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殿中焚香為茶味,沁人心脾,甘甜入喉。
“闵娘娘,這茶花味有股子母後身上的味道。”祁盞吃着山楂條糕臉上漾起笑,“就好像我還在母後懷裏一樣。”
洛酒兒剪着月橘枝丫的手一停。“是啊,就好像她還在一樣。來,再讓本宮看看你的小臉兒。”她伸手,捏着祁盞下巴看了看她的側臉,才放心道:“已經不腫了。在宮裏這幾日可還住得習慣?”
“當然習慣。這裏才是我的家啊。”祁盞道。洛酒兒擡手,将最後一枝月橘插進瓶中。
“本來皇上因逆太子謀反之事,下令将這宮裏所有的月橘都剜去了,後來皇後娘娘為平衆人彈劾之怒,甘願服毒自盡。皇上為了喚醒皇後娘娘,便将這月橘又給種上了。”想起便是一陣感慨。
邵韻宅是真把這個孩子當自己的孩子養的,祁祯樾二話不說,直接給殺了。
“父王,是真喜歡母後呀。”祁盞似是喃喃自語。
洛酒兒溫和一笑,“嗯……是喜歡的。皇後娘娘在府裏當王妃的時候,便是專寵,皇上每日都留宿皇後娘娘處;
你見過你父王給任何一個女子梳頭理衣麽?大家看到簡直驚訝至極。這麽多年,他就一直喜歡着皇後娘娘。我也喜歡皇後娘娘,她真的很好。”
放下手中的茶盞,祁盞雙眸失神道:“但母後同我講過,那都是假的。父王在做王爺的時候,對母後從無愛意,從頭到尾都是利用。
就連事情敗露的前一天,父王對母後都是極好……闵娘娘,他們後來無論多想着補救這段情愛,都挽不回來了。
心裏一旦有了間隙,無論說什麽,做什麽,之間都留着一條縫,都不會真正的貼心的。父王如今這樣母後也回不來了呀。”她眼中有薄淚。
洛酒兒摸摸祁盞的頭,“是啊,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不過這樣……”說到此處,她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也好。”祁盞微微一笑。“闵娘娘,您說,父王可有愛過我?愛過哥哥?”
洛酒兒颦眉一下,而後道:“自然是愛的。你們到底是皇後娘娘在這世上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不是的——”祁盞垂淚,“母後在,我們是孩子,不在,我們便只是他的棋子。他不愛我們的。”
此話令洛酒兒想起她當時是多含淚帶血,不情不願地嫁入了将軍府。
對于風離胥來說,他們一家就此平步青雲,可對于祁盞而言,那是讓她的愛恨盡數入了黃土。
“公主殿下——”蝶月進來道:“方才東宮那邊來人說,将軍又來請公主回去了。”
祁盞起身,“先不便回去,讓他們請回吧。”
蝶月道:“那太子殿下正來接公主殿下。”
“好。”祁盞對洛酒兒道:“闵娘娘,您在這宮裏,還需小心行走。”
“知道。”洛酒兒點頭。她心知祁盞說的是南嫔之事,如今南嫔位份雖不及洛酒兒位同副後,勢力卻十分龐大。
不但有封王的兒子,還有親爹南握瑜和同陣營的風離胥兩大靠山。
想到此處,洛酒兒不禁一陣悲戚,何人來疼一疼祜、盞兄妹,祁祯樾如今俨然不再關愛兩人,日日除了朝政便是恍惚癡語,數雙眼睛盯着兩兄妹,就等着時候将他們撕碎。祁祜如今除了他那幾個好友,沒有一個德高望重,能被倚靠之人幫他。
所謂四面楚歌,也不過如此。
“娘娘,咱們也早些歇息吧。”宮女看祁盞走了,對洛酒兒道。
洛酒兒擺手,“不。擺駕栩寧宮。”
“那是……”宮女有些猶豫。祁祯樾常獨自在那兒過夜,其他嫔妃哪裏敢擅自前去。都心照不宣地躲着走。
“本宮得祭拜一下皇後娘娘。”洛酒兒擰斷了手中的花莖。
且說祁盞回了東宮,祁祜正在等她。
“哥哥,娴檸姐姐呢?上思哥哥上次給了我一個安胎藥,我命蝶月煎出來了。”祁盞坐下,拿過祁祜手中的山楂糖吃。
祁祜道:“我已經讓她回房喝下了,我是找你來的。”
“找我?何事?”祁盞正襟危坐,祁祜摁着她的肩。“倒是不必這樣繃着。若瓷,如今娴檸有孕還不到一月。我覺得……這個孩子不能留在宮裏。”
祁盞一愣。“什麽?哥哥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是不想要,是不能要。如今大局布不穩,對我不利,我不能讓這個孩子平白跟着冒風險。
若瓷,我打算能娴檸生下來孩子後,看看是男是女。若是男兒,就連同娴檸一起送走,等大局穩定後再将他接回來;若是女兒,便留在這宮裏。”
祁祜細細同祁盞說明。祁盞心酸無奈:“哥哥,男兒的話,就得跟咱們骨肉分離麽?”
