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情深共白頭[快穿] - 第 26 章 七十年代嬌寵記(6)

兩個人從知青點出來,正準備去找個同志問問供銷社在哪,就看見一男同志騎着自行車朝這邊過來。

李思思拉着她站定,“省得找人問,我們就問問這位同志吧。”

隔得遠有些模糊,只看着這同志戴着一頂短檐帽,穿長袖藍衣服,灰色褲子,解放軍鞋子,跨個軍綠色斜挎包,是時下非常流行的穿着,他自行車上挂着一個黑布袋子,布袋看着大又重,因為自行車老是忘布袋那邊偏。

待離近了兩人才覺得這男同志看起來非常眼熟。

他顯然也看見她們兩了,這兩人在路邊顯眼得很,李思思紅色的衣服款式也好看新穎,一看就是城裏的樣式,又背個斜挎包,清若雖然穿着深色,但是架不住皮膚太白了,體态又好,膝蓋合攏背部挺直,纖細白皙的脖頸,站在那亭亭玉立像朵含苞待放的睡蓮。

他先笑着喊人,“李思思同志,徐清若同志!”

清若只覺得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因為昨天她其實沒怎麽看那些同志的臉,李思思倒是想起來了,“陸德孟同志!”

陸德孟的自行車在兩人旁邊停下,他單腳撐地問她們,“你們這是準備去哪?”

“我們想去供銷社看看,陸德孟同志你給我們指一下路怎麽走行嗎?”

答話的自然是李思思,三個人相互打了招呼之後清若就安靜站在李思思旁邊,隐隐在她後面一些,視線下垂,并不和人對視。

陸德孟看了一眼兩個小娘們穿着的幹淨布鞋,想到承哥那顆萬年老鐵樹的黑臉低氣壓,果斷從自行車上下來,手裏提了那個黑布袋,自行車腳架撐起來問李思思,“你會騎自行車嗎?”

李思思不明所以,點點頭,“會啊。”

陸德孟舒展眉眼,指了指自行車,“走路去要一個小時,你們騎着我的自行車去吧,下午考核時候我也會去大隊,那時候騎過去還我就行。”

別說清若,就是李思思都有點懵,這個村的這些同志真的太不見外也太相信人了吧。

雖然她覺得一輛自行車沒什麽,但現在衆人都非常緊張自行車的,這可是家裏的大物件。

李思思和清若同時傻了,陸德孟擡手在兩人眼前晃了晃,“嘿!回神。”

她們倆下意識就想拒絕。

陸德孟挑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不是什麽正經好人,沒對着清若,只對着李思思,說話口氣壓低裏面同樣含着些不懷好意的感覺,“我剛從承哥那過來,等下還要去找承哥,李思思同志也不想我不好交差吧。”

李思思秒懂,原本內心滿滿的拒絕瞬間就理直氣壯還等着看好戲的期待,點點頭,立馬和陸德孟達成共識狼狽為奸,“讓陸承光同志放心,我技術很好的,不會摔的。”

陸德孟給了她一個上道的眼神,自己退到一邊讓開,“行,你們快去吧。”

清若還在滿腦子官司,這都哪跟哪啊,明明是陸德孟同志的自行車幹嘛讓陸承光同志放心啊。

李思思卻已經跨上了自行車,單腳撐着地拍拍後座,“清若,上車。”

清若覺得不大好,背對着旁邊的陸德孟無聲開口問李思思,“不大好吧?”

李思思拍拍她的手臂安撫她,表情自信滿滿,“沒事,我不會摔到的,我們去一趟馬上回來,下午就把車還給陸德孟同志,‘陸同志’的一片赤誠心意,你就不要拒絕了。”

陸德孟在旁邊小小聲吹了個口哨,這些知青小娘們就是不一樣,文化人啊,說點話簡直是狼子野心……額……好像不是這麽形容得,那個詞怎麽說來着?

