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就在一瞬。
祁祜本怒目圓睜,此時無力不甘看着祁祯樾。“父王……您是真的……”
“朕不瞞着你。止安,你頭腦極為像你母後和朕,無論何種境地都不糊塗。”祁祯樾道。
祁祜雙眸潮紅,“方才,我都想通了……父王您對風離胥,從頭到尾就不是真的信,對麽?您下了一大盤棋,讓風離胥為您所用,之後兔死狗烹對麽?”
祁祯樾不語。
“對啊,我早該想通的……您早就看透風離胥了,也知他不可靠,更知道他一直勾結太後,結黨弄權。
你佯裝忌憚,實則是利用了若瓷和我……你手裏最能制敵的兩枚棋子……
若瓷攻他的心,我為了妹妹也一定不會放過他,四面圍堵,跟我明争暗鬥這麽些年,定會留下些把柄的,就算他不愛若瓷,憑着多年跟我互鬥,也能治他個迫害儲君之罪……
但風離胥喜歡上了若瓷,這都在父王算盤之中,你順勢,拿若瓷作為要挾,讓他交出虎符……就如當年您逼廢先帝一樣,拿着母後的命,逼他去死……”祁祜心心念念,發誓不會讓祁盞遭此對待,卻還是沒防得住他的父王。
“止安……”
“不要這樣喚我!”祁祜怒不可遏。
外面禾公公喚:“皇上?”
“無礙……誰也不要進來……是太子。”祁祯樾道。
祁祜沖他吼道:“這麽多年了,你竟還能如此!”
祁祯樾連忙道:“風離胥不單是這些……”
他在脫口前打住了。祁祜質問:“還有什麽?”
看祁祯樾不語,祁祜冷笑。“真是可悲,父王能被我逼得啞口無言了……那是兒臣的錯麽?”
燭光擺動……
祁祜沖祁祯樾道:“這麽多年了,我心中一直勸我自己,勸我自己要懂得父王苦衷,諒解父王,他定有難言之隐,他是我的父王,我能指望——
今日我終于看清了,我只是你的棋子,你争權奪利,穩固江山的棋子,你用我廢掉了崇玄一黨,和權欲過大的太後,這些我都能忍……但你為何要這麽對待若瓷?嗯?你把她推進火坑裏的時候她才十六啊!”他痛得捶胸,呼不上氣。
祁祯樾雙眸紅了,“孩子……朕……朕就是知道你們不會就此認命才這般打算……是朕自私……”
“你何止自私!”祁祜大嗽幾聲。
他頭暈險些栽倒,祁祯樾紅着眼欲扶他,“止安……”
大口呼氣,祁祜怒吼:“我何嘗不想跟父王一心,但父王你呢?你可曾想過真正信我一次?我這麽多弟弟妹妹都沒了……”他猛然垂淚。
他比祁祯樾更愛祁家的孩子。
此時此刻,祁祯樾痛徹心扉。“朕也後悔……”
“我一個字也不信!你明明只顧着你自己,只要擋你路的你都要殺……母後幸虧早死了,不然她也會接着被你當做棋子……”祁祜并不想在這人面前狼狽垂淚,卻無法控制。
祁祯樾哽咽,“朕對你母後是真心……”
抱頭吼道:“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祁祜忍着眩暈道:“母後只是出現在了你最想愛人且最需要被愛的時候,又恰好死在了你最愛她的時候……你記挂她,只是在懷念你還會愛人的時候罷了……”他要死了,這般難受定是他要死了;
祁祯樾直愣愣看着他,似被他震住。
“別懷疑了,在這世間,除了你自己,你誰也不愛!”祁祜指着他說罷,痛哭跪地蜷縮。
祁祯樾搖頭,“不是的……”上次這般無能為力還是看着邵韻宅走時。這話,就是在誅心,他心在瀝血。
“你說我淡漠,說我自私涼薄……咳咳,我母後死在面前,那年十五,你不管我,我孤立無援,我只能隐去哀,佯裝一副冷血硬心模樣,叫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悲,只要露出半分痛苦,他們都會撲上來撕碎我……接着就是若瓷。
故而我要不遺餘力活下去,卑鄙無恥也好,機關算盡也罷,只要能活下去,我什麽都能做!
