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海棠正盛。
小心拿過一小簇,祁盞別在了祁元衣襟上。“這是早上我讓穗兒摘的,這簇海棠就等同于母後一直看着你吧。”她說罷不忘給祁元理理衣裳。祁元點頭,柔柔一笑,“好,母後一直一直這般保護着我。”
麗妃臉色難掩不悅。
一旁洛酒兒道:“如此這般,也并不是不好,麗妃也莫要生氣了。”
“我就是忍不住。”
“噓,皇上來了。”
祁祯樾進殿,衆人行禮。
“虛牙,你今日可別誤了時辰。”祁祯樾道。
“是。”祁元随意附和着。
祁盞拍拍他的肩,“真是感慨,一晃你也娶妻了。今後就是大孩子了。”
“姐姐,我早不是個孩子了。”祁元道。
祁盞笑:“好,好。今日你說什麽都好。你上思哥哥還有好幾個哥哥都在宮外候着呢,快快行禮吧。”
祁元身着紅衣,眉宇間盡顯氣宇軒昂。他從稚嫩孩童一晃成了玉樹臨風了。
祁祜在旁,心久久不靜。就如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婚一般。
祁元一一磕頭行禮,禮畢後,祁祯樾道:“一般娶正妻,才算得上是姻緣。需得生父親手系上紅扣節……當年朕娶你母後的時候,父王也曾給朕扣過……”
“父王,恕兒臣失禮。”祁元拿過禾公公手中的紅扣節,“兒臣想哥哥扣上——哥——”
祁祜本站得遠了些,一聽祁元叫他,連忙過去,“我扣算怎麽回事,當然是父王了。”
祁元道:“父王,兒臣真的想讓哥哥扣。”
祁祯樾道:“那你既行完了禮,随意吧。朕走了。”他自然不留,衆人恭送。
待祁祯樾走後,麗妃上前道:“虛牙,你這孩子越發不像話了……”
“怎麽?”祁元看祁祜低頭在他腰帶扣紅節。“兒臣就是想讓哥哥扣啊。這可是終身大事,兒臣還不能說上兩句了?其實,父王不喜歡兒臣,兒臣也從小同父王關系不好。不用這個時候演繹父慈子孝,若不好,可以一直不好的……”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越說越讓我瘆得慌。這些話你在母妃這裏說說就罷了,出去別亂說話。”
麗妃給祁元理了理發絲。“今後你可得好好待新婦……”
“母妃,這些上思哥哥都交代了我了……母妃,我明日還來看您呢。”祁元道。
麗妃笑中帶感慨,“一晃你也這麽大了,皇後娘娘該多欣慰。”
“今日我趕了個早,去栩寧宮燒了一炷香,去祠堂也燒了一炷香。母後得知了兩次——”祁元樂呵呵拉着祜、盞的手,“走吧……”
“嗯。”祁祜點頭,忽閃過無數遍祁元從小到大的模樣。
祁盞道:“若是不喜歡這家姑娘,等這段風聲下去了,姐姐幫你去說和離。”
“好。”祁元點頭,“姐姐,你待我真的好好。我一直未曾說過,我不想娶妻納妾,就是喜歡跟哥哥姐姐在一起。”
祁盞道:“你也待我很好。”
祁祜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祁盞連忙垂下頭,佯裝自然。
公孫不冥立在殿前,高聲道:“吉時已到——”
“行了,去上馬吧。我跟你姐姐先去王府了。”祁祜拍拍祁元背心。祁元道:“哥哥,我今後就長大成人了。”