算了,想不起來,他只要記着承哥的一片赤誠心意回去轉達承哥就夠了。

清若以為後面一個陸同志還是說的陸德孟,因為人在旁邊,李思思的都已經應下了,她再拒絕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尊重,只能轉頭認真朝陸德孟道謝,“真是太謝謝你了陸德孟同志,我們會非常小心的。”

吓得陸德孟然後往旁邊挪了一步,感覺自己的腿窩子又在隐隐作痛,今天來之前才被承哥教訓的,原話是:‘你以後在她面前再舔着你那張下流臉你給老子等着。’

陸德孟委屈,明明他是風流倜傥好嗎,這形容還是他特意從王榮那裏問來的,人家知青文化人,肯定沒說錯。但是看看承哥那黑黝黝的眼眸和冷峻的下颚線,陸德孟選擇閉嘴,他不敢講。

強行僵着臉擺出據承哥要求的‘正經人、好同志’的表情,點點頭,聲線沉穩,“我知道了,你們去吧。”

是要小心些,你現在可是承哥的心窩子金疙瘩,千萬不能摔了。

等清若坐上後座扶好,陸德孟才和她們說怎麽走,供銷社不遠,這時候路修得少,沒多少岔路,只要拐兩個路口就成,而且每個路口都有比較明顯好記的标識,陸德孟也不擔心她們找不到。

顧忌着承哥的金疙瘩,陸德孟完全拿出了對待三歲孩子的态度,他語速慢,每一句都等她們記下之後才說下一句,說了兩遍之後還向她們确認有沒有記住。

李思思受不了他一個男同志這麽婆婆媽媽的唠叨,趕緊點點頭表示記住了打住了這個話題。

清若倒是沒有半點不耐,反而很感謝他的耐心,再一次真誠和他道謝。

陸德孟看着兩人離開後才提着黑布袋往知青點走。

這附近最近的供銷社在公社大院那,也是她們現在準備去的地方,村子裏基本都是碎石子鋪平的路,出了村雖然是土路,但也壓得比較平實,倒也不難走。

還沒出村子之前不時遇到一些村裏的村民,多是些年長的婦人和孩童,看見她們也不知道叫什麽,只知道是新來的知青,年長的婦人倒是只站着原地或者坐着問她們要去哪,倒是有些孩童會追着跑,一邊跑一邊嬉嬉鬧鬧的和她們說話。

出了村,旁邊沒有了人家,路兩邊都是田地,現在有不少人在裏面出工翻地或者在撒苗。

遠處看過去是山,聽楊麗說村子旁有一條很大的河繞着村子東邊而過,但是她們路上也沒看見。

出了村好一會,李思思輕輕嘆了口氣,“這已經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了。”

她娘那邊親戚家孩子有早幾年去下鄉的知青,因為她今年要下鄉,她娘特意去找人家問情況,往前寫回來的信,都是沾着淚的,現在也只是習慣了,或者說麻木了。

李思思當時出來,下了很大的決心也做好了流血又流淚的準備,現在不管下午考核煉油廠能不能上,但紅崖村的情況已經比她想象中好太多太多了。

清若聽她嘆氣,又口吻感慨,應該是想到家裏了。

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認真回應她,“我們勤快一點出工,總能吃飽穿暖的。”

李思思這會看着遠處連綿的青山有些難過,沒心思逗她,可是聽她這認真乖覺的口氣還是有些被安撫到,重重點頭,給自己打氣,“嗯,你說的對!”

兩人順着陸德孟指的路到了供銷社,把自行車停在門口,旁邊還有其他自行車,但清若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你先進去買,我守着,一會我進去你守着。”

借來的東西,她總覺得不安心。

李思思沒好氣的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往裏走,“行了,趕緊的,現在可沒人敢偷自行車。”

這供銷社是攏江公社的,攏江公社下面一共六個大隊,其中就包括現在清若她們所在的大隊,她們大隊主要就是紅崖村的村民,在公社裏是第四大隊。

因為前兩年陸承光和何國勝合計着在大隊裏辦了煉油廠,其他大隊瞧見好處了,都紛紛跟着縣裏辦手續要在大隊裏建廠,現在辦下手續已經建廠的還有第一大隊和第五大隊。

第一大隊是棉花廠,第五大隊是面粉廠。

雖然現在成效頗微,但很明顯有一個好處就是,公社供銷社裏的棉花、面粉和油都價格比較低,他們能分到的票也相對多一些。

畢竟大隊不管建什麽廠都要先從公社這裏批手續才能批到縣裏,這樣一來肯定要先給公社一些好處。

棉花雖然比較低價,但買去還要去村裏找人彈棉花,她們現在不熟,而且現在不缺用棉花的地方,不必要買。

兩個人就買了些面粉,一人買了個熱水壺。

熱水壺不方便帶着出門,磕磕碰碰的內膽容易壞,但是沒有熱水壺不方便。

清若想起趙娟也沒熱水壺,便問李思思,“我們要不要給趙娟帶一個?”