我是沒眼淚不會傷心,我的心早在母後死的那日就跟着死了,我也想哭想痛。
但這裏是空的啊——爹——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就要母後,我不做太子了,誰愛做誰做,我這輩子就守着母後和若瓷,誰能跟我換!”祁祜痛哭捶胸,祁祯樾不顧一切上前去抱祁祜。
祁祜掙紮,“你不要碰我……”
“止安,是爹錯了……是爹這步錯了,你們有這麽錯,你們只是投身帝王家……朕不該因自小痛苦,就讓你們也這般痛苦……”祁祯樾落淚,緊緊抱住祁祜。
“父王……”祁祜無力喚。
“止安!禦醫……快宣禦醫!”
祁祯樾緊緊抱着兒子,他就昏厥在自己懷中。
天色微明……
“皇上……”禾公公喚,“咱家命人伺候皇上更衣吧?該上朝了。”
祁祜躺在栩寧宮寝殿床榻上昏睡,乃邵韻宅就寝之處。
“不去了……噗……”祁祯樾又吐口血。
禾公公手忙腳亂命人前來收拾幹淨。
“不上朝了,朕今日就守着止安。”祁祯樾撫上祁祜前額。“禾子,讓宗南初去把鹿姝也的事辦了。朕不想止安醒後看到她。”
“是……”
祁祯樾望着祁祜道:“他模樣跟朕很像,但性子卻像極了他母後。”
“皇上……”
“朕無數次想這麽看着他……方才朕才知,他對朕存着這麽多的記恨……朕以為,年糅之後,朕會做個好父親,可這麽多年過去了,朕依然做不好父親……”祁祯樾拭淚。
禾公公跪下:“皇上于天下之父,天下之主,以無可挑剔了。做人嘛,總得有得失。”
祁祯樾握住祁祜的手:“是啊,總得有得失……”
“那風大……皇上拿到虎符就不管了?”禾公公問。
祁祯樾道:“看若瓷吧。看她想如何……”這話看似沒頭沒尾。
過午,宗南初前來将軍府。
“你別起來,就躺着……我們若兒這一遭受了大委屈了。我把許姨娘和梓粟給你送來了。”宗南初上前道。
祁盞道:“我這身上的傷也不妨事,過幾日或許就好了。南初哥哥怎麽來了?外面的人沒刁難南初哥哥吧?”
宗南初道:“外面只有那個一棠在,他還算個好說話的。我剛從宮裏來,想告訴你件事。”他坐祁盞床前道。
祁盞命人掀開床幔:“是哥哥的事麽?”
“沒見到止安。你知道鹿姝也的事吧?就是我與琅烨下西杭查的事,不承想,皇上也派平隐将軍查了此事。
我才知,皇上也不是多寵愛這個鹿姝也,一直防着她呢。皇上讓我把鹿姝也的案給判了……若瓷,你看……”宗南初說罷,祁盞一把抓住他手,朝外遞了個眼神。
宗南初起身去外看了看,無人才敢回來。
“就是,鹿姝也的事,皇上是知道的。”宗南初道。
祁盞嗤之以鼻:“他到底是個無情之人。我是看穿了。南初哥哥,就按着哥哥找到的證據以律判吧。只是……”
她一個眼神過去。“我不想留在這裏了。”
宗南初點頭。“我懂的……”
