看着臨安的方向,自言自語:岳鵬舉,你若在天有靈,也該為你的妻子感到驕傲,丫頭,她所作這一切,經歷的這些艱辛,可都是因為你啊!

他将那只拔下的箭頭拿在手裏看了看,又放回懷裏,這才對安志剛吩咐:“你萬萬不可将夫人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

“是。”

早已等候多時的大蛇和紮合見花溶返回,吊着的心松了大半,立刻迎上來。花溶将秦大王的要求給他們說了一下,二人喜上眉梢,50頭野驢,100頭牛羊,這個數字對部落來說,是很微不足道的。大蛇不敢置信:“首領,真的就只有這些?要這些的話,不需要時間準備,我們明天就可以送去。”

花溶搖搖頭:“還是按照約定,三天後再送去吧”。

紮合卻喜形于色:“一定是大王,除了大王,誰也不會這樣優待我們。”

花溶低聲說:“既然他不願跟我們相見,就有他的理由,你不必提起他。”

“是,小哥兒,我知道。”

花溶百感交集,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借口頭疼,回到樹上的房間裏躺下。桌上準備了蜂糖水和烤好的野驢肉,香噴噴的。花溶卻沒有任何胃口,也吃不下去,只看一眼,就埋頭大睡。

四太子的營帳。

幾乎所有人都發現,那個不可一世的女人已經好幾天不露面了。尤其是王君華和耶律觀音,完全不知道花溶打的什麽主意,她到底是已經走了還是去了其他地方?二人都有一致的想法,巴不得花溶已經離開了,或者是被四太子趕走了,只有這樣,二人才會各取所需,贏得自己的春天。

黃昏。

一個人站在紅樹林的邊沿,前面是深邃的叢林,後面是碧綠的草地,一條不到三尺的小河溝,将二者分開,界限分明。

夕陽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草地上,長長的,左右張望,希望在那片紅樹林裏,聽到馬蹄聲或者看到人影——那就表示,花溶回來了。但是,他已經等了許多天了,也不見絲毫的人影。離別的痛苦,在于曾經朝夕相處。習慣了某個人的存在,她忽然不見了,那種焦慮而渴慕的心情,方是今生的第一次體會。

可是,每一個夜晚,都是失望,強烈的失望。

陸文龍舉着雙槍跑過來,大聲地喊:“阿爹,媽媽還沒回來啊?”

他搖搖頭。

陸文龍也很是失望,跑到他身邊,坐在草地上,擦擦滿頭的大汗:“阿爹,我這些天好不習慣,媽媽做的飯菜真好吃,廚娘做的,沒媽媽的好吃。”

金兀術笑起來,挨着兒子坐下,看他身上穿的綴着虎皮金邊的單衫,那是一種改良的服裝,将胡服和漢服做了結合,既方便又美觀,針腳勻密,雖然沒有精工細繡,但細節處,處處體現出縫衣人的用心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