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聲破竹聲——
許苒筠驚聲尖叫,身後竹慶高喊:“是許姨娘和穗兒——”
風離胥喊:“不留活口——”
兩人一喊,四下暗衛齊出,穗兒道:“快進宮給殿下遞消息……”許苒筠回首一看,吓得伸手指着後面。
風離胥奪刀,利落砍殺劈人,手起刀落人落地。他身手極狠,氣勢如虹,在場暗衛根本不是對手。
眼看形式不占上風,穗兒拉起許苒筠從地上撿起刀防身。
“啊——”許苒筠情急之下崴了腳。穗兒扶她,“姐姐——”
“穗兒,我恐是不成了,跑不動了……你快進宮——”
穗兒咬牙,看竹慶步步逼近,前面人抵擋不住,而大多數人還在未醒。
“姐姐——”穗兒還是不走。許苒筠道:“好歹服侍多年夫妻一場,他們不會把我如何了的——”
這下穗兒才走,她身輕如燕,提氣躍上牆頭,逃了出去。
左冷吟驚覺穗兒逃出,趁人都對付風離胥,他也跟着趁亂躍出了院牆。
許苒筠一瘸一拐往外逃,“若兒……”
她一心出逃,馬上就要見到祁盞了。
離大門還有一步之遙,越過照壁就好——
“嗚!”
許苒筠驚愕悚然。
一刀直穿背心,她低頭見刀尖。
不及回頭,許苒筠身子一軟,倒地再不能動彈。
竹慶過去踢開她的屍體。“阿胥——”
更多暗衛趕來,風離胥到底不低衆多大內高手,又與竹慶被逼到了穿林閣。
“他們殺人了——”
“告訴太子殿下麽?”
外面高聲議論,風離胥聽得真切。
“竹慶,左二是不是跑出去了?”
“好像是吧……是。他跑出去了。”竹慶堅定道。
風離胥坐下,“他做事我是放心的……”
竹慶喘口氣:“許姨娘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風離胥冷淡道。“反正這麽多年留着她只是為了哄曜靈開心罷了……”根本未過腦就喊出祁盞名字,他心猛一痛。
竹慶拍拍他的肩。
天已大亮……
大殿內已經下了朝。
“琅烨,你走不走?我得回去換下朝服再來。”宗南初道。
左丘琅烨道:“那我也回去換。你先去吧,我走着慢。”
宗南初伸手:“我扶你?”
“真不必。我出宮後還得去趟禦醫堂,上思給我開些藥,這幾日天陰,我腳腕子疼。”左丘琅烨道。
“唉,要是璟讕在就好了,可以讓他幫幫我。”
“咱們太依賴着璟讕啦。”宗南初笑道,“那我去了。”
左丘琅烨沖他擺手:“好嘞……”
他小步進禦醫堂,恰巧祁蒼還未到。爾茶招呼道:“左丘大人先到一旁的草藥堂歇歇腳。我去給您倒杯茶。師父等下就到。”
“好啊。”左丘琅烨剛出禦醫堂,便在道上見到一急匆匆的人影。
“穗兒姑娘?”他高聲喚:“穗兒,你來了?從何處來?”
