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有了片刻的沉寂。所有人摒住了呼吸,聆聽着窗外的動靜。山谷中太靜了,呼嘯的山風中隐隐傳來馬蹄陣陣的聲音。
雲容幾乎沒有思考,幾步來到了白梓軒的邊,轉過頭對着韓崇等人道:“離這裏不遠有一處山洞,我們帶着太子殿下到那裏先躲起來。”
韓崇等人沒有動,卻是把目光投向了白梓軒身旁的錦衣。
錦衣站起身,目光犀利的看着雲容,冷笑道:“你真的有那麽好心嗎?你難道敢說,這些人馬不是尾随你而來?”
雲容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雙手緊緊的攥成拳,咬牙問道:“錦衣,你說什麽?”
錦衣咬牙切齒的說:“常喜說,那玄水琥和醒神草乃是天下至寶,你怎麽就能這麽容易拿到手,就憑你一個人,又怎麽能上這麽快就趕上我們,來到這裏。
我猜,這根本就是你和你那情郎,白曦宸設下的奸計。”
錦衣的特意将‘情郎’兩個字說得極重,雲容側過頭去看白梓軒,他此刻面無表情,并沒有看向她,而是自始至終冷冷的看着窗外。
“我沒有!”
這三個字并沒有讓然白梓軒把些許目光收回。
她知道,他此刻的心裏,也一定是不信她的。
她傷他的不僅僅是身體。
還有他的心。
縱然她現在為他找到了解藥,而失去的那份信任,卻是無論如何無法彌補的。
而她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他的原諒呢?
而她也不過是想讓他好好的活下去。除此之外,她并沒有太多的奢求。
即便是他恨她,怨她,她也沒有資格去計較。
淚水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外面的聲響似乎已經越來越近,此時如果還耗在這裏,那麽就真的什麽都來不及了。
“外面的人也很快就要找到這裏了,難道你們就因為不相信我而一直在這裏坐以待斃嗎?”
“太子殿下?”韓崇等人齊齊的跪在地上,等着他的命令。
雲容看到白梓軒的手顫抖了一下,吃力的撐起身子,錦衣連忙過去扶住了他。
等了很久很久,仿佛久到連空氣都停止流動一樣。雲容看到他的嘴邊凝起一股疲倦的笑容,即便是隔着幾步之遙,也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涼。
他始終沉默。
雲容心底的情緒再也無法隐藏,他想做什麽,寧可死也不要再相信她了嗎?
那個山洞他是知道的,他在這裏住了半年之久,他曾和她在那裏避過雨。
他明知道那裏是最容易隐藏的地方,可是他還是選擇不信她。
“阿琪!”雲容撲過去,抓住他的衣袖,哭泣道:“阿琪,阿琪,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曾經的一切,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知道,你不想被他抓回去。
你再信我一次,最後一次好不好?”
白梓軒始終不去看她的眼睛,而是看着屋子裏,默然站立的幾個人。
最終還是沖着韓崇點了點頭。
韓崇背着白梓軒,另外三個人護在他的身側,而錦衣則抓着雲容的手腕,用最快的速度跟着他們向下山的道路跑去。
曾經在年少的時候,她們也曾進在這條路上,嬉笑奔跑,可是現在錦衣則視她為仇敵一般。
可她并不介意,她甚至比錦衣跑得還要快,她知道此刻帶兵上山的人是誰,她只想徑直的向前跑去,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
山洞在一處崖壁之上,因為陡峭,幾乎罕有人至。若不是自幼生活在這裏的人,根本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四面全是皚皚的積雪,就在眼看着離那兒越來越近的時候,他們同時聽到了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戰馬嘶鳴交錯,揚起了鋪天蓋地的雪霧。
雲容等人不得不停下來,因為此時隐藏已經再也毫無意義。
懵然回首,雲容便看到陽光之下,一馬當先,宛若天神的的白曦宸,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心中如驚濤駭浪在劇烈的湧動。
淚水流出,卻又被風幹,扯的臉頰生疼,卻怎比得上那心中的痛楚。
山風獵獵,雪霧迷蒙,他白色的大氅随風翻飛,周邊滾起的白狐毛柔軟而溫暖。
只是柔軟下,雲容清楚那份隐藏的堅硬,
知道那份溫暖下,隐沒的孤寒。
白曦宸在看到雲容的那一刻,眼中似喜似悲,她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涯。
她的心終究是在白梓軒的身上,無論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愛戀,總之讓他在新婚之夜都無法留住她。
指天盟誓又能怎樣,她終究為了眼前的男人,将他抛棄。
思即至此,他雙拳驟然緊握,眼底湧現出淩厲的殺機。
無論是殺母之仇,還是奪妻之恨。
白梓軒,非死不可。
這一刻,天地陡然變色。
命運如玄似幻。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
該來的一切,總會到來。
任是誰人,也無法躲避。
雲容已經在數步之遙,感受到了白曦宸身上的殺機。
雲容心在狂跳,人在狂抖,眼眸漆黑,而面容仍是一片失血的蒼白。
“曦宸,你不能殺他!”
