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太子不過期 - 第 95 章 憶往昔

“什麽?”莫錦歌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原來憶蒼離自己這麽近。但是,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被慕容無心拿來當做了交換的棋子,她記得憶蒼對自己說過他們的故事,她等了他整整十年啊,卻終究逃不過被他傷害。

慕容南康突然地明白過來,他們口中說的憶蒼,原來就是錦歌日日夜夜念叨的妹妹,此時此刻,正在東門,父皇的軍中,而他之所以會被錦歌虜過來,就是為了換回她。

仿佛一陣風吹過,慕容南康只覺得心內一片荒涼。原來,自己還有這個能力。想也不用想,父皇之所以要他,無疑是用來要挾母後罷了,殊不知,母後根本就沒有在乎他這個太子。這是可笑啊可笑,自己究竟是要怪母後的無愛,還是要怪父皇的無情呢?

“什麽時候交換?那南康去了,豈不是去送死的?”慕容南康站在暗處,那股悲傷卻逃不過莫錦歌的眼睛,她沉思了一會,自然已明白其中的厲害。

“隅中時分。雖然現在他們還算客氣,但我怕是時日久了,憶蒼怕是要受寫折磨,所以才這麽着急……”宇文赜瑄有一些心虛,說話不由得小聲了些許,他承認自己是自私的,既是在看出了錦歌對慕容南康有意,他仍然還是想慕容南康能替他換回憶蒼。

莫錦歌伸長了脖子望了望帳外,天似乎已經有些蒙蒙地亮了,隅中時分,不是就快要到了麽?突然間,莫錦歌亂了,索性閉上了眼睛。可是,眼一閉上,蘊含在眼眶的淚水就溢了出來,這叫她如何抉擇?不去,她這個做姐姐的如何心安,去,她又如何對得起這個傻男人……

“錦歌莫哭,我去,我答應了你的,要幫你找回妹妹。”宇文赜瑄也鎖緊了眉,不再說話,而一直隐在角落的慕容南康猛地站了出來,說道。

是的,他要去。第一次,錦歌為了自己而哭,他怎麽可以讓她為難傷心呢?所以他要去。而且,他還要去親眼看看,他尊貴的父皇母後,就要如何将他遺棄。

“南康,不要!”莫錦歌哭了,痛徹心扉,她睜開眼睛嘶吼。

慕容南康已經占到了宇文赜瑄的跟前,雙手手腕靠攏在一起,正示意着宇文赜瑄将他綁起來。他含笑對躺在床上試圖掙紮爬起來的莫錦歌溫柔地說,“錦歌,我累了,你就成全我吧。”

莫錦歌虛弱無力,強忍着左肩帶來的劇痛,一寸一寸地移動着,誰也沒想到,她就這樣撲通一聲滾下了床,口中還在含糊地說着,“我不要!南康,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你,你怎麽可以去送死!”

撕心裂肺的痛楚使莫錦歌眼前一黑,好不容易蘇醒的她又暈了過去。

“錦歌——”最後聽見的,是兩個男人的呼喊。

帳外,清晨的日出不知怎的格外耀眼,宇文赜瑄與慕容南康站在晨光之中,負手而立,時而微笑,時而點頭,仿佛在談論着什麽。帳內,莫錦歌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服過藥了的她,臉上終于有了一些血色。

“宇文公子,請你好好照顧錦歌。”

“我會的。”

“嗯。”

“我也會保全你。”

“謝謝。”

宇文赜瑄從未想過,他竟然答應這個男人,要保全于他,本該是勢不兩立的宇文與慕容,他竟然要保全他們的太子殿下。

宇文赜瑄含笑回頭望向帳內的莫錦歌,大概是因為傷口的疼痛,她正皺着眉。這些年月,你受苦了,該是赜瑄還你幸福的時候了。

趁着錦歌還在沒有醒過來,宇文赜瑄與慕容南康出了西門,策馬向城中已荒廢了多年的莫家大院而去。

這裏,依舊荒蕪。門口的石獅讓宇文赜瑄回想起這裏的點點滴滴,那時候憶蒼痛哭着,發誓般地朝自己吼來,她今生定不會嫁于帝王家。

突然地,宇文赜瑄就笑了。雖然憶蒼這般說,可是她卻總是莫名其妙的與帝王家有那麽一絲絲藕斷絲連的關系。不免得有些心疼,男人總是拿地位權利來衡量自己,一個天子之位,多少人血染沙場,而女子,卻獨獨只是想要一個男人的懷抱而已,這個懷抱,沒有江山,沒有天下,只獨獨有她。

難麽?