“不是的,你在哥哥這兒,從來就不會長大。快去吧。”祁祜沖他一笑,祁元回之一笑。
待公孫不冥牽着馬送祁元出宮後,身後人馬吹打了起來,才有了幾分熱鬧。
祜、盞立在宮中許久未動。
“哥哥,我為何有種,外面熱鬧都被隔絕在宮牆外了。”祁盞拉上祁祜的手。
祁祜道:“從來如此吧。我有時就常想,是我該在這宮裏,還是這皇宮束縛了我?見你們一個個從宮裏出去,只有我,生于此也要亡于此。但我已走到了這步,若不接着往下走,我所珍愛的一切,都會被毀掉。”
祁盞小聲道:“母後一直在這裏,陪你。”
“也只有母後一直陪着我了。”祁祜苦笑,“唉,若兒,從小我就覺得我若是沒了母後,肯定活不下去。但……這麽多年竟也都過來了。”
他午夜夢回,總一身冷汗,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年紀越大,越覺衆生皆苦。
他收緊手,扣緊祁盞的柔荑。
祁盞沖他正色道:“我好喜歡哥哥的,我若是沒了哥哥,肯定活不下去了。”
“若兒……”
“如若是沒了哥哥,我定會是個瘋子。定會把這裏一炬而滅……哥哥,你可得保護你自己。你我當年在栩寧宮說過,既來了這一遭,就沒有後悔之說。”祁盞道。
她知,從小到大她沒什麽屬于自己的東西,父母屬于彼,皇城屬于歷代勝者,璟讕親口告訴她,他會離開。只有祁祜,完完全全屬于自己,全心都愛着她。
祁祜猛一陣酸楚,“好,我答應你。”
接親之後,一陣熱鬧喧天,飛花漫天,絲竹迤逦。
一排炮仗後,祁元低頭進花轎牽新婦入景平王府。
祁盞立在人後,長嘆口氣。
想起自己成婚那日,只覺天昏地暗,又恨又痛。
“若瓷……”
“玄劍哥哥。”祁盞結果方玄劍遞來的山楂果子,“玄劍哥哥,那日城南的事是不是真的呀?你還幫着周老夫人去勸和了?”
方玄劍聞言一笑,扒開耳朵,讓她看耳後,“這是她們打起來擲東西時砸到的……”
“哎呦……”祁盞伸手揉揉。
“若瓷——這事兒都傳到将軍府了?”左丘琅烨前來摟着方玄劍低聲問:“這也太太太快了吧?”
祁盞道:“京城閑人最多。一有個風吹草動,定是滿城皆知。何況你們都鬧到衙門了……”
“唉。現眼。”左丘琅烨扶額。“不過這個新郡主,我還未曾見過長什麽模樣呢。”
祁盞道:“就是普通姑娘。肯定不如我幾個姐姐好看,要看虛牙喜不喜歡了……”她正閑聊,定睛看到不遠處站着璟讕。
“琅烨,你關心人家新娘子模樣作甚。走吧,南初在那邊,今日咱們都幫虛牙擋擋酒。”他把左丘琅烨拉走。
祁盞嚼着山楂,盡是酸苦味。
她垂頭心緒難平。祁元扯着新娘子拜堂。
“哎……”
人往前湊……
祁盞擡頭,璟讕不知何時湊到了自己身邊。“你來了。”璟讕祁元拜堂之後,衆人起哄送入洞房。
“嗯。”祁盞不敢多說一句,跑出了廳堂。她往後院跑,不安回頭一瞧,璟讕竟不遠處跟着。
撫了幾下胸口平複,她定睛一看,竟是漫天海棠。
“原來,這裏的海棠也都長大了。”祁盞嗫嚅。
“也是片海棠林。”璟讕在她身後輕聲道。
兩人前後進了海棠林。
雖不及宮中葳蕤,在祁元日日年年悉心栽培下,卻也是呈繁盛。
“你跟來作甚?”祁盞故意不回頭。璟讕低聲道:“你有心事?上次太子殿下沒接着計較吧?”
