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塵尋緣 - 第 140 章 行者

那中年文士搖頭晃腦,賣盡關子,“剛剛我們說的是修真界怪人宋榮的經歷,現在要說的這件怪事若硬要拉上關系的話,還真是與着宋榮有着千絲萬縷的牽扯。”

“行者,你這家夥就別賣關子了。”說話之人是一個年輕男子,看得出身體不是很好,像是常年重病壓身的樣子,面色有些青灰,而且神情陰郁,怎麽看都不太像是好人,“我特意尋來可不是為了浪費時間的。”這酒館之人天南地北的,相識的坐一堆,不相識的見着人數衆多也願意和他人一張桌。此番酒館不可謂不滿,不少人幹脆席地而坐,一手靈酒,好不爽快,與着初相見時不可同日而語已。

可是即便是這樣,那年輕公子卻是居于前座,并且獨自一人占一張桌子,周圍人寧願好些人擠作一堆,也不願意坐那空位。

“兩位客官,你看,”那小二迎上前來,卻是有些尴尬之色,的确,無論是下邊大堂還是二樓雅座都是人,不少人幹脆于二樓廊椅上颠兒颠的往那文士處看,一個比一個聽得認真,真是難以有下腳之地,除了那年輕公子身旁。

尋緣聽到宋榮的名字之後就不太情願進來晃一圈之後就離開了,也十分不喜這樣傻傻的站在門口,便将目的打到那年輕公子身上。不想顧維竟是比她更快一步,“誰說沒地兒了,那可不是好位置。”

“可是,那公子。”這小二更加慌張了,他可是見到好些自以為是的想找麻煩,結果一招就給弄趴了,真不知這樣的人為何不去二樓雅間,也省的麻煩,卻偏生在大堂占了這樣一個位置。

尋緣本不想多說。見着這小二一副驚恐至極模樣,卻也是忍不住加一句,“無須擔心。”然後也邁步向前。

小二一臉欲哭無淚,怎麽可能不擔心,他還是遠遠看着,做事後處理來得好。

“這位兄臺,我與朋友可否于此落座。”詢問的話卻絲毫沒有詢問之意,顧維對這年輕男子倒是有幾分興趣,卻也沒有過分探究,對于有眼緣之人。他一向給予一定的尊重。

“當然。”男子的點頭,衆人差點驚得掉了下巴,卻在目光轉到尋緣身上之時自以為是的點點頭。

“在下顧維。這位是,”

“鳳翔。”尋緣打斷顧維想為自己的介紹。

“鳳翔,”自己的名字從這男子口中吐出來總感覺多了幾分怪異,尋緣壓抑心中的心悸,多看了幾眼這個病體纏身的男子。“在下陳穎桦,很高興認識兩位。”

“陳家人?”尋緣古怪之意更濃,當然面上未顯任何異樣之色,這人倒是無緣無故讓自己想起宋翊,要真的是差不多奇異的存在,她就不得不更加懷疑南宮淩鋒的目的了。

“算是。”陳穎桦并沒有否認,只是有幾分古怪道,“陳家人衆多。我不過其中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尋緣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那文士的話吸引了心神,“接下來我要講的怪事與着宋榮曾經預定的雙修道侶陳穎怡可說是密切相關。這裏可有人知道二十年前的陳三公子和他極寵的那位卻是出生普通,長相也是普通的侍妾。”

忽而提到二十年之前的事,衆人都是一愣神。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名喚陳穎桦的年輕男子一閃而過的恍惚。默了一會兒,終于有人開口道。“我倒是還知道一點,主要還是因為那女子肚內的胎兒之事。那孩子還在肚內之時,便糟了許多怪事,被預知生而不祥,那陳三公子偏生不信,反正後來不知怎麽着的都死了。最為可怕的便是那死胎,在肚裏的時候明明已經确認是死了的,最後弄出來的時候居然笑了一聲,這才重新斷了的氣。”

“說的未免太玄乎了。”有人複議,“明明死了的胎兒居然能夠笑出聲來,那豈不是已經變成了怨靈。”

“可不是怨靈,”又有人說道,“這事我聽說過極多版本,有一個版本還算靠譜的,那陳三公子最初娶的可不還是宋家小姐。那小孩子是命大,尚在肚中就已是飽受摧殘,卻偏生吊了口氣,可是硬是被說是已經胎死腹中,為了大人的安全,想要流産,卻不想反倒導致那孩子提前出生,估計怨氣太重,留了一口氣卻是笑了一聲就去了,吓壞了不少人。”

