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殇傾城 - 第 19 章 (19)

根本不想再與這個郡主有任何接觸,她那樣心機缜密的人,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什麽王妃,側妃,小妾,侍婢,這些自己都不計較。自己要的不過僅僅是想和白曦宸子在一起而已。

想來沒有什麽客套、寒暄的必要,雲容沒有停下腳步,匆匆的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雲容的住處與白曦宸的挨得極近。雲容遠遠的望了一眼,裏面燈火通明。

傍晚的時候,雲容去找白曦宸,卻被子墨攔住。子墨說襄王來訪,與二皇子正商量要緊的事情。雲容只得退了回來。

看樣子,此時襄王還沒有走。

讪讪的回到房中,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百無聊賴的翻看着。

卻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進來!”雲容放下書,看門被輕輕推開,進來了一個嬌俏的美人,美則美矣,只是在雲容看來卻很是反胃。

強忍住厭惡之意,不免沒好氣的說道:“你來做什麽,滾出去!”

☆、惹下大禍

來得不是別人,正是周雲嫣。她一臉挑釁的看着雲容,手裏居然還端着一碟品色不錯的點心。

周雲嫣回身帶上門,把點心放在桌上,自己則不請自坐,沖着雲容得意笑道:“怎麽,不願意見到我,好歹我們也是親姐妹,如今二女共侍一夫,今後還要互相提攜才是。”

周雲嫣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紗裙,發髻上別着一支玉芙蓉,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可沒有人會比雲容清楚,如此美貌的佳人卻有着一顆蛇蠍的心腸。

“我這裏不歡迎你,請你快點滾出去。”雲容向來愛憎分明,只覺得和一個美女蛇在一起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說的。

那周雲嫣卻好像有意要把雲容激怒,指了指桌上的點心道:“你心裏沒有我這個姐姐,我卻有你這個妹妹。

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本來眼巴巴處心積慮的想當王妃,如今卻只落得當個小妾的下場。

什麽叫小妾,你恐怕還沒有概念吧,就是比丫頭高貴一點的奴才而已。

我就說過,就算你飛上了枝頭也成不了鳳凰。不過比起你那不知廉恥的娘,你也算不錯了。”

雲容本來懶得和她一般見識,只是聽她侮辱自己的娘親,不免被激怒,冷笑道:“周雲嫣,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的所作所為,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你以為你當了側妃就真能獲得幸福嗎?你難道看不出來,曦宸看到你比看到蒼蠅還覺得惡心?快點滾出去,別髒了我的屋子。”

雲容搖搖頭,拿起手邊的書卷,當她是空氣。

周雲嫣的面上青白交替,心中暗道: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過,如今我能坐上這側妃的位子,就是最好的證明。哼,早晚有你哭的一天。

她裝作若無其事起身,端起桌上的碟子,遞給雲容說:“這點心是給你的,嘗嘗吧?”

雲容疑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碟子,搖搖頭怒道:“你拿走,我是不會吃的,誰知道有沒有毒?”

哪知那周雲嫣冷笑一聲,聽到了外面隐隐傳來的腳步聲,突然故意松開手,只聽啪的一聲,碟子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粹。各色的點心溜溜的滾落了一地。

“妹妹,郡主送點心給你,你不吃就算了,為何要摔在地上。你也太無理了。”

雲容大驚,郡主,這點心是史玉送來的?

隐約有一種被設計的感覺,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史玉領着丫頭,面色僵硬的站在了門外,看着滾落一地的點心,面上登時變了顏色。

“方才聽妹妹說,怕我在點心了下毒?”

她一邊說着從地上撿起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幾下吞了下去。

旁邊的侍女忙驚呼道:“郡主!”

雲容站起身,恨恨的看了一眼周雲嫣。心知自己中了她的計,連忙解釋

“郡主,其實不是….”

話說了一半,就看見一個五旬上下的男子滿面怒氣的站在了房門外。冷冷的盯着她,卻對着史玉問道:

“小玉,怎麽回事?”