“你關心我作甚。”祁盞猛回頭。海棠落花下,璟讕俊美異常。“看到你好,我便走了。”璟讕點頭,真擡腳要走。
祁盞張口,急切想喊出一句,看他頭也不回,竟愣是沒喊出一個字。
開宴之後,胡言亂語社自然幫祁元擋酒,平日他們都愛胡鬧,如今更是每邊般地鬧。
後祁祯樾攜手洛酒兒前來吃了兩杯酒,看衆人見他拘束,只能先走。
“皇上起駕——”
“且慢。”祁祯樾攜起洛酒兒,“咱們轉一圈再走吧。”
“嗯。”洛酒兒再回潛邸,險些垂淚。
祁祯樾道:“此處一草一木,皆如昨。”
洛酒兒道:“誰說不是呢。”
她眸光柔和,“皇上,當年咱們還在此吃過蟹、飲過酒呢……”
祁祯樾無言,忽見後院一片海棠林。
“朕,好幾次夢回過這個地方。”他抿唇,眸中盡哀。“好像皇後……不,宅兒,朕的宅兒還在。”
洛酒兒冷下臉,手不動聲色從他手中抽出。“瞧,那廂的小樓閣,竟還在。”
“是啊。”祁祯樾想起跟邵韻宅也曾在樓閣中嬉戲打鬧。
“今日見到虛牙成婚,皇後娘娘定是欣慰無比。”洛酒兒笑道。
祁祯樾道:“這麽多年了,她定回來過吧……可能做王妃時候是她最為歡喜的時候,朕曾不止一次想過。
若不争了,就一輩子當個王,得了封地遠離京城,帶着她此生都不踏入這是非之地,可會好些?”
“皇上——那可是夏侯公子?”洛酒兒硬生打斷他的話。
只見璟讕獨身一人在涼亭飲酒,他背對賞月,并未看到帝妃。
“這孩子,春風入夜也有幾分寒,我去說說他……”洛酒兒剛要過去,祁祯樾攔道:“罷了,随他吧。想做什麽就讓孩子們做什麽吧。你跟朕也早早回宮吧。”
“是……”
二人離了王府後,越發熱鬧了起來。
廳內,祁祜喝了幾大杯後,不見祁盞。“誰見若瓷——哎——”他還未問出來,便被人拉着敬酒,難以脫身。
祁盞趁亂往後花園走。
“呃……”她聽下人說見璟讕獨身喝酒,找到璟讕時,他已酩酊大醉。
“還知道我是誰麽?”祁盞問。
璟讕頭也不擡,“憑你——誰——”
祁盞掩鼻想叫人來,卻看身旁一個人也沒,全在廳裏吃酒熱鬧,連下人們也喝成一團,賭錢劃拳,誰也不來。
“璟讕,是我——”祁盞蹲下捧起他的臉。“罷了,你跟我走吧……”
她剛扶起璟讕,想去叫人,忽見了海棠花林盡頭的小樓閣。
需得過橋,黑夜中顯得幾分獨立詭異。這廂胡言亂語社已吃了不少酒,宗南初躲在桌子下不願被人抓住。“不冥——你去給我端來一盤果子解解酒……”
公孫不冥道:“哪裏有果子?我怎麽沒看到?都撤了吧……”
“喏。”有人遞來了一盤子棗子瓜子。
“多謝……”宗南初拿過,“平隐将軍來了……”平隐道:“淳王殿下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怎麽也得來一趟吧。”宗南初拿着果子就快躲,不敢被人發現。
公孫不冥本想轉身,卻被喚住。
“是公子麽?”
“蛤?”公孫不冥許久未聽人喚他公子了。“你是誰?”
平隐放下酒杯拱手:“還真是公子啊。公子怎麽在這裏當差了?”他打量公孫不冥。
公孫不冥道:“說來話長。不過你是……皇上的人吧?當年也是混幫派的?”
“是。”平隐點頭,“不怕公子笑話,我們都是小兵小将,根本入不了公子的眼。這麽多年,公子吃了很多苦吧?”
公孫不冥望了眼正同人吃酒的祁祜,“沒有吃苦。”
“那……公子過得好便好。當年我們四散分離之後,聽聞幾個長老帶公子逃了,不曾想這麽多年還能遇見。”
平隐說話間打量公孫不冥,能察覺他氣息不強,想來有筋脈受損,功力減半了。公孫不冥端起酒杯,“既過了這麽多年又碰見,就吃上一杯酒吧。”
兩人碰杯……
“如今可就剩下公子一人了?”平隐問。
公孫不冥點頭:“是了。當年我只身一人前來京城,就是為了找留下的那個孩子,可惜那個孩子夭折了……唉。那如今可就剩下我一人了。”
平隐酒吃了好幾杯,酒有些上頭,竟想不起是誰。“哪個孩子?”
