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陰冷,誰也不成想,風光無二的玥婕妤如今淪為階下囚。
風離胥扶祁盞步步艱難。
“将軍……”
“我慢些,你小心走路。”風離胥命人開牢門。鹿姝也看到祁盞,立刻起身,她滿身泥濘也不願在祁盞面前現眼。風離胥懷威脅瞪鹿姝也,鹿姝也看了眼祁盞,又盯着風離胥。
風離胥柔聲對祁盞道:“你先在此跟她說罷,我出去等。”
祁盞點頭,“将軍……”
“我不走遠。”風離胥看似寵愛祁盞,實則威脅鹿姝也。
鹿姝也攥拳。
風離胥出去後,祁盞目露可憐:“玥婕妤……”
“哼,如今你這幅樣子——真是令我恍惚,到底哪個是真的你?”鹿姝也看祁盞就犯怵。
祁盞搖頭:“婕妤娘娘這話什麽意思呀?本宮是被哥哥的事沖昏了頭,這會兒娘娘還在生本宮的氣呢?”
鹿姝也道:“你有什麽話,快些說罷。要是來告知今日我的叔叔伯伯斬首,就不必了。”
祁盞委屈道:“娘娘何必把人都想得這般壞?”
雖然我就是這麽壞。
“婕妤娘娘,本宮不顧今日傷病,只想來問問,婕妤娘娘的家人,真的是當年刺殺母後的秦氏一族麽?”祁盞哽咽。
鹿姝也看她難受就痛快:“是。我認了。就是我的家人,殺了你母後。而且你父王早就知道。”
心猛被一紮。
祁盞佯裝無辜:“什麽?真的麽?”
“是,皇上早就知道了,一直……一直都糾結呢,就是不想殺本宮罷了,但本宮認罪了……”鹿姝也扯謊。
祁盞道:“不是這樣的……明明你真心交付父王的呀……婕妤娘娘,您的家人已經沒了,是不是裏面還有什麽誤解?”
鹿姝也道:“能有什麽誤解?就是這樣——”她忽然被點醒。是啊,如今家人都沒了,她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祁盞喚:“婕妤娘娘?”
“我本就是沖着富貴錦衣來的……但有人把我……”鹿姝也正說,風離胥忽然從後露面。
她頓時吓得脊背僵直。
這種悚懼刻印在骨子裏,除非挫骨揚灰。
祁盞已然感受到風離胥氣息,她心急:“要不,你讨厭本宮,去跟南初哥哥說?”
“曜靈,別信她。”風離胥進來道。“她就是存着蛇蠍心腸,就是故意磨你。你別信。”他伸手攬住祁盞,祁盞暗自咬牙。
鹿姝也顫抖道:“我蛇蠍心腸?”
“呃……”風離胥不語。
忽然,鹿姝也指着風離胥對祁盞高聲道:“公主殿下可知,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把我安排在——”
“啪——”
風離胥一耳光打得鹿姝也跌倒無力起身。
祁盞怒火直撞心口。她佯裝膽怯,“……”
“曜靈,你不要跟她廢話,她非得把我咬一口,挑撥你跟我——”風離胥道。
祁盞膽怯看他。“但是……她說的是什麽?”
鹿姝也口中血直流,含糊不清道:“我被他強迫過跟他有過露水緣——他身上哪裏有傷疤,我都知道!”
“什麽?”竟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祁盞心頭樂。
風離胥猛踹鹿姝也一腳。“住口——”
鹿姝也吃痛痛哭。
“曜靈,別同她廢話,我們走。”他執意拉祁盞走。祁盞毫無辦法。
鹿姝也用力喊:“風離胥——你以為她是真的麽?都是在騙你!”