“參見王爺……”周圍的人齊齊下拜,雲容這才知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史玉的父親襄王,史朝峰。

心中暗自不妙,今天看來真惹下大麻煩了。

☆、受辱

旁邊的綠衣侍女不等史玉開口,便搶着說道:“王爺有所不知,她先前看到郡主在王府的白玉池中沐浴,就質問郡主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兒。

奴婢代郡主教訓了她幾句,她便惱了。

郡主對我們說,那裏本是之前二皇子為她布置的新房,說她心裏難過也情有可原。特意吩咐了人,把上午宮裏賞下來的點心送來給她。之後郡主更親自來瞧她。

可沒想到,我們剛走到窗外,就聽她在裏面說:這點心我可不敢吃,誰知道有沒有毒。接着就聽見‘啪’的一聲。我與郡主推開門,就看見她已經把點心打翻在地。

她這樣目中無人,分明就是仗着皇子殿下的寵愛,故意給郡主難堪。”

“住口!”史玉看着父親面露殺機,連忙喝住了綠蘿。

史朝峰一生無子,中年才得此女,女兒就是他的掌中寶,心頭肉。他的心肝寶貝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之前白曦宸拒婚,他已經覺得自己的女兒受了奇恥大辱。不想今日這個低賤的女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給女兒難堪。

這讓他如何能忍?

史朝峰幾下解下腰間的軟鞭,執在手中,指着雲容道:“你就是幾次三番害我女兒受辱的賤人,今日本王就打死你,看誰人敢攔?”

話到,鞭落。

本來站在一旁的雲容,此刻已經痛得跌落在地。後背被軟鞭抽過的地方火辣辣的一片,感覺似乎有粘稠的東西正透過衣衫,流了出來。

那個叫青蘿的侍女所說的一番話,讓雲容明白,定是周雲嫣在門外攔下了前來送點心的侍女,然後精心策劃了方才的這一幕。

這個女人居然不放過每一個害自己的機會。而此時那個肇事者正一連無辜可憐狀,躲在了史玉等人的身後。

眼見着襄王的鞭子再次落下來。雲容突然舉手,抓住了他手中的軟鞭。目光清澈,并無一絲一毫的懼怕。

“你好大的膽子!”史朝峰目訾欲裂,胸前的胡須抖了幾抖。這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理過。這賤人今日當真是不要命了?

史玉也慌了,父王若是一怒之下,殺了雲容,後果簡直就是不堪設想。

只得一邊去攔住父親,一邊緊張的看着雲容。

雲容已經痛得額頭上冒出了汗珠。抓着史朝峰軟鞭的手也在不住的顫抖。

只聽她忍着巨痛,咬牙道:“辜負了郡主的心意,雲容自當給郡主賠罪,只是求王爺不要再打了。

如今朝中局勢緊張,若是因為雲容的傷影響了王爺與二皇子殿下的大事,豈不是正好順了敵人的心意。”

雲容顧不得背上的疼痛,只想着方才的一道鞭傷已經足以讓白曦宸震怒了。若是史朝峰再不住手,等到自己遍體鱗傷,事情真就無法收拾了。此時的白曦宸,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光惠帝不定哪日就會查出那日在涿州遇刺的真相。此時,他萬萬不可失去襄王這支勢力的支持。

她的目光果敢,迎着這樣幹淨的雙眸,史朝峰的的怒意竟不知不覺消失了一半。

她說得極是,白曦宸那小子,為了這個女人連命都可以不要,連聖意都敢違背,更何況是自己。

☆、她的苦心

這裏距離白曦宸如此之近,他雖還下不得床,但估計此刻也必定知道了眼下發生的事情,這個丫頭不是應該大聲哭泣,到時狠狠的向白曦宸告上一狀嗎?她說得這樣懇切,倒難得她此時還想着白曦宸要做的大事。

史朝峰冷哼一聲收回軟鞭,眯起眼睛,用左手捋着自己胸前的三尺長髯,冷聲道:“賤人,算你還明幾分事理,快去給我兒磕頭賠罪,否則就算白曦宸惱了,本王也不怕,大不了我把女兒帶回淮南,從此與他白曦宸再無瓜葛,也好過把女兒留在這裏受你等賤婢的閑氣。”

