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到将軍府後,祁盞便把自己鎖在落霄洲裏,足不出戶。
雖說她如此想見璟讕,卻明了若是見了,那就對他大事不妙了。
“砰——砰——”
門外有砸門的聲音。
蝶月的聲音傳來:“你們這是做什麽?這裏是公主殿下的寝室,來人——啊——殿下——”
等祁盞出去看時,大門被砸開了。
一棠道:“殿下,我們将軍想看看殿下有沒有事,看到殿下無恙,我也就去回禀将軍了……”
“呃……”祁盞含淚,一臉驚恐。
“殿下……”一棠看祁盞委屈,想上去安撫,但礙于身份,無法上前。
“想是吓到殿下了,我……”他稍稍往前一步,祁盞就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她擦擦眼淚道:“門壞了,今夜本宮怎麽睡?”
“将軍說了,若是殿下這麽問,便帶殿下去穿林閣。”一棠恭敬道。
祁盞臉龐跟被風水打過的嬌花一般,令人忍不住得憐愛。
“不要……”她後退道:“本宮要進宮,哥哥今日傷了,本宮怎麽都安不下心的。”
“這——殿下,将軍既然說了,小的沒把殿下帶過去也不好交代……”一棠道。
祁盞抿唇委屈。
蝶月此時進來,道:“殿下既然說了不願進去,那就不用去。若是你們還懂得什麽叫尊卑有別就不要再逼殿下了。”
“就是懂得尊卑有別才要她來——”話說此處,風離胥正好進來。祁盞吓得渾身一顫。
風離胥目帶威嚴望着祁盞,“你雖然貴為公主,但也是嫁給了我,那就要以夫為綱。今晚俺讓人把門修好,你去穿林閣睡。”
“本宮去桐香居……”
“我已跟人說過了,今日如果有人敢收留你我絕不輕饒。”風離胥言語霸道,上去要拉祁盞,祁盞邊後退邊道:“別碰我——本宮自己去!”
蝶月和穗兒挨在她身邊。“殿下……”
“沒事……”祁盞反而安慰她們。風離胥看她膽怯模樣,想她心裏應知,這裏都是她的人,惹惱了自己他一定會拿她的宮女丫鬟開刀,為保全自己的人,她也會跟自己走。
祁盞跟在風離胥身後,沖蝶月使了個眼色。
到了穿林閣後,風離胥讓祁盞坐下,“你就一心想着你那哥哥,也不想想他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的腦袋早就不保了。”
“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父王會立刻對你加官進爵,他巴不得哥哥斃于一場飛來橫禍吧。”祁盞嘟囔道。
風離胥蹲下,仰視她,“你說什麽?哪裏有老子對兒子這麽心狠的?”祁盞的小臉怎麽生得這般好看,真是仙女兒下凡了。
“你又不是生在帝王家,最是無情帝王家,今本宮告訴你了,你便記住吧。本宮父王,叔父,祖父哪個不是無心無情才走到這高處不勝寒的地方?但他們也是心甘情願,有得必有失,帝王家早就把世間的溫情看得淡到一無是處了。”祁盞把風離胥握在自己手上的手打掉。
風離胥倒是不惱,“曜靈,這是你跟我說得最多的一次。你再跟我說說吧。”
“呃……”祁盞推開他,欲往裏屋走,風離胥拉住她。
“別走別走——今日不是驚了一下太子殿下麽,惹你哭了,我心裏是有愧疚的。”風離胥沖她笑。祁盞垂着頭不言語。
拉着祁盞又讓她坐下,“我話沒說完,我心中有愧,便想着你喜歡看書,我便托一棠帶人在城裏大大小小的書局裏買了些文曲雜詩——”
話音一落,他的人便扛着幾大箱子進來了,打開裏面竟全部都是書。
“我也沒問出來你喜歡什麽,你喜歡看些奇奇怪怪的書本,我倒是能弄來。”風離胥笑裏有股子傲氣。祁盞不舒服,他好像那種打一巴掌賞一口棗的人。
彎腰翻了翻書,祁盞點頭,“将軍好意,本宮心領了。”
“怎麽?”風離胥的笑凝滞在臉上,“你不喜歡麽?”
祁盞轉身進了卧房。
這裏味道,要令她窒息了。
“曜靈——你真的不喜歡?”風離胥追進去,看祁盞已叫來了人卸晚妝。
“不是不喜歡,而是這些書,本宮都看過。”祁盞面無表情道。她似乎聽到了外面有動靜。
風離胥皺眉,“真的麽?”
“是,那裏面的書,只要你提些只言片段,本宮能跟你大致講講在第幾頁。”祁盞淡淡道。
“但我已經買了——”風離胥聽起來有些惱羞成怒。
祁盞道:“明日本宮叫蝶月以将軍的名義捐去書院學堂,倒也是積德一件——啊——”
還未說完,風離胥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扯起來,“你這也不領情,那也不喜歡,那今日我可真就不哄你了!”
祁盞瞪大水眸,“本宮何時要将軍哄了?啊,将軍放手,好疼——”她去無力掰這風離胥的手。
“你總是這樣!永遠都是高人一等,本大爺是上陣殺敵保護你們老祁家的,到頭來,你們都看我跟狗一樣——”
“你別吼,為何突然生氣……”祁盞帶着哭腔,楚楚可憐。
“這是俺家!俺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再說一遍,妻為夫綱,你休想每次都當我是無物!”他似乎是惱羞成怒,沖着祁盞大吼。他看着祁盞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就恨不得撕掉她冷漠的臉皮。
“風離胥!放開公主殿下——”風舶進來喝道。
風離胥一看風舶到了,才恢複些理智。緩緩松開了緊抓着的手,祁盞逃命似的跑到風舶身後,“爹爹……”她委屈哭了起來。
“若兒,沒事啊,爹爹在的……”風舶轉身安撫了祁盞幾句。
“胥兒,你這是做什麽?公主殿下金尊玉貴下嫁給你可不是讓你這般對待的!你方才還要打公主不成?”
風離胥駁道:“我沒打過她!爹,難道就是因她是公主,咱們就低她一等?我怎麽讨好她,怎麽想哄她開心,都不行——她就是瞧不起我,就是薄待我——”
“你說什麽呢?我給若兒一塊糖她都能笑好久,你說的是若瓷麽?”風舶擋着祁盞,祁盞無聲流淚。
“再說,你若是讨若瓷喜歡,她怎麽會薄待你?你一動不動就對她大吼大叫,只是我看到的便好幾次了,還有次要揚言打她,她膽子小,每次都要跑到我這裏哭好久,你這樣她怎麽不怕?”
風離胥頓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