祁盞眼圈潮紅,“将軍,本宮不是個暴烈性子,出手的時候,心裏也在怕。之前,瞞着将軍會騎馬的事,是本宮不對……”
“我的确是氣過你欺瞞我。但想想,當初我也待你不好,待你不真心,你怎麽會對我真心呢。好在都過去了,咱們今後互相坦蕩就好。”風離胥道。
祁盞欲泣,“玥婕妤方才說将軍跟她……”
“曜靈,你不要信她的話。她已經瘋了,沒實話的。”風離胥壓着火道。“我這就送你回去歇着。”
祁盞點頭,“梓粟被送去侯府了……”
“送去就送去了。誰也別管他,等過幾日他自該想家了,再接他回來。”風離胥道。
祁盞垂目……
次日下朝……
祁祯樾剛上步辇,禾公公便前來低聲道:“皇上,昨夜鹿娘子咬舌自盡在牢中了。”
祁祯樾毫無波瀾。“可惜了,朕還從未見過長得這般像皇後的。”可惜鹿姝也這幅皮囊了。
鹿姝也被投入牢之前問祁祯樾可曾對她有過真心,祁祯樾實話實說「從未有過」。
他懶理鹿姝也心不心死,他只把這人當邵韻宅的贖罪,如此看來,是他會錯了意。
到栩寧宮後,祁祯樾進殿。
“止安睡醒了麽?”他問宮女。
“回皇上,太子殿下已醒。”
祁祯樾褪下龍袍進寝殿。“止安……”
“父王……”祁祜欲行禮被祁祯樾攔下。“你身子還很虛弱,坐着就好。”
這三日祁祜就在栩寧宮歇息,祁祯樾一直陪在身側。
祁祜道:“父王,兒臣回東宮了。”
“東宮陰冷,這裏舒适。何不在這兒養病。”祁祯樾問:“是朕礙着你了麽?”
見父王小心翼翼模樣,祁祜一陣不自在。
“不是……兒臣想不冥。”祁祜道。
祁祯樾靜默一刻。
“朕命人接他來。止安,進早膳了麽?”
祁祜搖頭:“還未……”
“朕今日起的匆忙,也未進早膳。”祁祯樾擡手,“禾子,去安排。”
禾公公應聲退下。
“止安,你還記恨朕麽?”祁祯樾問。
祁祜這幾日昏得渾渾噩噩,父子二人未曾靜坐相談。
頓時一問,祁祜語塞。
祁祯樾道:“你恨朕是應該……”
“父王,兒臣也不對。”祁祜道。
祁祯樾不語。
二人對坐,看早膳呈上。
祁祜只覺壓抑。“父王,兒臣那日被氣昏了頭,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不該這般對待父王,父王能恕罪兒臣感激不盡……”
“不是。你說的每句都對。你沒有錯。朕對不起你。”祁祯樾不直視祁祜。
“止安,朕也是從兒子過來的,朕的父王也待朕不好……他死後,朕忽然發覺沒這麽恨了。多年才想通,朕也只是要他認錯罷了。”
“父王兒臣不敢當……”
祁祯樾搖頭:“你可能不懂,其實……朕真的從來都是偏愛你和若瓷的,其他女人生下孩子朕也愛,只是你們不同。”他不自覺哽咽。
“吃飯吧。父王。”祁祜語氣輕快。
“嗯。”祁祯樾拿起筷子。
今日,二人才徹底做回了父子。
公孫不冥來前,祁祯樾移駕禦書房。
“父王,兒臣還是覺得住在栩寧宮多有不妥。兒臣回東宮後,明日來找父王弈棋如何?”祁祜道。
祁祯樾回首,險些垂淚。
“何時來?就午膳之後吧,來了再陪朕彈一曲,或吹一曲也可。”祁祯樾道。
祁祜颔首:“是……”
“朕等你。”祁祯樾上了步辇。
“那明日兒臣就跟着上朝了?”
“嗯。”
祁祯樾答應。
他走後,公孫不冥才到。
“不冥,你本可以不來的,我要回去了。”祁祜往外走。
公孫不冥起色極差。“止安,這幾日我晚上都偷偷進來看你。”
“真的麽。”祁祜笑道。
公孫不冥咳了幾聲。“看你氣色好,我真歡喜。”
“但你氣色極差。”祁祜擔憂。“不冥,我把你放到外面養病如何?”
