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塵尋緣 - 第 139 章 再遇

被困在這裏也已經有了數月,陳穎怡由着一開始的反抗,拒絕,不甘不滿到如今即便是聽到宋榮被廢棄的消息也只是化為一聲嘆息,他們終究是走向了盡頭,惟願宋榮最後求仁得仁必須承認,他的存在點綴了自己的生命,可惜自己終究不能那樣的灑脫,至少今後在沒有彼此的生命中各自安好。

陳穎怡坐在梳妝臺前,深深凝視手中珠釵,嘴角淺笑,小心翼翼擦拭過後永遠的封存,就像那個看似溫柔實則倔強的男子,那樣自然的就走入了她的心底,卻是用盡氣力的埋藏,孰對孰錯,早已經區分不清。

搖搖頭起身而來,推門而出,夜色正好,獨自一人踏過清幽的石板路,再穿過叢林掩映,七拐八拐的不知行了多遠,那被草木掩蓋的洞口就這樣出現在了眼中,沒有任何猶豫的少女将兩邊的藤草扒開,清冷的月色映入,照不見深底,再往裏依舊是一片漆黑。陳穎怡取火折子吹燃,接着光亮沿着一旁的石壁小心翼翼向着更深處前行,路途狹窄,且崎岖不平,少不得的蟲石,不甚好走,最為狹窄處便是一個人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前行,只是往上看卻是一條長線映着月色,所謂的一線天也就是如此。

漸行漸深,路途卻是開明,一個丈把寬的溶洞現身于眼前,裏邊随處可見的鐘乳石,石筍,石幔,石花,正中央洞頂的鐘乳石與着地面的石筍連接,形成了造型奇特的石柱,恰有兩座,卻是拱門模樣,時有水珠滴落,撞在地面石塊或者石筍之上,聲音清麗。一旁水流潺潺,卻是形成一條小水渠,溶洞內溫度比之外邊地上不少,一旁的石壁也不知緣何竟是閃爍着微亮的光芒,陳穎怡早在踏入之時就已經熄了火光,徑直穿過拱門,另一側一個被綁住即便狼狽依舊不失妖孽的男子。

在陳穎怡抵達面前的那刻,他亦是睜開了雙眸,嘴角邪笑,好一派風流浪蕩模樣。“哎,小娘子,我可等得你好苦。都已經三天沒來了,也不怕我擔心,真是的。這裏又冷又濕的,最重要的是一個鬼都沒有。哎呦呦,手腳都給麻了。先給我松松,松松。”

陳穎怡還當真将他給放了,褚殃列得到自由的片刻,立馬起身放松趨于僵硬的全身,他是當真被這女人整的沒脾氣了,他這樣想。卻不知此刻陳穎怡心中考慮的卻是,這到底是個怎樣奇葩的男子,屢教不改說他都是高估了。簡直是見了棺材也誓不落淚的貨色。若說一開始将半死不活的他救下是為了心中那口惡氣,跟陳家作對的話;後來一直将這人留在這除了自己誰都不知道的溶洞之中靜養并且為了防止他逃逸用着捆仙索捆綁,卻是為了自己的煩躁,作為出氣筒的存在;而現在,他留在這裏似乎沒有什麽用處了。近月的相處,她還是能夠肯定他對于陳家沒有傷害之意的。

褚殃列全身上下血脈靈力都舒坦了一些。這才反應過來,這女人當真是将他放過了,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不放過任何一絲異樣之色,“原來果然是我的魅力作怪,這位姑娘總算知道硬搶不得,如今改為懷柔政策,早就該如此麽,想我褚殃列向來憐香惜玉,絕對不會嫌棄你的。”

“是呀,”再次出乎褚殃列的預料之外,陳穎怡居然接口,“古有英雄救美。暫不論那英雄是出于何種緣故,也不論是否愛上了那美人兒,一般情況下那美人兒大多對那英雄起了異樣的心思。可惜我們兩之間的情況大不一樣,先不消說是誰救了誰的問題,但看你的樣子,怎麽着都和英雄扯不上關系,最多一風流浪蕩之無恥小人,已經很給面子。當然,你若是救命之恩,以身相報,我也不會阻止,這一命總不該白救。”

褚殃列聽得一臉黑線,卻不能否認若不是這女人出手自己當真是麻煩了,一命之恩,要這樣說也是沒辦法反駁,“那,”他忽而靠的女子很近很近,陳穎怡還能夠感受到那鼻翼間呼出的氣息,惹得一陣雞皮疙瘩,陳穎怡皺眉,側頭一把推過男子,本來捆仙索就是在男子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稱其一時不察給下的,現在男子脫困,哪裏又是她這個金丹期未到的修士能夠對付的。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能全怪褚殃列忘恩負義,褚殃列這渾人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人,但是當時他一時大意引得陳家高層注意,被幾十人圍攻,那陳家人也真是不要臉,他一個才入金丹中期的人居然被一堆的築基期修士外加好幾個金丹期修士,其中還包括兩個金丹後期的修士圍攻,怎麽可能是對手,簡直是慌不擇路毫無臉面的逃逸,終究是被致重傷,不想命不該絕,陳穎怡就這樣出現在他眼前,并且不問緣由的救助,想想雪中送炭與錦上添花的感情定然是不同的,本來還有些異樣的情緒,不想自己才将将要恢複過來就被這女人給捆了,偶爾想起他,或許也不是因為想起他,反正就是每天來待一陣,時間長短不定,也不怎麽說話,也沒有意識到要給他解困,能好受麽。