李思思正在看紮頭繩,這裏沒有她想象中那麽落伍,好些紮頭繩的樣式和城裏差不多,只是看着做工要粗糙一些。

聽見清若的話轉過頭想都沒想就搖頭,“不帶,供銷社也不遠,她需要自己來就行。”

清若想了想也是,而且出門時候趙娟也沒和她們說要帶東西,點點頭繼續找能給陸承光做謝禮的東西。

供銷社倒是有不少糖果,但是陸承光一個男同志,估計不太喜歡糖果。瓜子花生的又太随意了一些。

清若繞了一圈,停在了賣零嘴的櫃子前。

這個時候零嘴的花樣少,也就是芝麻餅、油撒子、桂花糕這些,尋常家裏也能做,只是費時費事,特別是像芝麻薄餅和油撒子這些,費油,一般只有過年公社殺豬分肉分油時候會炸一點給孩子解解饞,平時是舍不得這樣浪費油的。

這些費油的零嘴不僅要錢還要票,原來除了逢年過節時候她娘會買一點,平時家裏也是舍不得買的。

清若站在櫃前看了一會,每種零嘴都是用磁盤裝着,上面帶着紗布,又放在櫃子裏,擺放整齊,紗布看着很新也沒有污漬,看起來都做得很幹淨。

因為平時人不多,所以整個供銷社就三個供銷員,現在一個跟着李思思,一個跟着清若,清若指了指櫃子裏的零嘴,“同志你好,請問這個怎麽賣。”

那供銷員朝她笑了笑,話語和善,“芝麻餅、油撒子都是半斤一張副食票,另外芝麻餅半斤七分錢,油撒子半斤一毛錢。桂花糕一斤一張副食票,一斤五分。”

清若認真聽她說完,點點頭表示知道,“那、我要半斤芝麻餅,一斤撒子,一斤桂花糕。”

清若說着從口袋裏拿出副食票和錢,她一共存了七張副食票,這一下出去四張,不過她倒也不心疼,可能是從小習慣了,她對零嘴這些都不怎麽饞,對主食的要求也不高,不管吃什麽,只要能吃飽肚子就行。有條件的情況下她也花心思好好做飯菜盡量吃得舒服一些,沒有條件的時候就是玉米面摻紅薯粉她也不挑剔。

供銷員又特意再看了她一眼,先前沒見過她們倆,知道是新來的知青,就是不知道是分到哪個大隊的。

看她拿出票和錢數着,就給她裝東西,手上動作細致,嘴上也沒閑着,“你和那位同志是新來的知青吧,分到哪個大隊?”

“第四大隊。”

供銷員笑起來,“那挺好的,何隊長他們大隊不錯。”

清若也帶起笑意,眉眼彎彎點頭算是認同她的話。

這些零嘴買得少就是供銷員用專門包吃食的軟紙包起來,然後再自己放到背簍或者背包裏,清若沒有小的背包,自己帶來的背包和布袋都太大,不适合,原本想着買了之後就自己拿着就成。

她買得多,那供銷員每種分別用軟紙包起來之後又用硬的紙包了一道,用草編繩捆起來結了一個提手在上面方便她提着。

這種打結的辦法大家都會,但是供銷員她們顯然是特意學過的,每種東西怎麽打結最方便提也最好看。

供銷員手裏的活細致又利落,給她包得好好的,上面提手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清若看她弄好放到櫃子上,趕快把數好的錢和副食票遞給她,供銷員接過看了看沒問題就收起來,“可以了。”

她彎了彎嘴角,帶着笑意,“謝謝。”這才伸手去提。

那供銷員瞧她面善,看着年紀小,白白軟軟的模樣,一笑就眉眼彎彎,讓人覺得多兩分親近之意。

以為她一次買這麽多是自己愛吃,還笑着和她說,“下周會有玫瑰餅,合州餅廠的玫瑰餅很好吃,下周得空可以過來買。”

別人和她說話的時候她都特別認真,雖然不會直視對方的眼睛,但是每句話她都用心聽,也不左右亂看,也不走神。

聽供銷員說完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好,如果要買我再過來。”

那供銷員頓時就有點感覺微妙了,這女娃子是從哪裏來的啊,感覺和她們這格格不入啊,乖得不行,這麽出來家裏估計都心疼死了。

清若吃食買好了,去找李思思,李思思正在挑頭繩和帽子,看見清若提着東西過來也沒問她,只一左一右拿着兩個頭繩問她,“哪個好看?”