雲容的話,冰冷刺骨,一字一字戳進白曦宸的心中,他此刻的眸光再無往日的一絲暖意,仿佛這漫山遍野的冰寒之氣,全部凝于他的眼中。
沒有一句交代,沒有一句解釋,她明知道這些天他發瘋似的尋找她,可她見到他後的唯一一句話就是:不要殺他。
她已經作出了選擇嗎?
為什麽?
就是因為他奪了這天下,奪了這江山?
還是因為她想起了之前的一切,看清了她自己的心?
她愛他對嗎?
生平第一次,沒有掩飾自己眸中的殺意。之前的他,即便是在殺人之前,也總是面帶笑顏。
可這一刻他無法再繼續掩飾下去,因為她是天下間最懂他的人。
在她面前,他無需掩飾。
她嬴弱的站在那裏,似乎随時都能被這烈烈的山風卷走。
他想擁她入懷,可是無法接受她那祈求的眼神。
他可以答應她所求的一切一切,只是除了,她身後的這個男人。
可是看着她的目光,他的心終于還是開始了搖擺。
失掉了她,縱然要這天下又如何?
寶劍已經出鞘,卻又被他送回。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寒意襲胸,他的聲音也在顫抖:“雲兒,過來!”
傾盡所有之力,也不過是能說出這四個字。
雲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身體卻撞在了韓崇的身上。她側目,才發現,白梓軒已經從他的背上下來。
沒有用任何人攙扶,只身站在了雪地之上。
他先是仰頭望向浩瀚的蒼穹,即便是他憔悴如斯,周身仍然散發着料峭的寒意,讓人不敢逼視。
慢慢的,他嘴角彎起高傲的弧度,收回目光,睨視着前面居高臨下的馬上少年。
黑色的衣玦,高高擺起,如鳳凰雙翼,欲飛沖天。
“你殺了我的母後?”從未有人向他提起,但是他依然能猜到白曦宸一定會這樣去做。
“是!她死有餘辜!”白曦宸連死都覺得已經是便宜了她。
“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
“削其後位,永世不得葬入皇陵。”他要把她生前夾在他母親身上的痛苦如數的讨回來。
而至于眼前的白梓軒,白曦宸在這一刻,似乎改又改變了主意。
他暫時不能讓這個男人去死。
他不要雲容一生一世永遠活在這個男人的陰影之中。
即便是他活了過來又怎樣,有的時候,活着比死還要痛苦。
他會死的,但不是現在。
錦衣在一旁,氣得銀牙咯咯作響,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了雲容的臉上。
寂靜的山谷中,清脆的響聲,震撼了山谷中的每一個人。
她看不出,雪地之上三個人之間的暗湧的情緒,她只是在恨,恨雲容,恨白曦宸,恨不得他們兩個人馬上死掉。
“都是你,是你故意把白曦宸引來的對不對,白曦宸,你已經得到了一切,為什麽還不能放過太子殿下?”
