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殇傾城 - 第 20 章 (20)

的容貌時,雲容幾乎要尖叫出聲來。

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緊張的看着前面兩人的一舉一動。

這個男人,正是太子白子軒的近身侍衛官,秋百翔。

白曦宸說了,太子公然抗旨逃離,如今下落不明。而與太子一向親密的秋百翔怎麽會此時出現在二皇子府?

雲容雖然讨厭她,但是深知,周雲嫣對白曦宸的感情。她是絕對不會做傷害白曦宸的事情的。

以周雲嫣的心機,也不會輕易能被人利用,那麽到底是什麽樣共同的利益,能讓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能夠并肩站在一起呢?

雲容心中一沉,隐約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秋百翔望了望天際,面上幾許無奈與悲哀,幽幽的對着周雲嫣道:“今日之後,我就會離開京城,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在有人知道,那個女人死掉後,能不能得到二皇子的寵愛,就看你的本事了。”

周雲嫣得意的彎了彎嘴唇:“我的本事,你不是早就已經見識過了嗎?”

雲容大驚,仔細琢磨着,她們口中的那個女人,莫不是說的就是自己,

一天過得格外難捱,雲容一步也不敢離開宸雲殿。

夜裏,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紅紗帳中。數着外面傳來的更漏聲,想着只要熬到天明,一切就都好了。

終于在二更時分,宸雲殿外,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夜深人靜,雲容本就精神緊張,只覺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着又傳來幾聲悶哼的聲音。

雲容握住錦褥下機關的手,終于用力一扳,整個人躲進了白曦宸事先告訴她的密道中。

外面無論是誰,只要捱到了明日晌午,白曦宸便會回來尋她,密道只有他和她兩個人知道,這裏是安全的。

密道裏漆黑一片,因為有了白曦宸之前的話,她呆在這裏,倒比之前一個人在外面心安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漸漸的沒有了動靜。提心吊膽了一天,此時倦意襲來,不知不覺中,雲容便昏昏沉沉的伏在密道中的地板上,睡着了。

睡夢中,她忽然感到眼前一亮,睜開眼睛時,卻發現密道的門已經被打開。

外面的燭光照了進來。紅色的幔帳被卷起,突來的光線讓眼睛有些不适應,只看到,一襲白衣在面前晃動。

她心頭一喜,喚道:“曦宸,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再見故人

“周雲容,在淮南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不要再次出現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你竟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如今就算你在想回頭,卻也是已經晚了。”

雲容慢慢的直起身,看清楚眼前根本不是白曦宸,而是白日裏見過的秋百翔。

他背對着她,一只手還按在了密道的機關上。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與太子本就無關,你的話我根本聽不明白。我勸你還是趕快離開這裏,若是被二皇子知道了,一定取了你的性命。”

雲容一邊說,一邊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從密道回到屋裏。

秋百翔忽然掌風一晃,燭火熄滅,屋內瞬間暗了下來。他扳過機關。在密道慢慢合攏之際,飛身一縱,躍至雲容的身旁。

砰的一聲輕響,密道完全合攏了。

“你要做什麽?”想到白日裏他與周雲嫣說過的話,莫非,他要在這裏取了自己的性命?

秋百翔并不作聲,從懷內摸出火石,噌噌磨了幾下,手裏便多處一只火把來。他用右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肩膀,帶着她沿着密道向前走。

他的步伐很快,雲容幾次跌倒在地上,秋百翔并不理會她,每一次都用力的拽起她,專注着前方,不肯停留片刻。

大約走了一注香的功夫,前面一尺見方的石地上,前方出現了一個二尺有餘寬的洞口,微微有月光從那裏照了進來。

“我們出去!”秋百翔熄了手中的火把,用手撥了撥洞口的雜草灰石。利落的爬了出去。他的手改抓住雲容的右腕,把她拽向洞外。

來到洞外,兩人才看清,他們正置身于一處山坡之上。頭上冷月高懸,前面一條小溪,蜿蜒流淌。方才那小小的洞口周圍,滿是雜草,碎石,隐藏得極好,任誰也看不出裏面別有洞天。

“白曦宸,對你還真是有心,只是…..”秋白翔說着,手向腰間摸去。

雲容看見他腰際挂着一把長劍,不由後退幾步。

秋百翔嘴角一珉,譏諷道:“放心吧,我不會殺了你。”說着已經從腰間摸出了一支小小的竹簡,他輕輕一拔,再像空中一擲。一聲裂響,空中亮起了巨大的煙火,照亮了整個山谷。

沒過多久,就有馬蹄飛馳的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向山坡處傳來。

他在發信號,難道是發給太子?