公孫不冥道:“我就在此。今後你別再說這些話了。你昏迷的幾日,雖不長,卻也是磨心得很,讓我吃不得睡不下。見不到你和若瓷的面了,這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見他固執,祁祜也不便說什麽。
“止安,你知麽,昨夜鹿姝也自盡了。”
“是麽。那風離胥的事就難弄了。”祁祜思索一刻。“父王心中有數吧。這幾日都是程王代我的事,慢慢得該将權收回來了。”
公孫不冥道:“那若瓷呢?何時接回來?”
“再等等,她無動作,就是還不想回來。”祁祜只能如此道。
話說鹿姝也還未等到降罪便自盡,這令宗南初略措手不及,他未從其他人口中逼問出風離胥,鹿姝也還死了。
更何況,他親眼見屍首,明白了其中詭異,鹿姝也下巴有幾道指痕,明顯是被人捏着下巴脅迫的。
宗南初也不想從此入手,鹿姝也死了,祁祯樾暗示結案,他也不便多言,橫生枝節。
“曜靈,你若是難受,咱們就回去吧。”風離胥扶着祁盞道。
祁盞戴帷帽擠在人中,“不。本宮想最後瞧眼玥婕妤……”
鹿姝也雖自盡,其罪不恕,被懸在城樓鞭屍三日。
衆人誰看不道一句「可憐可惜」。
祁盞立城樓下,掀起帷帽,看鹿姝也屍首被鞭。風離胥在旁道:“真不知是誰的意思,這真真是殘忍至極,死了也不讓安生。”
自然是我喽。
祁盞心中暗笑。她恨不得把鹿姝也淩遲後挫骨揚灰,怎麽能折磨她怎麽來。她對這個女人的恨,豈是殺了她就這麽容易消散的。
“曜靈,別看了……血淋淋的,看多了不少吃下飯。”風離胥摟着她道。
祁盞不動聲色掙紮開:“将軍……本宮只是覺得,這張臉,也好像本宮的臉。真的好像本宮在上面……”
“什麽呀。哪裏像。或許乍一看是像的,但細細看,你們一點點都不像。”風離胥道。
祁盞帷帽下輕蔑一笑。
風離胥問:“曜靈,你還這麽恨她麽?是因她搶走了皇上的寵愛麽?”
“是。”祁盞道。
“我不知為何,就是不喜歡父王像看母後那樣去看其他女人。”
“呃……”風離胥不語一刻,後道:“也無礙的,等我們離開京城,徹底就好了。到時候我們天大地大,我一定不負你。”
“将軍這輩子說過幾次不負呀?可都有做到?”祁盞輕聲甜笑。
風離胥一怔,“我……”
“将軍,本宮好累了,想上車。”祁盞道。
“我抱你……”
風離胥被紮了心。便語塞不想再說。
壽安宮中,祁祯樾正與祁祜弈棋。
“止安,你怎麽不吃這個山楂?朕命人在裏面夾了果仁,外皮是奶酥,你嘗嘗……”祁祯樾道。
祁祜張口:“喏,吃好幾個了。父王別總關心着兒臣了。外面海棠抽新枝丫,等過幾日,就都開了吧。”他嚼着山楂,說話含糊不清。
“是啊。”祁祯樾點頭。“都開了好。”
祁祜道:“母後定高興。想來,這兩年國事繁忙,咱們也沒去大奉樂宮避暑,今年,好好去避一避。”
“好啊……好。”祁祯樾點頭。
“父王,兒臣還有一事。”
“說……”
“風離胥近日是不是遞進表,欲帶着若瓷歸隐天下了?”祁祜問。
祁祯樾答:“他是給朕說過有這心思。”
“難道就讓他這麽走了?”祁祜落棋。
祁祯樾盯棋盤:“朕知道他這麽多年做事不幹淨。只是未曾想到,他能謀害皇子。要不是親耳聽見宋未春的話,朕也想不到。”
不想聽他惋惜之言,于祁祜而言,全是貓哭耗子。“父王,兒臣上朝後,可就動手了。他日一點情面不留,還請父王不要插手。”
“本就是朕錯了。你想如何,朕不會過問。”祁祯樾伸手覆上祁祜的手。
祁祜恍惚一刻,後笑道:“兒臣可算知道後宮女人對父王為何死心塌地了。”他寵愛人的時候也是真的寵愛,薄情時也是真的心狠。
“止安……”祁祯樾看着他不禁一笑:“你長得真像朕年輕時候,朕或許年輕時候真生得不錯。”
“如今也不錯。”祁祜又落棋。
祁祯樾大笑:“不行了。朕那日還感慨十分,才五十九,頭發竟白了好幾年。”
“母後走的那日,就白了。”祁祜吃口茶。“父王要輸了。”
祁祯樾含笑:“你再看看。”
“唔?啊,我竟沒看還在這兒有一道機關。”祁祜鬥志起來。
窗外花繁繁。零落幾片,點點知春。
“宗南初——你等等我啊——”左丘琅烨實在走不動。無奈,宗南初轉身過去扶着他,邊走邊道:“我讓你接的人,都接來了麽?”