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總以為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就能夠擁有一切,原來,真正對了的人,只有慕容南康。

滿目蒼涼,雜草叢生。

慕容無心站在荒草叢中,蒙着臉頰的莫憶蒼雙手被綁站在他的左側,面無表情地盯着他,黑染緊随其後,一只手扛起正在他肩頭掙紮的少年。

“來了?”慕容無心嘴角上有笑意,卻看不出情緒。

“憶蒼,我來接你了。”宇文赜瑄沒有理會慕容無心,他對他有種厭惡在心裏。

莫憶蒼連連搖頭,原來是這樣。昨日裏一回到營地,黑染就像個鬼影一般跟在身邊,說得好聽是保護,其實只是看守而已。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慕容無心竟然利用自己。直到路迪也被接來了營地,她才察覺不妙,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慕容無心告知她今日他要帶自己和路迪一起去一個地方,她自然是不肯的,路迪也不肯,于是就發生了現在的這一幕。

她被綁了過來,而路迪,由于不聽話,綁了之後直接扛了過來。

莫憶蒼看了一眼站在澤軒師傅旁的慕容南康,心裏一片通明。這,就是交換麽?更可笑的是,竟然是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無情無義的慕容無心,就算你不在乎我對你的情感,可是,你難道也忘了莫家對你恩情了麽?

再見澤軒,莫憶蒼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再也忍不住了,她不停地搖頭,言語哽咽,“澤軒,對不起。我不走,我不要連累你。”

慕容無心權當沒有看見,将頭轉向了另一邊。此時此刻,他只想趕緊逃離,但是,為了能夠拿到自己想要的,他不得不狠心,已經開始了,他不得不繼續。父皇說過,無毒不丈夫。

“憶蒼,宇文與我來這裏,不是聽你說不走的,你對得起你的姐姐,對得起宇文,對得起我嗎?”開口的是慕容南康,他險些沖上前去,被宇文赜瑄一把拉住,可是卻顯得有些激動。

“你們說夠了沒有?”慕容無心心裏難受之極,這一夥人,仿佛把自己當做了空氣一般,生離死別,好像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索性不管不顧,他只需要帶走慕容南康即可,達到了目的,還有什麽得不到的?坐上了皇位,只要他一聲令下,他還會要不回憶蒼麽?

一股怨恨從莫憶蒼心裏蔓延滋生,為什麽當初那個無心哥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憑什麽,莫家為他做了這麽多,他要這樣恩将仇報?莫憶蒼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沖上去狠狠地抽他一巴掌,可是,她的手已被他反綁。

“夠了。可以了。你說,如何個交換法?”宇文赜瑄應道,心微微一顫,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了怨恨的表情,憶蒼的心,一定很痛吧。他轉頭看了一眼慕容南康,慕容南康朝他定定地點了點頭。

“一步換一步。”慕容無心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沒有一絲情緒,什麽情義都是浮雲,他心裏,眼裏,就只有交易。

“好。”慕容南康應道,已一步跨了過去,站定。黑染一把扔下路迪,推了他一把,踉踉跄跄的路迪還沒搞清楚狀況,剛一站定,便奔向了莫憶蒼,言語間盡是慌張,“憶蒼姐!他們要幹什麽!你不是救了皇上嗎?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

是啊,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莫憶蒼抿了抿嘴,嘴角邊上是譏諷的笑,笑他也笑自己,更笑這筆交易的荒唐。

路迪的話讓慕容無心啞然,他臉上有些許尴尬,揚了揚手,示意黑染将他二人推過去。莫憶蒼不肯走,路迪自然也是粘着她不肯走,不知情的他口中還在問,“是要賣掉我們嗎?為什麽?我們是來救人的啊!”