雲容站直了身子,極目遠望,鮮紅的裙裾被風吹得高高揚起。她小小的身影,如嫩柳一般,雖纖細卻柔中帶韌,婀娜中顯出一股英氣來。

夜風在山谷間嗚咽。轉眼間,從山上飛奔而至數批戰馬,把雲容和秋百翔團團圍住。

為首一匹棗紅色的高頭駿馬上,一個男子玉帶紫衣,居高臨下的望着雲容,笑容宛若六月裏盛開的桃花。

“是你?”馬上不是別人,居然是那日芙蓉殿一別便未曾露面的楚陌塵。

“怎麽,見到夫君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楚陌塵仔細打量着新娘裝扮的雲容,嘴邊綻開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在漆黑的夜色中,宛若一朵絢麗的煙花,璀璨奪目。

如此豔麗,卻生生刺痛了雲容的眼睛,欲哭無淚,為什麽每次身穿嫁衣的時候,面前出現的居然都是這個男人?自己的一生仿佛都逃脫不開這個惡魔。

“楚陌塵,你這個混蛋!”

雲容腦海中一片空白,擡腳就要像山腳下跑去,可才跑了兩步。卻被面前慢慢踱來的一匹白色馬兒上的人,驚得再也邁不出半步。

馬上端坐着兩個人,一個女子被身後的一位年約四旬武裝打扮的婦人桎梏在馬前,借着月色,看清楚她正是淮南一別便杳無音訊的周雲芳。

作者題外話:下一章,太子駕到

☆、黃雀在後(一)

“大姐?”在雲容詫異的時候,周雲芳已經被那老婦扶于馬下。一見雲容,她向前跑過來,雙腿一軟,眼中含淚,跪在了雲容的面前:“小妹,大姐對不起你!”

雲容的雙臂攙扶着她,千般情愫湧上心頭,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回憶始來,仿佛自己所有的災難都因幫着眼前之人逃離周府而開始。

恨嗎?

若是沒有幫她是不是就可以逃過所有的災難?

這一切環環相扣,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就算沒當初自己沒有選擇幫助周雲芳,一切也依舊不會改變。

所以,她不恨,她只是需要一個解釋。

雲容抽出一只手來,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鬓角。望着四下茫茫的夜色。

突然有一種破網而出的強烈念頭。

“為什麽?”

為什麽這三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三個人,會同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一個小小孤女,怎會值得他們如此費盡心機。這背後究竟隐藏了什麽陰謀,而幸福離自己到底還有多遠?

她的雙眸落在周雲芳的面上,這樣的沉靜冰冷的眼神,周雲芳第一次在雲容的面上看到,直叫她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小妹,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你要相信我!”她的目光緩緩的落到不遠處秋百翔的身上,眼底柔情湧現:“他就是我肚中孩子的父親。”

雲容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秋百翔,又看了看地上的周雲芳。一切如夢似幻,卻幡然頓悟。

原來數月前在周府的那片竹林之中,與周雲芳幽會的白衣男子,居然是秋百翔。

他是太子的人,而周雲芳是太子妃未過門的弟媳,所以周雲芳那日才會說:我知道礙着身份,我們今後不能在一起。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周雲芳看着雲容震驚的表情,低低哭泣道:“一開始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廂情願纏着他,他從未對我承諾過什麽,我也從未奢望過什麽,只是沒有想到,當他知道我有了他的骨肉,在別人拿我們母子的性命威脅他的時候,他能放下一切前來救我。”

周雲嫣說到‘被別人威脅’幾個字時,目光恨恨的看向楚陌塵,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是我們夫妻虧欠了太子殿下,虧欠了小妹你,但是小妹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切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你用她們母子威脅秋百翔,然後讓他背叛太子?”雲容用手指着不遠處的楚陌塵。

