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谙醫道的她這一探,竟然發現了雲容已經有了身孕。這于她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般。
除金鳳一身冷汗,臉色也變了顏色。
是呀,白梓軒一直獨寵她,她懷上孩子也實屬正常。
想到了自己的新婚之夜,她不禁更加委屈。只能把所有的恨意都轉移到雲容身上。
白梓軒把她保護得可真好呀,太子妃懷孕這麽大的事情,居然隐瞞得這樣密不透風,可是還是今天被她無意間發現,算不算是天意呢?
想到這裏,陳金鳳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雲容看着她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腕,眼中露出一道兇光,怎麽一個女人居然也會有這樣的目光。
之前她只在蕭訾煜和司徒宇的臉上見到過這種暴戾的神情,她生得這樣美,卻有着男子的決狠。
倒吸口口冷氣,這個女人,遠比周雲嫣,史玉要兇狠數倍。
想要掙脫她,可是接下來只覺得一股力道襲來,她整個身體不由的前傾,‘啪’的一聲跌落在地上。
“娘娘!”所有人一聲驚呼,不待陳金鳳再有反應,幾個影衛已經從天而降,閃電般出手,把陳金鳳與雲容隔離開來。
陳金鳳一時沒有站穩,也跌倒在地。
她心中幾聲冷笑,想不到在這裏,白梓軒也要安排這樣的高手保護這個賤人。
“怎麽回事?”威嚴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齊齊跪地,“參見太子殿下!”
“雲兒!”白梓軒一眼看見伏于地上的雲容,快步走到了她的近前。陳金鳳看着他的衣角從自己的身前掠過,嬌呼道:“殿下!”
可是卻見白梓軒連餘光也沒有看到自己半分半豪,急匆匆的向着雲容走去。
這就是自己這十八年來,唯一愛過的男人,崇拜他,愛慕他,為了能嫁給他,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手段。
哪一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愛着她,寵着她,就連她帶着幾十萬的大軍解了他的被困之圍,讓他有了再次奪取天下的實力,都沒有能換來他的一絲感動。
她視他為神,他卻視她為草芥。
她替他去打仗,可他到了幽州還沒有站穩腳跟,就去部署招兵買馬的事情,他以為她不知?
他是想早日擺脫對父親的依賴,現在他還用得着他們父女便待她如此,若是有一天她再也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了,等着她的是不是就只有通往冷宮的一條路?
可她不是養在深閨的怨婦,父親從小的栽培讓她有了向命運抗争的能力。
她陳金鳳從小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過。
所有的委屈湧到心間,再次擡頭,眉心已經染上了恨意,她恨恨的看着雲容心中暗自發狠:我不僅要你的孩子,我還要你死。
雲容只覺得小腹內疼痛難忍,冷汗布滿額頭,渾身像虛脫了一樣。
白梓軒只看着她痛苦的樣子,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向她的屋子走去。
她靜靜的伏在他的懷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這個懷抱除了淡淡的薄荷清香和男子的氣息外,還有着別的女人的味道。
心底的酸澀像海浪一樣翻湧,這麽多天以來,她看着他與陳金鳳并肩而行,看着夜裏陳金鳳的帳內亮起的燭光,雖然在心中默默的告訴自己千萬遍,可是心還是不能抑制的痛楚到了極限。
進了屋內,白梓軒把她輕輕的放在床上,“雲兒,你怎麽了,忍一忍,醫官馬上就到了。”
小腹脹痛得無法忍受,她的葵水一向不準,難道是葵水來了。若是這個也要醫官來診治,才要羞煞人了。
“太子殿下,我…”對上白梓軒冰冷的眼神,雲容又把喉中的話語咽了回去。
“你喚我什麽?”
太子殿下?自從她恢複記憶之後與他再見,單獨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喚過他這樣的尊稱。
“現在和以前不同了,禮數自然不能廢,難道你将來當了皇帝,也要我喊你阿琪嗎?”
說着,一股劇痛又在腹中翻滾,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來。
白梓軒又急又氣,把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是這裏痛嗎?”以前在飛霞山上,她來葵水的時候他也曾這樣幫她止痛。
“別碰那!”才幾下,雲容已經痛得叫出聲來。
正在這時,醫官已經到了,來不及行禮,已被白梓軒喚到了近前,匆忙的替雲容把脈。
醫官年近四旬,皺眉沉思,許久不曾講話。屋內落發可聞,白梓軒渾身僵硬,心中卻是起伏不定,聲音沙啞道:“她到底怎麽了?”
威嚴的聲音中除了擔憂還有着隐隐的怒火。
那醫官脈間的手指一頓,躊躇道:“啓禀太子殿下,娘娘體質虛弱,氣血虧空,心思憂慮,此時疼痛,是因為動了胎氣所致。”
白梓軒和雲容幾乎是同時脫口問道:“胎氣?”
醫官看着二人驚異的神色,連忙解釋道:“娘娘此時已經懷有兩月餘的身孕,雖動了胎氣,但下官這就開幾幅湯藥,待娘娘服下之後,便無大礙,只是兩月之內再也經不起鞍馬勞頓了。”
“那還不快去?”
“是”
待衆人退下,白梓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把雲容緊緊的摟在了懷中。
雲容依舊不敢相信醫官方才所言。她捂着自己的小腹,這裏真的已經孕育了一個生命了嗎?
是她與阿琪哥的骨血!此時的痛好像已經感覺不到了,只餘下震驚與欣喜。
“阿琪哥….”
白梓軒又氣又喜:“都當了娘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莫非這些事情,還要我替你記着?”
