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色灰蒙蒙的,指不定過幾個時辰又會下場雨。
林木剝着花生,對薛明軒說:“這天氣真是變得快啊,昨天還豔陽高照着呢。”
薛明軒默默剝着花生,點點頭。
見薛明軒剝得飛快,林木趕緊将那盤花生扯過來,“搞什麽,是我叫湯圓丫頭拿來吃的,你吃就好了,幹什麽剝這麽飛快啊!你這樣我能吃上幾粒?”
薛明軒看看她,什麽也沒說,将剝好的花生米放到她面前。“幫你剝的。”
林木扯盤子的手瑟縮了一下。
她又以小人之心度了薛明軒的君子之腹了。
今天早上一大早醒來,林木越過床上那條用蘋果擺出來的國界線,再越過薛明軒的身軀,跳出去上廁所,回來時發現毯子不見了。
林木估摸着是因為這段時間薛明軒都搶不到毯子,所以今天逮着個機會把毯子給藏起來,也讓林木嘗嘗沒有毯子睡的味道。
叉腰,林木恨恨站在床頭。
只是站了半晌,薛明軒一點反應也沒有,一副睡得相當投入的模樣。
一生氣,林木跳上床,随手撈起連接成一條國界線的其中三只蘋果,一二三的就往薛明軒的臉上砸。
薛明軒從睡夢中受驚,一躍而起,不小心一腳将跨站在一旁的林木提下床去。
“哇……”林木從地上爬起來,“你好狠。”
果然是暗算,先是藏了毯子,後是害她從床上跌下閃了腰。
陰險狡詐陰毒無比的薛明軒。
薛明軒趕緊坐起跑下來,抓着林木的胳膊,從地上将她揀起來。
“輕點,輕點。”林木發現自己不僅腰閃了,連脖子也猛地那麽閃了一下。
即便是身上幾處傷,林木仍然忘不了報仇,狠狠踹了薛明軒一腳。
那一腳飛出的時候,林木明明見到薛明軒警覺地沉眉看到她擡腳準備飛踢,卻不躲也不閃,擡眸用不明所以的疑問眼神看向林木。
氣氛詭異,林木想收腳也來不及了,踢在薛明軒身上,奇怪地沒有感受到那種練武之人本能的抵抗力反彈回來。
“你知道我要踢你的啊?”林木匪夷所思。
“恩。”
“那你怎麽不躲?”
“你本來就沒站穩。”薛明軒拎着她,将她輕輕放到床上。
林木想,薛明軒的意思應該是,你本來就沒站穩,我要是躲了,你八成又會摔成個狗□吧。
于是,林木更好奇了。
“那我為什麽踢你的時候,沒有感覺有反彈的抵抗力啊?”
薛明軒從床尾揀起毯子,抖抖灰扔到床上,告訴林木:“因為我沒有抵抗。”
林木更不明白了,“你為什麽不抵抗呢?不怕痛嗎?”
薛明軒将坐到床頭,為了跟薛大爺保持安全距離,林木本能地迅速地爬到一衆蘋果堆砌出的國界線那端。
看看薛明軒揀來的毯子,再看看床尾,林木擡頭望天花板,終于想起來自己忙着去茅坑那會兒,在跳躍之際覺得腳上有東西絆住,于是眯着眼睛,很靈活地踢踢腳,将那羁絆甩了出去。
想來,當時那絆住自己的便是這床毯子了。
= =+
她好像再一次錯怪了薛明軒。
然後,還浪費了三個蘋果。
薛明軒安靜地将那三個蘋果渣揀起來,起身将那犧牲得相當徹底地蘋果渣扔到院子裏,然後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重新倒頭睡了下來。
林木覺得,薛明軒算是一個好人。
雖然話少得可憐,跟他杵在一起覺得周圍環境哪怕是只蚊子撲扇個翅膀都聽得那麽清楚,但是他很難得生氣,即便是林木誤會了,窘迫了,他也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将所有事情如同對待一床皺巴巴的毯子一樣,展開,抖一抖,然後塞給林木,下個時辰就又是個全新的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新時辰。
林木對于薛明軒的這種處事風格很感慨。
原來不愛笑沒有表情的冰雹臉還有這麽一點好處,就是不論笑或者不笑,生氣或者不生氣,都沒有關系,因為沒有什麽差別。
林木覺得,既然薛明軒可以當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她也就沒有必要為那三個蘋果的碎裂而自責。
呃,應該是說,沒有必要為砸了三個蘋果的薛明軒的那張漂亮臉蛋而自責。
林木默默躺了下去,靜悄悄地房間裏,她也不好意思撲騰出太大的聲響。
恍然快要入夢地前一秒,薛明軒突然說了句,“木木。”
在這靜谧地房間內,仿佛一記小小地悶雷,瞬間炸醒了林木。
“啊?”林木睡眼惺忪,剛剛在睡夢裏逮着一塊雞腿,還沒來得及放到口裏面嚼一嚼什麽味道,真是太浪費了。
她覺得,薛明軒的這聲喊,絕對是□裸地報複行為。
但鑒于剛剛自己用蘋果砸他,蘋果們死得那麽慘烈地力度,林木心虛着不想跟薛明軒一般計較。
“我想告訴你,剛剛你問我的問題。”
“恩。”林木努力忍住怒氣,死命地咬毯子。瞌睡蟲們不要走,她林木還想把剛剛那只黃燦燦的雞腿給夢回來。
“剛剛你問我為什麽不抵抗,……”
?