他一口一個賤人,賤婢,雲容只覺心中一口濁氣上湧,氣得雙手哆嗦,卻只得拼命忍着。

強忍住眼中欲落得淚花,對着史玉緩緩的俯下身,整個人叩拜在地,聲音顫抖的說:“雲容無理,還請郡主贖罪。”

晚間的風吹在身上涼飕飕的,雲容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怕別人看到自己羞憤的表情和委屈的淚水,她不願擡起頭,這一生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卑微過,可是她只能如此。

她為他什麽也做不了,只是不要再給他添麻煩了。

只聽襄王爺冷哼一聲,緊接着又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

預料之中史玉的聲音卻遲遲沒有響起,倒是有一雙溫暖輕輕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力道很輕,但足以讓雲容随着擡起了頭,她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方溫暖的懷抱中。

“曦宸?”雲容回過頭,發現自己正被白曦宸圈在了懷中。再次望向四周,不知何時,所有的人都已經退下,連門也被帶好。

此時的屋內,只剩下她與白曦宸兩個人。

“曦宸,你怎麽下床了?”

他不語,向來清婉淺笑的表情,此刻顯得格外嚴肅,嘴角微微的抽動,這個表情在雲容看起來十分駭人,他在生氣。

“曦宸,別生氣,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雲容扮了個鬼臉,想從他的懷中鑽出來。不想卻一把被他抱得緊緊的。

他扳過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低吼道:“誰讓你給她下跪的?你挨了他們的鞭子還給她下跪,你就這麽看輕自己?”

白曦宸本來清澈如水的眼睛,此刻目光如刃,箍住她雙臂的手,使勁的攥着她,像是要把她嵌入懷中一樣。

雲容從未看到過他這般生氣的樣子,只怕他動了傷口。

“曦宸,都是誤會而已……我不想你在這個時候,為了我和襄王爺産生間隙……”看着他蒼白的面色,知道他動了真氣,雲容佯裝委屈道:“怎麽,你還嫌我被欺負的不夠,也來兇我嗎?”

果然,此話一出,白曦宸的面上僵了一僵。但轉瞬就仿佛又猜透了雲容的心思,低哼一聲賭氣道:“你擅作主張,跪下來求他們?可你不知,如今朝中局勢緊張,我那敢得罪他們,其實我本來就是打算捆了你去給他們賠罪的。你這樣替我考慮,其實根本就是白操了心。我根本就沒想管你。”

☆、永遠相信你

雲容愣了了片刻,尋思了一會,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我只盼着你真能那樣做才好。”

嘴角雖然揚着,眼底竟然落下淚來。

“曦宸,我知道你永遠不會不管我的。可現在,我只要你能好好的,只要你能平安,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你現在受傷的樣子已經是我能接受的極限,若是你再有什麽不測,我真就要活不下去了。”

“你就這麽相信我?”白曦宸的彩光流逸在瞳內,一個眼神,便藏了千言萬語。

雲容的目光堅定,溫柔,廣闊,坦蕩,擁有不可思議的明淨晶瑩,她重重的點了點頭:“我信你,永遠都信。”

僅僅七個字,白曦宸只覺得被濃濃的暖意包圍着,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了一句話來:“雲兒,我白曦宸此生定不負你…..”

雲容的素顏在白曦宸的眼中卻顯得那麽妖嬈,直直撞到他的心扉裏。她清澈的雙眸如同世上最清甜的泉水,散發着粉紅光澤的嘴唇像罂粟一般讓他移不開眼睛。

他低頭吻住了她。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棂,把地上相擁的兩個影子,拉得碩長,卻緊緊糾纏在一起,久久不曾分開。

月兒識趣的躲進了雲朵,不知多了多久,他放開了她的嘴唇,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中。光潔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頸處,緩緩的摩挲着,喉中猶如烈焰蒸騰,好半天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雲兒…對不起……..”

雲容知道他心裏難受,只逗他道:“別以為我是個愛受氣的,等你真正強大的那一天。再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到時,我一頓飯要吃一百道菜,每個時辰換一套新衣裙

誰惹我生氣我就打着你的旗號,狠狠的罰她們

你只準寵我一個人,要是敢對我不好,我就天天跟着你,不讓你幹正事……..你不許惱我,不許煩我,見我生氣要哄着我,依着我……..”