楚陌塵策馬踱到雲容的近前,呵呵一笑:“不錯,那日在涿州萬佛寺的山門前,夾在白曦宸派來行刺光惠帝的蒙面人中的幾個東宮侍衛,正是秋百翔安排的。只有他能調動東宮的親衛,一些話只有從太子的親衛口中說出來才會讓光惠帝對太子謀反深信不疑。”

迎着雲容鄙視的眼神,楚陌塵俯下身,用手端起了雲容小小的下巴,饒有興趣的欣賞着雲容的每一寸表情:“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告訴你,我就是想看到白家的男兒自相殘殺的情景。”

雲容剛想開口,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人已經被他攔腰抱到了馬上。

“別動,小心摔死你!”

楚陌塵長鞭一甩,駿馬一聲嘶鳴騰空而起。

雲容哪見過這種情形,只得緊緊的抓住環在自己腰間他手臂。

楚陌塵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有此舉動,卻突然邪惡的将手松開。

求生的本能,讓雲容根本來不及思考,回過身,緊緊的抱住他。

楚陌塵正中下懷,他的笑聲在山谷間久久回蕩。他雙腿一夾馬肚,離去之際,對着秋百翔和周雲芳高聲道:“我楚陌塵雖不仁,但卻一言九鼎,答應你們的事,絕不食言。你們走吧。”

。。。。

楚陌塵一路策馬狂奔,雲容只聽到山風在耳畔呼嘯,前方是一望無垠的黑夜,自己則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嫁衣坐在他的馬上,忍不住恨恨的問道:“楚陌塵你要帶我去哪?”

他低下頭,在她的耳邊戲虐的笑道:“我這是帶你去參觀一下你心上人的洞房花燭夜。”

“什麽,你要帶我入宮?”

☆、黃雀在後(二)

“嗯,你不願意?”楚陌塵放慢了速度,故意眯起眼睛問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此與京城別過吧。”

“什麽你要帶我離開京城?”巨大的恐懼襲來,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從來都不會有什麽好事,若和他一起離開京城,簡直難以想象。

“楚陌塵,我和你無冤無仇,素不相識,你為什麽一定不肯放過我。”雲容的聲音夾着恨意最終卻竟好似哀求一般。

楚陌塵知道她一向倔強,從來沒見過她這樣楚楚可憐的神情,只覺一種細密的刺痛密密麻麻的襲來,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麽,挑着嘴唇嘴說:“我就是不放過你,你能怎樣?”

“我不會跟你走的。”

“由不得你。”

風馳電掣,大約行駛了一個時辰左右,雲容遠遠望見了前方高聳入雲的宮牆。

夜如濃汁,喊殺聲,兵器碰撞的聲音隐隐約約的從風中傳來。越靠近宮門,聲音越大。

宮門是緊閉的,可那聲音騙不了人,喊殺聲是從宮牆裏傳來的。今日正是白曦宸與史玉的洞房花燭之夜,裏面發生了什麽,曦宸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看着雲容驚慌失措的表情,楚陌塵冷哼一聲:“難道白曦宸沒有告訴你,今晚他要做什麽嗎?看來他還真是把你當寶貝。”

“楚陌塵,你把話說清楚。”

“你以為光惠帝是傻子嗎,涿州之行,我雖然暗中助了白曦宸一臂之力,讓他得到了光惠帝暫時的信任。可是聰明如白曦宸,他知道他的父皇這一生根本就從不相信任何一個人。

他時間有限,本來今夜是他行動的最好時機,可是千算萬算,他終于還是算漏了一條,那就是他沒有想到,太子會突然不見了。

可是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若是事敗,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楚陌塵說得沒有錯,白曦宸被光惠帝信任的時間有限,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是她沒有想到,居然是在他的大婚之夜。

回想,他讓她連夜搬進宸雲殿去,不僅是為了保護她,他更是害怕自己若真是事敗了,也在他的能力範圍內,讓她少受一點委屈。他把他能為她做的都做到了。哪怕她最終還是欠了他一個洞房花燭之夜。