“想來你也不知。”公孫不冥道:“純汐姑姑你總知吧?罷了,都過去的事了,提了也無用。”
“想起來了。”平隐吃了口酒。“您是來找皇上生母留下的那個孩子啊?那個孩子就算你找到了,也不會跟你走的。”
公孫不冥道:“我知道,他夭折了。本想着帶他離開,把他好好保護起來,畢竟這是純汐姑姑的血脈……”
“他就是廢先皇啊。”平隐吃完了酒,又拿起了一杯。“你不知麽?”
這話令公孫不冥一把酒醒。“不是,純汐姑姑的兩個孩子,一個是皇上,一個是跟宮外人生的,就幫派的長老……廢先皇是鹹澤皇後的孩子……”
平隐道:“公子啊,鹹澤皇後不會生孩子。廢先皇是她過繼來的孩子……嗝……之後廢先皇害怕此事暴露,自然要處死皇上了。
我可是跟了廢先皇很多年的……後來皇上繼位了……皇上不敢封生母位份,就怕被人察覺出來啊……”
“聽止安說,廢先皇是被逼死的啊——”公孫不冥拿不出酒杯。
“這我沒看到……”平隐醉了。
公孫不冥抓住他,“皇上,害死的是哪個孩子……”
“嗝……”
公孫不冥見問不出什麽了,便推開了平隐。
他此時說不出一句話。
“不冥——”祁祜喚他。“水……”
公孫不冥端濃茶,祁祜就就着他的手喝。“我這會子走路是不是走的跟蛇一樣?”
“豈止啊。就是大蚺現行。”公孫不冥扶他坐下,他微微靠在公孫不冥身上。
摸過他泛着燙的耳尖,公孫不冥越發看他像祁祯樾。祁祜擡頭:“真——不能再喝了。我得回去了。不冥?”
公孫不冥二話不說,知會了一聲太子走了,便扶起了他。
“止安……”
夜風涼,公孫不冥扶他出門。
“嗯?說呗。”
“若是……若是要繼承大統,非得用若瓷換,你換麽?”公孫不冥問。
祁祜直截了當:“不換。我沒有妹妹,活不下去的。”
“是麽……”
“嗯。當年——母後就在我前面,被人這樣——”他醉意朦胧,往前傾倒,公孫不冥連忙扶好他。
祁祜嬉笑着含糊不清:“她在我面前被人刺死了。我頭次發覺她好瘦啊……明明小時候,我那麽胖,她一把都能把我抱起來……然後刀,把她刺穿了……我無能為力哦……後來我就一直跟自己說,我說,你不要害怕,你若是害怕若瓷會更害怕,再忍忍,再忍忍……”說到後面他眸中含淚。
哽咽一下,公孫不冥欲伸手去擦。
卻被祁祜躲開。“不用——反正我也能行的……可以的……”
那滴淚,始終不落。
公孫不冥心緒萬千化作一笑釋然,“你們明明是不一樣的。”
月落烏啼,夜色濃郁。
祁盞費了勁把璟讕帶到了海棠林後的小樓閣。
“璟讕……”她喚了一聲。
璟讕似一灘爛泥,倒地不起。
“呼。”祁盞發覺這裏都是書架,塵土厚積。
實在無力把他搬到小床榻上了,祁盞不敢點燈,借窗外亮光去瞧璟讕。她看不清此人,璟讕興許也看不清她。
“璟讕啊,你還認得我是誰麽?”祁盞問。
璟讕一把拉住她的手,“七妹妹——”
“啊?”祁盞錯愕,都醉成這樣了,竟還認得她。
“我要見見七妹妹……求求你了……”璟讕忽然垂淚,帶哭腔道:“我啊,對不起誰我都能說服自己不在乎……唯獨七妹妹……我可能此生要負她了……”
祁盞去捂他的嘴,“你低聲些……再把人引來了……”
璟讕就躺在地上,又哭又笑,醉得不成樣子。
“你此生為何非得負她?”祁盞解開衣帶。
璟讕哭道:“我不配她的喜歡——我覺得自己……很髒……”他無數次想過,等到回國報完仇,他就死。
手一頓。祁盞捧起他的臉貼上他的唇,咽下他的話。
“你不是的。你比我幹淨多了……”祁盞緊緊抱住了他。
他總能一寸寸割痛她的心。“璟讕,我……我們都是如此,都是如此身不由己啊……”她常說他倆是連理枝,難解難分,只有一把火,才能落得幹淨。
春夜涼薄,缱绻難離。
