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反派嫡子交出正派劇本 - 第 162 章 第一百五十八話

笛聲繞梁不絕婉轉如青絲纏綿,迤逦悠揚,穿于葳蕤間久久徘徊,芊芊草花霁月清風。

洛酒兒抱着梓粟逗玩了一會兒,梓粟跑去聽祁祜吹奏。

“若兒。”洛酒兒問:“這就是娴檸和止安的孩子呀?”

“是啊。”祁盞點頭。洛酒兒頭次聽聞此事,只覺震驚無比,祁祜竟如此之膽大心狠,欺君之罪和滅妻之罪一個不剩。

祁盞道:“哥哥和我,當時都覺得我們不會贏的。若是輸了,我們說什麽也得給邵氏血脈留下一人的。”

洛酒兒吃茶:“孩子你可真傻,你何必跟着你哥哥同生共死呢。你活着,到底是能給邵氏血脈留人的。”

“娘娘,哥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真的活不下去的。”祁盞同吃茶。

“我其實懂允兒姐姐為何跟着琅烨哥哥去了。那真的太痛了,在這世間,你的幸福喜樂都是關于他,他突然沒了,那人在這世間就無所依了。死了也是幹淨,愛恨再也不提。也不會難受了。”

洛酒兒點頭附和,卻嘆:“可惜我自小就懂,眼前利為上。無論如何人都得搏一搏,有時我也想灑脫一把,跟着愛的人去了算了,卻也只是想想。你和止安沒苦過,才這麽不怕死的。”

祁盞道:“或許是吧。”

洛酒兒看梓粟有樣學樣吹笛子,樂道:“這麽看,這個梓粟倒是極為像止安了。你們準備給他起個什麽名字?”

祁盞道:“哥哥說叫祁睿珏。”

“好啊。等今後止安繼承大統了,就把給這個孩子正式的名分。我看着實在喜歡,白白嫩嫩的。跟他母親也有幾分像。今夜能讓我帶走留宿淩霜殿一夜麽?”洛酒兒問。

祁盞道:“好呀,娘娘喜歡我們梓粟就好。在将軍府時候,我是真膽怯,怕有一日風離胥發現了。還好風離胥不怎麽喜歡孩子。”

洛酒兒道:“覺得他只喜歡你的孩子。”

“不,是我跟他的孩子,我如果生下璟讕的孩子,他一定弄死。”祁盞吃茶。

兩人無言看祁祜帶梓粟學笛子。

洛酒兒問:“若兒,我還沒問,左丘大人的孩子如何了?這麽小沒了爹娘……”

“他們的大兒子今年過了生辰宴,就是十七歲了,已然能掌家了,前些日子允兒姐姐說過給他們大兒子張羅婚事……這下是粵粵姐姐的事了。

二女兒今年也十五,她說她喜歡玄劍哥哥的二兒子,從小兩人兩小無猜的……粵粵姐姐送了信去問芸娣姐姐。

剩下的一個男孩子也十歲了。大兒子說會照顧到他成婚成家,送他去讀書。幸而孩子們都大了,這些無需操心的。”祁盞道。

洛酒兒點頭:“這我可就放心了。實在不成,把他們小兒子給我送來,我給張羅進書院……”

“可別了。我都怕了,書院就是頭一步不好的地方,要是認識個小王爺……今後跟着在朝中卷入風雲,弄不好命沒了……”祁盞哽咽一下。她和祁祜,越是想護着祁元,越是把祁元給毀了。

“一切皆是命數。”洛酒兒道。“他願意的話,怎麽都能卷進去,要是不願意,那就怎麽都不會的。”祁盞附和。

“行啦,我把梓粟帶走了。”洛酒兒起身。

“闵娘娘慢走——”

待洛酒兒走了,祁盞過去趴在祁祜背上,“哥哥……”

“哎呦,怎麽啦——”祁祜索性彎腰讓她舒服趴着。祁盞道:“咱們要不要把不冥哥哥叫起來呀?他昨日一直在睡,東宮都快成蝶月當掌事了。”

祁祜道:“我說了讓他走,他不願走啊。”

祁盞問:“我想去大奉樂宮了。”

“今年就去。帶着梓粟一起去。”

“我把左冷吟殺了。”

“殺了就殺了呗。父王都不管,我算是讓你全權管了。”

“那我能去耀國了麽?”

