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祁盞不會說梅渡錦什麽,梅渡錦就是一個不識大字,沒見過世面的青樓老婦,她當然不知推倒了公主是否會降罪。她不知梅渡錦為何這麽恨她。她不想知道,更懶得知道。
“你這潑婦,你可知你推的是誰?是皇上親封的一品夫人,我朝的嫡公主,你這般無理,想是真當自己是道硬菜啊?”祁元大罵。
梅渡錦看祁元器宇不凡,身着絲綢,她不認得他腰間的封牌玉佩,但那句「姐姐」她還是聽到了。
祁盞搖頭,“虛牙,本宮不想在這裏了,咱們走吧。”
剛說完,風舶與風離胥便進來了。
祁盞一眼也不想看到風離胥,直接請風舶去了落霄洲,留下梅渡錦一人在此發瘋。走的時候,還不忘帶走了許苒筠。
“爹爹,我把淳王叫來了,淳王是本宮的弟弟,麗妃的兒子。”祁盞道。
風舶點頭,“我是知道的。”
“爹爹若是想納妾……淳王經常跟着我們幾個哥哥去各種場所,什麽模樣的姑娘都有見過。爹爹是想娶個小姐還是寡夫人,或是風月小姐,都可同淳王講。只是,娘親那邊……”
“莫要搭理她。”風舶一陣不悅。“我心已定,不會再變了。”祁元道:“那你這老婆子是該管教管教了,這次是姐姐寬厚,就罷了,下次她還敢?”
風舶連連否認。“自是不敢的,臣一會兒便說她錯處。”
“曜靈——你出來——”
風離胥在外氣勢頗大地喊。
祁元起身。“姐姐,我去打發他走?”
“不用。”祁盞摁住他,“想他有話吧。”她顧及這風舶在場,不然她才不去。
留風舶與祁元在屋內,祁盞出去。
“将軍,所謂何事?”
“誰讓你管教我娘的?我娘年紀大了,受不得這種話。你就算是再金尊玉貴,也不該這麽同長輩說話。”風離胥開口就是教訓。
祁盞道,“那就任她撒潑罵人,抓着毫無幹系的人就是一通亂發洩?這于情于理都是不對的吧?只因她是長輩就可為所欲為,那還要什麽王法?”
說笑呢,她可是在祁祜、左丘琅烨與宗南初的熏陶下既會陰陽怪氣又能吵架,風離胥跟她不講道理,那不能夠。
風離胥當然被她噎住,更是不悅,“你如今倒是話多起來了?我不管,我娘氣哭了,你去給我娘賠不是。”
“呃……”祁盞想笑。
“我自小是我娘吃了很多苦帶大的,我見不得我娘受委屈。無論你是多金貴,她都是婆婆。你快去。”風離胥見她不說話,便又說了幾句。
祁盞淡淡道:“本宮不去。本宮告訴将軍,今日之事,本宮無錯。休想讓本宮吃了這黃連。将軍就算把本宮拖過去,打斷本宮的腿讓本宮跪下,撬開本宮的嘴拔掉牙齒,本宮也不會說一句錯。”
見她如此倔強,風離胥是詫異。“那俺扇你打你,你也不去?”
“你他娘的敢——狗雜種,本王姐姐在你這破府裏過的都是這種日子?”祁元沖出來破口大罵。風舶也出來道:“你怎敢這般同公主講話?”
祁元疾步過去擋在祁盞身前,“姐姐,他平日就打過你?平日就同你這般講話?”
“他沒打過本宮。”祁盞道。
也快打了吧。
風離胥瞪着祁盞,“你說什麽也不去,對麽?”
