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風玉露,雁過留聲。天早過了一葉知秋的時候。
“虛牙要切記不要随意吃喝,壞了肚子可不成了。然後……啊!”宗南初一拍腦門,“粵芙蕖,我讓你給虛牙帶的皮襖你給帶了麽?是不是忘家了——”他沒好氣沖粵芙蕖喊。
粵芙蕖一拍腦門,“完蛋!宗南初都是你念念叨叨我才忘事兒的,那我這會兒就家去取來——”她帶着三兩丫鬟跑出了景平王府。
祁元托腮一陣無語。“南初哥哥啊,我沒這麽精貴的……”
“不不不,你得高中,來個金榜題名,不然傳出去了,我教你這麽久,面子往哪裏擱?”
宗南初讓方玄劍檢查這給祁元帶的物品。左丘琅烨這才匆匆忙忙進屋,“哎呀,我路都給開好了,定不會讓虛牙耽誤了時辰,你們倒是好了沒?”
周允膳道:“你着急什麽?還有一個時辰,也得讓我們把東西檢查好了。我們才能放心啊。都是要帶上單衣單鞋,進去檢查;此外吃喝拉撒睡都在那個小屋子裏面,我們豈不是得準備周全了?”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左丘琅烨坐下大口吃茶。
尚芸娣進來對祁元道:“虛牙啊,嫂嫂給你帶的幹糧點心都是你喜歡的,絕對充足。”
“嫂——這也太多了。”祁元看尚芸娣給自己帶的大包小包不禁有些抱怨,尚芸娣道:“沒事,吃不完再拿回來,總比餓着好?對吧?”
“嗯……”祁元精神萎靡。
周允膳道:“虛牙,你這樣子——可別是不舒服了吧?這時候可不能不舒服啊——上思——上思——”
“哎,你別喊——”左丘琅烨沒攔住她。周允膳把祁蒼扯進來,“你給虛牙看看,這可時候可別有什麽身子不适了……”
祁蒼給他把脈,“沒什麽不适啊。這樣吧,我給你的清涼藥丸你都帶上,這時候可不能犯糊塗。璟讕——”
坐在角落的璟讕過來,“嗯,我都給備上了。”他轉而對祁元道:“虛牙,你是緊張麽?”
祁元不語……
“他定是想到了那日跟鄭莘起的争執吧?”方玄劍過去摸了摸祁元的頭。
那日去書局遇上了同樣要參加科考的鄭莘,他明裏暗裏對着祁元就是一通諷刺,那句「如今太子被章王比下去了」讓祁元上去痛揍了他一拳。
“我都沒當回事。”祁元道。“璟讕,我的哥哥姐姐呢?”
“在宮裏,今日是寒露。兩人去給太後、皇上貴妃請了安,還得去給皇後娘娘上一炷香才算完。要不咱們先趕過去吧。”璟讕道。
宗南初心急,“粵芙蕖這個吃啥啥不剩的怎麽還不到——”尚芸娣溫柔寬慰,“沒事,再等等也無妨。”
“沒事,找個家仆去給她說讓她直接去考場就行了。”璟讕笑着安排。
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去給祁元送考。
祁元一路悶悶不樂,說話也少。
璟讕只管安慰,“你若是實在沒底,我就讓你南初哥哥寫了詩題,晚上給你送過去如何?反正沒人抓得住我。”
“別!”祁元呲牙笑笑,“我也不是全沒底。”
宗南初道:“虛牙當然心裏有底了。當初多難啊,他被蚊蟲咬到眼睛都腫了,都睜不開了還要看書溫習,我是對他全部滿意的。”
幾人到了考場,祜、盞才到。
“哥——”祁元看到祜、盞才安心。繃着的精神徹底松懈了。
祁祜遞給他一只燈,祁盞送了一套文房四寶。璟讕幫祁元接了過來。
“虛牙別擔心。就算是沒考好,哥哥也不會怪罪的。”祁祜安撫。
祁元焦躁道:“我是——怕真的名落孫山,給你丢人,他們老是給你難堪,老是夾槍帶棒地諷你,我,我——”
“噓——”祁祜撫上他的肩。“哥哥什麽都不怕,怕的就是你這樣。包括這次為何答應父王讓你參加科舉,也是不想讓別人置論你,并不是為了我。你進去之後,就盡情地考,哥哥一直都信你。”
出奇地,祁元頓時信心倍增。
祁盞掀開帷帽,也上前道:“虛牙定會高中,你進去之後就當一次小磨砺。畢竟咱們幾次經歷的事,不比這次難?”
