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德天時,既得天恩——我瑞朝祁氏血脈,祁祯氏之子,祁氏行八,機敏過人,好學淳厚,心思聰慧,輔于東宮數年,敢先天下萬民之憂,思百姓之苦,為朝之慮,苦行不言,樂行不驕,深得朕心,深得臣信,特此封任谏表司大夫,以輔朕側。欽以報之——”禾公公念完,祁元雙手接旨。
“兒臣接旨——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罷,禾公公笑道:“恭喜淳王殿下了。”
“多謝您……”
禾公公走後,祁元起身。他身邊同跪着的還有祁蒼。
“你不高興啊?”祁蒼問。
祁元道:“高興什麽。這是從祁榮手裏接下的位子。雖祁榮已薨,但我這心裏還是有些陰陰的。畢竟是手足兄弟……”
“但皇子最不缺的就是手足兄弟。如今咱們該擔心的是,名單到底是在太後那兒還是在風離胥那兒。或是在別處。”
祁蒼道。
祁元頓了頓手上動作,“啊,是呀……”
“行啦。傻了吧唧的,快些收拾,早早地進宮吧,今日皇叔壽宴可不能遲了。”祁蒼摸摸他的頭,他已換上了官府,準備進宮。
祁元才道:“好,我這就去。”他跑去裏屋更衣。
兩人進宮到了壽安宮時,祁盞已經到了。她身邊還坐着風離胥。
“他怎麽來了。”祁元低聲對祁蒼道。
祁蒼道:“他怎麽說也是驸馬,不來倒是不像話了。”
祁盞許久未跟風離胥同坐了,竟十分不自在。風離胥也不管她,眼看着這些入座宮妃,一年一年,竟真又換了一波人。
等祁祜到了,祁盞跟其對視一眼,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風離胥斜眼看她。“咳。你準備了什麽壽禮?”
“你呢?準備了麽。”祁盞問。
風離胥道:“我打了勝仗豈不是最重的壽禮?”
祁盞默默起身,風離胥喊道:“你去哪裏——”她也不搭理他,轉身出了大殿。
本想起身去追她,可祁祯樾剛好到了,他也無法跟出去。
一衆臣子行禮之後,祁祯樾甚是欣慰。
“如今也算是安穩了。朕還在做皇子時,也曾只身出關請援軍平民間叛亂。”他喟嘆滄海桑田。洛酒兒道:“皇上一心向民,兢兢業業,自然風調雨順。”
祁祯樾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開宴後,祁元端着酒杯湊到祁祜身邊問:“哥,姐姐去哪裏了?”
“你姐呀……”祁祜竊喜,“等下出來,吓你一跳。”
禾公公看壽宴入酣,清清嗓子,“皇上,曜靈公主的壽禮呈上……”
“好啊。”祁祯樾放下筷子,“不過這才剛開宴,若瓷怎麽就呈上壽禮了?”