“能……嗯?好家夥,你這小蹄子在這兒等着我呢——”祁祜把祁盞按在懷中撓她兩肋,祁盞笑着扭着,“哥哥哥——我問的是實話嘛——我太想璟讕啦——”

祁祜揉着她的雙頰,“你去耀國?怎麽去?父王也不會放你去的呀。你非得這會子亂的時候折騰?等一切塵埃落定,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祁盞躺在祁祜腿上,“嗯……”

“嗯什麽。”祁祜刮她鼻尖。

“那我今晚跟哥哥睡……”

“都這麽大了。還要跟哥哥睡,說出去了,梓粟都笑話你。”祁祜笑道。

祁盞撒嬌:“那你就不會不說出去……”

“我憑什麽不說出去?”

“嗚——哥哥——”

兄妹玩鬧起來,宮中極少如此和睦。

公孫不冥進來,“我外面就聽到你們笑聲了。”

祁盞起身去抱公孫不冥:“不冥哥哥……哥哥欺負我。要把我的事都說出去——”

“倒打一耙——”祁祜起來抓她,祁盞連忙往公孫不冥身後躲。

“你過來——”祁祜佯裝生氣,公孫不冥攔着,無奈伸手抱住他:“哎呦——”

祁祜隔着公孫不冥,去抓祁盞,惹得祁盞躲在公孫不冥身後大笑。

“殿下,程王殿下去了壽安宮與皇上弈棋……皇上要請太子殿下過去。”蝶月進來道。

祁祜一頓,“什麽?他來了叫我過去作甚。不去——”之後接着去抱公孫不冥,跟祁盞玩鬧。蝶月道:“皇上親自派何總管來了……”

祁祜停下,“是麽?這點小事還需禾公公請。”

“哥哥你就去吧,萬一是什麽事呢。”祁盞道。

公孫不冥也跟着道:“是啊,你就去吧,萬一有事呢。”

祁祜道:“那成。你讓我去,我就去吧。”他也不換極服。

不曾想禾公公進來了。“太子殿下,皇上讓咱家來請皇上呢。”

“本宮這就去。何必勞煩公公親自來。”

禾公公有意無意瞥了公孫不冥一眼。

他正背對自己與祁盞玩樂。

“哦,就是皇上怕殿下不來。”禾公公道。

祁祜擺手:“唉。父王真是……”

他走後,祁盞拉着公孫不冥的手道:“不冥哥哥,我真的想去耀國了,也不知父王能不能放我去。”

公孫不冥道:“皇上自然不會放的。但止安要是繼承大統,說不定會讓你去。不過聽聞,璟讕繼位了。他為帝,你去了只能做皇後了……”

祁盞嘆氣。“那就,見最後一面。他不會放棄帝王之位,我也不能離開哥哥的。”

“沒事,他日你去,若是可以我陪着你去。我也好想璟讕。”公孫不冥道。只要我的身子能撐到。

祁盞眼神一亮:“真的?”

“真的……若是這輩子只跟璟讕見最後一面了,這個東西你替我給他。”公孫不冥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

“這個銅錢是我游歷四海時碰到你,是個假錢,上面四條龍印糊了,樣子倒像一只飛鳥,我覺得好玩,就一直帶在身邊。若瓷,你替我守着,他日幫我給他,算是個念想。”

祁盞推開他手:“唔,你自己交他嘛。我忘了怎麽辦?”

“忘了的話,你就自己留着呗。”公孫不冥交給祁盞。

祁盞接過,“那好吧……”

兩人相視一笑。

祁祜去壽安宮,一去就去了半晌,一直到天黑還不曾回來。

祁盞與公孫不冥也弈了一局棋,兩人穿了珠子,又嘗了不少點心喝了些甜酒,祁盞才道:“看來哥哥是被牽絆住了,不冥哥哥,我去救一救他。”

公孫不冥道:“我也跟着去吧。”

“你別去了,你身子不爽,就在屋裏歇一歇吧。”祁盞扶他坐好。“今晚我與哥哥一同睡,不冥哥哥若是困了,就先行去睡吧。”

“不妨事,我還是等止安回來再說吧。”公孫不冥道。

祁盞應和一聲:“我就去了。”