“嗯!”祁元重重點頭。“那我進去了。”
“喂——等等——”粵芙蕖騎着高頭馬也到了。
宗南初扶額,“我說夫人吶,你也太野了。”嘴上嫌棄,但他還是上去幫着扯住了缰繩,把粵芙蕖扶了下來。
方玄劍幫着把馬牽到一邊,粵芙蕖一擺手,“相公啊,馬車過慢了。虛牙,皮襖給你拿來了,你定要好好考啊。”
祁祜在一旁道:“盡力就好。”
“哥……那我走啦……”祁元有些依依不舍。
“快去吧快去吧……”祁盞甜笑,“好好吃飯。三餐都要吃。”
尚芸娣道:“裝幹糧的包裹裏還有肉脯和鹹菜,你盡量吃。”
“知道啦……”祁元也不帶書童,自己拎着大包小包進了考場。
方玄劍攬住尚芸娣一笑,“孩子吃太多了會打瞌睡的。”
尚芸娣臉一紅,“那,我忘了帶些濃茶給他了……”
“我逗你呢。”方玄劍笑道。
看着祁元安安穩穩進了考場,祁祜才敢露出心焦。“哎呦哎呦……我的兒啊……萬一落榜了,他得多難受啊,到時候指不定朝野跟着怎麽笑話呢……”
璟讕笑道:“你是沒把握啊?”
“我當然沒把握啊!他才讀了不到三月的書就被按着來科舉了。唉,我這個腦子……當時就該說個明年或是後年……”祁祜扶額。
祁盞道:“哥哥,與其這樣咱們還不如去普陀寺拜一拜。”
一幫人一看是有道理,便準備動身普陀寺。
恰逢鄭莘到了,正好撞上。
“果然王侯不一般,這麽多人來送考。還真是聲勢浩大。”他與書童言語,故意高聲。
一旁有人搭話:“但看淳王殿下也沒講什麽排場,更沒個書童伴讀,只是哥哥姐姐放心不下吧……”
鄭莘冷哼一聲,讓書童提着東西進了考場。
去普陀寺為祁元燒香磕頭之後,幾人身上還有事未辦,便出門分手各自家去。
祁盞與祜、璟上了同一輛車。
“聽聞崇玄近日很是得意啊。”祁盞問。
璟讕回道:“是非常得意。排場都快趕上太子大了。”
他以為祁盞會惱,誰知祁盞只是一笑。“那不是……挺好的麽。”
璟讕看她模樣,倒是來了興趣。“怎麽個挺好?”
“他得寵了,以為自己一步登天了,便越發得意,以為能取代哥哥了。這多好……”
忽然明白了祁盞的意思,璟讕玩味一笑:“哦……七妹妹你這個小滑頭,是要往上捧着他麽?”等把他捧到天上,就放手狠狠摔他。
粉身碎骨,必死無疑。
祁祜對祁盞道:“你還是別參和進來。崇玄不傻,南握喻他們更不傻。”
祁盞挽着祁祜的手臂,“你說他們不傻,可我怎麽感覺他們左算右算沒算計過你呀?你不稀罕這炎翎軍,可是想到了別的顧忌?”
“我只是想讓風離胥跟他們反目得更厲害些。其他……倒是還未想到。”祁祜說完,車子便到了将軍府。
祁盞對璟讕道:“那我走啦……”
“好。”璟讕與之握手,誰知被祁盞一把拉過來親了一下。兩人竊笑。
“哎呦……哎呦……”祁祜不滿。
祁盞笑嘻嘻去親了一下祁祜側臉,“哥哥我走啦……”
“快下車吧。”祁祜語氣嫌棄。
祁盞樂滋滋下車後,祜、璟回了宮。
回宮之後,剛換完衣裳祁祜便被喚去了壽安宮。
馬不停蹄去了之後,才發現洛酒兒與麗妃都在。
祁祯樾垂眼看着書道:“虛牙去了考場麽?你麗娘娘急了一上午了。”
祁祜點頭喝茶,“去了。我們幾個親自送進去的。”
麗妃問:“他可有把握?”