路迪的話,宛若一把冰刀,深深地刺在莫憶蒼的心裏,她也好想也問他這麽一句為什麽,可是,她問不出口,她甚至都不願再看他一眼。

眼看着,慕容南康越來越近,莫憶蒼的卻只想往回走。就如慕容南康說的一樣,她就是不想對不起澤軒,不想對不起他,不想對不起……姐姐,她才這般抗拒。她為什麽要被慕容無心掌控,為什麽要成為他的棋子,為什麽讓澤軒失去機會,讓姐姐失去南康,讓南康失去自由。

又亂了。莫憶蒼瘋了樣的掙紮讓宇文赜瑄不由得慌了起來,他又不能上前阻止,只能眼巴巴看着,“憶蒼,別這樣!”

莫憶蒼搖着頭,一遍又一遍,那塊面巾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滑落了,露出的,是一張醜陋至極的臉,就算是已經知曉了的慕容無心,也倒抽了一口涼氣。

淚擦過凹凸不平的肌膚,莫憶蒼終于安靜了下來,她默默地,靜靜地開口,“看見了吧,我早說過,我不是曾經的莫憶蒼了。”

“你對憶蒼做了什麽!”宇文赜瑄睜大了眼睛,雙眼猩紅。若不是那雙眼睛,他幾乎就要認不出她來了,究竟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樣了。”慕容無心別過了頭,不忍再看她的那張臉。

莫憶蒼只是哭,連連後退,路迪像一只受了傷的野獸,站在她面前,恨恨地看着四周的人,他也許不明了,但是他不想再讓這些混蛋惹她哭!

宇文赜瑄似乎有些支撐不住,踉跄幾步,竟屈膝對着莫憶蒼跪了下來,嘶啞着聲音,說道,“憶蒼,求你了,你過來,好不好?”

莫憶蒼愕然地望着他,不可置信,口中喃喃,“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為什麽,我還不起……

“憶蒼,你還記得麽,就在門口,你對我說,你今生絕不會嫁與帝王。憶蒼,對不起啊,原諒我當初的遲疑。”宇文赜瑄笑,有些苦澀,有些緊張,他緩緩地說,“現在,還是在這裏,蒼天為證,我宇文赜瑄,願為憶蒼,一世不為王。對不起,原諒我這麽久才給你承諾,好嗎?”

仿佛雷擊,不同于以往的,莫憶蒼不再心虛害怕,除了詫異,心裏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些甜蜜。這麽久了,他還記得,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句氣話而已,他卻當了真,還以此立誓。

她不敢相信,她等着另一個男人,而他,卻一直在原地等着自己,盡管自己傷了他的心,盡管自己一無所有。

“好嗎?”宇文赜瑄靜靜地等着,看着所有人都怔住,又滿懷期待地問了一句。

往事一幕幕浮現。

他與她第一次相見時,他站在閣樓之上,望着他驚為天人的容顏,她突然的怦然心動……

她第一次喊他先生,他嫌棄,總是念叨把他叫老了,死活不肯答應時,她的洋洋得意……

他第一次教她記憶之術,那麽細心,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看着他有些挫敗的臉,她的難以為情……

他第一次約她去他的府邸,那滿林桃花深處的深情對望,那時她的恍然出神……

他第一次告訴她自己的身世,不可置信,掩蓋不住她滿心憤怒……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聲痛哭,卻是為了另一個男子,哭啞了聲音,哭腫了眼睛,他仍舊給她懷抱時的情何以堪……

他對她第一次表明心跡,小心翼翼地問她時,她的心虛與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在她眼前決絕轉身,因為她當着所有人的面回絕了他的提親,看他遠去時,她心裏的痛不欲生……

沒有人知道。可是她都記得清楚,只因為她心裏有放不下的人。她不想背叛等了十多年的無心哥哥,不想對不起癡癡戀着他的錦歌。

沒有人知道,她過得步履艱難。沒人知道,她每日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