白曦宸的嘴角揚起笑意,而錦衣尚且不知,那笑容是最凜冽的殺機。
“雲兒,過來,我答應你,不殺他”
雲容的瞳孔猛然收緊,被他驚得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曦宸……”
白曦宸一步一步的向雲容走來,雲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曦宸,你說的可是真的?”
白曦宸輕輕的點着頭,就在他的指尖就要觸到雲容手臂的那一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嘶吼:“太子殿下……….”
此刻,山中有數只寒鴉飛過,鳴叫聲在谷中回蕩。
而雲容只看到一角黑色的衣襟,徑直的墜入了山澗。
雲容撲了過去,好高好高,山風如此尖銳。
刮在耳畔,生出了痛來。
她聽見傳來好多好多的聲音,喚着自己,喚着太子,喚着……….
可最清晰的還是自己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傳來:“阿琪哥,阿琪哥………..”
十一章(轉折必看)
雲容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懸空,而後下墜。
身後的呼喚她已經什麽也聽不到,或者說她可以不再想去聽到。
她只知道自己無法再承受一次,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那個黑色身影,離她不過數尺,她想去抓住他的衣袖,可是伸手所觸的只是冰冷的空氣。
可是無論怎樣,
既然這是他最後的選擇,那麽她能做的只能陪着他。
誰愛過他,她又愛過誰,那些剪不斷,理還亂就糾纏纏的情絲,終于在這一刻,被此刻命運的終結,生生的割斷。
白衣少年的笑顏猶在眼前浮現。
他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太虛幻境之中,無數過往的畫面,再眼前一幕一幕閃過。
那些痛的,甜蜜的,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愛恨情仇,
随着她身體和這漫天的雪霧墜落,一切塵埃落定,再也覓不到來去的蹤影。
眼睛酸澀難當,卻再也沒有一滴眼淚。
朦朦胧胧間,感覺自己的身子如同柳棉一般,漸漸輕軟了下去,連寒冷也慢慢感覺不到了,随而代之的竟是不斷襲來的絲絲溫暖。
原來死亡,竟不是痛苦的。
“阿琪,阿琪…………”無意識的呼喚,聲音是那麽的清晰,是夢嗎?
他現在在哪裏,是否還能聽得見呢?
周身被涔涔的溫暖包圍着,從鼻息處流入,慢慢湧向四肢百骸,好舒服呀。
那寒冷中久違的溫暖,只讓她舍不得睜開眼睛。
她真的死了嗎?所以再也感受不到人世間的孤寒與心碎,痛苦與折磨。
一切再也與她無關。
她只想汲取着這溫暖,永遠不要再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雲容的意識漸漸的恢複了清明。動動手指,之間傳來一點溫潤,好像是流水一般。
她費力的想睜開眼睛,可是怎奈眼簾有千金重,掙紮了很久,才感覺到有一絲光亮照了進來。
她沒有死嗎?
待她完全睜開眼睛,竟然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動了動手腳,依舊完好,除了背部有些酸痛,自己整個人竟然是沒有任何的傷痕。
自己的身邊正流淌着一方暖暖的溫泉水,蒸騰的煙霧,宛若雲絮,讓自己仿佛置身于太虛幻境之中。
而她之所以會沒有任何傷痕,是因為她的身下完全是鋪就了數尺高的落葉。松松軟軟,自然不會受傷。
而滿目所見皆是郁郁蔥蔥,哪裏再有冰雪料峭寒冬的影子,處處皆是一片春意盎然。
這是什麽地方?
難道是傳說中的九霄仙境嗎?
不自覺的擡起頭,才發現自己此時正置身于一處深谷之中,四面的高山把這裏還成了一處的獨立空間,擡眼望去,只能看見一方小小的天空。
若不是幻境,就一定是四面的高山把嚴寒如數擋盡,成就了這方,四季如春的世外桃園。
沒有想到,她随白梓軒于崖上一躍,竟然無意間落到此處。
白梓軒,他也一定沒有死對嗎?