“兒臣……十分信他。”祁祜沖麗妃點頭。
麗妃沖他一笑,接着喝茶。洛酒兒道:“你且放心,虛牙這孩子從小就跟着皇後娘娘,聰慧機靈。”
麗妃笑着點頭。“皇後娘娘教導出來的臣妾自然是放心……”
祁祯樾放下書道:“皇後……她也跟聰明。想當初識字彈琴都是朕教的……”
祁祜又聽到他提邵韻宅,只是低頭吃山楂果子,只當沒聽見。
“南嫔駕到——”
門外通報道。
祁祜手一頓。
南嫔進來行禮,“臣妾可是來晚了?”
“不。今日叫你們來,是想說一下今年選秀之事。”祁祯樾道。
洛酒兒面上依舊是笑。
祁祜咬着果子裝作沒聽見。
“今年宮裏走了三位妃子,眼看着宮中空蕩,愛妃們看,可是該選新人了?”祁祯樾心空了許久,他不知道這種空落落要多久。
洛酒兒道:“皇上所言極是。臣妾定悉心操持。”
“嗯。朕想了想,南嫔和麗妃也進宮多年,孩子都長大了。恰逢崇玄治災有功,南嫔就晉為南昭儀吧。”祁祯樾道。
南嫔頓時歡欣,跪下謝恩。
“麗妃也生了虛牙多年未晉,那就晉升為……”
麗妃跪下,“皇上賜罪,臣妾不敢要什麽晉升恩寵。”
祁祯樾不解,“哦?你不要晉升?”
“是。臣妾多年只誕下了虛牙這一個孩子,這孩子自小性子耿直,多次在皇上乃至群臣面前給別人難堪,是臣妾未教導好。
他又貪玩,多年受太子庇護才有恃無恐。臣妾以及臣妾的家裏實在沒未皇家乃至大瑞立下功勞,不敢受晉。還請皇上賜罪。”麗妃謙遜無争,祁祯樾将她扶起。
“你若是真不想要晉升朕不強逼你。若是來日你想要了,盡管跟朕說。”祁祯樾道。
麗妃點點頭。
祁祯樾對禾公公道:“麗妃既不願意晉升,那賞賜也別少了她的。晉升德妃該賞什麽就賞什麽。”
“皇上……”
“這是朕的意思。”
“那……謝皇上。”麗妃謝恩。
南昭儀眼一翻,不屑極了。洛酒兒對南昭儀道:“那麽就恭喜昭儀妹妹了。”
祁祜擦擦手,“恭喜南娘娘晉升昭儀。”
“同樂同樂。”南嫔一臉高傲。
祁祜轉而對祁祯樾道:“若無其他事,兒臣就告退了。”
“好,既然你安安穩穩把虛牙送入考場了,就回去歇着吧。”祁祜道。
洛酒兒攜麗妃也退下了。
“闵娘娘。”祁祜問洛酒兒,“是您沒讓麗娘娘接了晉升的吧?”
祜、洛、麗皆未上步辇,走路敘敘。
洛酒兒笑問,“止安啊,你知道是本宮沒讓你麗娘娘接了晉升,可知道是為何沒讓接了晉升?”
祁祜道:“還能為什麽。到底是怕麗娘娘晉升,樹大招風,引來南握瑜他們的火,害怕燒到麗娘娘和麗娘娘家族。”
“你果真聰明。”麗妃道。
“不過,這個南昭儀,她也招搖不了幾日了。到選秀的時候,看她還能不能得意得起來。”
“畢竟男人,往往都愛年輕貌美。”洛酒兒語氣自嘲,“想皇上就算是留宿在本宮這裏,也是忙完政務便草草睡下了。”
麗妃點頭,“是啊,宮中老人都是這樣。無一例外。”
祁祜走在一旁不語。麗妃道:“不過,若是皇後娘娘在,是不是又會是一番景象了?”