禾公公回:“回皇上,公主這壽禮必得是這時候呈上——”他拍拍手,“上來吧——”
話音一落,數十個樂女齊齊上來,剎那間鐘鼓齊鳴,琴瑟和之。
大殿中央緩緩落入一赤腳仙子,身形婀娜,四肢輕盈,一襲碧綠輕紗如羽翼在身,長發绾成霧鬓雲鬟,只留海棠在發髻,她手腳腕皆帶金銀玲,一動一靜叮咚作響,随樂翩翩。
雖此女面上帶薄紗,衆人也看出這就是祁盞。她奪千萬繁花之色,取美玉娉婷之澤,蛾揚流眄,膚美皓質;
霧绡霧縠随身飒沓如星,絡繹飛散,恍若瑤池觀舞。樂聲如洪又帶柔婉,懸梁繞柱不絕,聲凝聲緩,随祁盞飛舞而變。
輕腰回旋,移步生蓮,葇荑翻轉,飛雪落花。祁盞伸手流盼,指尖正對風離胥,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只覺被人施了定身法。
天地之間無半分雜音,是剩祁盞。他眸中只映着祁盞的影子。
一曲作罷,祁盞弓腰行禮。輕輕取下面罩。
“父王——”她一笑,風離胥腦中頓時呆了,他讀書少,望着祁盞明眸桃頰,粉唇冰肌,只能想出一句「傾國傾城」。她一舞豔驚四座,衆人都不由得面上帶笑望着她。
“曜靈在此祝願父王壽比南山,百年福壽——”祁盞又行禮。
祁祯樾哽咽一下,眼圈竟紅了。“好……好,乖乖……”他望祁盞冰瑩玉潤,纖美靈動,就一陣欣慰心痛。欣慰是她十分像她的母後,心痛則是他此生再也追不回摯愛了。
“父王很喜歡……很喜歡……”祁祯樾聲音漸細,禾公公道:“請殿下速速下去換下衣服,歇息吧。”
祁盞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風離胥悶了幾大口酒,祁盞回來了,也沒挨着他坐,而是直接坐到了祁祜身邊。
“哥哥——”祁盞挽着他的胳膊趴在他肩頭笑道。
祁祜喂她吃茶,一手給她理好額前碎發。“哎呦,你今日可是出盡風頭了……餓了吧,快吃東西吧……”
祁元湊過去道:“姐,你這一舞絕了,我恍惚以為是母後回來了呢。”
“哈哈哈……”祁盞笑得十分悅耳。
祁蒼也過去道:“若瓷,你瞧瞧太後的臉。”
幾人看去,果然太後面上不悅。一陣不屑壓着怒。
“呵。她管好自己吧。”祁祜道:“你們可知道,是她那日去死牢裏見過崇玄後,崇玄才自戕的。也不知她和崇玄說了什麽。”
祁蒼接話:“皇叔心思多疑,想必太後如今并不好過吧。”
“是。”祁祜與之碰杯。
祁祯樾輕咳。禾公公在一旁關切道:“皇上是不是該用藥了?”
“不了。等晚上吧。”祁祯樾道。
太後道:“皇上,如今這天下太平,風大将軍又上前線得勝,真可謂是風調雨順了。只是皇上也要自己當心身子。”
“多謝娘娘關懷。”祁祯樾押了幾口茶,“如今這太子可是能獨當一面了,再加上衆臣扶持,要是朕真駕鶴西去,也他也能承大統。”
“呃……”面上笑顏附和,太後心中早就怯怯生寒了。她一心不想再讓邵氏血脈掌控江山,更怕祁祜繼承大統之後頭件就是拿她開刀。
洛酒兒端酒敬了祁祯樾一杯,“皇上,臣妾看孩子長大了,可真真是欣慰無比,遙想當初,皇後娘娘也是這般風采,讓人挪不開眼。”
祁祯樾只是笑。他何嘗未想到邵韻宅。
“對啊,轉眼間,孩子們都長這麽大了。”祁祯樾嘆道。
“朕都當皇祖父了。如今也有老态了。”而邵韻宅永遠這麽好看,永遠都是如此。
“哪裏的話。皇上春秋正盛,哪裏有什麽老态。”洛酒兒笑道。不論何時何地,她總是得體大氣,不露破綻。
宴席散了之後,風離胥并未同祁盞回府,而是又去了金鳳閣。
“将軍今晚要留宿麽?”錢行首給風離胥倒酒。風離胥冷臉推開,“上茶吧。今日在宮裏吃了很多酒。”
錢行首聞言點頭,命人換了壺茶。
“将軍心中的事還未了呢?”錢行首問。“不是今日去見了公主麽?”
