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矮桌上的墨水,竟然還是濕的。
風離胥去看祁盞,祁盞早就躺下了。“将軍,早些回去歇着吧。”
“曜靈,你方才是在這張案子上寫字了?”風離胥問。
祁盞指了指梳妝臺上的紙,“哥哥給本宮留了一張祈福詩,等天好了本宮帶去普陀寺抄下來挂在菩提樹上。為何連這個都要問?”
風離胥過去拿起梳妝臺上的紙,的确不是祁盞的筆記。“嗯,如此甚好。過幾日天好了,我派人送你去。那你就……好好歇着吧。”
祁盞不再搭理他。
風離胥臨走,看了一眼擺在屋內的香爐。
次日祁盞起床梳妝,換衣時發覺肩上的傷已然沒了痕跡。皮膚如初,她摸了摸肌膚,垂下了眼。
“殿下,奴婢去把香灰倒了。”穗兒說罷,把香爐中的香灰裝入簸箕,小步邁出去院子倒掉了香灰。
“穗兒姑娘——”
竹慶猛地一喊,立在院子裏的穗兒吓了一跳。
“啊,先生。”穗兒低頭收拾着,“先生可用早膳了?奴婢這裏有些小菜點心,不嫌棄的話請往落霄洲去吧。”
“不了,我只是想問問,昨日在落霄洲門口聞到了裏面的香,味道極為沁人,穗兒姑娘可知是什麽香?”竹慶說着低頭扒拉着香灰,想找出裏面有無紙灰。
穗兒道:“這個香是懷王殿下為我們殿下親自調制的,聽聞用了月橘,廣藿,白茯苓,薄荷,紫蘇,檀香木,薔薇還有幾味糖?不知是怎麽揉到一塊的,先生若是喜歡,盡管去給殿下要,殿下是不會不給的……”
竹慶并未扒出來紙灰。“啊,好的,多謝穗兒姑娘。我就是想看看都是些什麽東西,誰知看了也不懂……罷了罷了。”
“沒事的,先生得空了常來喝茶。”穗兒大氣一笑。
竹慶點頭,“好,好……将軍要上朝了,我得去侍奉着。”
他一路飛跑,出門對風離胥道:“并未發現紙屑灰。”
“好。”風離胥點點頭,這下算是徹底安心了。
落霄洲中,祁盞描眉,欣賞着銅鏡中自己的容顏。“他真是這麽說的?”
“是,奴婢學的一字不落。”穗兒道。
祁盞擺手,“嗯,下去忙吧。”
幸虧昨夜讓蝶月早早地把香灰給倒了,換上了新香。
沒想到這個風離胥真不傻,看來能跟祁祜鬥到這一步的都不傻。祁盞彎起唇,“蝶月,咱們出去吧,等着各位娘子前來請安。”
祁盞今日容光煥發,與昨日渾渾噩噩,瘋瘋癫癫之态天壤地別。
“姐姐們都到啦,過幾日便是端午了,屆時父王會帶着本宮和将軍去南下游船。本宮就無法陪着姐姐們同樂了。今日本宮就分發些粽子和五彩繩子,還有艾葉,也算是提前跟各位姐姐過節了。”她甜笑着,蘇宸兮與張淺墨對視一眼。
“多謝公主殿下——”
衆妾行禮……
“嘶。”許苒筠碰到了小指,疼得皺眉,小聲嘤咛了一聲。
“苒筠姐姐的傷還未好呢?”蘇宸兮陰陽怪氣,“不過,我還不知道姐姐這傷是怎麽弄得?”她是真不知道。
“碰的。”許苒筠笑笑。
蘇宸兮道:“哎,苒筠姐姐昨日還真是吓死妹妹了。殿下,您昨日看到姐姐這臉都白了麽?”