“要我以身相許自然是沒問題,”褚殃列故意曲解女子的意思,“就怕你那既定的雙修道侶不肯答應。”只是話語中怎麽有些酸酸澀澀的,天啊!褚殃列內心默默吐槽,難道自己真如鳳翔所言的天生抖M,喜歡被虐的命?褚殃列禁不住的虎軀一顫,深覺荒唐,将那些不正常的心思甩出腦外,偏生一眼瞧見陳穎怡有些恍惚的神色,“是你有病,還是我的耳朵有毛病。”褚殃列顫巍巍的伸手指向女子,這個世界太神奇,他還來不及

“我沒病,你也沒病,褚殃列,你确定願意做我的雙修道侶。”女子神情太過認真,認真到他沒法将之當成一個玩笑。認真到自己居然開始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這女人太可怕,偏生與外界隔絕一個月,他無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即便是相處一個月他也不确定這個女人到底怎樣才是她真正的樣子,很矛盾的一個人,卻不是爾雅那般的矛盾,而是不懂得為自己而活?鬼知道自己心中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麽。

褚殃列一甩頭,自戀至極模樣,“你自送上門來。我哪有不要自理,怎樣想來,都不是我來的虧。”收斂所有的心緒。男子笑得十分妖孽,一把撫摸女子的下巴,十分暧昧,“你放了我,意思是我可以離開了對麽。”

“自然。我想沒必要我幫忙告訴你該怎樣走才對。”

“好,”褚殃列松仰筋骨,大邁步而行,“可別背着我做對不起我的事,我的好妻子,等小爺我發達了。定然将你正兒八經的娶了,鬧一個天下皆知。”

陳穎怡不答,等确定男子已經遠離之後向着除開自己再無人跡的溶洞喚道。“穎桦。”

“姐姐。”女子的叫喚很快的就得到了回應,那拱洞之下空無一人之處,一年輕男子的身影顯現而出,這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大概是長年不見陽光而且身體不怎麽好。面色顯些青灰色,眼睛細長銳利。給人一種陰郁暴虐之感,不甚好相處。宋家人雖大多不知宋翊的存在,但是不能否認宋翊的成長卻是被傾注了無限希望;而陳穎桦,不知道還有幾人記得二十年前陳三公子侍妾肚子裏還未來得及出生的死胎,一屍兩命!

“姐姐,你這又是何必。”

“沒什麽值不值得的,”陳穎怡搖搖頭,“從某種方面來說雙修之所以難成大道,只是因為要麽流于肉欲,要麽一心情情愛愛看不透徹,失了前進的動力,這都不是我們該要的。褚殃列與你要找的人定是關系匪淺,而我查到,在此之前,褚殃列是與兩位女子一路的,他們抵達這城鎮的時候也就是你感覺逐漸濃烈之時。穎桦,你總說在這個世界還是有同類的,可是确定是那擅闖宋家的女子,若真的是,你又要如何做。”

“我待如何?”男子笑得幾分詭谲,眼中波光潋滟,仿若那月色下湖面的粼粼,又像是空山新雨後的迷蒙,“異世界相遇如此難得,自然不能簡單待之,否則,怎堪對得起這份緣分。”

再說尋緣這頭,與着斬塵相別之後,兩人一路向着陳家總舵而趕,一路上倒也有所收獲,才知道一月之前鬧得還算風風火火的事件,那時候自己在宋家的地盤居然沒怎麽聽人提過,不得不感嘆陳家處事的速度,只當是不長眼的小賊膽敢擅闖宋家,已經被解決。還有什麽好傳的,就像這次宋家事情比之陳家鬧得還大,官方解釋也是宋家人勢如破竹的解決,不知從哪弄來的替罪羊就這樣簡單的結束了,并且申明雖有兩個人逃逸,但是一旦他們敢再次踏入宋家領地,絕對讓其死無葬身之地!并且将宋翊和斬塵抛光于大衆的視野,外人便是有懷疑也只是随便猜測,至于那些參與此事的‘精英’絕對不會做讓宋家丢顏面之事,宋家沒面子,他們這些人哪裏又能夠擡頭挺胸。

尋緣忽而想起斬塵每次遇見此類事件挂在嘴邊的話,“事實一向坑爹。所謂的真相,永遠只是真相所知者願意讓你知道的東西,所以說說出‘真相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句話是聰明人。”

“近來說起來有件怪事不得不提。”

“什麽怪事,可別在賣關子了。”

“是呀是呀”衆人附和,聽故事,特別是隐秘的傳奇向來很能夠滿足衆生的獵奇心理。

尋緣忽而停步,向着這酒館內而行,那聲音,若是沒記錯的話,果然,踏步而進,入目之處是那中年文士,他居然還記得自己,趁着停聲的空檔,對她友善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