“我什麽都沒來得及同她說。”風離胥抿了口茶。“也就在你這裏,我能消遣松快一會兒了。家裏事太多,喘不透氣。”
錢行首喜笑:“那就待着呗。将軍吶,都瘦了一大圈。想必邊關歇息不好吧……”
“錢姑娘,我那日同你講的你還記得麽?”風離胥問。錢行首點頭,“記着呢。”風離胥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我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是有緣由的。”他垂下頭。
這小半年寝食難安,朝思暮想,風離胥在見到祁盞後,心才定下。而見到祁盞,他也不敢同她講話,連多看她幾眼就會心口脹疼。
“錢姑娘,你說……讓我自己好好想想,我想過了,還是想不通。我有一小妾,我們從小青梅竹馬,還有一小妾,我們結識于危難沙場,按說這兩個我是心悅喜愛的,但也未曾像同曜靈在一起時那種手足無措……
我總怕說錯一句吓住她,更怕做錯什麽惹她厭惡……卻總是弄砸了。她厭惡我,我能看得出。”
風離胥躺下,錢行首那小棒槌給之錘腳捶腿。他心思不安,閉上眼,腦中全是祁盞在壽安宮一舞傾國的模樣。
錢行首問:“那這兩個小妾與将軍是情投意合的?”
“那自然是的。”風離胥答。
“将軍還是先回去府裏吧。這幾日将軍多跟妾室在一起,可帶着她們出游或是看燈,若将軍心中還是靡寧,就再來吧。”錢行首道。
“這種奴家也見過,想來是将軍的兩個小妾與公主殿下截然不同,将軍見到公主殿下一時興起也是人之常情;若刻意避之還是如此,就再來找奴家吧。”錢行首道。
風離胥嘆氣,随手散給她一大把錢,“好……”
他真真切切的病了。
海棠花落過了之後,枝葉瘋長,一夜一新。
“公孫先生,您這腳腕子,走這般快,已經不疼了?”祁蒼在一旁扶着公孫不冥問。
公孫不冥道:“我身體一直好,這傷已經好了大半了。我能下地的。”他也不想一直住在公主寝室。
“那好,過幾日,我便讓禾公公帶您上任。”祁蒼扶他坐下。“那,這日子過得還習慣麽?”
公孫不冥道:“習不習慣都這樣了。”
“嗯。”祁蒼給之端藥。
“多謝懷王殿下。”
“這有什麽謝的。”祁蒼笑道。
祁祜從外面進來:“喲,看來身子都好了?”
“是。”公孫不冥點頭。祁祜道:“那過幾日,就任職了吧。今後東宮就該您管了,還需您多費心。我就三四個妾室,誰要是心思不純,搞些旁門左道的,您盡管給我講。我定不會放過。”
公孫不冥垂下頭。沒想到恣意半生,如今卻在這皇城落了腳。
“我明日就可上任。”公孫不冥道。
祁蒼道:“你這身子抱恙……”
“不妨事。”公孫不冥道。
祁祜也被硬推,“那好吧。反正下月天熱,大家都要去大奉樂宮避暑了,這幾日你早些上任,我也好帶你去。”
公孫不冥喃喃道:“上次我是偷偷潛入的……”
“這次來個光明正大。”祁祜回頭沖他一樂,公孫不冥連忙別開了眼。
次日,禾公公親自帶公孫不冥去內務局領了幾套官服。
“咱們這宮裏,小太監穿碧,各宮管事穿赤,咱家穿朱。”禾公公命人把托盤拿來,“但太子殿下親自吩咐了,您膚冷不适宜穿赤,便命人給您做了一套月白。但咱們上面的魚浪祥雲紋都是一樣的。您看看,可喜歡?”
公孫不冥略受寵若驚,“啊?我這不是特殊了麽?”
“沒什麽,您也是皇上的舊人。這些條例到底能變通的。還有吶,該怎麽稱呼您呢?您這個姓是不是繞嘴了?”禾公公問。
公孫不冥道:“那請總管給我起一個吧。”
“就讓宮內喚您冥總管吧?”