“好……”

送祁盞出門後,公孫不冥猛地眸光一緊。

祁盞絲毫不覺身後雙眸犀利。

竹慶跟祁盞走幾步,無機會下手,忽覺身後有一陣陰風。

他不覺加快腳步。

顯然自己被盯上,而此時宮中離宵禁還有些時候,禁軍還未上崗。

這廂壽安宮,祁祜托腮,看着祁顯哭訴。

“父王啊,母妃真的好苦啊,還請父王不要抛棄母妃,去看看母妃吧。兒臣把權全還給太子殿下,帶母妃去封地,不再回來了,也請父王給兒臣可痛快,放兒臣走吧……”他苦肉計試探祁祯樾是否重視他們,祁祯樾一言不發。

祁祜玩着手中棋子出神。

這一下午祁顯車轱辘話來回說,訴苦哭難,只是管了幾個月太子的活,便訴手下人不尊,目中無人,自己到底無實權。祁祯樾自然無言。

放下手中棋子,祁祜道:“程王啊,本宮說你一句,咱們兄弟姐妹之間一向和睦,除了以前崇玄、幼宜喜歡欺負若瓷——剩下咱們其實都相親相愛的,你到底怕什麽?”

祁顯一滞,“哥,如今只剩你我還在京城了,其他的孩子走的走,沒的沒,都不在了。弟弟留下也沒意思,還不如走了……”

祁祜看向祁祯樾:“父王到底誰苛刻靖蘊了?他口口聲聲說要走……”

祁祯樾低頭吃茶。

祁顯道:“哥你不知麽,母妃在六宮都是受人白眼幾十年,她心中有委屈,也不跟外人說起,連兒臣都不說,但為子怎能不知母難處,兒臣自然不願看母妃受委屈……”

“皇上——曜靈公主來了。”

祁祯樾喜笑顏開,“好啊。快宣進來。”

祁盞進來行禮:“父王兒臣是來接哥哥的,兒臣不小心弄丢了鳳竹靈犀筆,這是哥哥一直拿着寫文寫進的,都跟了哥哥十多年了,如今被兒臣弄得不見……依稀記得這是一套,可兒臣就是找不到了,便鬥膽來請哥哥。”

“哎呀呀……你這丫頭,粗枝大葉的還喜歡亂拿東西出去。得了,我回去幫你找找,實在沒有再找那一套。”

祁祜起身行禮,“父王恕兒臣先行告退。”

祁祯樾道:“正好,若瓷也來了,你回宮這麽久了,朕還未問你,你是跟風離胥和離了?”

祁祜跪下道:“回父王的話,是兒臣硬讓兩人和離的。這幾日事物重大,兒臣都耽擱了,忘給父王說了,是兒臣讓兩人和離的。

畢竟風離胥死罪難逃,若瓷不能當罪臣之妻啊,兒臣便擅自讓兩人各還本道,畢竟當年本就是風離胥逼迫若瓷下嫁……”

祁祯樾道:“雖說已經和離,但自瑞朝開創,我們祁家就沒有一個公主和離。老祖宗不做的事,咱們也不能太離經叛道。朕知道若瓷苦,凡事不能等風離胥死後?你又是清白自由之身。”

祁祜道:“但天下皆知,兒臣總不能把若瓷再還回去吧。”

“朕想想,你且放心吧,若瓷是必定不會送回去的。你們都先回去吧。靖蘊也先回去。”祁祯樾道。

祁顯自然心中不順意。祁祯樾見祁盞甚是關懷,幾句話透着庇護。

自己聲淚俱下了一下午,他也只是了了點頭,一言不發。

祁祜與祁盞執手出去,祁盞道:“哥哥,你瞧父王果然不願意我和離……難不成我死也得是姓風的鬼?”

“不依也沒轍。我都弄得盡人皆知了。反正逮着機會我再磨一磨父王吧。放心。不過你來得真是時候,我都被祁顯的幾句話磨得耳朵生繭了,他這三腳貓功夫還給我下迷魂陣呢,我正給他挖坑,被你打斷了。”祁祜道。

祁盞嘻笑:“我早在外面聽到啦。靖蘊哥哥再說下去,我覺得都要把母後的事扯出來了,趕忙打住吧,扯出母後的事又是沒完沒了,你到底回來睡不成覺。走罷……”

兩人回東宮,祁盞喚來蝶月問,“不冥哥哥去哪裏了?”