沒有聲音了?
不會吧。
薛大爺,你太過分了,不會是話講了一半,你老人家就睡着了吧。
林木扭頭朝薛明軒看去,紅撲撲的蘋果國界線外,薛明軒正看着她,墨黑的眸子漾起了一絲漣漪。
“因為我想,如果我抵抗的話,你會痛吧。”
“……”林木不知道對于薛明軒的這個回答,應該說謝謝好,還是說不好意思比較好。
想了想,既然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他的君子之腹,而且是一再誤會他,林木覺得很有必要跟他道個歉,于是抱着毯子,像毛毛蟲一樣打滾過來,對薛明軒很認真地說了聲:“對不起。”
薛明軒定定看了她幾秒,微微一笑:“沒關系,也不痛的。”
他們兩人四目相交,沒有再說話,林木卻覺得這個氣氛異常地好。
于是,她決定為自己争取一下權益,于是林木提議道:“薛明軒,既然你這麽大方,枕頭給我睡一半好不好?”
雖然她一直搶到了毯子的歸屬權,但枕頭她卻一直搶不到。
太久沒睡枕頭,林木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有點落枕的感覺。
想着現在這個氣氛很好,薛明軒也異常地大方,林木估摸着他會同意,于是伸着個爪子就想把枕頭扯過來。
只是,薛明軒默默看看她,然後閉上了眼睛睡起來,半點都沒有要讓她枕頭的意思。
林木無趣地哼了一聲。
閉目地薛明軒幽幽說:“那你也分一半毯子給我。”
= =|||
“不要。”林木堅持。這一半毯子,不僅跟溫度有關,更跟名節有關。
薛明軒又幽幽說話了,“那我也不要。”
林木抗議,“我怕冷,給你一半毯子,我會感冒的。”
薛明軒淡淡說:“給你一半枕頭,你的口水會流到我這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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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那,還是這麽睡吧。
……
林木面前桌上那些從薛明軒手心裏滴溜溜跑出的花生米,心中感慨了無數次,薛明軒還真是個好人。
那句俗話怎麽說來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正在林木得瑟地吃着薛明軒慷慨剝出來的一個個小花生米時,鄭宇敲敲房門,走了進來。
“喲,感情這麽好?”他一手拍了拍薛明軒的肩膀,“光你勞動,林木揀着吃就是了啊。”
林木白了他一眼,指着桌上那一堆花生米說:“這裏面也有幾顆是我剝的好嗎,沒有光讓他剝呢。”
鄭宇哈哈笑,“好家夥,一盤子都剝光了,你就剝這幾顆也算是沒有光讓薛明軒剝啊。”
林木咧嘴,“關你屁事啊,薛明軒幫我剝是他人好,礙着你了嗎?再說了,我不是剝一顆,是剝了好幾顆!!!”
“好好好。”強詞奪理一向不是鄭宇的優勢,于是鄭宇轉而對薛明軒說,“我是過來跟你說那件事的。”
那件事?
哪件事?
林木的好奇心一向強烈,于是耳朵猛然就豎起來了。
薛明軒眼皮也沒擡一下,賣力地剝着花生,“我聽說陳相國被抄家了,下的好像是誅九族吧。”
鄭宇恩了一聲,說道:“今日午時三刻就是行刑之時。”
頓了頓,鄭宇繼續說道:“我覺得事情發生得太奇怪,太突然,本來什麽線索都沒有,突然一天之內出現的所有關鍵證據,将所有矛頭全部指向了陳相國。……而且,原本封鎖的消息,包括那個天牢裏奇怪死去的嫌疑犯,都在那一天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薛明軒停下手中的動作,沉沉道:“仿佛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計劃。”
鄭宇點頭,“皇上也正因為這些鐵證如山的證據,以及人人皆知的輿論,才會如此迅速幹脆地處理掉陳相國。”
林木伸了個爪子到他們中間的桌子上,叩了叩,興趣滿滿地問:“你們在說什麽呢?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
什麽樣的榜單都沒有辦法拯救這篇小冷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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