看着雲容面如緋霞,白梓軒又道:“就算我當了皇帝,也要你喊我阿琪,你想要姻緣谷內的生活,我給不了你,可是我答應過你,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既是在家裏,永遠沒有帝王臣子,我只是你的夫,而你也只是我的妻。”
連日來的委屈,依舊無法揮去,她低頭輕笑:“後宮裏那麽多的女人都是你的妻子,難道都沒有了君臣之分了?到時都向你哭訴,你可怎麽哄的過來?”
她從來都不是賢良淑德的典範,即便是她跪着讓他娶的那個女人,那是因為她知道,他和她在那件事上根本都是別無選擇。
并不代表她的心中沒有怨恨,沒有失落。
她從來都是一個不會僞裝的人,這一點他也從來都是清楚的。
聽說流淚對孩子是不好的,雲容把淚水逼了回去,苦笑道:“我這一生,颠沛流離,飽受命運捉弄,可是到今日,我才知道,老天爺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比如,我此刻腹中的孩兒,便是為了補償而送給我的禮物。”
“胡說些什麽?小小年紀,怎麽就敢妄稱這一生?你這一生還長着呢,我還要你以後為我生許許多多的孩子,等我們老了的時候,看着他們長大**,孝敬雙親。”
唉……
雲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來:“恐怕為殿下生孩子的女人有很多很多,雲兒哪有那麽多的機會….”
突然之間,想到了白曦晨一次一次謀反,又想起白曦晨與白梓軒欲互相置于死地的情形。
她的孩子将來也會過這樣的生活嗎?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雲兒,我和陳金鳳并沒有同房,你就這麽不信我?”白梓軒看着懷中的人兒毫不掩飾的憂傷,心痛難耐,替她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雲容渾身一震,她知道他不會騙她的。可是……
她不是不感動的,可是她也知道,像他這樣驕傲的人,最最痛恨陳寶瑞以這種方式來要挾他。
冷落陳金鳳,不失也算作是一種打擊陳氏父女氣焰的手段。
可是以後呢?
雲容不是無理之人,覺得委屈,是因為愛他,可是正因為愛他才不會想要讓他為難。
她破涕為笑,靠在他的懷中:“阿琪哥,你對我的好,我怎麽會不知道呢,剛才那些話,是逗你的。”她把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你是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白梓軒摩挲着她的小腹,被巨大的幸福包圍着,無論是男是女只要是他的雲兒為他生下的孩兒,他都喜歡。
。。。。。。。。。。。。。。。。。。《雲色傾城》。。。。。。。。。。。。。。。。。
有了孩子,雲容似乎一下子成熟起來,日常的飲食起居格外留意。她愛這個孩子,而此時今日,她知道白梓軒也需要這個孩子。
她一定要讓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她把這個孩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
因為醫官的囑咐,白梓軒推遲了繼續南進的行程,雲容懷孕的反映也越發強烈起來。
每日裏,夜間白梓軒都會陪着雲容,無論多晚也都會趕回來。
而白日裏雲容閑來無事,向春桃她們學着針線女紅,做起了小衣裳。針腳粗大,每每晚上都要被白梓軒嘲笑一番。懷着孕越發有些小性
直到雲容惱了,他才又去哄她。
她越發任性,而他卻是樂此不疲。
忘記了悲傷,忘記了苦難,兩個人都沉浸在日漸濃郁的幸福之中。
柳枝上已經泛起了新芽,三月春風,吹面不寒,像一只手溫柔的撫着雲容的面頰。
在屋內坐的久了,這樣好的天氣實在不忍辜負,雲容扶着侍女在州府的花園裏散步。
走至回廊的拐角處,便聽到有人在牆角處竊竊私語。
“聽說太子妃肚中的孩子其實只有月餘,醫官把脈的時候,遲遲不敢說,怕殺頭才說有兩個月的身孕。”
另一個又道:“一個月前聽說太子妃不是被人擄走了嗎?那這孩子….”
“而且有人說太子妃是西涼人,這孩子身上留着敵國的血液,日後若是個男孩…..”
雲容才聽了幾句,就已經氣得渾身亂顫,心裏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謠言,明知道不能中計,可是心卻越發跳的厲害。
“來呀,把這兩個嚼舌根的奴才,捆起來,狠狠的掌嘴!”雲容旁邊的一位老嬷嬷,看着雲容被氣的不輕,代她傳令道。
雲容扶着春桃走回了院子,身後那兩個婢女凄厲的哭泣聲一陣陣傳來,她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地。
白梓軒越來越忙,每日晚間歸來的也越來越晚,幾次看到他臉上隐藏不住的興奮之情,她知道,他在幽州擴充軍馬的事情,應該是非常順利,是呀,以他的本事,怎麽會一直受制于人呢?
總有一天他會擺脫掉對陳氏父女的依賴。
可是最短也要花上兩年的時間。
這兩年內,沒有人敢動他們父女。
她夜裏睡得越來越不安穩,那日,她又在她的床上,發現一只被剝了皮的死貓。後來又有發現在她香爐中燃放的麝香。
才不過短短的半月,她的屋子裏就已經不安全了,她不敢出去,可是在屋子裏也一樣膽戰心驚。
她知道這一定是陳金鳳做的,之前的平靜,是她一直在想辦法,而不代表她真的會看着自己把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
終于有一日,春桃在用銀針替她試毒時,發現燕窩裏被人放了毒藥,雲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場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白梓軒靜靜的坐在床頭,抱着她。
她沒有流淚,他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堅定與堅持,這樣的神情不由讓他感到過從來沒有的不安。
“阿琪哥,大夫說我的身子兩個月你再也經不起長途跋涉了,而你也不會在這裏耽擱太久,我想……偷偷的離開這裏,找一處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等有一日…….你再來接我…..這個孩子是上天給我的禮物,誰也不能把他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