蝶月答:“跟着殿下出去了,還未回來。”

祁祜心立刻提起,“這……我出去尋一尋。”

“幹嘛,不冥哥哥在這宮裏都是老人了,還能丢了不成。”祁盞坐下吃茶。

祁祜與之面對坐,“你得知道,我這心中不安,總覺得事沒平完。今日禾公公來瞧,我就覺得不對。”

祁盞問:“哪裏不對?”

祁祜答:“他多看了一眼不冥。別看只是這一眼,我就覺得裏面不對……”

正說着外面通報:“冥總管回來了。”

公孫不冥進門,咳嗽幾聲,見兄妹都在,連忙忍下不适。

“你們都回來了。方才我出去,見到了一可疑之人,便跟了上去,誰知還跟丢了。”

“可疑之人?這宮裏戒備森嚴,還能有人混進來?好吧,我說笑的,你當年都在宮裏晃來晃去一百來次吧……”祁祜道。

公孫不冥不禁一笑,“哎!我說事呢!那人看着不對,我一個頭暈也跟丢了。便去打聽了一番,這一打聽果然裏面有詭異。

前幾日有人在柴房中找到了一身衣裳,是外面人穿得衣裳。

宮中八扇門,東西南北,東走水糧柴;西進秀女家眷;

南走官員進貢;北出兵行刑;正門走帝後,也走四品以上官員;

後門常年不開;子五門走了就斬;剩下就是走河水的路,也美其美曰建了量財門,卻根本不能走。

其他門看守森嚴程度不同,除非是知道宮裏規矩的,才能摸進來。不可像我一樣趁換班時候在洪河邊,飛檐混進來。”

公孫不冥說完,祁祜道:“看來這麽多年你真沒白白在宮裏當差。得了,管他誰進來了,他既然留下衣服,冊子出人做事又沒少一個,說明這根本就是冒名頂替進來的。

你且安下了心,要真是個狗賊,不等我抓住他,他就來殺我了。但我也不是乖乖束手就範的。”

祁盞打了哈欠,“哎,不冥哥哥,早點歇息吧,畢竟我們三個的功夫,憑誰也打不過。除非風離胥親自來殺。”

“那好……”公孫不冥欲倒下了,“那我也早點歇息了。”他身子實在是虛,只是站着多說了幾句就一陣虛汗。

祁盞看公孫不冥背影,道:“哥哥,我想不管其他的,還是把不冥哥哥送出去吧。父王就算是安心了吧?”

“好啊,那咱們明日一同跟不冥說說。”祁祜也困極。祁盞道:“哥哥別說,我方才嘗了不少點心給哥哥留了一份,哥哥嘗嘗……”

“哎呦,都大晚上了……”祁祜無奈。

卻說公孫不冥回房中,他多是有些難受,便掏出祁蒼給的止疼藥,剛準備服下,猛聽外生異聲。

公孫不冥警覺起身,手握牆上蒼龍劍。

出門一看,地上竟躺着一小宮女。

“槿心……”公孫不冥上去抱住小宮女探探鼻息,還好只是被人打昏,還未扭斷脖子公孫不冥便出來了。

暗道不詳,公孫不冥起身準備出去喚人來,光影躍動——

“當——”

刀劍相遇……

“是你——”公孫不冥一眼認出竹慶。

竹慶絲毫不怕他,“好久不見了——”

“你逃出來還能潛入皇宮,膽子不小啊——”

竹慶一步逼上前,“我本就在宮裏當差數年,這并不難——”

公孫不冥大喊:“來人——”

竹慶心急,硬要掙脫。

祁盞躺在祁祜懷中,兄妹倆同時睜眼。

“不冥——”祁祜外衣都未穿,直接沖了出去。

此時禁軍還未至,竹慶走位上策,公孫不冥緊追不舍,逼他進了大殿。

“別逃了——皇宮進來容易,逃出去難。”公孫不冥高聲道。

竹慶轉身瞪他。

二人相視,堪比刀劍。

“公孫不冥,你說你跟着太子有什麽好處?你一把年紀了,何必把自己扯進來呢?弄不好性命都要丢了。”竹慶嘲諷道。

公孫不冥全身麻木,他覺不到痛了。

只見他對其潇灑一笑:“太子給了我你們都給你了的東西。你跟着風離胥,他能給你什麽?”