“曦宸,你千萬不要有事!”雲容在心裏默默的哀求着,這一生從來都沒有像這般害怕過。

天邊微微泛白,用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

忽然又有無數的鐵騎從夜幕中奔來,宮門被撞開,鐵騎長驅直入。

一匹黑色的駿馬上,端坐一位銀盔銀甲的男子夜色中,他身姿灼灼,俊美無匹,宛若天神臨世。

他微微側目,仿似心有所感,目光朝着雲容的方向看來。待看清了那人的相貌,雲容幾乎連呼吸都不能了。

這個人正是太子白梓軒。

雲容在暗處,白梓軒并沒有看到他們。略一停頓,便随着無數鐵騎駛入了宮門。

“楚陌塵,你幫幫曦宸,我求你了,我什麽都答應你!”太子出現,白曦宸今夜的勝算,還能剩下幾分?

楚陌塵并不理會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不遠處的宮門,目光深邃,如夜色一樣無邊無際。

他等了這些年,等了這許久許久,就是為了這一天。

嘴角漾起得意的笑紋,他耐心的等待着,時間靜靜的流淌,宮牆內的喊殺聲愈來愈激烈。

楚陌塵突然向遠處一擺手,霎時間,無數手持弓箭的騎兵從四面八方湧來。

楚陌塵,雙腿用力,一只手緊緊的攬着雲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的苦難,從今天起,都結束了。。。”

來不及反映,楚陌塵一馬當先,已經駛入了宮門。

作者題外話:呼呼,三個帥哥拼命鳥。。

☆、不要過來

太極門前,不複往昔的寧靜。一片殺聲震天,眼前,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殺戮就像一壇被踢飛的酒壇,斷臂殘肢,支離破碎,刺鼻的血腥味鋪天蓋地。

操戈披犀怒目相向,出不入,往不反,死态猙獰,慘呼連連。

血霧彌漫在夜色之下,地上的金磚,被浸泡在血水裏,恍若阿鼻地獄近在眼前。

雲容手腳冰冷,血液凝固,渾身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得毫無生氣。

對決之際,惟有白梓軒坐于馬上巍然不動,運籌帷幄間,無情的看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灰飛煙滅。

不時有鮮血飛濺到雲容的臉上,她在心裏呼喚着:曦宸,你在哪裏?

她四下環顧,極目尋找,卻看不到他半點影子。

她沒有找到白曦宸,可是數丈之外的太子白梓軒,卻在這個時候遠遠的看到了。

他的目光中有着掩飾不住的驚喜,幾乎是沒有思考,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轉眼策馬飛奔至雲容的面前。

雲容險些被他眸中熠熠的光華所灼傷,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不知為何的熱切之情讓雲容只是想逃開。

楚陌塵不自覺把放在雲容腰間的一只手箍緊,面上竟浮現出一絲凄惶之色。

他這個細小的動作,自然也落入了白梓軒的眼中。

他眸光轉瞬成冰,面色十分駭人,楚陌塵的戰馬似乎也感到了白梓軒身上的戾氣,嘶叫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放開她!”惜字如金,只有三個字,卻透着不容反駁的威嚴。

“太子殿下,她是和我拜過堂,入過洞房的女人,她和我在一起,天經地義,殿下你有什麽立場讓我放開他?難道是因為礙着她是你皇弟的小妾,特特替白曦宸來此讨個公道?”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仍在繼續的殺戮,嘴角漾起嘲諷的譏笑。

“放開她!”面無表情,仍舊是只有三個字,卻比方才多了幾分淩厲的殺機。

楚陌塵垂下眼簾,看着雲容的發心,再次擡頭時,眼中精光一閃,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放!”

話音未落,雲容便看見面前一道寒光,刺向了楚陌塵的面門。動作快如閃電,另一只手,更是如迅雷般抓住了雲容的手腕。

太子的文治武功天下皆知,可是楚陌塵從未與他交過手,竟不知他的身手竟然精湛到如此的地步。連忙側首一閃,拔劍去擋。

不顧正在過招的兩個人,雲容用手死死的去掰白梓軒抓在自己腕間的大掌。

怎奈,她的力氣太弱,那只手紋絲不動。雲容的一顆心全在白曦宸的身上,根本不願浪費一分一秒與他們二人在此糾纏。

她猛地低下頭,朝着白梓軒的手臂狠狠的咬下去。

傾盡全力,雲容片刻間便嘗到了唇齒之間的血腥味。

“雲兒…..”