“哥哥也毫無辦法。若是個男兒,極有可能是将來的儲君,多少雙眼睛都死死看着,稍有差池,恐怕會是萬劫不複。
你我從小便在這深宮長大,這種戲碼,看得還少麽?別人哥哥不說,就咱們母後手上過過多少條孩子性命,你不清楚?”祁祜握住祁盞的手。
這令祁盞思緒萬千,“是啊,南嫔為何如此恨母後,就是聽聞母後當年使了一個計謀,讓諾梨姑姑找來了一個道士說南嫔的孩子與父王八字相沖,生下來極為兇險,導致南嫔被冷落,身邊無人用心看管,藥湯裏被下了別的藥,生下了個死胎。雖然如此,我也覺得母後當時是被逼到這個份上了。她不是這種無緣無故去害人的性子。”
祁祜喟嘆:“當年大哥才死,母後久病初愈,精神本就恍惚,太子之位空懸,南握瑜與方予風舶幾個大臣逼着父王立太子,恰好南嫔懷子。
南握瑜一派又來勢洶洶,母後這才出手的。不對是不對,但若不狠,死的就是母後和你我了。”他們從生下來,便要摒棄道義仁德,只講輸贏。
靜默一刻,祁盞才點頭,“好的,哥哥我知道了。到時候看是生男生女,咱們再接着安排。”
“嗯。”祁祜點頭。“哥哥彈琴給你聽吧,你回來住的這兩日哥哥都沒好好陪着你。”
祁盞過去挽住祁祜的手臂,靠在他身邊,“好呀,我最最最愛哥哥撫琴了。”
“哎呦。少跟老子來這套。”祁祜親親她的額頭,命人搬來瑤琴,低頭彈琴。
一時間,琴聲細細,“哥哥。”祁盞靠在他身邊喚。
“嗯。”祁祜琴聲緩了下來。“你是不是想問今晚誰侍寝?”
“對。”祁盞說罷,又失落了一下,“今日我跟闵娘娘談了談。她也好想母後。父王是不是都忘了她了?許久都沒去見她了吧。”
祁祜側臉蹭蹭她的額,“若兒,她心中可能也對父王沒有愛了。亦或是從來沒有過。父王得天下,卻得不到所有人的心。心這個東西,是人都難得到。”
“是呀。人心隔肚,想看清太難了。”祁盞附和。“哥,闵娘娘今日跟我談了好多,你說,我若不是女兒,是個男兒,會不會就不會這麽傷心了?”