“虛牙,咱們進去吧,這裏風大。”
祁元還是不爽快,“風離胥你這個老狗,你算是什麽皇家貴婿,其他公主驸馬都不能再任重官,只有你還手握兵權,父王重用你,你竟還揚言要打我姐姐……”
“虛牙……”祁盞伸手從後面抱住祁元。“別說了,別說了……”
風舶道:“王爺別吓着若瓷了。”
祁元這才轉身柔聲安慰,“姐姐,沒有吵架,我沒想吵架……快些進去吧。”
風離胥看是吓到祁盞了。她面色蒼白,淚在眼眶裏打轉。
這人真是,方才與自己吵架可看不出半分畏懼。
之後數天,風離胥都刻意冷落祁盞。來也不來,祁盞倒是樂得清閑,平日就看看書,管管家,與許苒筠喝茶垂釣小閑聊,也是好不惬意。
“阿胥。或許公主殿下是好心呢。給納一門妾,倒是也能照顧老爺了。”一棠駕着車對風離胥道。
風離胥道:“話雖如此,但她性子太倔,凡事都不肯與我商議,我必得冷落她幾日。”
他本就心頭結郁,今日在朝堂上,祁祜直接進谏讓祁祯樾廣用寒門子弟,這一下把他欲扶持的張河左冷吟等人給否了。他精心看中的三個位子,轉眼都落入了他人之囊。
“阿胥我知道你在煩心。但那是皇上的決意,咱們也無從更改。”一棠道。
風離胥反駁:“你可是知他們想做什麽?你就在這裏勸慰我寬心。太子是想拉攏些寒門出身的,扶持他們一路上去,他們自然就會站太子與我作對。”緊握拳,風離胥壓抑着怒火。
回到了府中,他剛進門,小厮便跑來道:“将軍可是回來了,二夫人在正明堂要自缢,被攔了下來,如今正在哭呢……”
風離胥聽罷,連忙起步往正明堂去。
正明堂內圍滿了人,魚堇堇蘇宸兮扯着梅渡錦,她坐地上哭天搶地,風離胥到了喚了一聲“娘——”
梅渡錦看風離胥來了,更是無法無天,“兒啊,你爹今日就把那小的領進門兒了,你若是不言語一句,我就死在這裏——”
“娘!我爹心意已決,我能怎麽說?”風離胥扶着梅渡錦坐下,四下望了一番,“大夫人呢?”
“殿下在這兒呢。”一棠道。
風離胥轉頭,他心知祁盞膽子小,這種場面她往後退不足為奇。“曜靈,你過來。我且問你,爹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今日才知道,也是外面人來報本宮才知。”祁盞小聲道。
風離胥起身看了祁盞衣衫皺了,問道:“娘她扯你了?”
祁盞低頭不語。風離胥問一旁挽着她的許苒筠,“苒筠,娘傷着曜靈了?”
“婆母要自缢,公主殿下去攔,她推着了殿下,但無大礙。”許苒筠道。
風離胥別開眼。梅渡錦哭道:“今日他們敢進門,我就敢死了——”
祁盞開口道:“娘親若是不想見到他們,幹脆就讓爹爹把小娘安排在将軍府別院,這樣也不礙着娘親的眼。”
“別院?別院不是這将軍府?”梅渡錦含淚怒瞪着她。祁盞道:“那本宮也毫無辦法了,一切還是讓将軍和爹爹定奪吧。”
梅渡錦一下起身指着祁盞:“如今你倒是淡定,你就敢說,此事跟你毫無關系?我早就聽說,這個小賤人是淳王送的,你在這裏裝什麽傻——”
她欲上來推祁盞,祁盞去看風離胥,風離胥無半分動彈。
許苒筠擋在祁盞身前扶着梅渡錦,“婆母,這次是公爹施壓,殿下不得不做,做了不仁,不做不孝,殿下也難行走。”
風離胥道:“苒筠你住口,你這不是跟娘添堵麽?”
