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璟讕惕寐,竟不知自己在何處。
“呃……”昨夜似夢到了祁盞,他扶過前額,往下看看。“難道……昨夜是她帶我來的?”
真切有過什麽了。他從身上撿起一只海棠,想來就是祁盞。
看來今後飲酒,真不能再醉了。
晨後,天氣漸炎。
祁盞坐在湖邊,抱着一束海棠發呆。
鴛鴦又回了湖中,兩只依偎。
“怎麽一人在此啊?”風離胥下朝,見她竟還在此地。
祁盞未看他。“将軍回來了。”
風離胥小心道:“我能……坐下麽?坐你身邊?”風離胥昨夜還未動身去接祁盞,祁盞便自己回來了,兩人并未照面。
你還是跪着吧。祁盞心想。
“坐啊。”祁盞難得對他好言好語。風離胥坐下:“上朝時就看你坐在此了,可是一晚上沒睡?”
“睡得早,就醒了。”祁盞垂頭,緊緊抱着海棠。昨夜她跟璟讕淋漓雲雨,他一直在喊她,喊到她淚流滿面,心痛不已。可惜,他清醒之後,依舊會躲開她遠遠的。
風離胥道:“你真的很喜歡海棠。皇後娘娘也是如此吧?”
“是啊。”祁盞望天。“将軍,我想問問你……若哥哥繼承大統,自然不會跟将軍交好。那時,将軍會殺了本宮麽?還是會拿本宮做要挾?”
風離胥問:“怎麽突然問這個了?我不會拿你去換什麽的。”
“是麽……”
“真的。我也嘗過親人離去的滋味,故而我不會随意拿我珍愛的人去做交換。”風離胥道。
祁盞看向他,“将軍是說爹爹?”
風過水面……
“不是,不是失去我爹。”風離胥道。“爹爹過世我倒沒什麽。他待我太狠了。我不恨他,卻也不會感激他的什麽恩情。”他實話實說,殺了風舶純是怕他生出麻煩禍端,若換個人,也得死。
摸過手中海棠,祁盞問:“将軍是真對爹爹存着不滿呢?我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将軍會淡忘了爹爹當年把将軍放在老家的事呢。”
風離胥冷笑。
“如何淡忘?曜靈,你自小沒吃過苦,不懂我們這些在世間掙紮的人。你可知道,我當年為了活下去,還去乞讨過,不然我娘跟我就病死了。沒錢醫治……”
祁盞不解:“爹爹不管的麽?”
“他巴不得我們都病死,他的顏面比什麽都重要。在他心中,我們就毀了他一世的清譽。我們就該死。”風離胥眼眸迷離。
面對着他,祁盞道:“再同本宮說些吧。本宮并不知爹爹是這樣的……”
“說些什麽?有何用呢。都過去了,人都沒了。曜靈,我就是老家出生的,當年大宅子裏,我們孤兒寡母受盡了人們冷眼輕視,被趕到了一旁已經失修的破宅子裏。
我吃的苦,你根本就想不到……你們這些皇子公主可能只是被冤枉,斥責幾句,我被人生生踩斷過手指……我娘去碼頭……看誰聽曲兒,能留她過夜……連着好幾天,才賺來了錢給我接骨治傷。還有這裏——”
風離胥指指後腦,“我跟人起了幾句争執,他們拿着石塊打中了我的後腦,也是我命大,沒死成……更有甚者……當着我的面,淩辱過我娘……我當時就被摁着打,在一旁看着無能為力……”
“那妹妹呢?”祁盞問。
“聽爹爹說,将軍還有個妹妹的?”
“我爹回過老家一次,我娘就懷了孩子。”風離胥有些難言。祁盞道:“爹爹為何這般心狠?是真不聞不問?”