她故意提起昨日祁盞發瘋的事,祁盞只是笑。
“哎,看看妾身這腦子,竟然忘了當時殿下哪裏有心思看這些……不過殿下,昨日到底是怎麽回事呀?不妨來跟姐妹們說說,也好替殿下分分憂。”蘇宸兮道。
祁盞拿起茶喝了一口,“嗯……本宮都有些忘了。興許是被将軍教訓了後,太過思念哥哥了。讓姐姐們操心了,本宮也是過意不去。”
“哪裏哪裏……”張淺墨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哪裏的話。哎,這府裏這幾日淨出事,過幾日妾身還要去佛前求求佛祖保佑咱們一大家子平安順遂。”
蘇宸兮連忙附和:“是啊。得請佛祖保佑呢。”
祁盞笑道:“嗯。姐姐們如此心懷善意,本宮好不感動,那就把兩位姐姐這一月的月俸拿出捐到普陀寺,為兩位姐姐記上一筆好了。”
這下蘇宸兮與張淺墨笑不出來了。
“這是極好的。”許苒筠道:“很多人捐了多少錢都不夠記上一筆的,兩位姐妹這下也算是在行善積福了,定是會有好報的。”
“不是,殿下——”蘇宸兮剛要言語,張淺墨連忙道:“多謝殿下安排,那就有勞殿下了。”
祁盞笑着點頭,“林川姐姐可還好麽?本宮今日會往姐姐房中安排些人手幫忙,姐姐有什麽不适定要跟本宮講。”
林川撫上肚子,“多謝殿下厚愛。”
回去路上,蘇宸兮埋怨道:“真是的,你說說你好好的,提什麽拜佛。如今好了,這月錢都沒了。”
張淺墨道:“誰能想到殿下會這麽說,其實要換個人早就發火了。你今後不要拐着彎兒的激殿下了……一月的月俸沒就沒吧……”
“那是,你是有兄弟家幫襯,吃穿用度都不愁,我可什麽親戚都沒有,孤苦伶仃地跟着将軍……”
她說着便要抹眼淚。“林川,你等等——”
林川被人扶着,停下步子看着她。
“你到底是如何有孕的?姐姐妹妹們這麽多年,這麽努力都沒有懷上過……”
林川道:“我本就身子好生養。”她不敢把祁盞幫她的事說出來,恐生事端。只是撇下了一句話,便匆匆走了。
“神氣什麽。”蘇宸兮望着她的背影冷哼,“能不能生下來才是一回事。”
“你不會還想像當年那樣……我是說,堇堇的事。”張淺墨低聲道。蘇宸兮一笑,“且再看看吧。”
宮中南門口,祁蒼拜別了胡言亂語社。
“此次去桑海見家父家母只是數日罷了,大家守好宮中,待見完父母,我立刻就會回來。”祁蒼拱手道。
祁祜握住他的手,“上思,若不是這件事,我定不會讓你如此匆忙的。”
“止安,若瓷也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看着她遭受折磨。”祁蒼對璟讕道:“璟讕,這次可能真是難為你了。就算是再痛苦,也請你忍一忍吧。”
璟讕點頭,“其實這都是我造的孽。應該報應在我身上——”
“如今你說這些還有用麽?”祁祜言語重了些。其他人皆是一驚。
“止安,這是璟讕呀。”方玄劍提醒。祁祜擦擦嘴角,“我只是……諒之,我只是着急。”
祁元眼含薄淚,“大家都着急。那也是我親姐姐。”
祁蒼一刻也不敢耽擱,“那我走了。”
左丘琅烨道:“我幫你把東西拿上去。”他與方玄劍把要送給祁祯央與毛珂的東西搬到了車上。
宗南初遞給祁蒼了一些通行銀票,“出門在外,還是有些便錢為妙。”
“還是你心細。”祁蒼接過,上了車,快馬加鞭地使出了皇宮。
“止安——”璟讕看到祁祜快要昏倒了,連忙去扶,衆人扶着祁祜詢問。
“要不要叫禦醫?”方玄劍問。
祁祜搖頭,“我是急火攻心了。沒事……大家快去各司其職吧。”
“我陪着殿下,大家都快快回去吧。”璟讕扶着祁祜上了步辇。
祁元千叮咛萬囑咐:“哥哥有了不适,定要去請禦醫。”
“知道了……”
送祁祜回了東宮,璟讕跟在他身後道:“我也知道你着急上火,但也要注重身體。”
“璟讕我問你——”祁祜突然回頭,對宮人道:“都退下——”
宮人退了下去,他立在東宮的長廊上問:“璟讕,你到底知不知道若瓷這個事?那夜你真的去将軍府了麽?”