他轉而對祁盞道:“曜靈,這件事你莫要再插手了,今後爹娘的事,你少管。”
“爹爹是最最疼愛本宮的,爹爹的事,本宮不能坐視不管。”祁盞回道。
風離胥不想此時跟她攪纏吵架,只道:“那娘的事你別管了行麽?反正娘也對你有成見,你就別管了。”
祁盞被架在那兒怎麽說也不是,道:“那行,是将軍說的,今後婆母的事本宮再也不管了。”說罷,她便轉身走了。
蘇宸兮瞪着她的背影,“阿胥,你瞧瞧這脾氣,怎麽說是溫柔賢良?倒跟個倔驢一樣。”
“夠了。先把娘扶回去再說。”風離胥過去扶着梅渡錦。
祁盞與許苒筠出來,許苒筠擔憂問:“這沒事吧?我擔心婆母真想不開。”
“姐姐且放心,越是要死要活的,越是不會死。宮裏這種我見多了。”祁盞帶着許苒筠回了落霄洲。
“蝶月……”祁盞喚來蝶月,“把別院沉香苑給收拾出來。晚上爹爹就帶着小娘進來了。咱們去迎一迎。”
蝶月應聲退下。
許苒筠随意問祁盞,“若瓷,我還從未問過,公爹納的是哪家姑娘?”
這一問,祁盞本在斟茶的手頓了一頓。“嗯……是個腹有詩書的……”
【虛牙,你這個姑娘要找個稍微會舞文弄墨糊的,能弄住風舶的就成……】
“模樣雖不及你我,卻也是标致極了……”
【要美,要好看,身形要妖嬈,這樣才能纏得住人。什麽?莫要擔心,男人無不膚淺……】
“家室倒不是多好,聽聞是家道中落,去畫舫做過幾日苦力……身子是清白的……”
【讓她随意杜撰個清白家室就成,反正那種魚龍混雜的地兒都是瞎說身世騙錢的……】
“人倒是賢良老實……”
【當然要有心計了,就找那種最有小聰明的,但大事兒上要沒腦子的那種……】
“當然,我想爹爹最終看上的是,她心善……”
【要那種要錢不要命的,人品嘛,當然不能太好……】
祁盞甜笑,“定是個很好的人呢。”
“聽你這麽說,我也就信了是個好人。若是能像你這般甜柔心善,就更好了。”許苒筠握住祁盞的手笑道。
話說到了傍晚,祁盞與許苒筠一同去府門口,迎接到了風舶。
“爹爹——”
“若兒——”風舶看到祁盞,眼露一喜。他轉身扶出來了一個妖媚玲珑的女子,身着桃紅裙子銀頭飾,颦笑之間透着紅綠粉氣。
祁盞小聲對風舶道:“爹爹是不是看錯了?這個女子是爹爹喜愛的那種風雅之人麽?”
“你別看她的樣子辣俗,內在可是琴棋詩書都精通的。回來你可跟她切磋切磋。”風舶道。祁盞搖頭,“我不要……”
“沒事,都算你贏。”
“那好……”
“你呀。”風舶寵溺沖祁盞一笑。“婉娘,來這是我最疼愛的兒媳,也可稱作女兒。曜靈公主。”
婉娘連忙跪下磕頭,祁盞平了她的身。
“這是阿胥的妾室,苒筠。”
“婉小娘。”許苒筠行禮後,婉娘笑道:“我這來的匆忙,也沒給媳婦們備禮物……”
風舶讓人拿來些乳酪軟糕,“這是若兒喜愛的,我都備了。”
祁盞俏皮福了福身子,“多謝風大人。”
“哎呦。”風舶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頭。“外面風大,快些進去吧。”許苒筠帶着婉娘先行去了沉香苑。
“爹爹,今後住在沉香苑,有什麽要的,就盡管來跟若瓷提。”祁盞道。
風舶道:“你既然說了,我便是安心。她有什麽要的,我都能滿足,不用你操心。”
“是……”
風舶又道:“那今日,阿胥可是讓你難堪下不來臺子了?”
“爹爹……”祁盞一聽,語氣委屈了起來,“別提了……”
“你且跟爹爹講,爹爹自去說他。”風舶看祁盞委屈,更是不依不饒。
祁盞擺手,“別了,不然将軍又該跟我過不去了。爹爹,若瓷在沉香苑放置了棋臺,還有一套冰瓷茶具,和一把榆木瑤琴,晚寫咱們爺倆再弈一局?”