一聲輕笑,祁祜道:“你若是個男兒,璟讕哪怕不是個女的哥哥都能讓你倆成親。我也恨,這世間看女人如草賤。”
“有你這句話,什麽我都不難受了。”祁盞挽他手臂挽得更緊了些。
“嘩啦——”
一聲清脆,祁盞往上看去,“哥哥……”是屋頂的聲音。
祁祜停下撫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去福恩齋,別讓別人看到你。”
“但是璟讕在裏屋……”
“那更好,你讓璟讕別離開你。”祁祜讓祁盞快些進卧房,此時璟讕小憩被驚醒剛好出來。
“殿下,你可曾聽到……”
祁祜打斷他,“你在次保護若瓷,我去看看。”
“你別去——哥哥,派人去叫何總管,你別去——”祁盞慌亂扯住他的袖子。
祁祜握住她的手,“哥哥只是去看看,你別擔心。老老實實跟璟讕待在一起。我讓禁軍緊緊看着這裏。”他說完,推門出去了。
璟讕撫上祁盞的肩,“沒事的,你得信殿下。”
“好。”祁盞點頭,過去拉住璟讕的手,“咱們進屋裏休息一下吧。”
“好,七妹妹,你早些歇息。”璟讕道。
祁盞心中七上八下,“你說,會是什麽人?敢在東宮上面。我們說話豈不是都聽到了。”
璟讕靜了一刻,道:“今日……我與玄劍在街上遇到了一個人。”
“什麽?”祁盞抓住他。“你怎麽沒跟我說?”
“這不是才跟你聊上。”璟讕心中也是扉寧。
穿着夜行衣的矯健身影繞過勾檐鬥角的屋脊,一個飛躍,躲過禁軍,跳到了無人的走廊。
“喂——”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搭上。
本能反射,他轉身抓人手腕就拍出一掌,但後面的人更快側身閃過。
“這位少俠——”
黑衣人一個激靈,此時月朦胧,烏雲蔽光。他看不清人,但聲音是認得的。
“你是那日在大街上的夏公子吧?”那人的聲音一亮,祁祜就知道自己沒有認錯。祁祜輕輕撫上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抱歉,那日我騙了你。”
黑衣人點頭,“我知道。你定是個皇子。”他嫌惡地放開祁祜。
“是。”祁祜大方承認。
那人道:“若我沒猜錯,你定是皇上十分器重的皇子吧?”
“本宮是太子。”祁祜言語略帶驕傲。那人冷哼一聲,“我知道,私闖皇宮乃是死罪,但我并無惡意。還請太子殿下諒解。”單憑他私闖皇宮就是死罪,可他倒是一點也不怕。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公孫少俠。”祁祜突然喊住了他。
那人站住,似是吃了一大驚。他轉身,“你……”
此時烏雲褪去,月光傾瀉。
祁祜上去,單手拉下了面前男人的面罩。“你叫公孫不冥。”
“你是怎麽知道的?”公孫不冥算是默認了。祁祜道:“我不單單知道你的名字,我還知道你是寒血幫長老之一的孩子,與我父王認識。對麽?若沒猜錯,你今日冒死進宮是來見我父王的。因你投靠了風離胥。”
公孫不冥到底是見過世面,他絲毫不亂。“看來今日在大街上碰上的兩個怪人是你的人喽。”
“是。其中一個還是耀國質子,你不能對他下死手。切記。”祁祜道。
公孫不冥輕蔑一笑,“你這孩子還真意思。我今日不見你父王,你放心。還有,我不屬于任何陣營,你大可不必對我有敵意。”
“那你在東宮我和我妹妹的話都聽去了。”祁祜問了出來。
公孫不冥道:“我只是想見見你妹妹,好定了我心裏的疑惑。這下我是明了,你和你妹妹都是皇上的孩子。如今更是知道,你們還是嫡子。”
祁祜還欲說些什麽,公孫不冥搶先道:“我來要做的事跟你無關,我也不會威脅到任何人。我的事完了,我便會還皇宮一片清淨。”
“但願你說到做到。”祁祜說罷,還沒等公孫不冥先走,自己便先行一步了。
留下公孫不冥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被他撫過的手,嘆道:“模樣真的好像。”
祁祜回了東宮,第一句便是對璟讕道:“你去一趟将軍府。不用進去,只在外面看看有無外人進去。今日你在街上遇到的那個人,你得記好了身形,看完了找我說明。那人的名字叫公孫不冥,功夫極高,你別跟他硬碰硬。”
璟讕也不多問,拱手道:“是。”
祁盞扯着他的衣袖,“定要十分小心啊!”