卻說祁元進了聆風館後,衆人紛紛退下。
不願耽誤一刻千金。
祁元見新娘子坐在床上,轉身拿過秤杆掀起了蓋頭。
“知筱對麽?”他瞧新婦燭光之下算得上是秀雅脫俗,鵝臉明眸,頰如三春之桃,唇如清水芙蓉,颦眉似西子愁,比起錦陽多了幾分端莊。
知筱點頭,“是。”她眼角泛紅,一瞧就是哭過。她身不由己,無數委屈。
祁元坐到一旁。“本王也不是跟你胡說,只是有些話要說清。本王同你姐姐其實說是勢同水火還是輕了的。別聽外面人說什麽我喜歡你姐姐,是要強娶她的,都是假的,本王非得這麽做的,不然我沒法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嗯……你且放心,本王定會給你面子,外面大夫人,王妃該有的排場本王絕對不會少你的,你想要什麽,只要本王能達到,都能給你。但,有點,你不可幹涉我和哥哥姐姐在一起。成麽?本王只要這點你能做到。”
知筱似沒聽清楚,“王爺,您說您不喜歡姐姐?”
“唉。說個話費勁的。”祁元小聲嘟囔。“對。不喜歡,你年紀小,興許還未曾碰上過你能用命保護的人吧。行了,天也不早了睡了吧。本王今晚就睡外面了。”
“王爺——”知筱愣住。
“哦,忘了說了。”祁元上前道:“本王知你定是有苦衷。本王也不想耽誤你,你且放心,本王不會碰你,等這段風波過去了,我姐姐會去提和離,而後給你找個你心悅的好人家。不給你惹事。本王到時親自去說。”
知筱起身:“王爺,此話當真?”她竟有幾分感動。
“本王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放心吧……”祁元轉頭褪下外袍。
“你放心好了,本王姐姐大婚那晚,丈夫都去別處了,她受盡了嘲笑。本王不會讓你受此嘲笑,和離之前,咱們就如尋常夫妻,只是本王不越矩罷了。嗯……餓不餓?本王要叫人給你送些吃的麽?”
知筱搖頭:“餓過了勁兒了。”
“那成吧……”
“王爺說的姐姐,是曜靈公主麽?”知筱問道。“我聽我姐姐常說她。”
祁元來了興致,“哦?說得什麽話?”
“就……說不出口的話。像是模樣絕麗賽天仙,人卻是水性楊花……”知筱紅了臉。
祁元掐腰:“哼!我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話!你不要相信,我姐姐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就會被這種人欺負!在這世間,你們這些長得美的,都得遭非議。”
知筱擡頭看他。
祁元道:“若是有權勢的美人,就是禍國殃民;若是平民美人,就是要依附男人的;若是貧苦美人,少不了被強占欺辱。長得美怎麽都不對,而且還是女人間罵得厲害。”
“王爺竟能如此通達……”知筱早已平複心中不安,起了幾分敬意。
祁元點頭:“你且放心,之後有人置論你,你就來跟我講,我安排他們跪下給你賠不是。哼……”
“那公主殿下定是極美的吧?”
“那是自然。本王母後是天下最最最美的,之後就是本王姐姐了。今後帶你見見她。”祁元道。
知筱念道:“皇後娘娘麽……”
“對了,無論你從何處聽來關于母後的話,本王一概不聽。你也莫在本王面前問,你只用知道,本王的母後是天底下最美最疼愛我的女子便好了。”祁元正色。
知筱不解:“皇後娘娘不是名聲……”
“哎哎!說了不許提就不許提,她是本王的底線。誰也不能說她不好。早點歇息吧。”祁元難掩幾分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