“成啊。難得你如此有心。”風舶與祁盞進了沉香苑。
祁盞暗笑,這下府裏可就熱鬧了。
入夜,落霄洲早早關上了門。
許苒筠今夜依舊住在落霄洲,她翻着祁盞的書籍,不禁嘆道:“若瓷真是腹中有墨。我如今還不識幾個字呢。”
“也沒什麽,讀書很辛苦的。我不做官也不做臣,就是随意讀讀。”祁盞卸了晚妝,坐下與許苒筠對坐。
蝶月此時進來,“殿下,将軍……”
可祁盞沒聽見,“姐姐,這個故事你可看過,我近日在讀這個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故事。我且在想,這個故事若是漁翁也被蚌夾住,或是被鹬咬住,豈不是三人白白糾纏了。你說呢?”
“哈哈哈,你跟我講這些,我也不懂。不過你說得倒是有些有趣,若是三種東西相争,那誰也不是贏家,一起死罷了。”許苒筠笑道。
門外一棠望了一眼風離胥。“阿胥,你不進去麽?想什麽呢?”
風離胥輕搖頭,“別——容我細想。沒有贏家,一起死……”他輕念叨着。聽到祁盞與許苒筠的談話,他徹底想清了。
屋內祁盞道:“屋外是将軍?”
風離胥大聲道:“今日就不進來了。”
說罷便疾步出去,“一棠,去把竹慶和張河喊來。就去穿林閣。”
祁盞在屋內聽說了風離胥離去,擡手喝了一杯茶。“姐姐,多進些軟糕,好吃得緊。”
“好,好。”許苒筠繼而同她說笑着。
雨過天晴,商販也出來皆自掃門前雪,打理着雜亂。
一碗茶樓中祁祜一口山楂糕險些沒咽下去,“你說什麽?納妾?”
祁盞喝着山楂蘋果湯道:“低聲些,有人看你呢。”
“不是,若兒,風舶還真納成了?我上次聽你講,也以為你只是說說,誰知這人還真是不管不顧了。你這婆母是多無趣,竟能把她男人逼成這樣。”祁祜覺得有趣。
祁盞道:“哥哥有所不知,我公爹倒也不是多喜歡我那二婆母。”
“是麽。只是我想想風離胥的模樣,呵呵,就想笑。定是被氣得不行了。”祁祜道。
“你可知,上次我在朝堂上舉薦寒門,被父王允了。可讓他氣了一番。”他嘴上如此,心卻靡寧。風離胥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祁盞道:“想也是,他就是這樣,自大自滿,若不是順着他的意思,他定不依不饒。哎,我好不容易出來了,就不提這個晦氣之人了。今日怎麽就咱們兩人?”
“就咱們兩人還不好?許久都不是咱們兄妹獨處了。”祁祜吃完,看祁盞也不吃了,便起身兩人準備回去。
祁盞挽着祁祜手臂,“我真的好喜歡跟哥哥在一起。若我不用嫁人,我這輩子跟哥哥在這孤城裏,也是有趣的。”
“俗話說這皇宮如孤城,但這裏其實人很多。人心更是各異。有趣得很。”祁祜嘆道。
是啊,若是沒把這當煎熬,那就不寂寞了。
“哥哥……”祁盞将帷帽整好,“我去點心鋪子買些糕點果子帶給府裏人,你要買麽?”
“要啊,璟讕還說要吃糖糕呢。”祁祜點頭。如今也只有他和璟讕相伴在皇城了。
兩人進了點心鋪子,剛好趕上隔壁新做的一鍋煎包出鍋,香味四溢。
“哥哥,我要吃煎包。”祁盞道。
“好啊,你吃幾個?三個夠麽?還是買一些帶回去?”祁祜問。
祁盞想了想,“我自己吃好了,只給苒筠姐姐帶,他們應該不喜這種油膩的。”
祁祜邊付錢邊問:“我未曾問你,你總說這個苒筠跟你交好,她就叫苒筠?”