白曦宸把她攬在懷裏,揚起臉,哈哈的笑道:“好好好,只要我的雲兒喜歡,我什麽都依你。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給你摘下來。”

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多少年後,再次想起這些玩笑時的話語,卻會是那樣的情形。

。。。。。。。。。。。。。。。。

白曦宸的傷漸漸好了,卻也比之前更加忙碌。不是深夜才回王府,就是與人在書房內議事到深夜。

雲容幾乎見不到他的面,只是偶爾在某個深夜突然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和衣睡在了自己的身邊。而清晨的時候,身邊又是空無一人,被褥間冰冷得沒有溫度,顯然他早早就已經離去了。

這一日,雲容感覺腰間沉沉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便看見白曦宸的一雙手從她背後環過來緊緊的抱住她。

雲容面上一紅,可又忍不住呵呵一笑,聽他在她身後慵懶的打着哈欠。

白曦宸把頭埋在她的頸間,嗅着她發間的馨香,鼻音濃濃的說:“傻笑什麽?”

雲容的臉上紅霞蒸騰,這樣醒着大白天的抱在一起,讓她的心砰砰的跳着。

伸手去腰間拿開他的大掌,笑着問“今天怎麽這麽閑,不用半夜就去忙了?”

白曦宸這時已經完全醒了,雙臂一用力,雲容就面對面的躺在了他的懷中。

噯!

白曦宸的臉突然的出現在眼前,卻讓她吓了一跳。

☆、最後的博弈?

“曦宸,你怎麽了?”他秀美俊逸的臉龐,深深的陷了下去,比傷病時還要憔悴幾分。就連現在笑着,他本來平複的眉心,也有一道淺淺的紋痕。

幾日不見,從來一副泰山壓頂也波瀾不驚的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曦宸,你…….”

難道是光惠帝查出了什麽,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白曦宸還根本沒有時間把一切安排妥當。

除此之外,雲容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他的曦宸變成這樣。

白曦宸一眼看穿她,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傻瓜,別擔心,父皇什麽也沒有發現。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只是….”

他欲言又止,雲容哪裏肯放過他,抓着他的衣襟急切的問:“曦宸,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曦宸的眸光閃爍,沉思了好一會,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她,最終還是緩緩的說:“太子不見了?”

“你說什麽?”雲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之前白曦宸曾告訴過她,太子一直被囚于東宮,後來光惠帝将萬佛寺一案交由大理寺卿審理。太子幾次被提審。所有罪證皆對太子不利。朝中以襄王為首的幾支勢力,幾次請旨欲廢太子,改立白曦宸為儲君。光惠帝未準,卻有意讓太子前往西本皇陵守陵一年。

而在這個時候,太子私逃,公然抗旨,天下人都會認為太子是畏罪潛逃。

這消息恐怕足令天下人皆為之變色。

在東宮時,太子教了雲容許多,雲容深知太子的睿智與城府,況且,太子在朝中根基頗深,白曦宸若想取而代之,就算有人支持也絕非易事。白梓軒萬萬不會在這個時候莽撞行事。

除非他有什麽更重要的計劃,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反敗為勝,才會這般行事。

他若有必勝的把握,那麽敗的就會是白曦宸。

雲容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褪去血色,忍不住皺緊眉心,擔憂到道:“曦宸,太子不會無緣無故的私逃,你有危險?”随即将心中的想法,如數講給他聽。

白曦宸認真的看着她,久久之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雲兒,之前,我還真是小看了你。沒想到我的雲兒竟是如此的聰慧。這個也瞞不過你。”

雲容在心底苦笑道,這些其實都是太子教給她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苦心教導到頭來,卻是讓她用來與白曦宸一起商讨如何對付他。

“雲兒你既然跟了我,就要相信我。”他的一雙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掌心處傳來陣陣的溫暖,雲容本來微微發抖的肩膀,随之慢慢的平靜下來。

“我信你,從來都信,我只是還是忍不住不放心。”白曦宸的能力,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他與太子鬥智鬥勇多年,心思城府決不再白梓軒之下,可是這一次,雲容的直覺告訴她,與以往相比卻很是不同。難道多年的博弈,輸贏就要定論了?

