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若瓷跟你那些個不知什麽地方尋來的狐媚子不一樣,她不是圍着你彎着腰讨好你的。合着都得貼上來讨好你?”風舶說完,轉身捏着衣袖給祁盞拭淚。
風離胥被訓斥一頓,才平複。祁盞的确是跟其他搖着尾巴讨好他的女子不同。
“曜靈……”
他過去一下,祁盞便後退一下。“爹爹……”
這後退一步的動作,就足夠令人氣惱了。
“好好……”風舶站在她身前,“那你今晚跟爹爹去沉香苑好了?”
“嗯……”祁盞點頭。只要能遠離風離胥,她去哪兒都成。
風離胥喝道:“不行!她是兒媳,去公爹的園子算什麽?你是不怕風言風語了?傳出去了像什麽樣子!”
風舶聞言,轉而柔聲問祁盞:“那今日你要不要住在這裏?”
“不要不要——我害怕他……”祁盞說着又要哭。風離胥煩躁道:“你住這裏好了!我走行麽?”
祁盞低頭,“爹爹,你能送我回宮麽?我好想哥哥……”她像是哀求,甚是可憐。
“此時宮裏都宵禁了,聽話,今夜住在這裏吧,我帶胥兒走。”風舶勸道。祁盞模樣乖巧懂事地點了點頭,“爹爹……”她似是擔憂地瞟着風離胥。
“放心,他晚上不會再回來的。”風舶道。
這下祁盞像是放心了。
風離胥出門後,免不了又被風舶訓斥了一番。
後他氣得讓人把書搬了出來,摔砸了一番,讓人把書丢了出去。
待人都走後,祁盞立刻換了一副面貌。她擦了擦臉上的淚,“蝶月,把熏香拿來,快命人熏一遍本宮就睡下了。”
“是……”
蝶月小心退了出去。
“蝶月姐姐——”穗兒在她身邊低聲問:“殿下這會子怎麽像是什麽都未曾發生一般?方才明明哭得這般惹人心疼。”
“穗兒,有些事別言語才能活命。”蝶月提醒道。穗兒不解,“求姐姐明說。”她還是不懂。
蝶月站住腳,看了看後面跟着的人,距她們也有些空隙,是聽不到。
“殿下是個連打十幾大板打到血肉模糊,跪一整夜後投冰河都不哭的人,她會因幾句話就哭?”
“啧——妹妹該死——今後必要謹記姐姐教誨,妹妹再也不問了!”穗兒吓得臉色蒼白,身後冷汗津津。
蝶月嘆氣,“罷了,快些讓殿下睡下吧。”
在深宮中行走數年,沒點能耐,真活不下去。
天亮之後,祁盞便醒了,命人備好了車馬,立刻趕去了宮裏。
祁祜也不靜心,立在大殿前等着胡言亂語社。
“止安——”祁蒼與社裏其他人急急過去,“真的出大事了,大事不好了。咱們需得想個對策了。”
祁蒼過去便抓住祁祜,祁祜雖是有備接受,親耳聽到還是心頭一慌。
“怎麽了?”
“先上朝好了。”方玄劍道。
“我們昨晚商議了一夜,風離胥的人,跟風離胥必須得盯着才行。”
祁祜轉頭望了一眼風離胥,他正與風舶低聲說着話。
“胥兒,你也別逼若兒了,她不是那種孟浪大膽的女子,若是喜歡她,你也別去招惹。”
風舶勸道,他也不了解這個孩子,只能先勸上一勸。風離胥咬咬牙,并未接話。
“風大人。”祁祜上前拱手,風舶也連忙拱手行禮,“太子殿下。”
“本宮還未謝過風大人,若兒時常跟本宮念叨,說風大人視她如己出,她想多多孝敬您吶。”祁祜道。
“曜靈殿下柔善可愛,臣也是喜歡得緊。太子殿下且放心,臣定好好待她。”風舶笑道。
祁祜望了一眼風離胥,“那就行……”
上朝時,胡言亂語社有意無意都盯着風離胥一舉一動,可風離胥卻并無太多動作,直到下朝都沒任何異樣。
祁祜心覺奇怪,他顧不得其他,先上去拉住了昨日沒找到的馬仁才。
“馬大人,昨日本宮有去尋你。”
馬仁才面色不好,像是着了風寒。“昨日……去了別處。家中有事。”
“好,那咱們一處聊聊。你且等等,來一趟東宮。”祁祜說罷,便命人帶着馬仁才去了東宮。
宗南初低聲問左丘琅烨,“東西都帶着呢麽?”