白梓軒眸中一痛之際,楚陌塵冷笑一聲抽出攬在雲容腰間的手,掌風一帶向白梓軒的胸口。

手腕間的大掌松開,被迫接招。

沒有二人桎梏的這一瞬間,雲容不顧一切的從馬上翻落下來。一個不穩,啪的摔在了地上。

兩個人同時驚在了那裏。

眼見着離她最近的白梓軒就要伸手向她腰間撈去。

“別過來!”雲容撿起地上一具死屍旁的長劍,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你們不要過來!”

☆、不要這樣對我

“你們不要過來!”

天際已經漸亮,耳旁厮殺吶喊,兵器碰撞的聲音還在永無止境的繼續着。

雲容纖細的腰身挺立得筆直。紅色的衣裙微微飄起,像是忘川之畔,一朵盛開的彼岸花。

“你們誰也不要過來,告訴我,曦宸在哪?你們究竟把他怎麽樣了?”

雲容近乎絕望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凄厲。

楚陌塵再次見到她這種絕望的表情,心裏怒道:死女人,和她說過多少次,她竟然把自己的當成耳旁風,真是找死!

難道這就是命,他有心救她,讓她遠離利用,遠離陰謀,可她卻視他為洪水猛獸。

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面前如此挫敗。

他咬牙切齒的說:“你….真是找死!”

雲容已經此時已經分清楚了哪些是禦林軍,哪些是白曦宸的人,還有哪些是太子的人。眼見着褐色铠甲的人越來越多的倒下去,雲容決絕的表情再次變成了哀求:“曦宸到底在哪?求求你們告訴我!”她近乎于瘋狂,整個人不停地在顫抖,看着利刃在她白皙的脖頸間已經劃出了血痕。白梓軒的心一陣陣抽搐着。

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拿起了刀劍,表情一如上次淮南的雨夜中那般決絕,甚至比那次更甚,因為上一次她眼中的神情是陌生,而這一次,這一次,居然是滿滿的恨意!

他忍了這麽久,這一刻,再也無法忍受她這個樣子對待自己。

明明本是世間最最相愛的兩個人,命運卻以如此慘痛的方式,讓她忘記了一切,那利刃雖然是架在她的脖頸上,隔着這麽遠,卻早已将他的心間的嫩肉一寸一寸的剜去。

他翻身下馬,一步一步的走到雲容的近前,雲容顫抖着倒退,身後已經抵在了一方冰冷的宮牆上,退無可退。

白梓軒嘴角抽動了幾下,深深的看着她,聲音近乎哽咽:“雲兒,不要這樣對我,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曾經指天盟誓,生死不離,你……”

轟,轟,轟…….

雲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與太子初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如幻幕一般交疊浮現在眼前。

那些無法解釋的關懷,甚至舍命相救,一下子都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失憶不假,可是怎麽會是這樣,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自己怎麽可能是太子的妻,他的妻子是太子妃呀。還有他的愛人,那個雲姑娘與他是如此的恩愛,他一定是在騙自己。

“你胡說,你是在騙我,快告訴我,曦宸在哪裏,我周雲容只是白曦宸的妻子,這一生也只會與他生死不離。你們休想在騙我,在利用我,你們都是壞人,都是魔鬼!”

雲容手中的長劍已經離開了自己,反手顫抖着指向了白梓軒的胸口。

他并不躲閃,反而更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劍尖。瞬間,鮮紅的血從他的指縫間流淌下來。像極了斷線的紅豆,一顆一顆的滾落。

“你的背上…..是不是有一顆紅豆大小的朱砂痣?”白梓軒低聲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無奈至極的說出這句話。

雲容面上一燙,緊接着仿佛有什麽東西,随着他說出這就話的一瞬間,轟塌。

☆、永遠放開她(三更)

你的背上…..是不是有一顆紅豆大小的朱砂痣?”白梓軒低聲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無奈至極的說出這句話。

雲容面上一燙,緊接着仿佛有什麽東西,随着他說出這就話的一瞬間,轟塌。

她的背上确實有一顆朱砂痣,只是女兒家身上的痕跡,他是怎麽會知道的?