“自然是尊嚴。跟着阿胥,他那我當人……要不是張河這個蠢貨,我們就贏了,還能讓你再次教我?”

竹慶道。

公孫不冥道:“那你真可憐。”

竹慶不懂:“什麽?”

公孫不冥驕傲彎唇:“風離胥或許什麽都能給你們。止安卻給了我家人。你們什麽都能做,就是不做家人。”

“無血脈相傳,如何談家人?”竹慶問。

“故而你們這種人是不會懂的。”公孫不冥亮劍。“外面禁軍在往這邊來了,你別負隅頑抗了。”

竹慶拭刀,“我就算死,也是要殺太子的,哪怕前面站着千軍萬馬。”

“哈哈哈。”公孫不冥大笑。

兩人相視靜默。

頓時四周俱寂,聽不到其他。

公孫不冥沉着不動,渾身瀝寒。

外面腳步雜亂漸至。

“不冥——”

祁祜聲傳來。

竹慶耳尖一動,猛提刀朝公孫不冥砍來。

公孫不冥閉眼提氣——

一招起萬物落,輪回無常終生滅,無垠天地心乃邊界。

“當——”

一聲脆厲巨響,竹慶刀斷。

他大驚。此種劍法見所未見,看破紅塵,人劍歸一。

“不冥——”

竹慶還未來得及敬佩,劍光一現,他站定。

可惜,此般爐火純青招數他此生只見了一次,也死于這一次。

“不冥哥哥——”

“不冥——”

“嗖嗖——”

兩箭齊發,竹慶僵直倒地。

祁盞放下弓一聲冷哼。

禁軍此時才進來,祁盞大怒:“怎麽才到?”

禁軍小隊頭領甚是委屈:“回殿下,從聽到聲音到進來,半盞茶功夫都沒有,不敢耽擱……”

祁祜從地上扶起公孫不冥:“不冥……不冥……”

殺了竹慶後,公孫不冥倒地吐血不止,祁祜着急:“都站着作甚——禦醫叫禦醫啊!還有去千藩王府請懷王啊!”

祁盞也跪下握住公孫不冥的手:“哥哥,快把不冥哥哥帶回卧房吧……”

公孫不冥艱難張口:“不必麻煩了……我真的……大限将至了……咳咳咳——”

祁盞吓得垂淚:“怎麽回事啊——不冥哥哥,不是白天時候還好好的麽……”

“不冥哥哥,對不起我們若瓷……”公孫不冥含淚,眼中渙散。

他已經模糊看不到了,手卻緊抓着祁盞的手。“可能……若瓷要自己去找璟讕了……”

“不要……不要像他們那樣離開我……”祁盞痛哭。

公孫不冥道:“你要明白……我們都不想走的……但只有我死了……皇上對止安的……疑心才能消除……今日派人來——咳咳咳,就是看我死了沒有吧……”

祁祜咬牙,不讓自己痛哭崩塌:“不冥,你別再說了,我一定救你——”

“真的……不必了……你們給我的,已經很多了……那邊,是虛牙玄劍琅烨……別怕我孤單……”公孫不冥已全然看不到了。

祁祜淚終沒忍住落下。

“不冥——”

公孫不冥聲越發輕了,“你們好好活着……不要一直在苦痛中……這輩子,恕我只能陪你們兄妹倆到此了……若瓷……”

“不冥哥哥——”祁盞泣不成聲。她需得趴下才能聽清。

“你要……要是能再見到璟讕,請你別再抛棄他一次了……讓他安心把一切放在你手中……我見不到璟讕了,罷了……”公孫不冥身子微微抽搐。

祁祜輕聲道:“別像母後那樣抛下我……”他心麻了。

已然不會痛了。

“止安……求你,別為我難過……”公孫不冥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緊抓祁祜的手。兩人無需多言确認,自是懂的。

公孫不冥雙眸空洞,淚如含星。

“止安……你這輩子欠我一場天長地久……下輩子,記得還我……”

“不冥——”

最後一滴淚滑落,公孫不冥終是先放開了祁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