“甚好。”公孫不冥拱手謝過。
禾公公把幾套衣裳給了公孫不冥,“您切記,每日早晚都要命人打掃幹淨東宮,太子殿下的飲食起居都是您負責,下雨下雪要囑咐人掃趕緊門前雪……”他邊走邊教導公孫不冥。
“這裏——宮內的禁地,您可千萬不能進。進去就是死。”禾公公指着仁和宮道。
公孫不冥問:“聽聞當年皇上的生母芸妃娘娘就住在這兒。”
“故而皇上不想讓人踏入,也算是給故人一片清淨吧。”禾公公道。
公孫不冥沒接話。他才不敢說,就是那夜他在這裏跟祁祜交談後,才心定下留在京城。
一日下來,等祁祜回東宮時,公孫不冥已換上了月白官服,戴上了高冠。
“喲,月白果然配你。”祁祜道。
公孫不冥深吸口氣,“我也覺得……”
祁祜一愣,随之一笑。“嗯。今日如何?東宮的人聽你的麽?”
“他們被太子殿下調教的十分機敏,當然都聽話。”公孫不冥道。
祁祜坐下,“那今後,你多多費心。”
“太子殿下——”公孫不冥突然道。
“我不知留下來能幫你什麽,但只要你提,我定竭盡全力。”
忽然表決心,祁祜是真一吓。“好……倒是不必這樣……我留你,就是因我不放心你回江湖,風離胥如今一副只手遮天的樣子,我怕他再暗算你。”
公孫不冥道:“一次就夠了。”
“是啊,你可千萬不能再一個地方跌倒數次——”他取冠冕,公孫不冥眼疾手快,上去一把幫他取了下來。
“今後這事,都我來做。”公孫不冥幫他打開頭發。
祁祜勾嘴角一笑。
祁盞今年是要去大奉樂宮的,風舶便自行留京照顧帶孩子。
風離胥不留京也不跟着祁盞去瑤山,而是帶張淺墨、蘇宸兮去西杭游玩了。
這下祁盞當然可算是樂極了,她巴不得再也見不到風離胥。
“啦啦啦——”祁盞樂得哼歌。
公孫不冥擡眼瞧了她一下。給祁祜斟上茶。
馬車颠簸,祁祜小心押了口茶。“見不着風離胥就這麽可樂啊?”
“對呀對呀——”祁盞挽着祁祜的手,“哥哥,我終于能跟璟讕獨處了,我真的好高興——”
祁祜哭笑不得,“那個……”他看向公孫不冥,“若瓷平日就是這樣的……”
“沒事。”公孫不冥倒是不在意。
“前面就到瑤山了。”祁盞興奮,“馬上就要進宮了。公孫先生,我們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到這裏渡夏。這裏風景甚好,也涼快清心。”
祁祜摟着她,讓她躺在自己懷中。“那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母後就是在這裏走失的?跟大哥。”
“不記得了。”祁盞如實回答。祁祜輕笑,“不記得也好。”
公孫不冥歪頭看着他,眼中不解。
祁盞瞟了眼他,對祁祜道:“你再給我講講呗……公孫先生也想聽。”
“這說來話長了,當年已故的拓拔皇後親哥來者不善,聽聞妹妹病死在了大瑞,就不依不饒起來。
母後也是剛硬,分毫不讓他。他在山崖上故意射了母後一箭,母後下意識拉着一個妃子從山崖跌下,父王離得最近,卻只抓住了那個妃子。
但我們的大哥……就是廢太子,跟着母後跳了下去。父王本以為母後和大哥就此斃命,可沒想到最後兩人還是活着回來了……這也是父王為何非要滅了梁國的因。”祁祜平淡講完,祁盞面露難過,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公孫不冥瞪眼問:“那,那之後呢?”
“啊?什麽之後?”祁祜不知他問的什麽之後。公孫不冥問:“皇後娘娘沒記恨皇上?”