“這樣的說法仍舊可怕的緊,”有人讪讪開口,“莫不是那小孩子當真是妖物作祟,不過不管是怎樣也是夠狠毒的。”

“是不是妖物不知,只是後來處理屍體的時候只見陳三公子與那侍妾的屍首,那孩子卻是不見蹤跡。”

“天啊,”有人拍胸膛誇張大叫,“這事就未免太過了。”

下邊衆人各抒己見,各種千奇百怪的傳言紛至沓來,居然有不少人對于二十年前陳三公子一事記得尤為清晰,尋緣漸漸聽着,大致分析了一下,卻是将二十年年前的真實情況猜了個大概。

“行者,該你說了吧,那怪事與着這二十年前的事件又有何關系。”有人大聲說道,一時間衆人都安靜下來,等着那中年文士繼續說話。

“那關系可大發了,”中年文士淺笑,“陳穎怡乃是陳三公子與那宋家小姐的嫡親女兒,卻偏生與着兩人都不怎麽親近,主要是那兩人關系本就不好,自然也就不怎麽在乎這個親生女兒,陳穎怡确切說來一直是與着陳家少主一同養大的,期間很少見自己的親生父母。而那個死胎,或者說是假死的胎兒有消息說是被陳穎怡給救了下來,只是那孩子體弱多病,所以基本不與外界接觸,世人只當早已在二十年前便已經死了。卻不想二十年後,那本該死了二十年的孩子卷土重來,不過奇的是他絲毫沒有報仇之意,至于他到底在做什麽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聽完中年文士口中的怪事,衆人默,這還真得需要時間好生消化消化,死了二十年的孩子其實一直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将養着,二十年後那孩子忽然不再故意隐藏自己的訊息,可能就在這周圍晃悠,不知道到底想要幹什麽,不知道長什麽樣子,叫什麽名字,只覺陰風陣陣,心有戚戚焉。

“行者,這事可不能胡說八道。當年的事雖然蹊跷,但是有一點是絕對無法否認的,二十年那次事件鬧得可大,如今舊事重提,不管是陳家還是宋家怕都難置身事外。”來人已經開始後悔聽到這樣的消息,這中年文士長年流連于各地的茶館,酒肆嗎,客棧一類地方,講各種各樣的故事,不少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或者是正在發生的,這也是為何不少人會特意花時間來聽的緣故,雖然幾率較小,不可否認的是有時候中年文士的故事中包含不少極為有用有趣的信息。像今天這般聽到這樣的訊息更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只是這樣的訊息太過要命,不少人已生出逃離之意,就怕暗中有人注視着這一切,偷雞不成蝕把米。

“自是沒有胡說八道,只是多餘的話不能再說,有想要知道細節的,自己去查,不知道該怎樣查的就将今日所聞當做笑料一場而已。”中年文士此刻一副置身事外模樣,惹得不少人咬牙切齒,卻也只敢嘴上占占便宜,不敢真的動手。

“行者,你這可不是害人。”不少人已經偷偷退場,這酒肆總算空曠不少,尋緣若有所思打量着陳穎桦,可惜自己沒見過陳穎怡,否則倒是可以對比對比是否長得幾分相似。陳穎怡,陳穎桦,無怪乎她這樣的聯想。

“要是我說我就是那個二十年前的死胎。”陳穎桦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尋緣呆了一下,很快的就若無其事模樣,陳穎桦笑得越發詭谲,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陰郁了,“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你,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

“嗤啦。”椅子與着地面摩擦而起的刺耳聲音,尋緣忽而起身使得衆人都予之于異樣的神色,這樣的失控于她而言着實少有,現在有幾個人了,自己,斬塵,煌王,還有如今的面前的陳穎桦,還會有多少人,她完全沒辦法想象。現在的情況是,陳穎桦能夠感受到自己,自己能夠感受到斬塵,斬塵能夠感受到煌王,那煌王是否也能夠感受到另外一個人,同樣的,有一個人能夠感受到陳穎桦。

“鳳翔?”顧維有些疑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着實佩服這人能夠讓鳳翔這般的失态,他卻忘了自己直接讓尋緣給失控的事。

“沒什麽。”尋緣不理會探究的神色,輕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淡定的落座,“只是忽然想說沒什麽可相信的,也沒什麽不可相信的,世間之事從來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可以解釋的。”

“鳳翔姑娘說得深的我心,”陳穎桦輕笑,“在這之前我也沒想過會過這樣的生活,可是偏偏就是了,還能怎麽着。有說好死不如賴活着,真是确切極了。”尋緣不知道還能夠再說些什麽,只想起斬塵說過,“這昀釋大陸還真的我們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