眼底一陣酸澀,有溫熱的東西要沖出眼眶。
老天,原來也待她不薄。
雲容掙紮着站起身,四周環顧,很快便罰下了數尺之遙的水邊,白梓軒正躺在那,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有蘇醒過來。
雲容向他跑了過去,可是站起來,才發現身體虛浮,雙腿竟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才走了一步,便又撲到在了地上。
或許是這一番驚動,讓白梓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雲容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阿琪哥!”
白梓軒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向自己走來,撐着手坐了起來,卻微微閉上了眼睛,把臉別了過去,選擇不再看她。
雲容只覺得心如刀絞,他果然恨她。
而她又怎能奢求他的原諒呢?
她顧不得許多,幾步來到了他的面前:“阿琪哥,你有沒有受傷?”
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的地方。
“走開!”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聽不出厭惡之情,但卻像是在極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緒。
即便是如此,可口中也是滿是寒意。
雲容卻依舊是置若罔聞,一雙手将他的衣袖抓得更緊。半分也不肯松開。
“為什麽?”她的聲音很輕,卻能輕而易舉的直達他的內心最深處。
“你不是一直教我,無論怎樣,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你既然教給我,為什麽卻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雲容哀哀的哭泣着。
白梓軒終于回過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她,嘴角微微**了幾下。
沒錯,這是他教給她的。
他這一生曾經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她因為不夠堅強,因為太過單純,遭人利用,謀害,再次讓自己身陷入為難之中。
所以,他教她,讓她不要重蹈覆轍,再次從自己的身邊消失。
他于崖上縱身一跳,并不是想死,恰恰相反,他是想生。
他是在和天鬥,和地鬥。
看看老天爺是不是真的要收回他的性命。
看來他賭贏了。
自己是絕對不能被白曦宸帶回去的。
他這個弟弟的手段,遠比他想象的要高明絕狠。
死亡不能避免,搭上的還有自己的尊嚴。
白曦宸要的就是自己在毫無尊嚴之下,慢慢折磨的死去。
亦或是能夠留他一線生機,卻是要以完全得到她的心作為代價。
所以,他白梓軒寧可把生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到這裏,他神情複雜的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
她已經恢複了記憶了嗎?
她已經想起了過去的一切嗎?
那麽此刻她心中愛的人是誰?
恐怕連她自己也無法說清楚。
只是,他知道,自己縱身一躍,白曦宸此生,便再也無法完全得到她心。
誰知,她竟然跟着他也從崖上跳了下來。
她依然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癡傻。
他恨她,怨她,可是他怎麽舍得她去死,哪怕是為了他,哪怕是他們曾經相約,生同寝,死同穴。
可他究竟是舍不得。
。。。。。。。。。。。。。。。《雲色傾城》。。。。。。。。。。。。。。
白梓軒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眼前的女子。
愛的亦是她,恨得亦是她。
心好亂。
仿佛這一生之中,所有的無措,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子。
她注定是他此生的劫。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他無意識的看着周圍一眼,這才發現,這裏竟然是這樣的美。
是真正的世外桃園,宛若仙境一般。
雲容見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果樹上。
他不止一次的抱起她,讓她能摘到樹枝上的果子。
只是,彼時,他們都不知道,這飛霞山中竟然有這樣一處世外桃園。
可能不僅是他們,或許這世上出了他們二人之外,再也無人知道這裏了。
否則在這裏生活了祖祖輩輩的人,怎麽會沒有一個人這裏的存在。
能到這裏,難道也是上天的安排嗎?
她毀了他的一切,讓他此刻一無所有,所以老天便賜給他一個仙境般的地方,從此安頓的生活?
站起身,向前跑了幾步,把那些果子摘了下來。這裏很溫暖,雲容把鬥篷解了下來,把果子放在上面,用它包起來,抱着回到了白梓軒的身邊。
“阿琪哥,你醒過來之後,就沒有吃過什麽東西,先吃幾個果子吧。”
雲容說着,把一個紅透了果子,遞到了他的面前。
其實,她自己從昨夜到現在也是滴水未進。
白梓軒深深的嘆了口氣,推開她的手,終于俯下身,看着她。
雲容看着他臉頰蒼白消瘦,可是依舊隐藏不了那份與生俱來的霸氣與剛毅。
他深深的看着她,口氣不再有往日的柔情,只是像是逼迫她看清她的心:“為什麽要跳下來?”