“南初哥哥,你叫琅烨哥哥定要當心,我這身子近幾日都動不了,在将軍府橫豎不敢有人對我如何,大将軍畢竟信我。你們在外面,千萬當心,我把局面拉來了,大家定不能讓局面再跑到敵方去。”祁盞交代道。
宗南初點頭:“我自是知道的。琅烨今日還擔心你呢,你前一月,真的太吓人了。”她跟怪物一樣,殺瘋了,誰也摁不住。
祁盞赧赧一笑:“我以為哥哥再也醒不了了,就什麽都顧不得了。真的抱着跟他們同歸于盡的心去的。”
“風離胥……”
“不妨事。”祁盞道。“還有讓琅烨哥哥安心,璟讕也好好的,繼位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祁盞道。
宗南初放心:“好,我知道了,你也當心你的身子。璟讕好我們也就放心了,經此一去……不知何時能再見了……
我好想璟讕啊,他那麽聰明,我什麽事跟他一講他都懂……哪怕有時候,我做不對了,跟璟讕講,他也諒解……”
“璟讕自小就苦,他心很善良,都諒解所有人的。”祁盞想起他,面上漾起一絲笑。
“南初哥哥,你快去做吧。請你千萬不要放過鹿姝也,我要看她生不如死。”
“額?哦,好,那我走了……”宗南初幫祁盞掖好被角,才出了落霄洲。
剛随穗兒出去,便與風離胥正面碰頭。
“大将軍……哦,不是,風大人。”宗南初陰陽怪氣。“瞧我這記性,真是的。風大人千萬別見諒啊。”
風離胥不屑看他:“聽聞宗侯來了,我說什麽也得跟宗侯碰上一面。畢竟宗侯爺只身看我家夫人實屬不妥。”
“唉,我們這麽多年了,也沒什麽不妥。我也是來看看妹妹如何。見人沒事,也罷了。畢竟這府裏剛走了個小妾,又走了個風大人親信,我可真怕我們若兒被薄待……唉!”
宗南初佯裝擔憂。風離胥冷哼:“那可真勞煩侯爺多此一舉了。”
宗南初連連擺手:“不勞煩不勞煩,畢竟在沒什麽信用之人這兒,總得當心些,留個退路。風大将軍——啧,風大人……瞧我這嘴。風大人再會了。”
“不送。”風離胥不去看他。
待宗南初走後,風離胥進了落霄洲。
“曜靈,你如何了?”
“嗯。”祁盞皺眉,幸而屋子裏焚香。風離胥坐下,握住她手:“方才宗南初來過了。”
“南初哥哥不放心本宮。”祁盞道。
“将軍去哪兒了?早上便不見了。”
難得祁盞問他,風離胥連忙回:“去安葬張河、淺墨了。兩人屍骨雖找不到了,出于禮節,還是立了衣冠冢。也算是給兩人了個安息之地。”
祁盞道:“淺墨姐姐的孩子,本宮交給宸兮姐姐帶了。将軍會怪罪麽?”
“自然不會的。”風離胥道。
“只是,我不懂,淺墨怎麽好好的忽然闖了子午門。她就算是救兄心切,也不該進宮的……”
祁盞道:“本宮當時問了淺墨姐姐,她以為張河被帶入宮中了。也不知誰……騙了淺墨姐姐。将軍若是想再知道些,去問問當夜行刑禁軍好了。”
“我與何行蕭不熟。罷了,自己查吧。”風離胥伸手給祁盞理發。祁盞問:“将軍難受麽?”