“哈哈……”祁祜輕笑。
洛酒兒面上笑:“你入宮時候年紀小,是忘了當年就算是皇後娘娘在,皇上也選了不少妃子。”
“是麽……看來男人還真是心裏一出,做事的時候又是一出。”麗妃感嘆。
祁祜跟着道:“是啊,我們男人,這些都分得很清的。分得清楚哪些是逢場作戲,哪些是傾心動情的。那兒臣先退下了。”
“止安……”洛酒兒喚住他,低聲問:“咱們是不是也該安排個……就像南握瑜安排南昭儀一樣……”
祁祜并不願意。“闵娘娘可還記得,當年母後就是安排了個美人去勾引秦環明,結果那個美人倒戈叛變,去刺殺母後。母後可沒放過她……”
麗妃眼神一驚,“什麽?止安可不能亂說,綠株夫人是誤闖朝歌樓才被燒死的……”
“您就信這些?那您覺得秦環明至于這麽恨母後麽?恨到把她殺了?那分明就是母後引她去的,也是母後活生生把她燒死的。當然,母後也付出了代價。她說過她不當好人,那不當就不當,代價你得承受住了。”祁祜低聲給麗妃講清,麗妃吓得失語。
祁祜接着道:“故而我認為美人心計都是下下策。這些女人太過于容易被情愛沖得七葷八素,從而反咬我們一口。寧願卧薪嘗膽,也別做這種背水一戰。想不出對策就且緩緩,寧願不走,也不要錯。”
洛酒兒呆呆望着他。“你真的長大好多哦。終于能像皇後娘娘這般獨當一面了。”
“闵娘娘過贊了。”祁祜行禮,轉身出宮。
麗妃上去扶着洛酒兒,“他方才在說話時候的神情,我以為是皇後娘娘回來了。”
洛酒兒道:“是啊。若是皇後在天之靈看到了止安這般聰慧,定也是十分欣慰吧。”
“那南昭儀……就這麽放過她了?”麗妃問。
洛酒兒皮笑肉不笑道:“當然不能這麽放過她。她且等着福報吧。哈哈哈……”
入夜之後,宮中宵禁。
南昭儀晉升之後,頭一件事就是請了一幫法師,在甘露殿中大擺法場,給自己的孫兒子卿做了場法事。
挨着的幾座宮殿被映得火光融融。
“皇上是多寵愛南昭儀啊。”麗妃吃着芋泥桂花糕望着窗外,怎麽都能聽到陣陣搖鈴木魚聲。
洛酒兒坐在榻上刺繡。“畢竟是失去了一個孩子,也就是這個孩子,讓崇玄一局定勝負了。”
麗妃嗤之,“他們還真是什麽都能利用上……哎,姐姐,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故意害了這個孩子,好來博取同情?”
“這話可不敢亂說,但我感覺……這像是他們能做出來的事。”洛酒兒道:“這南昭儀幾次三番就是不知道收斂。”
“姐姐想怎麽辦?”麗妃問。
洛酒兒道:“你往下接着看就知道了。”她并未将話說透了。
麗妃起身勾頭去看她繡的花。“姐姐,這個……是什麽花?”
錦緞上的花鮮豔赤紅,光潔如羽,朵朵相簇卻又獨立。
“虞美人。”洛酒兒挑眉道。
“虞美人……好美的花。”麗妃撫了上去。
“有毒的。”洛酒兒笑。
将軍府中,祁盞獨自蹲在落霄洲後院桃花樹下,燒了一把黃紙。
“殿下,将軍真來了……”穗兒跑過來道。
“我沒騙你吧。”祁盞笑道。
穗兒點頭,“殿下還真神,說了能把将軍從梅園弄來就真的弄來了,要知道将軍在梅園正陪着張姨娘舞劍投壺呢……”
“呵。”祁盞倒是不在意。“那你快些出去候着吧。”
穗兒轉身跑了兩步又退了回來:“殿下,奴婢有一問……”
“我為何要這時候争寵,并不是這時候才醒悟,而是我不能讓張姨娘過于嚣張了。”祁盞道。
“殿下……真的神了。連奴婢想問什麽都知道……”穗兒福了福身子,笑着跑了出去。
祁盞燒着黃紙。想到風離胥上次幫張淺墨脫了罪就厭惡,她不屑于跟其他人争寵,但也不能讓張淺墨太嚣張了。再說……她今日又見到了璟讕。可一下連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聽到了身後有踩落葉的腳步聲,祁盞喃喃道:“為何是子卿……怎麽就是子卿啊……他今年才三歲啊……”