☆、再次成親(五更)

她的心劇烈的跳動着,一種由心底最深處湧上來的恐懼,讓她的手足沒有了一絲溫度。

再擡頭,卻見白曦宸的目光更深了,有不安,又有欣喜。矛盾忐忑得竟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樣。

“曦宸,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要告訴我?”

白曦宸聲音有些沙啞,說得小心翼翼,卻又有抑制不住的激動和喜悅:“雲兒,父皇下了旨,把我們的婚期改到了下個月的初八。”

“下個月的初八,那不是馬上就要到了?”雲容的腦中飛快的思索着。太子抗旨,光惠帝讓白曦宸提前大婚,明顯是有意在做把儲君之位傳給白曦宸的打算。若是這樣,白曦宸離成功倒是又近了一步。

想到這裏她不自覺的竟微微松了口氣。

可轉念一想,大婚?

她只是他的小妾,雖然這一次是她與史玉同時嫁他。可歸根結底,這次大婚其實應該是他和史玉的大婚才是。

洞房花燭之夜,身着鳳冠霞帔與他共度良宵的人,是史玉而不是她。

這一刻,她的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雙手不由自主的想要推開他。

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和別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夫君。別的女人還會有疼愛她們的家人,而她全部的一切,就僅僅只有一個他而已。

她無數次的告訴自己,白曦宸是要立志當皇帝的人,當她知道他皇子身份後仍要堅持和他在一起時,就知道,他的身邊就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沒有史玉和周雲嫣,還會有其他人。

現在娶史玉是因為需要得到襄王的支持。

娶周雲嫣是因為皇命難違。

白曦宸的心裏雖然只有她,可是就算将來做了皇帝,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得不娶進更多的女人來。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要面對又是另一回事。

這裏曾經有他為了取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切,可如今..物在人在,卻又一切不複當初……

所有的情緒哽咽在喉中,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滑落,好久好久,才艱難的點點頭道:“哦”

白曦宸托起她的小臉,替她抹去淚痕:“雲兒,無論如何,我們終于要成親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永遠受委屈的,用不了多久…..”

雲容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唇,不讓他再說下去。整個人伏在他的懷中,這一刻,她什麽也不要聽,只想靜靜的感受他的存在。

作者題外話:下面的情節終于開始要激烈了。。。

☆、長袖善舞

二皇子府再次披紅挂彩,宮裏的賞賜一批一批被送過來。前來賀禮的朝中重臣更是絡繹不絕,迎來送往,王府的門檻險些就要被踩破。

周雲嫣躲在自己的房間了,一連幾日不見人。

随處可見的是郡主史玉被人前呼後擁的身影。她自幼喪母,平日裏在襄王府時,雖是未出閣的女兒家,但府內的一切事宜,皆有史玉打理,小小年紀,殺伐決斷,大氣利落。王府內幾百號下人及襄王的十幾房姬妾,沒有一個敢不服氣的。

如今王府新建,她的本事自是有了用武之地。雖未拜堂,卻早就是一副女主的架勢。涿州之行後,光惠帝對二皇子的寵愛更甚,朝堂之上的風向标第一次向白曦宸傾斜。

除了各色官員前來籠絡巴結,他們的內眷也頻繁前來王府走動。每日準備大婚必備的事宜,史玉更要應酬這些人,好在她長袖善舞,拿捏有度,暗中間接替白曦宸做了不少事情。

吃過晚飯,史玉讓跟着的丫頭守在門外,一個人走進了白曦宸的書房內。

如今已是深秋,窗棂上糊上了窗紙,暮色的夕陽透進來,紫金雕花的雙耳香爐袅袅的煙霧清晰可見。外面秋風瑟瑟,猛地從外面見來,迎面而來的暖意,直暖到她的心裏去。連帶的嘴角上也挂着隐藏不住的笑容。

“怎麽這麽高興?”白曦宸拿着筆的手頓住,擡眼看她。面上雖是淡淡的,可口氣卻也柔和。

她一直怕他為了上次父王那般打了雲容而惱了自己。眼見一日一日平靜的過去,她也漸漸的安心下來。

“忙了這些天,總算明天就熬到正日子了。本來她們守着規矩不讓我今日來見你,可我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卻也顧不得許多了。”白曦宸聽着忽然想到了什麽,眼裏噙了些許笑意,又重新把筆落在了文書之上。