“止安,你不信我?”璟讕眼中難以置信。
“不要喚我止安。咱們之間不能再進一步了。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祁祜靠近他問。璟讕望着他的眼眸,堅定地搖了搖頭。
祁祜道:“璟讕,不要瞞着我。”
“嗯。”璟讕垂下了頭。
“你這雙含情帶桃花的眼,今後只看着若瓷就好。別再望着其他侍衛或是宮外的人了。”祁祜拂袖而去。
璟讕別過臉,目露寒芒。
綠楊帶雨垂垂重,五色新絲纏角粽。泛舟湖上,陣陣喧豗。衆宮妃歡欣,歡顏帶笑,絲竹悅耳,如聞仙樂。
日朗清坤,祁祜踱步船甲板拱手敷衍連連:“好好好……給麗娘娘請安……好好好……給鴛娘娘請安了……同樂同樂……給闵娘娘請安……娴檸在屋裏,有些暈船。啊,平身平身……不不不,平身……不喝不喝……”穿過層層人群,終于在船尾找到了祁盞。
“你在這兒啊。哥哥聽你暈船了,吓得趕快來看你了。”祁祜把坐在甲板上的祁盞扶起來,祁盞扶額,“哥哥,我這幾日都感覺頭好暈啊……”
“不會是下蠱的事——”
“噓!”祁盞靠在他懷中捂了一下他的嘴。祁祜點頭,“那你來哥哥房裏好了,你想吃什麽?吃蜜桃子吧,可甜了,爽口些。”
“有沒有李子?”祁盞擡頭問。
祁祜打橫将她抱起,“有的,也很甜。”
“我想吃……嗯……酸的李子。就是一咬汁水都是酸的,果肉又嫩又利口。”
祁盞攬着祁祜的脖子道,她真是想起來就咽口水。祁祜想了想,“水果很多,那你都嘗嘗好了。”
“嗯。”祁盞被抱着進了祁祜的房裏吃了些水果,船往下走,窗外風景如畫。
祁祜給祁盞剝着葡萄。“若兒啊,你這幾日沒有覺得不适吧?”
“這倒是沒有。只是一想起璟讕便心口絞痛。”祁盞如實回答。
祁祜道:“你可不要總是想他,怪難受的,今日我不讓他來,就是怕風離胥見到他生出什麽事端。更怕你把持不住,連命都不要了。”
祁盞捂住心口,“哥哥,你是懂我的。就算我痛死,我也會想璟讕的啊。”
“行了,別再說了,這裏人多。別叫人聽去了。”祁祜又喂她吃了些葡萄,娴檸正好回來。
祁盞笑喚:“娴檸姐姐——”
“曜靈來了。”娴檸坐下,對祁祜道:“我是從貴妃娘娘那兒回來的。”
祁祜伸手握住她的手,“如何?”
娴檸道:“貴妃娘娘說今後的安胎藥由她派人給我煎,我只用安穩保胎就行。”她是欣喜,畢竟懷着的是祁祜的第一個孩子,第一個孩子竟由她生了。
祁祜微笑道:“如此甚好,我也就安心了。娴檸,前三月你定要小心點,千萬別被一些小人給蒙蔽了。”
“殿下指的小人是……”
祁盞直接道:“哥哥是希望姐姐跟崇葉還有東宮的其他才人隔些距離。畢竟人心隔肚皮,她們會不會對姐姐下毒手誰也不知道。”
娴檸一聽,連忙點頭。“太子殿下,妾身定會把這個孩子平安生下來。”
她是有些期待,畢竟這是頭胎,她若是再吹吹枕邊風,說不定連太子妃都能立上。
祁盞感覺稍微舒适了些,與祁祜走出房去了外面想看看風景。
恰逢祁微抱着孩子在憑欄處跟幾位宮妃閑聊。
“喲,這孩子看着就機靈,長大了定能成才。”
“是吶,這孩子看着都喜慶惹人喜歡……”
祁微摸摸孩子的臉,嘆道:“雖說這孩子長得不錯,但卻是個弱身子。禦醫說他是體虛,患有哮病和心疾,需得悉心調養……”她擡頭時,剛好看到祁祜與祁盞。
“幼宜姐姐安。”祁盞行禮。
“同安。”祁微跟着行了個禮。
祁祜勾頭看了一眼祁微的孩子,道:“長得的确是機靈,可有名字?”