“帶着呢。”左丘琅烨點頭。
待到了東宮,把門一關,幾人便開始逼問。
“這真是你寫的麽?馬大人?”宗南初拿着他昨日與左丘琅烨在他之前學府念書時翻出來的手稿問,“這知道會是何種後果麽?”
馬仁才大驚,連忙跪下:“臣錯了,臣罪該萬死,若知道有一日能高中,能受到太子殿下提拔,臣死也不會寫啊——”
“如今先不談這個了!”祁祜很是着急,“如今這些個雜詩再拎出來讨幾遍也無濟于事了,你寫都寫了。最最要緊的事,便是你快家去,把之前你寫過的,全部銷毀了。對了,你可曾還在別的地方寫過?”
“臣……”馬仁才很是膽顫,“臣就記得當初在學府寫得多……”
祁蒼拉住他,“那如今你要知了,無論誰問起來,你都得說不是你寫的知道麽。”馬仁才哪裏敢說話,一直點頭如搗蒜。
祁祜看也拉着他商議不出來個什麽,交代他當心些,便放他走了。
“我去把這些毀了,你們也快些出宮吧。咱們都聚在這裏容易惹人疑惑。”祁祜剛欲轉身,許久未開口的祁元便拉着他道:“哥,你且慢慢——”
“怎麽?”祁祜一驚。
他面色似乎是有難言說。方玄劍祁蒼立刻扶他坐下,“你但說無妨。”
“哥,他明知自己寫了那些詩詞,為何之前無動于衷?你方才說要幫他毀了,他依舊是無動于衷……”祁元緩慢道。
剩下幾人皆如醍醐灌頂。
宗南初喃喃道:“除非,他本就知道,銷毀這些沒有用了……”
祁蒼道:“這樣,我先去攔住馬仁才,問個清楚。玄劍,你昨日說你截下來的趙猜參與私鹽案子,你快去找一下趙猜,把他保護起來,我和琅烨去找上官儒之。”
“上官大人……璟讕已經去了。”左丘琅烨道。
“璟讕?”祁祜皺眉,“我不放心,我也去看看好了。”他說不出哪裏不放心。
祁元看大家都兵分幾路要行動,便道:“那我去父王那裏,以請安為由跟着他好了。只是這些詩詞,還需要銷毀麽?”
“毀了啊。”祁祜道。“若在我這裏發現了,還指不定被抓着說些什麽呢。”他說着便打開香爐,正欲把紙張扔進去,祁蒼攔了他一下。
“止安,此事我越發覺得不對,好像咱們發現得太為容易了,我恐怕是他們的計謀,萬一為的就是引你去銷毀呢?”
祁祜來不及多想,“那就我在身上帶着好了。”
說罷幾人立刻動身起來。
這邊風離胥回到将軍府,一路都在哼小曲兒。一棠駕馬道:“阿胥,你今日心情甚好吶。”
“當然好了。祁祜終于急了。我看到他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亂轉,呵呵呵,他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風離胥輕笑。一棠道:“我還是有些不敢信。太子殿下就這麽被咱們扳到了。”
“他本就是有勇無謀,跟樂成皇後差遠了。”風離胥想起邵韻宅,心頭便是狠狠一沉。
一棠問:“我從未問過,這個樂成皇後,真是仙女下凡的模樣麽?”
“你看看曜靈不就知道了?她模樣有七分像樂成皇後,已經夠讓人目不轉睛了。”
“那得好看成什麽樣……”
“禍國殃民這個詞,就是為她而定的。”風離胥嘆道。
車子到了将軍府,一棠忽看到有車走了。
“哎……那不是公主殿下的車麽?怎麽駕車的是蝶月?”一棠一說,風離胥立刻掀開車子去看。
“藕色車頂,還真是曜靈啊。這麽冷的天她去哪裏?”風離胥問。
一棠看着車子往左轉,道:“那貌似不是去宮裏的路……”
風離胥皺眉,“牽馬,走,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