風離胥面無表情:“是真不聞不問。只是後來,他的兒子死了,才把我接了回去,然後你知道的。我同太子起了争執,也不願讀書,便去從了軍。雖從軍也是靠我爹,才讓我直接任了小将,但我若只從小兵做起,也能做到如今位置。”
那是因你夠無恥。祁盞心道。
“妹妹為何夭折了?”祁盞接着問。
風離胥別開臉,“曜靈,你快進屋歇息吧——”
“這個。”祁盞從懷中抽出一支海棠。“還望你忘掉舊事。畢竟人都是朝前的,若總是記恨,是無法前進的。”
風離胥拿着花,微微動容:“曜靈,我、我狠傷過你,你還能不怪我麽?你至少給我次贖罪的機會……”
起身,祁盞道:“往後再說吧。将軍也快回去歇着吧……”
轉身後,祁盞再也忍不下笑意了。
為何聽風離胥越慘,她就越發爽快?
若能親眼看到,她也不枉在他面前的演繹了。
話說淳王妃嫁入景平王府後,明郡王就回了封地,這倒讓祁元大大放心了。
“明日就是清明休朝了。”下朝後,祁元對祁祜道:“也不知玄劍哥哥去哪裏玩,今日便告假了……”
“聽聞玄劍要去西杭。你去不去?”
祁元道:“不去了,我看知筱要不要省親。我得陪同吧?”
“哎呦。”宗南初贊道:“虛牙真是長大了,還會體貼人了。不過長湖甚遠,回來的話,都沒假了吧。”
祁蒼道:“幹脆讓知筱自己去吧,你多讓她帶些東西回去。”
祁元想了想:“那我同父王說一聲吧,回去先問知筱。”
“哎,虛牙……”左丘琅烨上來摟住他,“新婚如何?”
“不如何。”祁元攤手,“我得保全人家的名聲,今後姐姐同我說和離,我還得跟她和離呢,她總得找人嫁了,我不能毀了人家後半段姻緣吧?”
祁祜道:“虛牙可真是個好孩子。”
“那怎麽成——你過來,哥帶你去開葷……”左丘琅烨拉着他就走。祁元掙紮:“不去,要被允兒姐姐逮住了,你就完了——”
頓時一陣惡寒,左丘琅烨打了幾個寒顫。
衆人大笑……
話說清明清雨綠蔭濃,杏花伴新酒不斷。
祁祯樾攜衆皇子祭祖後,獨自又去給邵韻宅掃了掃墓。
“皇上這一年更是陰晴不定了,這後宮還真是沒有一個女子能讓皇上高興了。”最後的幾個宮妃置論。
叢婕妤道:“按說最像皇後娘娘的……還是那誰。但她如今也翻不起來什麽風浪了……”
孟婉蓉附和:“是呀,要說最為相像的還是她。只是她稍呆氣了些……哎,你們聽說了麽,她如今這宮裏連五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比起剛進宮時刻差遠了……”
“別說了,貴妃娘娘過來了——”
洛酒兒前去扶着祁祯樾,“皇上……”
“無事。”祁祯樾咳嗽幾聲。
“皇上這咳嗽可得請禦醫好好瞧瞧啊……”
“無礙。”他回頭找祁祜,祁祜早不跟着他了。
祁盞在最後拉着祁祜的手道:“哥哥知道了麽?風離胥竟能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步,沒死在他的老家也是厲害。”
“被欺負慘了,定會橫生出一種堅韌不拔吧。凡夫俗子可能就廢了,能成大事者,必能觸底反彈,絕地反擊。”
祁祜道。
祁盞點頭,“是啊……不冥哥哥,你今日怎麽一直發呆呀?”
公孫不冥回神,“沒事,我想我的事呢。”
“你有什麽事是我不知的?”祁祜問。
公孫不冥哭笑不得:“你這孩子,我的事你都得知道啊?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廢先皇的孩子呢,皇上既不讓他入皇陵,那他的後代子孫呢?”