穗兒見左丘琅烨可算安了心。“左丘大人——”她匆匆過去,“我這就要進宮去了。”禦醫堂就在皇宮旁,雖也常有禁軍看管巡邏,卻比不得皇宮戒備森嚴。
“你急急忙忙的,到底何事?”左丘琅烨問。
穗兒拭汗,左丘琅烨扶她進草藥堂。“慢慢說……”
穗兒把聽來的話學給了左丘琅烨:“他們要假傳聖旨,立程王殿下去害太子殿下。”
“蛤?”左丘琅烨關上門,“你可是聽錯了?這可不敢說說,可是要淩遲的。”
“真的——哪裏能有假。”穗兒喘氣。“快快通知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左丘琅烨轉身往外走,推門卻沒推動。
“什麽味道?”他大驚失色,濃煙從門縫窗戶縫中冒出。穗兒高呼“救命——救人——”
且說左冷吟緊趕慢趕一路跟來,看眼左丘琅烨拉穗兒進了草藥堂,四下無人。而草藥堂本就是煎藥熬煮之地,外面不但有柴火還有火油。
二話不說,左冷吟拎起火油澆到了門窗上,拿柴火棍插住了門。
又嫌不夠,左冷吟點火之後又上房澆上了火油。
火舌竄起,可憐左丘琅烨和穗兒被困其中。
“你被人跟上了——”左丘琅烨掩住口鼻想法子。
“大人小心——”穗兒眼看房梁落下猛一把推開左丘琅烨。
“穗兒姑娘——”他死命拉扯被壓房梁下的穗兒。穗兒痛苦道:“大人保住力氣吧,我恐是不成了,您能出去就出去吧……定要告訴太子殿下小心再小心——”
火竄至屋內。
左冷吟聽聞有人來了,他連忙逃走。
“你是誰——”爾茶指着他大喊。“來人吶——”
禁軍前來擒住了左冷吟。
火勢迅猛……
左丘琅烨被濃煙封喉,頭暈腳輕,眼看穗兒被火吞噬,他見上面房梁榻下,有空隙能一躍而上逃出去。
“呼——呼——”
若在以往,這的确不在話下,可他腳腕有疾,走路都難。
如今身周火海圍攻,索性咬牙心橫,左丘琅烨忍下巨痛,一躍而上——
“呼啦——”
他上去根本站不穩,而後腳底打滑,緊接着房梁轟然倒塌。
“啊——”他被死死壓下,身周火焰竄上。
“止安——止安——”
兩聲高呼,撕心裂肺。
祁祜命人把梓粟接進了宮。
“舅舅,你身子都好了,我可真是高興……”梓粟摟着祁祜脖子道。
祁祜抱緊他,“是麽……梓粟,我還從未問過你,你喜歡皇宮麽?”
“喜歡呀。”梓粟道。“能跟舅舅在一起就好。”
祁盞在旁甜笑,“哥哥,梓粟被你抱着,才發覺,跟你長得真像。”
“也像他母親。圓潤可愛的。”祁祜親親梓粟臉。梓粟指着祁盞,“母親……”
祁盞伸手抱過他,“梓粟呀,今後你可叫舅舅為「父親」了。”梓粟驚喜瞪眼,祁盞道:“你願意叫他父親麽?”
梓粟看看祁祜,“可我不是有父親麽?”
“那你喜歡哪個父親?你要喜歡這個父親,你就永遠不用見到別的父親了。”祁盞道。
梓粟樂道:“我喜歡這個父親……父親——”
一聲「父親」祁祜不禁眼眶濕潤。
“哎……哎……”他又伸手抱過梓粟。“你放心,父親會好好待你,父親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梓粟則一直欣喜喚道:“父親……父親……”
祁盞喜極而泣,拭淚道:“如今終于相認了。也算是對得起我們一番安排了。不然,就連這個孩子也保不住。”
梓粟轉而問祁盞:“母親,小娘何時來呢?”
“小娘等一等便來了。梓粟呀,今後人前可喚我「姑姑」……”
“為何……”
“人後可喚我「母親」。如何?”祁盞擦擦梓粟小臉,他懵懵點頭,“為何呀母親?”
“因母親和你父親是親兄妹。這不對。”祁盞耐心言道。
梓粟點頭,“是,今後人前就是姑姑……”
祁盞親親他,“乖乖,去玩吧。”
放梓粟去玩,祁祜看其天真無邪,喟嘆道:“當年咱們誰也不敢篤定會贏。我只想着留下個後代,死了之後也不至于我邵氏血脈後繼無人。可憐娴檸犧牲……”
祁盞道:“哥哥此事上是不對。”
“或許此番生性冷漠是遺傳了父王。你知道麽,我們都像父王,你像他不擇手段,我像他冷血淡漠。我們皆身不由己的惡毒。”祁祜伸手攬住祁盞。
祁盞轉身趴在他懷中,“我喜歡這樣。這樣不必被人傷。”
“是麽……”
“嗯……”
兩人看梓粟玩耍,發了呆,忽見蝶月帶人匆匆而來。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不好了……出了大事了……”
兩人惕覺……
待祁祜帶公孫不冥匆匆趕到禦醫堂時,火政官正最後收尾。
宗南初跪地扼腕。
祁蒼立在一旁瘋了般念道:“我到底什麽事耽擱了……怎麽不早些來……為何會這樣,為何會這樣……”
祁祜腿軟,公孫不冥吃力扶着他。
“止安……你慢些……”
顫抖伸手,掀開蓋着的布。
衆人皆悲……
祁祜一言不發,雙眸血紅。
是左丘琅烨麽?