“怎會不難受。淺墨沒了,孩子還這麽小,她是陪我最久的。”風離胥說着仰頭眸中泛淚。祁盞看着他,心中痛快。
伸手撫上祁盞側顏:“曜靈你不要難受,這誰也不想看到的,張河的事……我怎麽也想不通……”
他想不通那日竟遇上了路人,竟還是隐患。祁盞面無表情道:“将軍,本宮見張河默認了,他殺了娴檸姐姐,和我的侄兒……”
風離胥似是猛被人掐住咽喉,他正襟危坐。
“将軍,這麽多事之後,本宮不想不信将軍,将軍,此事您到底知不知情?”祁盞問。
風離胥別過臉:“不知情。他這麽多年做了這麽多不仁不義之事,我竟都不知道。”
“知道了。”祁盞目光意味深長。
風離胥轉過臉,她又複往日無辜單純。
“曜靈,你信我,我真會加倍,百倍對你好的。皇後娘娘的事,我已經放下了,我不恨了。我是會記挂遙遙,但只要你在我身旁,我願意放下。”風離胥湊上去輕吻祁盞,未曾看見祁盞眸光飄忽過一絲厭惡。
張淺墨死了,他心中不舍惋惜,更多的卻是慶幸。知道他與皇後秘密的人死了,他能守着秘密一直到入土為安。
雖兩人青梅竹馬多年,他卻早看穿張淺墨僞善惡毒,許多事他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伺候祁盞用過晚膳,梓粟許苒筠來找祁盞閑敘一陣,梓粟想與祁盞一同睡,祁盞帶他早早便睡下了。
待祁盞睡熟,風離胥獨身出了落霄洲。
移步到了雨花榭,蘇宸兮在涼亭等候。
“宸兮啊,你什麽話便說罷。這麽晚了,你還有孕在身,不方便的。”風離胥無奈。他心系祁盞,怕她醒來找不到他,故而并不想見蘇宸兮。
蘇宸兮在涼亭備下酒菜,“阿胥,聽聞你晚膳沒怎麽用,坐下再進些吧。”風離胥聞言也不客氣,坐下道:“你可不能喝,我也不喝酒。不釣你饞蟲。”
蘇宸兮欣喜一笑:“阿胥你果然還是在意我的。”
“是啊。你是我孩子的阿娘啊。”風離胥道。
“這般夜了,一會兒你也早些歇息吧。做了阿娘就別任性了。知道麽……”
蘇宸兮垂頭,委屈嗚咽一聲。
“怎麽?”風離胥放下筷子問。
蘇宸兮擡頭,淚水盈盈。“阿胥,淺墨姐姐走了,你可傷心?”
“傷心啊,我是真傷心。我給她立了衣冠冢,在墳前哭了一場。”風離胥道。
蘇宸兮搖頭:“不,你并不傷心,你心裏只有公主殿下。”
“沒有……”風離胥起身踱步涼亭邊,腳下溪水潺潺。蘇宸兮與他并肩,“我懂的,你早就對我們沒什麽心思了。我也不傻,也聽過你在宮裏為了公主殿下交出虎符。”
風離胥道:“我正後悔着呢。說為了曜靈也不全是,皇上早對結黨謀權深惡痛絕,定是要抓個典型殺雞儆猴,我适時跑了,落得一身幹淨。”
這也是實話。蘇宸兮問:“那你對公主殿下是何種情感?”
風離胥答:“我也不懂。我不想看她哭,更不願看她傷心難受。”他轉頭看蘇宸兮噙淚,心有不忍,伸手抱住了她。
“宸兮,你得明了,我也對你是真心的。當年你說要一直跟着我,我信了,我一直信你不會離開。宸兮,你放心吧,我不會負你的。”風離胥深情款款。只要蘇宸兮不找祁盞麻煩,不無故欺負她,他還是如此喜歡蘇宸兮。
蘇宸兮聽此話,歡欣不已,“真的?”
“你懷了孩子,我是真高興。宸兮,我希望你好好的。”風離胥道。
蘇宸兮吸吸鼻子,“阿胥,我不懂,你怎麽突然就喜歡公主殿下了?”
夜靜……
風離胥輕笑:“我也不懂。興許過一段就不喜歡了。”
“好!”蘇宸兮欣喜,她抓起風離胥的手貼上自己小腹。
“阿胥,這裏是你的孩子。公主不能生,等我給你生很多孩子,你就不喜歡她了。”
聞言,風離胥面頰輕輕一搐。
蘇宸兮絲毫未察覺不對,“阿胥,到底我能生孩子的,等我把他生下來,你就把丹姐兒過給我,我就有了兩個孩子,比公主多。
你就不要常去公主那兒,好好陪着孩子們長大。我啊,就是覺得公主到底跟咱們不同。
我也從來不喜歡她,我信咱們多年情誼,一定比她強。雖說她嫁進來也十二年了,我始終覺得她同我隔着心吶。”
風離胥垂頭不語。
蘇宸兮道:“我也不懂,你當初那麽恨她,怎麽突然喜歡上了。等給你生下孩子,你就不必被公主牽制住了……”
“你想對曜靈做什麽?”風離胥問。
蘇宸兮背對他,扶着腰踱步欲下臺階,“我能做甚?我只覺得,她連孩子都不會生,根本不算是你的女人——啊——”
她從身後被人猛推一把,而後人如斷線木人般從臺階上連滾帶摔跌落下去。
“額——額——”蘇宸兮摔破頭,捂着小腹痛苦不堪,呻吟着喚:“阿胥……你……來人……”她驚恐覺身下一片溫熱。
風離胥喘息,望着自己方才推她的手。
“來人——來人,把蘇姨娘帶回房——”
下人前來,不敢多問,直接擡走了蘇宸兮。
“一棠——你去叫左二來,讓他救宸兮的命,別救孩子。”風離胥道。
一棠匆匆進來,“這是……宸兮是跌落了?你怎麽不拉她?”