她的身體連白曦宸都沒有看過。難道自己在失憶之前真的和他曾經如此親密過。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好半天才咬牙道:“你…….”

可就在這時,雲容卻透過白梓軒的肩頭,看到了後方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

“曦宸!!”淚如決堤之水,洶湧的溢出。虛浮的心,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支點。

他目光如炬,冷冷的盯着不遠處的白梓軒。

雲容幾乎沒有見過白曦宸穿着白色之外顏色衣服的樣子。此時他紅衣白馬,墨發金冠,竟像是月神臨世一般。

他只身策馬向白梓軒奔去。飛馬一至,立刻将沿途阻擋的人踢翻,兩邊的護衛急忙跟上,揮舞着刀劍,為他硬生生的殺開一條血路!

他的眼神冰冷的看着白梓軒和雲容。

這樣的神情,頓時讓雲容慌了神,難道他剛才聽到了白梓軒同自己講的那些話?

她知道,這世上他最痛恨的人就是皇後母子,曾經幾次他見到白梓軒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溫柔時,都反應強烈。

是不是在他心裏此時已經認定了什麽呢?

雲容丢下劍,向着白曦宸奔跑過去:“曦宸,我不是……你要信我……”可是手腕卻被白梓軒捉住,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白曦宸深深的看了雲容一眼,卻并沒有說話。他向看了看四下的戰場,然後将目光投向了白梓軒,忽而淺笑道:“皇兄,有沒有興趣和我比試一下。我若是贏了,就請你放開她,永遠放開她!”

雲容忽然之間感覺一下子什麽都變了,她喃喃的重複了白曦宸剛才說過的那句話,如果他贏了,就請放開他的妻子,那如果他輸了呢?

☆、誰為誰孤寂

“我若是贏了,就請你放開她,永遠放開她!”

白曦宸這句話說得铿锵有力,由近及遠,正在搏鬥的将士們,或慢或快,都漸漸的停止了正在搏鬥的動作,轉過身,回過頭,把目光都投向了這兩位天之驕子。

烏雲壓城城欲催,甲光向日金鱗開。

白梓軒銀盔銀甲,迎着破曉的晨曦,讓人不敢逼視。

他的對面,白曦宸端坐于白馬之上,獵獵紅袍張狂翻飛,朝霞,在他身上渡上一層金光,手中利劍寒光四射,令初陽因之見拙。

除去嗚咽的風聲,太極門前,沒有一絲聲響,沒有一個動作,寂靜之中一股濃濃的殺機,正一點一點重新彙聚。

雲容看着白曦宸,白曦宸則目不轉睛的看着白梓軒,而白梓軒最後卻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最終重新看向雲容。

三人之間,明明是短短的瞬間,卻又似千年輪回。

突然,雲容整個人被攔腰抱起,雙腳騰空,轉瞬間已随白梓軒齊齊落在了馬上。

“放開她,除非我死!”

雲容竭盡全力對着白梓軒大吼道:“放開我!”她看見白曦宸正用一種她從沒見過的眼神看着她。

裏面有痛,有恨,又不忍,又憤怒,更有一種讓她心疼的凄涼。

他的目光漸漸的看向了遠處。雲容追着他看,此時寂靜的太極門前,身着褐色铠甲的将士已經不足禦林軍與太子帶來的黑色鐵騎的五分之一。

雖然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決絕之情,可是也依然奈何不了既定的乾坤。

此時,勝敗,已分。

他是她心中的暖玉,曾無數次慰籍她孤寒的心靈。

嗚咽的晨風中,他與她一聲紅衣遙相呼應,不過數丈之遙,卻像隔着忘川之遠。

這一次,她卻只想下馬,将他摟在自己的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俊美如谪仙一般的他,只身屹立于天地之間。

雲容枉活十幾載,這一刻,從他的身上,才看到什麽叫做孤單。

雖然他的面上仍是一副波瀾不驚,臨危不懼的神态。可是她懂他,她明白他此刻的感受。

“曦宸,我們只了蒼天,發過毒誓,我周雲容生亦與你同生,死亦與你同死。不要相信他們說的話,不要相信……..”