史玉面上一燙,可這時卻不是扭捏的時候,“曦宸,明日我随你進宮,留下雲妹妹一個人在府裏,我覺得甚是不妥,我想,不如明日帶她一起進宮,趁着萬歲高興時由我出面,求萬歲也給她個側妃的名分,省的像現下這般委屈了她。”

白曦宸沉默不語,屋內的空氣似乎有些尴尬。史玉的心撲騰撲騰直跳,一向人前從善如流的她,每每有如此的感覺幾乎必定是在白曦宸的面前。

白曦宸另一只手在袖中攥成拳狀,面上卻是依舊淺笑,只是淡淡的說了三個字:“不用了。”

史玉沒想到他并不喜歡,一時躊躇着不知該接着說些什麽。

過了好一會,白曦宸突然走到了她身邊随手替她彈了彈落在肩上的一枚落葉:“這些天辛苦你了。”

她愣了片刻,然後笑着看他,将頭輕輕的倚在他的肩膀上。他們之間從來并不親密,那年桂花樹下,他白衣勝雪,翩翩而來,本來以為此生注定是奢望。可是兜兜轉轉,她還是嫁給了他。明日她就成了他的妻,她便放下矜持,又有何妨?

她要的或許真的不多,就這方才的一句話,就讓她像平常的小女子般表功似得,将這幾日來,忙活的各種瑣事,一一向他講來。

他靜靜的聽着。

史玉的聲音夾着淮南的口音,呢喃軟語時,妩媚至極。可他的面前卻一直浮現着另一張臉,一陣恍惚,另一只手下意識的摟住了她的腰。

她的頭動了一下,白曦宸回過神來,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照你喜歡的做就是了。”

史玉笑裏含羞,頭離開了他的肩膀,一只手把玩着發梢:“你喜歡的,我就喜歡。”

白曦宸一笑,卻道:“以後你見到我喜歡的,你不喜歡時,記着你今天說得話就好。”

☆、永不相負

史玉的笑容僵了一僵,她畢竟是聰明人,心裏多少有些失望。目光透過窗子,望見外面滿眼的喜紅,屋檐上挂着的紅綢子,被風一吹,竟像是紅色的波浪。

她不由自主的又微笑着:“誰有功夫和你在這裏繞嘴,今後你喜歡的,我都跟着喜歡便是了。”

傍晚間的時候,白曦宸在從大司馬府回去的路上,問子墨:“今日你送東西時王妃在做什麽?”

子墨愣了片刻,好半天才意識到白曦宸口中的王妃只的是雲容,忙道:“雲姑娘好像在讀書呢!各色的衣裙首飾都已經按照王爺的吩咐送了過去,連屋內的陳設也一并都裝點一新。”

白曦宸打斷他:“命人把宸雲殿收拾妥當,讓王妃今夜就搬過去。”

他說的宸雲殿便是那日史玉溫泉沐浴的那處正殿。”

子墨一驚忙道:“殿下,那理應是二皇子妃所居的正殿,如今在這節骨眼上,何苦讓襄王爺不痛快?”

白曦宸決定的事情從來再難更改,這幾日他本就疲憊至極,想起雲容更有一種難耐的苦楚之情,聲音裏不由透着幾分不耐煩:“我這王府內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雲兒建的,再說宸雲殿本就是她的屋子。”

随行的還有高子坤等幾個多年追随白曦宸的心腹,也一并道:“殿下一向睿智,此時斷不可為了一個女子意氣用事。”

。。。。。。。。。。

雲容搬到宸雲殿時,天色已經黑透了。

白曦宸坐在床頭,神情專注的望着帷幔下的某一處,見雲容來了。連忙站了起來,過來牽住她的手。

“好端端的換什麽屋子?”她皺了皺眉,忍不住惱他多此一舉。

所有的人早已退下,并非正日,屋內卻高高燃起兩支丈高的龍鳳紅燭。

“咦?”