祁祜道:“他有個女兒。且只有這一個女兒,如今在梁地。唉……說起梁地還是後患無窮啊,這又鬧了起來,一下子占了梁地的二十五個城,梁地官員正請求出兵鎮壓呢。”
祁盞道:“我就看咱們太心慈手軟了,直接把鬧事的殺幹淨了,殺雞儆猴,一把能換平安。”
“你這是什麽話,本就是咱們發起的滅國,他們心中自然有怨,當然存着勁兒不服氣。若明日咱們被滅國了,你我可都得是叛軍首領吧。”祁祜道。
祁盞搖頭:“哥哥說得不對哦,他們滅國是他們理虧,你們的皇子都要殺大瑞朝皇後了,挑釁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麽顏面反擊?再說了,勝者為王,你若是真不服氣,就贏一次啊。”
公孫不冥笑道:“你這小姑娘別看平日裏文文弱弱,有時候還真是伶牙俐齒的。”
“我有時候還殺伐果斷呢。不冥哥哥是忘了險些跟我死在仁和宮前吧?”祁盞狡黠沖他眨眼。公孫不冥點頭笑。
“唉……不過這次梁地賊人不必獻國兇猛,玄劍若是這次去平定下來了,那定能大大助你。”公孫不冥道。
祁祜回:“阿彌陀佛,一次便直讓我日日提心吊膽,這還是再想想吧。”
“也不知玄劍哥哥行至何處了,可真叫人擔心。”祁盞把從宮中帶出的海棠別再耳後。祁祜道:“你又打了什麽主意?”
“還真什麽都逃不過哥哥的眼。”祁盞吐舌。
祁祜猛捏她的臉:“平時出游你何必擔心——快說——”
“饒命——我就是讓他去看看宣麟姐姐罷了……”祁盞抱着他的腰撒嬌。祁祜無語:“我看你盡是沒事找事。裝什麽善良……”
“我本來就善良嘛……”祁盞嬌嗔。
卻說方玄劍快馬,一日半就到了銅州。
“大家在此歇歇腳,且等我去找個故人。”放下下屬,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條子,跟着上面寫的地方,一路問才找到了江宅。
整理衣衫,方玄劍上去敲了敲門。
“敢問公子找何人?”裏面出來了一門童問。
“在下是從京城來的,找你們大夫人。”方玄劍道。
門童道:“找大夫人還得請公子稍等,敢問公子是夫人何人?”
“在京城的舊相識。”方玄劍把手中玉佩遞給了門童,“還請你家大夫人看看這個。”
門童進門……
他等了半盞茶,祁奉戴着帷帽從裏面出來了。方玄劍行了大禮。
“方大人?”祁奉見方玄劍便是一陣感慨。“如今該叫方将軍了吧?”
“哈哈,随您如何叫都好。曜靈公主給您的玉佩您看到了麽?”方玄劍問。
祁奉掀開帷帽,“看到了。這麽多年,是她一直接濟着我,我都知道……”
方玄劍道:“到底是親姐妹,曜靈公主不忍心宣麟公主在此受苦。”他沖裏瞧了瞧。祁奉的确過得不如意,來舊友都不敢請進門。
祁奉道:“這麽多年了,我心裏一直對她過意不去。小時候老是跟着幼宜欺負她。如今……哎,還是得靠着她……”
“江宅如何?”方玄劍問。
“臣這裏有些錢,公主殿下拿着去置辦個大些的宅子吧……”
“用不着的。我也不必花這些錢……”祁奉身上有些傷,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她泛起一絲苦笑:“如今……我就是這裏最被人嫌棄的。他們家人日日都說因我不能再回京城,被流放的流放,處死的處死,就我一人還在這兒享清福……哈哈,好像知道了曜靈的委屈了……”心酸苦痛,也只有自己一清二楚。
方玄劍道:“公主若過得不好,盡可以和離的。”
“我乃女流之輩,和離之後哪裏過得下去。不依靠男人,怎麽能有我一片栖身之所?”祁奉問。
“此言差矣,曜靈公主常說,無論男女,需得靠着自己,才能翻起一片天地。還請公主三思吧。臣不留了,看看公主過得好,便能安心回去同曜靈公主說了。”方玄劍拱手行禮。
祁奉張張口,急切道:“方将軍——您說句實話,曜靈如今還好麽?風離胥還虐待她麽?”