“放心吧七妹妹。”璟讕無論何時,都是如此好看。此時颦着眉頭,英氣十足,祁盞挪不開眼。
他走後,祁盞不滿道,“哥哥,你知道今日,是南嫔侍寝麽。璟讕告訴我,父王這幾日都沒翻牌子,今日頭次叫人侍寝,竟是南嫔。”
祁祜聽到,直接笑了。“那她自己得細想想她有沒有能留住父王的本事。她上次可算是惹到闵娘娘了。”
祁盞過去服侍他換衣脫衣。“但是……南嫔也很有手腕啊。哎,不過你說得也不無道理……母後說的一句話很對,千萬別惹悶葫蘆。”
“闵娘娘是外柔內剛的,我不信今晚她能讓南嫔舒舒服服地侍寝。”祁祜言語中帶着狠勁兒。跟邵韻宅當年很像。
這邊祁祯樾翻了南嫔的牌子,坐着步辇途經栩寧宮,便看到了裏面燈火點點搖曳。
“禾子!是誰在皇後的寝宮!”
禾公公一甩拂塵,“咱家就去看看——”他一路小跑,不敢耽擱。
洛酒兒跪在正堂,禾公公進來。“哎呦,娘娘,您怎麽在這兒啊。”
“今日本宮心不定,想來是皇後娘娘有話說,便來祭拜一下皇後娘娘。”洛酒兒手捧經文道。
禾公公道:“快些出去吧,皇上動怒了。”
“什麽?皇上今晚不是不來這兒麽……本宮就是看皇上今晚去甘露殿才來這裏的……”她連忙起身,禾公公扶起她。“我的娘娘啊,你這把皇上惹惱了可還得了?”
洛酒兒剛起身準備帶人出去,祁祯樾便進來了。
“酒兒……”
洛酒兒一臉畏懼,連忙跪下。“皇上……”
“你晚上不在淩霜殿待着,跑到栩寧宮來做什麽?”祁祯樾極度不喜別人進栩寧宮。
洛酒兒撫了兩下心口,跪在地上道:“皇上,近日臣妾的心裏總是不安,夜夜睡不好。近日若瓷到淩霜殿與臣妾一敘,下午臣妾小憩竟然夢到了皇後娘娘。思來想去,便想來上一柱香,讨一個安心。雖祠堂也有牌位,但臣妾覺得還是這裏安心。”她說着,竟然還垂淚了。
祁祯樾望過去,她貢了幾道點心,都是邵韻宅生前愛吃的。
“你夢到她了?”祁祯樾喃喃道,越過洛酒兒,他看到貢在桌前的海棠枝,竟抽出了新枝。這可是六月天,按說海棠花期早過了。
祁祯樾錯愕看去,伸手欲去撫摸,在觸碰到枝丫的時候,又縮回了手。
“看來,她來過了。”祁祯樾輕聲道,他伸手扶起洛酒兒。似是喜似是驚,“酒兒,你再跟朕講講,她在夢裏可又跟你說些什麽?”
洛酒兒道:“她就是擔心一雙兒女,希望臣妾好生照顧。”
“其他沒有再說什麽?”祁祯樾墨眸中盡是隐忍。洛酒兒搖頭。
“想是……她也認不出朕了。更何況,她也還恨着朕吧。”祁祯樾摸摸下巴的胡子,他如今是兩鬓斑白,全無當年意氣風發。
洛酒兒摸了摸他的背心,“皇上,娘娘是不會在乎這些的。旁人不知,您還不知?她早就原諒皇上了,她當時私下跟臣妾說,想再懷個龍胎。”
“真的?她真這麽說的?她還說了什麽?”祁祯樾很是急切。
洛酒兒微微低頭,“皇上,這個時辰了,您別耽誤去甘露殿了。快些去吧,南嫔該等着急了。明日臣妾再去請皇上安,如何?”