他依稀能認出。
宗南初痛哭道:“我趕來時候,帶人沖進去,琅烨身上壓着房梁,他逃不掉……還有穗兒姑娘……啊……琅烨啊……你這個騙子……說好的一會子見的……騙子啊……”
祁祜猛跪下,緊緊抱住左丘琅烨,不顧其他,死不松開。
一旁公孫不冥悲痛嘔血,淚流不止。“怎麽我,一有家人,就要奪走……這是我的罪過麽……”
祁蒼跪下抽泣。
祁祜呆傻般緊緊抱着左丘琅烨。衆人紛紛勸:“太子殿下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衆人皆跪下勸慰。
此時洛酒兒到了,“天爺……”見此狀她險些又昏。“為何會成了這樣……”
一旁宮女道:“聽聞将軍府失守,不少人跑了出來,其中一個伺機報複,正巧遇上了左丘大人,跟着曜靈公主身邊的穗兒姑娘。便直接燒死了他們……”
洛酒兒心痛不已。
回首鴛妃竟也駕到,洛酒兒皺眉,“姐姐怎麽來了?”
鴛妃則道:“聽聞宮裏出了大事,把官員燒死了,臣妾也執掌一半後宮,定要來瞧瞧……”
“這已經算是出宮了。這兒依這皇宮,卻不在宮中,鴛妃娘娘就這麽貿出來已經違反宮規……”洛酒兒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鴛妃自然心生不悅。
“貴妃娘娘豈不是也算出了宮?”她說罷心裏還有些虛。
畢竟洛酒兒是貴妃。洛酒兒道:“琅烨是本宮看着長大的,出了這事,本宮來瞧,皇上自是不會說什麽。姐姐還是快些回去吧。”
宗南初見鴛妃來了,厭惡別過臉。“止安,有人來了,咱們先讓琅烨安息吧……”
祁祜就是不松手,死死抱着左丘琅烨。
待祁盞趕回将軍府後,下面人上來道:“方才又是一場大亂,有人跑了,那個叫竹慶的……但風離胥還在。”
蝶月扶着祁盞問:“那許姨娘……”
“許姨娘就是被他一刀斃了命。”
蝶月心痛垂淚,“殿下……”
祁盞失魂落魄往裏走,“姐姐——”
見許苒筠躺在地上,蓋着白布。
緩緩跪下,祁盞從內而外灼燒般心疼。伸手貼上許苒筠側顏,她再也不會張開眼,溫柔堅定喚「若兒」了。
“不是說……我們不會再分開了麽……你怎麽騙我……”祁盞大悲,脖頸上青筋暴起,死死抑着心情,蝶月也跪地痛哭。
身後來宮人道:“殿下……太子殿下抱着左丘大人屍首抱了一天,如今貴妃娘娘派人強制分開,要把左丘大人送回左丘府上……”
祁盞擡頭:“風離胥在哪兒?”
“還在穿林閣。”暗衛道。
祁盞怒起,疾步進穿林閣。
“你來了……”風離胥見祁盞并不詫異。
“你很好。反正血都不沾在你手上對吧?”祁盞怒視風離胥。風離胥聳肩,“反正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動手。曜靈,你為何來了?”
“本宮只問你一句話,你為何把苒筠姐姐琅烨哥哥殺了?是不是他們知道什麽了?”祁盞質問。
風離胥只是笑而不語。
手指風離胥,祁盞道:“你很好。”
轉身後,風離胥猛喚住祁盞。
“曜靈——”
祁盞站定……
“我上次未問過……”風離胥急切繞到她面前:“我上次未問,如若……你比夏侯九敘先遇上了我,會不會……”
“白日做夢。”祁盞惡狠狠道。
“且不說沒那麽說往事追悔,我絕不可能對到處追殺我家人的人有好感。”
風離胥依舊攔住她的路,“那,那要是咱們不是對立呢?”
祁盞哂笑。“你還真是被我逼瘋了啊?”
“是——早就被你逼瘋了。”風離胥道。
“那也不會。你從頭到尾都讓本宮覺得無比惡心。知道本宮每晚入睡都難,你身上的味道……你的聲音……都讓本宮咬牙。”
祁盞看風離胥目露傷感,心中無比痛快。“本宮恨都恨死你了。你竟還在喜歡本宮?”