她眼眸中再無妒忌嘲諷,皆是關心。或是她此生唯一一次關心了。
方玄劍只能點頭:“請公主安心。曜靈公主過得很好,如今與風大将軍也化解了不少,談不上琴瑟和鳴,倒也是相敬如賓。”
“那就好了。”祁奉眼看松了口氣。“也沒什麽牽挂了。要她也別太牽挂我了。”
“嗯……”
“還有……将軍,求最後件事,可否別向曜靈提起,我問過她過得可好……”祁奉低頭搓手,略顯窘迫。
方玄劍點頭:“臣知道。公主殿下是怕曜靈公主惦記。”
“嗯。我怕她起了牽挂……我如今,挺好的。”祁奉微笑道。她早已無淚,皆是認命。
“說完了麽——”裏面有人不耐吼道。
方玄劍連忙行禮:“殿下保重——”他匆匆走了幾步,再回首,人已進了深宅。
長嘆口氣,方玄劍只能替之悲嘆。
且說到西杭之後,湖上春雨連綿,湖面潋滟,映萬物方顯絕美。
“将軍,晚上咱們不在在這裏玩一玩?”一群将士泛起了不着四六,方玄劍随他們去了。
“你們玩吧,晚上我想歇一歇。”
“哎……不胡鬧,咱們就在畫舫上聽聽曲兒,喝喝酒呗……”
方玄劍不舍美景,“那成吧,你們可別弄些什麽事端來污了我的眼。”
“是——”
方玄劍用了幾樣點心,“我給芸娣帶什麽好呢……”
“帶些牛乳糖糕吧。上次風大将軍都帶來同我們分了一些呢。”有一姓夏的小将道。
方玄劍看着臉熟,“你是小夏吧?”
“是的。方将軍……”
“之前跟風大将軍打過仗。”方玄劍放下筷子。“這次真真是辛苦極了。”
夏小将道:“不辛苦,還靠方将軍關鍵時候一句話,去直接談判,省了不少拼血搏命的。”
“嗯。對了,你府上是有從将軍府送來的一個妾對吧?”
“是。”夏小将低頭道:“她前些日子又添了一個姑娘。”
方玄劍點頭:“姑娘好啊,我就極為喜愛姑娘。風大将軍原是來過西杭的啊。”
“是來過的。”夏小将道。
方玄劍點頭,擡手喝茶。
待入夜之後,湖上畫舫燈火輝映,歌舞熱鬧。
方玄劍憑欄飲酒,看裏面春色欲出,也不禁笑世俗迷人。
“喲,這兒怎麽還有一公子呀——”一美婦揮着帕子,踱步到方玄劍身旁。方玄劍挺直腰,“我這就走了。”
“哎呦別呀……想來公子是嫌奴家了哇?奴家年老色馳,在這畫舫上也不知要待到何時才能離開……想想灰心得嘞……”美婦說着便要垂淚。
方玄劍看她似是在房中受了冷落,便不忍心道:“姐姐,誰人都有老的時候,千萬莫灰心吶。姐姐還欠多少錢?”
美婦掩嘴一笑:“大人,奴家方才是說笑的啦。奴家自己攢錢,萬萬不會纏着大人哩。唉,其實這畫舫上姐妹只羨慕一人。
我們有個小姐妹,自小樣貌出衆,故而被個大人贖走了,誰知,那個大人竟能見得着皇上的面。
那個小妹,聽聞跟當今的皇後娘娘樣貌相似,如今就在皇宮裏金尊玉貴地當嫔妃呢……你曉得哇……”
方玄劍酒醒,“這個小妹,可是叫鹿姝也?”