祁微福了福身子,“他爹爹給他起名,叫仲珽。”
“可有小字?”祁祜問。
“還無小字。”祁微答。
一旁的宮妃們道:“太子倒不如起一個好了,太子算是博學多才的了。”
聽到誇贊,祁盞目含歡喜地去看祁祜。是她最喜歡的哥哥,他什麽都好。
祁微想了想,也跟着道:“是啊,這孩子命不好。偏偏是十七生人,太子哥哥為儲君,倒不如給這孩子起個字,也當是沖沖他的晦。”
“我能起什麽,我怕是起了,孩子倒是壓不住了。”祁祜當然不想跟祁微沾上什麽親故。
誰知祁微道:“無事,就當是孩子的舅舅為他祈福了。”
“那就叫全全吧。”祁祜随口道,“一生完全美滿,得兩全吧。”
“如此甚好,還是太子有學問……”
一幫宮妃誇贊。
祁微點頭摸摸孩子的嘴,“全哥兒……也好,通犬字了,賤名好養活。那今後就叫全哥兒了。妹妹多謝哥哥。”
“哎……客氣。”祁祜道。
“這兒風大,我帶全哥兒先回去了。”祁微命人抱着孩子離去。
祁祜也覺得沒意思,直接帶着祁盞去了麗妃處與祁元瞎聊了一通,一直待到晚上開宴時。
祜、盞到的時候,衆人都要到齊了。兩人緩緩入座,礙于如今都已成家,兩人只能分開坐。
“喲,這太子跟曜靈都這麽些年了,關系竟還是如此親密。”太後道。“不愧是親兄妹。”
風離胥跟着道:“曜靈在太子殿下面前都是小孩子。雖然她操持府裏是十分能幹的。”
太後看了眼心不在焉的祁盞,“是麽?哀家還以為都是将軍慣着曜靈呢。”
“哈哈哈。”風離胥只是幹笑。
“哎,想咱們能游船賞景,國泰民安全是仰仗着将軍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生死不顧。哀家還真是要替這宮中上下謝過将軍。”
太後突然捧起了他,風離胥竟順着說了:“為家國天下臣在所不辭。”
“呵呵呵……”祁元陰陽怪氣地一笑。“太後娘娘還真是口氣如身份呢。”
都不小……
太後笑看祁元,“此話怎講?”
“沒什麽,只是兒臣一下被太後娘娘給替代着謝過将軍了,有些受寵若驚。兒臣哪裏配讓太後娘娘替代啊……”祁元眼睛一撇一撇,一臉不服,還不忘去跟祁祜對視一眼。
“虛牙。你還沒吃酒怎麽醉了。”麗妃只能跟着唱紅臉。
“皇上駕到——”
外面通報……
談話打斷……
衆人行禮之後開宴,風離胥問祁盞:“淳王總是這樣麽?說話不管不顧的?”
“嗯。”祁盞才不想搭理他,她看着眼前的辣酸香游鳳配就咽口水,肚子早就鳴不滿了。
風離胥看祁盞津津有味卻不失得體的進食,不禁問:“你原來喜愛辣的?”
“不是。別問了。”祁盞吃了幾口,或是進得快了,竟有些反胃。
可能是風離胥在身旁的關系吧。
拿起茶押了一口,祁盞才感覺舒适。
風離胥飲了杯酒,“曜靈,你不會喝酒為何不想着去學學?來,今日試試……”
“将軍。”祁盞實在不想跟這人說話。“來看看在場的舞姬歌姬,那個将軍看上了,本宮去跟闵娘娘說讓送給将軍。本宮可以親自操辦。”
“你讓我挑小妾?”風離胥微微揚起嘴角,“曜靈,你可是認真的?”祁盞真是越發可愛了。
祁盞道:“專心挑,看看沒有有喜歡的,別再跟本宮說話了。”
“呃……”風離胥自從給祁盞下蠱後,心知欠了祁盞,便想方設法地讨好。可偏偏祁盞就是油鹽不進。
“曜靈,你就這麽——”話才說了一半,祁盞便拿着筷子起身直接同祁元坐在一起了。
風離胥只能佯裝無奈,“曜靈啊,去淳王那邊說幾句就早些回來啊!”