“怎麽沒有。記恨了好幾年,死之前還在記恨吧。只是她逼着自己淡忘了。但生死之事,怎可能說忘就忘了?那時我也小,不是很記得這些了。行了,到了——”祁祜說罷,公孫不冥立刻掀開簾子,先下了車幫着兩人掀簾子。
祁盞被祁祜抱下車,雀躍地往大奉樂宮跑,祁祜在她身後慈愛一笑。
“我這妹妹吶……可是把小兔子放回山林了。”公孫不冥跟着目露笑意溫柔。
祁盞笑着喚祁元:“虛牙虛牙——”
“姐——”祁元也興奮,兩人執手跑入大奉樂宮。
祁微下車,嗤之:“都為人婦了,還這般不穩重。”
祁蒼在她身後道:“誰定下為人婦就得以鎖心滅欲啊?”祁微轉身,“堂哥……”不情願也得行禮。
祁蒼橫眉:“幼宜,皇叔今年是可憐你又懷了身孕才準你來的,準你來都沒準你那驸馬,你不要在這裏搬弄是非,不然當心止安讓皇叔叫你回去。”
祁微不再言語,只是定在原地。
“唉,這人吶,往往是知道錯容易,但打死都不認錯。”祁蒼越過她走了。
“哥哥住在茱萸軒,你住在哪裏?”祁祜問。祁盞跟着祁祜進房,“你住哪裏我住哪裏呗——哎……山楂幹——”她捏起桌上的點心吃。“啊,今晚可以泡湯了……不冥哥哥——”轉頭瞬間,她一下頓住。
“啊,我,我沒有逾越不敬的意思……”祁盞慌忙解釋。
公孫不冥眸中瑩瑩直直盯着她。
“若瓷。”他喚道。此時心往上躍。
靜默對視一刻。
祁盞猛跑去扯着他的手喜笑顏開,“今後就這麽叫吧……”
“嗯……”公孫不冥垂頭,忍下笑意。
“璟讕呢?”祁盞問祁祜。祁祜道:“一會兒就進來了吧……”幸虧風離胥沒跟來,不然真的會氣斃過去。
流金铄石,西杭邊的大湖水面都滾着熱。
“哎,這時候咱們應該在山裏。”蘇宸兮坐于船上,伸手摘了片荷葉頂在頭上。張淺墨餘光看着風離胥:“好不容易只有咱們,你就別抱怨了。”
她看風離胥無心賞風光,只在發呆。
船穿蓮葉荷花靠了岸。
張淺墨道:“妹妹,那邊又賣粘糕的,你不是喜愛麽?去上岸歇歇腳吧。去水店裏涼快。”
“好,那你們且等等我。”蘇宸兮拿了荷包跑下了船。
風離胥也不搭理他,起身坐于船頭望着湖面出神。
“阿胥,你這是怎麽了?”張淺墨溫柔上去撫上他的背心摩挲。“你有心事?”
風離胥轉頭面對張淺墨,張了張嘴,卻又垂下了頭。
終是一聲嘆息。
“無礙的。你不想說就罷了。”張淺墨道。
風離胥握住她的手,“淺墨,你我相識近二十年,可曾有過別的心思?我指的是……你可曾對別人有過心思?”
“啊?”
“唉——說了你也不懂。”風離胥嘆氣。張淺墨靜默一陣,才問:“阿胥,你可是有了別的心悅之人?”
“啊!”風離胥猛地瞪大雙眼。
張淺墨心中有數了:“阿胥,你這幾日總往金鳳閣跑,我心裏有數。你若是喜歡上了哪家姑娘,就帶回來吧。”
“帶回來……帶回來她就願意了?”風離胥自問。他心緒不寧得煩悶。
也不知祁盞是何種心情。自己不在,她是松快下來了吧。
花木靡靡,林叢葳蕤,傍水之處野花夭夭灼灼,瀑布傾下,風景如畫。
“這裏……就是皇上帶皇後娘娘來的地方?”璟讕只披着亵衣,仰躺在草上,他伸手将懷中祁盞身上的外袍拉好,她特別喜歡穿他的衣裳。
祁盞點頭,“後來父王不再來了,只有母後來。”她擡頭吻住璟讕,兩人親昵一陣,璟讕起身穿攏好衣裳,踱步到水潭邊。
“你就這麽帶我來了?”他低頭弄水。祁盞走到他身後,“你喜歡麽?”
“喜歡的。這裏真好。”只是想起,他今後會離開就一陣不舍。
祁盞從身後抱住他,“璟讕,我感覺風離胥好像真喜歡我了。”她從未在璟讕面前提過跟這個男人的事。
“那不意料之中的麽。”璟讕倒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