“是嘞大人……這小娃也是極其命苦,與她那姐姐自甘來此養家糊口,如今也算是飛上枝頭了哇。”
方玄劍扯過美婦進了畫舫,當即拿過筆墨紙硯,畫下了風離胥畫像。“此人你認得麽?帶走鹿姝也的是這人麽?”
“奴家瞧瞧……”她細看這下,得意确認。“正是此人。我雖只有一面之緣,但印象深刻,畢竟如此英俊非凡的人也是頭次見。”
方玄劍把全身的錢給了她,“姐姐,你且再同我講講吧,這個鹿姝也家裏是做什麽的?”
“聽說她家裏都窮,聽聞都是做苦力的。嗯……對,鹿小妹跟她家姐姐不是親姐妹,她好像是從人牙子手裏買來的,你曉得哇,買來了她,就因她模樣太過标致絕塵,想着能賺錢……其他就真不知哩。”
方玄劍點頭。“姐姐,可否把之前他家裏人做工的地方同我講講?”他驚覺裏面不對。
“這倒是不難,只是或許有些偏差。”美婦道。
方玄劍屏氣。似有什麽事,要沖出來了。
一夜未眠,天剛亮,方玄劍便依着地址,找到了鹿姝也叔叔伯伯做工的碼頭。
“鹿家的人都是在我們這兒做工哇,都認識的。他家小女兒的确是從人牙子手中買來的,畢竟實在是好看的姑娘。這姑娘之前在什麽地方?這倒是不曉得了。當年的人牙子?嗯,且我想想……”
方玄劍一路問話,在傍晚時候找到了盤踞這一代的人牙子。
“敢問,可認得這人?”方玄劍拿出了風離胥畫像問。
“不認得。”人牙子瞎了只眼,但看着極為精明。
方玄劍掏出一把錢,“這些,是孝敬您的。”
“哎喲,這位公子這是作甚?這麽多錢,不是要買人的,只是打聽事?”貪財之人見錢必兩眼放光。
方玄劍直接道:“我就開門見山了,如今這鹿家小女在宮裏做娘娘,是宮裏的總管派人來要我查底細的呢……若您辦的好,還有賞錢。”
那人牙子擺擺手,請方玄劍在碼頭茶棚坐下。他低聲道:“不瞞公子說,這鹿家小妹妥妥的命苦。她本來就是秦家的人,是秦家抱來的義女。就是京城裏的大戶,秦家……”
“哈?那秦家?”
“噓噓噓——早就被滿門抄斬了吧?是的哇,早就死完了。但聽聞那日,也是巧了,秦太夫人帶着鹿家小妹去探友,恰好躲過一劫,當聽聞朝廷正在追拿,那還得了哇,就帶着鹿家小妹一路南逃。
眼看秦太夫人年邁,也帶不動孩子,只得把鹿家小妹托付給了個跑貨的;誰知那個跑貨的根本養不起孩子,便把鹿家小妹賣了。一來二去,就賣給了我。”人牙子講完,方玄劍瞠目結舌。
“我就說,這個姑娘是南下帶回來的,怎麽沒一點點南方口音……”
“豈止她的哇。他們家裏的人都是北方那邊的人,看這裏好做工才來的,精明得嘞。”人牙子說罷,方玄劍又給了他一把錢。“我知道了。”
“我不會惹上事吧?”人牙子惴惴不安。
“只要你不把今日同我見過面的事說出去,你就能活着。”方玄劍冷臉道。
原來如此……
這鹿姝也,還是罪臣之女;
是……殺害皇後的仇人家養的。養她的目的八成就為了今後拿她來撼動邵韻宅。
只可惜,秦環明先動了手。
方玄劍氣得胃中翻江倒海。他從未如此動氣,竟能有這等駭世聽聞的破事——
風離胥齊心歹毒令人發指。
“—-将軍,您怎麽在這兒啊,京城速報,梁地叛亂,咱們得速速回去,即刻平亂了啊。”來人尋方玄劍。
方玄劍深呼口氣。“知道了……”
既然如此,他也絕不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