清若給她指了紅色那個,李思思适合紅色,像是盛開的牡丹,熱情開朗,讓人看着覺得積極向上的好心情。

李思思一笑,也不糾結了,“好,就這個。你買嗎?”

清若搖搖頭,看着她挑好的帽子想了想,“我買頂帽子。”

她沒有帽子,現在四月份,太陽不毒,但是如果在外面出工,也撐不住曬。

自己用的東西,自然挑着實用便宜的買,清若挑了一頂純黑色的寬檐帽,李思思湊過來看,指了指深藍色那頂,“要不藍色那個?”

清若搖搖頭,“我帶着針線,回去在這繡朵白玉蘭。”

李思思偏頭問她,“沒底子你也能繡花?”

她點頭回答,“可以,不過只能繡簡答一點的。”

李思思就笑起來,“可以給我繡一個嗎?”

清若點頭,“當然可以。”

于是李思思放棄自己已經挑好的短檐帽,重新換了純色的寬檐帽。

兩個人都買好東西之後就準備回去,供銷社的社員給了她們幾根草編繩,她們便把熱水壺一左一右綁在自行車的橫杠上,其他東西就清若拿着。

因為騎了自行車省了很多路途上的時間,她們回到知青點時候十點都不到。

這個點大家都在上工,知青點安安靜靜的,兩人把自行車停在屋檐下擋着太陽。

她們宿舍的門開着,趙娟坐在桌前在看書,看得認真,一直到她們走到門口才擡起頭來,“你們回來了。”

大家一個宿舍的,用不着多客套,相互笑了笑。

趙娟看着清若指了指她的床下層,“早上陸德孟同志送來的,說是陸廠長讓他送過來給你的。”

清若驚訝,因為那裏放着的黑色布袋明顯就是早上她和李思思遇到陸德孟時看到他提着的那個。

布袋這會放着,袋口可以看到裏面裝的是書,而且裝了好多本。

清若驚訝得合不攏嘴,趕緊把手裏的東西先放下之後走過去看。

李思思也跟着湊過來打趣,“喲喲喲,快看看陸廠長這是又送什麽東西來了。”

清若把有些重的布袋提起來,一拉開,把裏面的書拿出一本。

《一年級語文》,不明所以再拿出一本,《一年級數學》。

其他的也都是小學的課本,從一年級一直到四年級。

全是新的書。

清若撫摸着新課本的封面,低着頭看着上面簡筆畫着的孩童,又大又黑的标準字體,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漲,想落淚。

她不知道陸承光幹嘛給她這些課本,可是她喜歡書,哪怕這些都是小孩子的課本,她也覺得珍貴,她從小就沒有擁有過新書,家裏兩個哥哥,她和二哥就差着一歲七個月,二哥用的課本到她上學都還能用,就是想現在的閑雜書也是哥哥們先買來看之後給她的。

小時候想有新課本,但是家裏不富裕,又有二哥的課本,不必要買新的。

這是她真正意義上接到新的書,還一次這麽多本。

旁邊還有人,她自己低着頭屏氣把想哭的沖動忍住,手指一直溫柔的撫摸着書頁。

李思思瞧她一直低着頭,也不打趣了,拍拍她的手臂,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清若緩了一會,把書本又放回到布袋裏,仔細收好,妥帖放在一邊,起身先把熱水壺歸置好。

桂花糕她買了一斤,分了兩分,一份半斤,特意讓那供銷員幫她放在上面。

這會拿出來打開,分成三份,一份給李思思,一份給趙娟。

兩個人都推辭不要,但清若也堅持,便和她道了謝收下。

清若不貪嘴,但是她珍惜吃的東西,她吃東西小心,像桂花糕這類的東西也不掉渣,坐着慢慢吃完一小塊就包起來收進櫃子裏,從櫃子裏拿出針線招呼李思思,“你拿帽子來吧,先給你縫。”

李思思吃着桂花糕拿着帽子蹭過來她旁邊坐下,“你都會什麽啊,我想要荷花可以嗎?就縫在這,大概這麽大。”

清若看她在帽子上比劃,聽她說完又看了看自己有的線色,确認線色夠才回答她,“可以縫。”

李思思樂得見牙不見眼,“清若你真是太好了。”

清若也笑,依舊是不露齒翹起嘴角,臉頰若隐若現的酒窩,軟糯糯的聲線看着她回應,“你也很好。”

李思思不懂為什麽,就是她腦子裏晃了一瞬,猛的就想起小奶貓,覺得又萌又軟戳人得很。差點被桂花糕噎到,趕緊站起身去喝水離她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