白曦宸淺淺一笑,寒光突閃,長劍如蛟龍一般向白梓軒襲來。

二馬錯蹬,鐵器碰撞,轉眼之間兩人你來我往已經戰在了一處。

雲容被白梓軒的一只手緊緊的摟着,宛若護着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生命一樣。

他們兩個人仿佛是天生的對手,大戰百餘回合,仍舊不分勝負。

雲容哪裏還能忍得住,拔出了發間的金簪,向白梓軒的胸口插去。隔着铠甲,雲容聽到了金屬插進皮肉的聲音。

他抓過她的手,一用力,金簪落地。白梓軒寒玉一般的面容,沒有一絲表情,雲容真懷疑她剛才用發簪刺向的是不是一具鮮活的血肉之軀。

雖然,傷口不深,可是白梓軒的胸口上還是慢慢滲出血來。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雲容的額頭上。

可就在這時,從深宮方向再次傳來腳步奔跑的聲音。聽聲音人數衆多,仿佛不下數百餘人。腳步聲中還夾雜着車輪的聲音。

衆人一擡頭,看見了皇後的鳳辇在數百餘金甲侍衛的簇擁下,慢慢停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跟在鳳辇之前的長随,雙手一揮,高聲道:“皇後懿旨,白曦宸欲行謀反,就地處死。”

他話音剛落,那幾白金甲侍衛,齊齊沖向了白曦宸一人。

☆、生死相搏

“二皇子殿下……曦宸…….”那些褐色盔甲的将士,拼了命一樣向白曦宸沖來。他們本就寡不敵衆,此時更是被淹沒在刀光劍影,腥風血雨之中。

“啊…….”幾個人好容易沖出重圍,接近了白曦宸,卻聽撲哧幾聲,一層層紅色的血霧彌漫,只見到幾顆人頭滾落在地,怒目而視望着天際。

雲容強忍住內心的驚恐,望着白曦宸。他一身紅衣,看不出是否受傷,可他座下的白駒卻已經成了血色,手中的長劍宛若蛟龍出水,無數支利劍齊齊向他揮去。

“曦宸,曦宸”雲容無助的喚着他的名字,眼見着圍上去的人越來越多,最終她再也看不到了白曦宸的身影。

“太子殿下,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什麽都答應你……”

白梓軒卻依舊面無表情,用手緊緊的摟住她的纖腰,讓她完全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除此之外,再無半點回應。

前生今世,究竟是怎樣的命運輪回,讓他最愛的女子忘記了他,把曾經全部的愛戀都給了別人。

那些生死相依的過往,那些海枯石爛的誓言,她一點也記不得了。不過短短半載,短短半載,命運就讓她這般死心塌地的愛上了別人。

那些回複記憶的藥汁,怎麽會一點效果也沒有,究竟是她真的忘記了,還是她根本就不願意想起?

他從沒有負過她,從來沒有過,她竟然恨他至此嗎?

前世他究竟做了什麽,今生才讓他遭受這樣的折磨,眼見着與自己最最相愛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痛不欲生?

她每呼喚一聲白曦宸,白梓軒的心就像被利刃狠狠的插上一刀。

雲容忽然感覺到眼睛上冰涼一片。那是白梓軒的大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呀…”雲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拼死的掙紮着,她仿佛整個人頃刻間間墜入了十八層地獄,再也無法超生。

呼呼呼呼……

風聲隐隐,耳畔傳來了異動的馬蹄聲“沖啊…..殺啊…….”

這是什麽聲音?

眼前突然一亮,那雙冰冷的手離開了雲容的眼睛,才不過瞬間,太極門再次集結了無數的人馬,将這裏所有的人團團圍住。

高高的宮牆上,此刻更有許多手持弓箭的射手,箭搭弦上,随之準備開弓放箭。

這些人,雲容見過,他們是楚陌塵的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原來真正逼宮的那個人,正是楚陌塵。

正在搏殺的兩隊人馬,忽然一下子錯愕住,不過是短短的片刻,太極門前的戰場,一下子全變了。

楚陌塵的人來勢洶洶,見人就殺,方才那兩隊人只得拿着手中的兵器,全力相應。

可是楚陌塵的人數太多,而太子與禦林軍和白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