風離胥冷冷道:“我推的……”
“為何?”一棠不解。
風離胥道:“她一直對曜靈存着恨。而……”
他艱難喘息:“我只想跟曜靈生孩子。”一棠退下不再多問。
因沒挨幾下,祁盞稍微調養便已能坐起身。早膳許苒筠給之夾菜,“聽聞前日,蘇宸兮滑胎了。”
“為何?”祁盞擦嘴。“好端端的,為何就滑了胎?”許苒筠道:“快四月了,好像還沒坐穩。我也不懂,聽錢挽禾說,就是踩空了直接跌落了。不過我看那錢挽禾倒是高興。”
“哈哈哈。”祁盞笑道。“對了,外面如今傳聞鹿姝也的事,你聽說了麽?”許苒筠道:“這還要特意打聽?京城都鬧翻了,各處都人人置論。那個鹿姝也,竟是秦家人,皇上真的大怒了?”
祁盞搖頭:“不知。沒見父王。”
“宗侯爺直接把鹿家人都抓了起來,窩藏刺殺皇後娘娘的重犯,殺無赦。”許苒筠道。
祁盞點頭,“哦……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哥哥好不好。只要別傷害我哥哥,我什麽都不在乎。”
“只要別傷害你,我也什麽都不在乎。”許苒筠道。
兩人相視一笑。
“哇哇哇——”外面忽傳來梓粟大哭。
兩人警惕,許苒筠道:“我出去瞧瞧……”
祁盞道:“快去——啊,姐姐,還有一事……”
許苒筠出去,只見梓粟跌倒在地大哭。風離胥就立在他面前冷臉不語。
“将軍,這是怎麽了?”許苒筠上前扶起了梓粟,哄着:“不哭不哭……”
“你這個——壞人——”梓粟大哭:“我不要你這樣的父親——”
風離胥冷眼看他。
“就是你把母親害成這個樣子……”梓粟大哭。許苒筠捂住他的嘴:“說什麽呢——将軍息怒,妾身也不知這個孩子怎麽會說這樣的話……”
風離胥道:“我知道,這是宗南初教的吧?”
他上去拎起梓粟衣領,梓粟大哭:“啊啊啊——”
許苒筠跪地:“将軍——求您了,他就是個孩子,求您了……”
“你看看他這樣子,哭哭啼啼,哪裏像我?”風離胥将梓粟甩開。“你既然這麽喜歡罵你親爹——”
“将軍——殿下說——若是您實在見不得梓粟,就把他放在侯府算了!”許苒筠吼道。
她連連叩頭:“我即刻送走他……”
風離胥冷哼一聲,進了房。
許苒筠連忙抱起梓粟:“摔到了麽?快走吧……”
進房之後,祁盞已躺下了。“将軍來了……本宮教導無方,讓梓粟惹将軍生氣了……”
“沒有。你千萬別自責。”風離胥道。
“我今日來就是要告知你一聲,鹿姝也一家今日行刑。”
“那鹿姝也呢?”祁盞問。
風離胥道:“還在牢裏呢。”
“本宮想去見她一面。”祁盞楚楚可憐看着風離胥。“行麽?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