風離胥望祁盞背影,她身形纖瘦窈窕,蹲在地上都如仙人一樣,好像下一刻就能飄起來。
“曜靈。”盡量聲音放輕柔。
祁盞驚吓轉頭,連忙去拭淚,“啊,将軍……将軍怎麽來了……”
“我聽人說落霄洲有火光,抓了你的丫鬟問了問才知道你在這裏祭奠你的侄兒。”風離胥剛過去,祁盞就起身。
她起身過快,險些摔倒,風離胥連忙伸手扶着。
往後退了幾步,祁盞道:“将軍請回吧,本宮今日真的不想伺候将軍了。”
“我今日不想找你再,再做那些事了。”風離胥道。“咱們就好好聊聊……”
“不。”祁盞鼻尖、唇瓣、眼眶都泛着胭脂紅,人如羞花。
風離胥喉間一緊,跟着祁盞進了房中。
“曜靈,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但人死不能複生……”
祁盞晚妝卸了,“将軍,本宮要沐浴了。”風離胥愣愣點頭,“好啊好……那我等你。”
“等本宮什麽?”祁盞問。
風離胥頓時窘了一下,“嗯……我想……想好好開解開解你啊……”
“将軍還是來跟本宮一同沐浴吧。”祁盞突然道。風離胥一震,“啊?”他還以為自己恍惚了。
祁盞點頭,“是啊,一同沐浴吧。”她臉上平淡。
“這是……”
“你專心跟本宮共赴巫山,就千萬別再說一句話了。”祁盞語氣不掩嫌惡。
她邊說邊穿過長廊走近進浴房解開了衣帶,風離胥一把扯過她。“你就一句話也不想跟我說?寧願去做你這麽不喜歡的腌臜事兒?”
“嗯。”祁盞撥開他的手,蝶月她們已經在浴房點上了熏香。她聞不到風離胥身上的味道了。
“你可真無情。”風離胥面容冷峻。祁盞轉頭問:“不要麽?”
風離胥似是在跟她置氣,目光不服,跟硬釘子一樣釘在她身上。
祁盞輕輕褪去外衣,水汽讓她的皮膚透白。“不要麽?”她又問。
“呃……”風離胥咬牙,并不想服輸。
祁盞也不搭理他,打開頭發,青絲如綢垂腰。也不再看風離胥,祁盞直接褪去了亵衣,“不要的話,就出去。”
“我要!”風離胥惡狠狠道。
花盈滿地相依偎,春風化雨夢難休。
風穿林壓一片枝,不知是哪個院子裏的美婦人在捶肩,搖鈴聲嘩嘩啦啦陣陣響。秋蟲不知天數,只管緩爬過團菊花蕊。
宮中靜谧一片,宮人換燈芯。
南昭儀剛在春露池沐浴完,坐着步辇往甘露殿回。
“喵——喵——”
“喲,這哪兒來的野貓啊。”南昭儀拿着冰玉珠子滾臉。下面的宮女道:“回娘娘,好像是皇後娘娘的貓。”
“那只黑貓?叫什麽來着……”
“邵歡歡……”
“啊,是了。”南昭儀一汗。“樂成皇後可真是個奇怪的女子。總是起一些奇怪的名字。祁祜……祁盞……多繞嘴難叫。養黑貓還晦氣。”
宮女提醒,“娘娘,邵歡歡如今是皇上在養。”
“本宮知道!快回去吧。”南昭儀擺手。一轉頭并未看見什麽貓,她心裏毛毛的。
回到甘露殿後,南昭儀叫來宮人:“屋子裏怎麽這麽冷啊?有沒有生火啊?”
“回娘娘,生了的……”
南昭儀碎步踱進了卧房,“今晚皇上去誰哪兒?”
“回娘娘,皇上今夜去孟婉容那裏。”
“哎,這個賤人就長得跟皇後娘娘相似了幾分,竟然能這般得寵——啊——”南嫔一掀被子,頓時吓得魂飛魄散。
她的床上竟有一大片染血的海棠花瓣。
“娘娘——”伺候的宮人宮女們也吓極了。
南昭儀吓得魂飛魄散,門外的侍衛喚道:“裏面是怎麽了?”
“皇上……皇上……我要見皇上——”南昭儀大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