“接來了。”左丘琅烨點頭。“此事緊急,能不接來麽。放心,我讓允兒去的,并未引人耳目。”
“接着你同我去趟谏議閣。”宗南初拭汗。天越發熱了,人不敢輕易減衣,動一動便是一身汗。
左丘琅烨道:“你手裏如今有多少證據?”
“弄死姜隽他們足以,只要皇上別再站風離胥那邊。”宗南初沉聲,“這麽多年了,我終于等到一個最好的機會可以弄死風離胥了。死去的虛牙,玄劍也該安息了。還有遠在耀國的璟讕,他的仇也要報了。”
左丘琅烨點頭。
“那咱們快些走罷。”
兩人趁着天亮不敢松懈。
入夜後,将軍府一陣靜谧。
“将軍還未回來?”祁盞問蝶月。
落霄洲中正點燈。
蝶月道:“還未回來。”
許苒筠本在一旁刺繡,聞言道:“将軍這幾日要辭官了?京城都傳遍了。說是将軍看太子殿下九死一生,無力還擊,便想要跑。”
“那是他的事。”祁盞艱難起身,許苒筠連忙扶着。“将軍是要帶咱們走麽?那太子殿下那兒會點頭麽?”
祁盞輕哼一聲:“誰要跟他走。姐姐,咱們去瞧瞧宸兮姐姐吧,自她滑胎後,我還未去好好見見她呢。”
許苒筠扶着她:“但蘇宸兮興許不想見咱們。”
這可由不得她。祁盞溫婉一笑:“那至少,咱們得去瞧瞧吧,我是這個府裏的大夫人,她怎麽說也是我的姐姐。”
“你呀,就是太過心善,才總是被欺負。”許苒筠點點其鼻子。“只是不知梓粟過得如何。”
“在侯府,粵粵姐姐心細,定能好好待他。總比在這裏,見着将軍就龇牙咧嘴強。”祁盞喟嘆。
她與許苒筠出落霄洲。“姐姐你說……這明明是親兒子,怎麽會這般恨自己的爹呢。”
許苒筠道:“他從小就見将軍刻薄你。自然心中生厭。”
“我以為他那時候不記事呢。”祁盞道。
言語間兩人進了雨花榭。
“不見——不見——”蘇宸兮本在狂怒,見盞、許二人進來才靜下來。
祁盞坐下:“宸兮姐姐……”
“殿下今日好個悠閑,能來看妾身……”蘇宸兮見她淚就止不住。
祁盞欲去握她的手,被她甩開:“殿下也別在這兒假心慈了。你什麽樣子,教訓起來我們的時候,大家都見過。”
許苒筠語氣不善:“合着好人都得悶聲被你們欺負死。殿下是來關懷你,你少看不清好人了。”
“我看不清好人?你們真不知我這孩子怎麽沒的?”蘇宸兮痛哭:“我的孩子……阿胥親手把我從樓上推了下去,那麽高的階梯……殿下,你就真敢說,你沒吹枕邊風,不然阿胥怎麽會這麽對我——”
祁盞道:“本宮不屑于這樣。并未在将軍面前提及姐姐一句……”
“說謊——不然好端端的,阿胥為何要這樣對我?他怎麽能親手把我推下去,怎麽能……”蘇宸兮道。
祁盞佯裝悲傷:“這真是将軍做的?”