她越過風離胥出去。
“蝶月,命人嚴加看守風離胥,千萬不能讓他跑了。如今朝中紛亂,風離胥的同黨衆多,一個個抓回來。”
蝶月行禮:“是……”
祁盞命人擡走許苒筠,“把姐姐好好安置,之後給她家一大筆錢。若能謀個好差事就安排上,也別跟苒筠姐姐哥嫂說她是被人害了,就說失足落水,沒能救起來……”她哽咽無比。
蝶月命身後下人安排上。“那殿下,咱們這會兒去哪兒?”
“左丘府。”祁盞深吸口氣。
“奴婢安排車。”
一路上,祁盞憶往昔,止不住潸然淚下。
“殿下……”蝶月看祁盞痛哭不已,不禁跟着垂淚。
祁盞在車上捶胸抑聲,悲不自勝,天地之大,竟無物一能承她之悲,能比她之痛。
“呼——呼——”祁盞淚眼朦胧,看不清眼前,蝶月扶着她,“殿下……”
祁盞握其手依靠,她需得哭完了,痛完了,不能在祁祜面前露痛苦,不然祁祜會比她更痛。
左丘府內外都悲。
左丘慰在靈堂仰天痛哭,左丘琅烨三個孩子皆大哭不止。
宗南初心如死灰。一旁公孫不冥遞其香,宗南初才回神。
“其實,我跟琅烨認識的最久。我們是十四歲被選為太子同窗,進了學堂才認識的止安上思玄劍璟讕,後成了摯友,還多了若瓷和虛牙兩個弟弟妹妹……和琅烨是四五歲就相識了……一晃也快三十年……”
宗南初痛哭,“璟讕和上思不愛說話,玄劍性子溫良,我和琅烨止安最為好……帶着虛牙……”他泣不成聲。
公孫不冥落淚,“人死了倒是幹淨,活着的人,倒是難受極了。咳咳咳……”
祁蒼與粵芙蕖扶周允膳進來。
她神情木讷,似還不信此事。
外面聽悲號,祁祜不敢進去。
躊躇好久,他始終覺得是他的過。他沒能護着他們任何一個。
而自己也是若瓷死命護着才能化險為夷;
忽聽左丘府一陣喧豗吵鬧。祁祜擡腳連忙進靈堂。
“允兒……你做什麽——過來——”
粵芙蕖吓得伸手不敢上前。祁蒼也喊:“允兒你先過來,咱們有事慢慢說……人死不能複生,且你不能在孩子面前死,吓得孩子……”
周允膳手持短刀對準脖頸,目光堅韌:“粵粵,你答應我,幫我好生安置三個孩子。”
“不——你自己管!我才不幫你——”粵芙蕖道。
周允膳後退。
宗南初高聲道:“允兒,我知你悲痛,但琅烨絕不想看到你這樣啊!”
周允膳哭道:“不,我是不能活下去的……相公不在我一個人沒法活的……我已經被好好愛過一場,如何能忘卻?我不能裝作不悲痛,我從來不堅強……”
她的确沒堅強過,從來都是躲在左丘琅烨身後,他把自己護得從未見過風浪。
“孩子們別哭……娘先行随你們爹爹去了,你們要聽話,聽你們大哥的話……”她哭着交代長子:“你定要走仕途今後幫助太子殿下,完成你們爹爹未成的事,娘走了,娘不能沒有你們爹爹——相公,你等我——”她還未等衆人反應,一刀封喉,直接倒入了棺椁中。
“允兒——”
“允兒啊——”
“夫人——”
衆人亂作一團。
靈堂門口,祁祜動彈不得。
一切人從其身邊略過,似與其隔絕。
他痛得無處遁形,擡腳正欲進去時,一雙手從一旁伸來,捂住了他的耳朵。
定睛,祁盞雙眸含淚,捂住了祁祜耳朵。不讓他聽見哭聲煩亂。
這輩子,也該她為祁祜擋擋風雨了。
祁祜失力,伸手緊緊抱住祁盞,将臉埋在祁盞頸窩。
次日夜……
何行蕭帶人押左冷吟去一處空曠之地。
左冷吟被蒙眼封口。
他只覺此地風蕭蕭,不聞一點聲音。而自己被五花大綁,只能站立不得動彈。
一陣窸窸窣窣後,押他的人不聽聲了,想必都退下了。他只覺陣陣刺鼻,不知自己在何處。
遠處高臺,祁盞披鬥篷去掉帽子。
夜中她也能看清左冷吟。
“公主殿下——”
“有勞何總管了。之後何總管便不用管了。”祁盞伸手拿過一只箭。一旁公孫不冥道:“老何,你先回去吧,這兒我來。”
何行蕭心有不安。“這……”
“你且放心吧。今後,咱們也是朋友。”公孫不冥莫名沒有頭腦道了這麽句話,何行蕭不解,也并未多問。
公孫不冥對祁盞道:“若瓷,你背着止安這麽安排,他會不會放心?”