“我什麽都沒有想,我只是想随着你跳下來,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
“現在,你看到了,我沒有死,你可以走了!”他說完了這句話,卻依舊在看着她的眼睛。
走?
雲容的錯愕如數被他盡收眼底。
“如今,白曦宸已經得到了一切,他對你用情至深,而你亦對他有情,你離開這裏,他自然能把天下拱手送到你的面前………..而我………”
他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只能把後面的話哽回喉中。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谷底靜谧得只能聽到淙淙的流水聲。
而這一刻,在雲容的心中,卻早已是百轉千回了無數次,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最終在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堅定的吐出了一句話:“阿琪哥,我不想回到皇宮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雲容的一張小臉上寫着堅定與不悔,她緩緩的接着說道:“阿琪哥,在我失憶後,他是第一個給我溫暖的人,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像看到了生命中的第一縷晨曦,不可否認,我愛他,所以,在恢複了那些不連貫的記憶時,也選擇去救他。
可是現在,我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我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是我接受不了親手毒害你的事實,更因為我是愛你的。
自從我恢複了記憶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無法坦然的去面對他,我無法原諒自己,只能選擇對他的回避。
我在折磨自己的同時,也在折磨着他。
直到當我知道你還沒有死的那一刻,我才感覺我的生命又重新燃起了光亮。
我沿着竹屋的密道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宮外,無意間遇到了蕭逸之,他把我送到了飛霞山的山腳下,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洩漏我的行蹤,可是我看到他完完全全的站在我的面前,答應我不再殺你,讓我和他回宮的時候,我真的迷茫了。
因為我從來沒有将你們在我心裏去比較過…………….
可是當我選擇縱身随你跳崖的時候,在那一刻,我心底就已經有了答案。。
無論你恨我也罷,怨我也罷,不理我也好,我以後就跟在你的身邊……..
我知道,他是不會放過你的,就像之前我求你放過他,而你也絕不會同意的那樣。
可是老天把我們帶入了這樣一處世外桃園,我們再也不要去理會這些,我們以後就在這裏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好不好?
阿琪哥,我這一生當中,最最快樂的時候就是你陪着我在飛霞山,度過的那半年時光,你說要給我一個家,可是我在宮裏生活的真的不快樂。
那時,我好孤單,我寂寞,甚至有一次青兒不小心打翻了我的茶盞,那裏居然是被人下了毒的。
我好害怕,你那麽久不來看我,我每天都害怕從今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阿琪哥,不要再丢下我,而我也不會再丢下你了……….”
雲容把頭伏在他的腿上,嘤嘤的哭泣着。
命運如此的無情,捉弄着這樣一個嬴弱的女子,讓她在不同的機緣之下,愛上了兩個互為仇敵的天之嬌子。
而她今天的選擇之後,等着她的又是怎樣的命運?
此乃後話。
白梓軒看着她瘦弱的脊背,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她對自己的感情,她所受的這些苦,都是因他而起,他的心在隐隐的作痛。
即便是她愛過白曦宸又能怎樣,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對她也不會放手。
“傻丫頭…….”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發心,她渾身一顫,擡起頭,深深的望着他:“阿琪哥,
正在這時,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輕咳聲。
二人擡眼望去,竟然看見一位紫衣烏發,宛若仙妃臨時般的女子。
她行動無聲,不知已經在哪裏站了多久。
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向他們二人。
聲音更如珍珠落玉盤一樣清脆動人:“這裏數十載都未曾見過一個生人,不曾想,今日卻從天上掉下兩個人來。
看來果真是緣分所致。”
雲容竟一時之間覺得這個女子好生面善,可是卻想不起曾今在那裏見過。
她是誰?這裏究竟又是什麽地方……………….
第四卷 香雪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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