“哪裏還能有假?你到底給阿胥下了什麽迷魂藥了,他怎麽這般癡迷你啊——”蘇宸兮哭着咬牙質問。“孩子啊——我的孩子——”
許苒筠起身扶起祁盞:“若瓷,跟她是說不通的。她不看事實,只信自己。”
“可是……”
“走罷……”許苒筠扶祁盞出去。“這個女人不知好歹。”
祁盞心中早就樂開了。“我還是覺得宸兮姐姐可憐,這幾日得多多往她這兒送些補品吧……”
兩人欲回落霄洲,忽見錢挽禾提燈在候。
“挽禾姐姐?”
“殿下。苒筠姐姐。”
錢挽禾行禮。
“挽禾姐姐在等本宮麽?”祁盞問。
想來錢挽禾是在等她。
許苒筠警惕:“何事?這麽夜了。”
錢挽禾道:“妾身有事詢問殿下。”
“好。”祁盞點頭,“苒筠姐姐可先行去前面等本宮麽?一會兒咱們一同回去。”
“嗯。有事你喚我一聲即可。”許苒筠帶丫鬟們前行離去。
祁盞道:“可坐在一旁說麽?本宮身上還有傷,不宜久站。”
“是。”錢挽禾扶祁盞坐下。“殿下真是溫柔寬和。”
“哪裏。把我逼急了也亂兇人的,可別傷了人心才好。”祁盞道。
錢挽禾清嗓:“妾身只是想問,太子殿下如何了?可還好?”
“還好。身子都好了,承蒙姐姐記挂。”祁盞甜笑。
錢挽禾目光一柔:“殿下,您當年與妾身說的話,妾身都懂了。”
“什麽話?”
“殿下所言,讓妾身不顧一切之人出現了。妾身不求他多看我一眼,也不求他知道我,只用在遠處。默默知道他一切安好,便好了。”錢挽禾道。
祁盞疑惑,“姐姐所言,本宮不懂了。挽禾姐姐說的是将軍麽?”
錢挽禾搖頭:“并不是将軍。殿下不必知道是誰。妾身今日找來殿下,只是想告訴殿下,妾身願不遺餘力幫殿下,若殿下需要妾身在面聖,妾身都能說清楚的。”
祁盞道:“姐姐說什麽面聖?何事要見父王呀?”她真是不懂了。
錢挽禾做了個「将軍」口型。祁盞不由心驚。
“啊?”
拉起祁盞的手:“殿下,妾身知道許多事。若能幫到殿下,妾身定舍身。”燭光下,錢挽禾眸光堅定。
“好……”祁盞也不懂,只先應和了下來。
夜深人靜,宗南初掌燈,扶左丘琅烨前行。街上無人,打更人剛過。
“這一下就明了了……我這手裏有這麽多年姜隽縱着鹿姝也家人縱惡的證據,足以證明他們沆瀣一氣了……”宗南初喘息。
左丘琅烨不由得立着歇一歇。“唉,也不知允兒何時回來。我這幾日可讓我們允了受累,到處找人了。”
“我們粵粵也是,等回來再補償她們吧。”宗南初道。
左丘琅烨嘆:“她們心中也存着口惡氣,自然是想發洩出來的,畢竟玄劍、虛牙,這都是跟她們家人一般。還有芸娣,芸娣一走,允兒哭了好幾日,說什麽京城三美被拆了……”
“哈哈哈,你們小允咋這麽多年,還跟個孩子一般。”
“就是孩子啊。”左丘琅烨不禁寵溺地笑。
“刷刷刷——”
兩人正相談,幾道黑影乍現。
“什麽人?”還未等左丘琅烨問出口,便被五個蒙面人圍住。
宗南初連忙與之背對背。“琅烨……”
左丘琅烨眯眼:“是風離胥派你們來殺我們的?”
還未問完,那五人齊齊舉刀朝兩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