“不了,今日不去甘露殿了。擺駕淩霜殿。去給南嫔說,讓她早些歇息吧。”祁祯樾果斷道。
洛酒兒連忙跟在身邊道:“那明日臣妾親自跟南嫔賠不是。”
“不用。”祁祯樾讓洛酒兒上了步辇。
他又看了一眼邵韻宅的牌位,希望今夜也能夢到她。
東宮中,祁盞躺在許久沒躺過的床上,仰視着床幔。
“璟讕……”
“嗯?”璟讕把臉埋在她肩頭回應。他的聲音甚是好聽,他小時候是稚聲,不分男女,長大後就變得清清亮亮,脆得跟泉水拍石一樣。
伸手扣住璟讕的後腦勺,祁盞水眸帶着情深。“你今晚看到那個叫公孫不冥的人進将軍府了麽?”
“沒呢。”璟讕道。“想是沒事吧。他應該和風将軍沒關系。”
他轉頭換氣,唇貼着祁盞的脖頸一側。祁盞道:“那你今晚在這裏睡吧。”她是在祈求。
“不敢在這兒。等你睡着了我就走。”他呼吸重了。
祁盞摟緊他的脖子,“我從來都沒問過,我是不是你的第一個女人?”他此時情深未褪,依舊浸在她的溫熱中。
“是。”璟讕幾乎沒有縫隙回答。“我好喜歡這樣,這樣的你,是一點一點熱起來的。”他的聲音啞啞的。
情深交織,嚴絲合縫,動靜相依。
“我原本也只是想着同你交好罷了,但你——為何要對我這麽好?為何要這麽喜歡我?”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低怒,祁盞沖昏頭腦,沒空細細思索,只是随着他的問話,随口答應着。
“七妹妹,你說,你沒了我,還活不活了?”他收緊手臂,祁盞眼前空無,她無法呼吸,要被他勒死在臂彎裏了。
祁盞艱難喘氣:“你動靜小些,我要被折騰死了——”
“死不好麽?”璟讕突然停下,祁盞這才看清,他眼中布滿紅絲。
“璟讕,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不想讓我知道的事?”她撫上璟讕的臉頰。
璟讕答非所問:“你跟我死在一起,可願意?”
“願意。”祁盞連連點頭。
“你怎麽這麽喜歡我啊?”璟讕摸摸她淩亂的發絲。祁盞水眸明亮,“不知道。我也覺得莫名其妙。可能,是命中注定吧。”
璟讕低頭吻住她,齒磨她的下唇,卻不舍得用力。
“七妹妹,我愛你。”他的淚順着眼角蜿蜒出了淚痕。
祁盞聽到他輕聲呢喃,伸手與之十指相扣,“我更愛你。我,更愛你。”
她輕輕閉上了眼。她不知道璟讕為何這麽痛,但她想分擔。
明月高懸……
“咔嚓——”
一聲清脆,風離胥捏碎了杯子。
穿林閣中一片死寂。
公孫不冥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風離胥咬牙怒目。
“祁祜真是這樣說的?”
“哪一句?”公孫不冥問。原來太子名叫祁祜,他暗暗在心裏道。
風離胥厲聲道:“他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曜靈是我的妻子!曜靈竟然還附和了?你就沒再聽聽她跟那個質子還有些什麽?”
“想是沒什麽,我不愛聽人私房話。”
“但那對我很重要!”風離胥把茶盞打翻。公孫不冥道:“行了,如今你還想這些作甚,你得想想他們若是把孩子送走了,你該如何跟太後交代。”
風離胥坐下,面色鐵青,“到時候,他們什麽時候送走,就什麽時候派人殺了那孩子。”
“呃……”公孫不冥看也同他講不通,便起身道:“行了,我得走了。不要以為這次我幫了你就是你的人了,我如今誰也不屬于。今後再有事,你們自己做吧。”
“等等——”風離胥聽他對站自己這邊無興趣,便軟下來語氣,“公孫先生,我們找到你,是知道你還有野心,你定是不滿只是在這江湖上浮浮沉沉吧?跟着我們吧,咱們一同扶持章王殿下,到時候你想要什麽,定都能得到。”
公孫不冥轉頭,不屑看他,“那等我見到皇上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