雲容才驚呼一聲,卻又看到了桌上擺着的兩只酒杯。

白曦宸面向窗外,雲容沒看到他的表情,只聽他說:“雲兒,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

果然,天空中一輪冷月高懸,微風輕拂,灑落一地碎銀。

“雲兒,今日我白曦宸對月起誓”他一字一句認真的說:“在我心中永遠都只有你一位妻子,除了你,這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人。”

她上前兩步,與他并肩而立,聲音有些哽咽:“曦宸我知道,我也定不負你。”

所有的哀怨情愁在一剎那全部演來,道不盡其中酸甜苦辣,只餘滿腮流不完的熱淚,此般深情,只為一人,只為一個世間小小的孤女周雲容。

他拉着她的手,緩緩的跪于窗下,穩重得仿佛永世不得移動半分。

酒是上好的女兒紅,雖只有小小的一杯,兩個人好像都要醉了,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雲兒,給你看樣東西。”

☆、周雲嫣的詭異(三更)

來不及反應,她已經被他拽起,拉着她走到了床前。

他把手伸到褥間,摸索了片刻,然後把她的手也遞了過去。雲容指尖輕觸到一個冰涼玉石般的東西。

随着白曦宸掌心用力,只聽吱的一聲,只見床的內側的牆壁洞開竟然顯出一處密道來。

“這是什麽?”在雲容驚呼的同時,密道已經再次合攏

他說:“雲兒,這處密道只有我和你兩個人知道,我明日進宮,若是王府內有任何異動,你就躲進密道裏來。我後日回來之後,自然來這裏尋你。”

雲容不解道:“你明日大婚,王府裏會有什麽異動,如今是萬歲把我許了你,你還害怕什麽?”她的眼睛晶瑩剔透,流光四溢。

白曦宸眸光閃爍,低頭握着她蔥白的小手,微微一笑:“別擔心,我只是說如果!”

雲容還想深問,可所有的話全部被他吻在了喉中。

宸雲殿在白曦宸書房的後面,雲容遠遠的望着,那裏又是一夜燭火未息。

她只是隐隐約約的感覺不安,總覺得要有什麽事情發生一樣,輾轉反側,直到天明時才朦朦胧胧的睡去。

第二天清晨,雲容睜開眼睛的時候,耳旁就傳來了忙碌的腳步聲。

她披衣起床,外面的丫頭聽見聲響,趕忙進來伺候。

今天雖然注定她要一個人獨守空房,可是依舊要被打扮成新嫁娘的樣子。

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只得任由下人們擺弄。

待發髻中插上最後一只簪花,外面突然鑼鼓陣陣,喜樂齊名。

雲容突然心一下子空了,站起身,推開門,跑了出去。

他就要去和別人成親了,可這一刻,她突然想看他穿着喜服的樣子。哪怕是一眼,刻在她的心裏,也好打發今晚注定無眠的夜。

雲容傻傻的站在院子的拱門前,明明知道他已經走了,可是依然無知無覺的等着看着,好像只要一直這樣站着,他很快就會溫婉淺笑翩翩向她走來,只對她一個人溫柔。

當最終緩緩的回過身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纖細的身影從自己的側門內走出,如果沒有看錯,那人正是周雲嫣。

她走得很匆忙,不時的東張西望,仿佛是怕別人看到她。

她來宸雲殿做什麽?

雲容想繼續跟上去,轉眼來到了王府內一處僻靜的山石後,那裏正站着一個男子負手而立,駿逸熟悉的身影。

☆、難捱的夜

雲容将身影掩藏在花木之後,透過枝葉,仔細的瞧去,周雲嫣走到了男子的身後,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男子似乎很高興,慢慢的轉過了頭,笑道:“你做的很好!”

周雲嫣冷笑一聲,聲音雖然嬌媚,卻給人一種冰冷陰寒的感覺:“我不需要你的贊美,我只要我應得的東西!”

她應得的東西?她到底想要什麽?

雲容心中不解,白曦宸才離開王府,周雲嫣便跑到這裏來與人私會。但可以聽得出來,他們只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點起腳尖,雲容試圖把那男人的樣子再看清楚一些,卻又聽那男子說道:“今夜,這裏就交給你了。”

男子說話的時候,慢慢的回過身來,在看清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