隔了幾張桌子,祁微冷哼道:“風大将軍面子可是看得真重。明明關系勢同水火,還要裝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樣子。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他就是為了跟太子鬥法才娶的曜靈。”
一旁的宋未春捏着酒杯道:“他真的經常對七妹妹動手啊?曜靈妹妹也太可憐了。”
“呵。你也太小看曜靈了。別被她的外表騙了。”祁微不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
洛酒兒喝了一遍酒,望了一眼南嫔。她今日不但把自己送的珍珠頸圈帶上了,還讓尚衣局做了一套正宮紅。
“嗯,皇上……”她對祁祯樾道:“今日端午,大家都高興,臣妾帶着宮裏的姐妹本想做一些粽子圖個樂。但一到這西杭,當地官員都說百姓聽聞皇上來了,皆是歡欣雀躍,自發做了些粽子想送給皇上和各宮姐姐妹妹嘗嘗。”她已經都安排上了。
祁祯樾在做王爺的時候就是心系民生,得了個好名望,如今百姓當然愛戴。他也不能推辭:“自然是好的,朕也是很久沒嘗過民間的味道了。”
太後道:“皇上體恤萬民,如此受到愛戴,哀家看到也是欣慰。你小時候就是個心善的孩子,一直如此。”
盞、祜聽到此話,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洛酒兒擡手道:“禾公公,把外面的百姓請進來吧。”
外面的百姓經過搜身,被請了進來。
來的是兩位老人,皆是年過古稀,頭次見到天子,自然敬畏。
兩人跪下連連磕頭,洛酒兒命人将他們扶起道:“兩位都是西杭年紀最大的老者,來獻上當地的心意。”
祁祯樾點頭,“極好。那就賞銀百兩,賞田地百畝,讓兩人回去好好養老吧。”
“多謝皇上隆恩——”
祁盞捂嘴想吐,祁元在一旁連忙扶住她,“姐,你沒事吧?可是暈船了?”
“是,今日總是暈船。”祁盞道。
粽子呈上,一旁的宮人要先試毒,其他人才可用。
兩位老人将一筐粽子專門呈給了祁祯樾,禾公公道:“這是百姓做的五種甜味,望天子吃下,來年五谷豐登;還有六種鹹味,望天子吃下,來年六畜興旺。”
祁祯樾點頭:“好。朕自然也願國泰民安。”
那老人看祁祯樾如此好說話,跪下道:“草民還有一筐粽子是要呈給皇後娘娘的,粽子是用五彩草繩捆編的,願皇後娘娘母儀天下……”
祁元當場要起身,祁盞連忙摁住,“且再看看……”
其中另一老人笑呵呵将帶來的一筐粽子呈給了南嫔。
在場衆人一片靜默。
誰不知這兩位老人身居桃花源,如此多年早就不知前朝後宮如何流動,便把身着最為華麗的宮妃認成了皇後。只是如此情形,誰也不好先開口。
祁祯樾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南握瑜。
祁祜暗暗一笑,連忙押了口酒。洛酒兒故意給宮人使了個眼色讓祁祯樾看到。
她身旁的宮人去與禾公公耳語了幾句,禾公公道:“看來這兩位老者是知道南嫔娘娘在皇後娘娘生前與之交好,特地給了南嫔娘娘,要讓南嫔帶到皇後娘娘位前呢。”
南嫔傻愣在原地,被這麽一說,才反應過來。“皇上——皇上是他們認錯的,不幹臣妾的事啊……”她連忙跪下,恨不得直接殺了這兩位老人。
那兩位老人這才知道犯了大錯,跪下連連磕頭,吓得魂不附體,“皇上饒命呀……草民也只是看着到了娘娘穿得正紅色,想着只有中宮皇後才能穿正紅,便以為娘娘是皇後娘娘的……”
祁祯樾只是擺擺手,“罷了。兩位真不必放在心。禾子,帶他們下去吧。”
“是。”禾公公把兩位老人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