“哥哥知道。不明說他也知道我不會放過左冷吟。”祁盞箭尖蘸上火油,點上火,拉滿弓找左冷吟射去——
可憐左冷吟挨了一箭着火,倒地打滾滅火,誰知地上滿是火油。他越滾越旺。
祁盞冷笑:“不是喜歡下毒麽?喜歡給人下蠱,喜歡讓人生不如死麽?這一下舒服了吧……”
公孫不冥冷汗不知為何鋪滿額。“若瓷,你向來如此麽?”
“是啊。”祁盞轉而對公孫不冥甜笑,“我向來喜歡一報還一報。若不能手刃仇敵,我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我可是公主,自古公主不能受委屈。”遠處火光映在其面容上,燭火美人,世間極少有人能不做她的裙下之臣。
公孫不冥扶她下高臺:“是啊……是啊……”
“不冥哥哥太慢啦。”祁盞擡腳猛蹦下高臺,而後輕盈落地。
公孫不冥下來:“沒想到你輕功竟不錯。”
“這都是跟璟讕學的。”祁盞嘻嘻一笑,“玄劍哥哥和璟讕教了我不少,但他們都離開我了。”
“你放心,只要有心,你跟璟讕會相見的。”公孫不冥道。
祁盞點頭:“我也信。其實死不可怕,我只怕活着的人傷心難受。”
公孫不冥附和:“死的确是不可怕。只要無牽挂,死就不可怕……”他語氣淡淡。
火光漸漸滅了。
祁盞牽着公孫不冥道:“不冥哥哥,竹慶跑了。若無猜錯可能,他定是在伺機而動,咱們都要處處小心。”
“是。”公孫不冥點頭。“放心吧。”他火光一滅,他眼前竟一陣模糊。搖搖頭,又恢複。
朝中乃至天下連着兩日議論不斷,大将軍謀害當朝儲君,不少忠臣良将死于他手,說出來就是駭人聽聞。
街頭巷尾無不置論,上次如此鼎沸還是邵韻宅被刺。
“呃……”祁盞戴帷帽眯眼看巷子牆上貼的和離書。
“殿下,您要的海棠花。”蝶月遞來幾枝海棠,順着祁盞看去。她忍俊不禁:“宗侯爺可真是有意思,哪裏印了這麽多……”
兩人祭拜完許苒筠,在街上走了幾步,就看到三份和離書了。
“南初哥哥的确厲害,非要搞死風離胥。”祁盞抱着海棠撫弄。
這下天底下更無人說風離胥好了。“只是不懂,父王到底要把風離胥如何。最近抓了不少風離胥同黨,父王皆說殺,但就是不動風離胥。”
“皇上有皇上的意思吧。”蝶月扶祁盞上車。
祁祜正在東宮閱進,祁盞進門後便把海棠放在案前。“哥哥,這是今日在街上買的。”
“喲,這宮裏的海棠,你要幾枝我都給你折……”祁祜伸手,祁盞過去趴在其膝上,他雙眼還腫,也悲痛了兩日。祁祜揉着她後腦。
祁盞道:“不冥哥哥呢?”
“出去選人了。春到,又是該選新太監宮女入宮了。”祁祜道。
祁盞「啊」一聲,“不冥哥哥身子那麽差了,還出去呀?”
“他說不想閑着。”祁祜指尖玩着她耳垂。
禾公公帶各宮掌事選人:“這些人都是七八歲入宮了,是我帶的,你們瞧誰利索就帶走……哦,那邊是幹雜活的,不必搭理……”
送水車過,管事太監斥罵人手動作慢。
“那邊的——看什麽呢!偷懶什麽!快走——”管事罵道。
竹慶一身太監打扮,盯着公孫不冥背影不見。
“哦……”他連忙低下頭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