“姓許啦,許苒筠。”
“蛤?”祁祜聽到,追問:“是言午許麽?”
“對啊。”
聽聞祁祜不禁一笑,“真是。老許家到底欠咱們老祁家什麽,是咱們許家人幾百年前掘了咱們祁家人祖墳麽。爛賬是還不完了。”
“哥哥說什麽呢?”祁盞瞪着水眸不解。祁祜摸摸她的頭,“沒什麽,只是想起那個了廢貴妃。廢貴妃也姓許。是唯一一個真心愛父王的。”
祁盞還欲接話,祁祜卻不想談了。給祁盞買了煎包,祁盞托着荷葉邊吃便跟着他進點心鋪子裏稱點心。
“對了,我還未問過哥哥選的三個寒門分別是誰?任什麽職?”
“一個叫馬仁才,任谏議大夫,在南初父親,宗大人手下;有一個叫趙猜,在稅務司,是岑緘手下;
還有一個叫上官儒之,在翰林院做學士,在南初手下。三個都是我精心挑選,費了大勁選上的,都是出自寒門,頗有才學的。”祁祜道。
祁盞咬着煎包點頭,往祁祜嘴裏遞了一個。“哥哥既然選了他們,我就希望他們莫要辜負哥哥的好意。”
“不會的……”
話音一落,身後一陣喧豗,不少人高喊:“捉賊啊——捉賊啊——”
祁祜連忙把祁盞擋在身後,祁盞道:“哥哥你快去看看呀——”
出門便看到一道黑影往這邊跑,祁祜一個飛身過去想絆住賊人,誰知後面又飛來一道黑影,祁祜心道,竟然還不是一人作案。
他伸手便去抓,後面的賊人閃身飛快,祁祜根本抓了個空。
他眸子一緊,随即一個翻身硬是要捉住此人,兩人一抓一躲,竟鬥了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祁盞直接把手中的包子丢到了前面的賊人身上,那人被猛地一燙。
頓時慢了下來,祁盞拿起一旁傘攤上的雨傘擲了過去,只聽一聲吃痛慘叫,賊人應聲倒地。
“捉賊……”後面財主氣喘籲籲跑來,家丁也跟上,捉住賊人,拿走了荷包。
“多謝女俠相助……”他見祁盞帶着帷帽擋着臉,想是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女俠。
祁盞擺手,“舉手之勞。哎,後面還有一個——”
祁祜此時已跟後面的賊人過了十招,他被那人死死桎梏着對方手腕上的大穴。“你的同夥已經被牽制住了,你別負隅頑抗了!”他硬聲喝道。
財主連忙上去道:“認錯了,認錯了,這位少俠是幫我追賊的……”
這下一個尴尬,祁祜連忙拱手賠不是:“諒之諒之,我是看錯了,都是我的錯,還望少俠別計較……”
那人冷淡地哼了一聲。
祁盞透過帷帽薄紗望去,這個人生得一雙冰冷眸子,濃眉似畫,觀色堅毅,硬朗超群,神韻獨特。她心道,竟然比父王和哥哥還冷漠幾分。
“哥哥你沒事吧……”祁盞過去挽住祁祜的手臂。祁祜擺手,問那人,“你沒事吧?”
“沒。”
財主硬是要讓他們去吃飯,祁祜婉拒,“還是快把賊人押送官府吧。”
正說着,方才跟他打鬥的少俠便要走。
祁盞上去輕聲道:“少俠且留步,你手是受傷了麽?”她看到他手背有傷未愈。
那人道:“是我自己弄得,不關別人的事。”
祁祜上去道:“敢問少俠姓名?若有受傷,在下好給你藥費——”
突然那人猛地靠近了祁祜,細細端詳着他。
祁盞緊張抓着祁祜手臂,“你,你想做什麽?”
“你可是姓祁?”
“呃……”祁祜當然不願透露姓祁。祁家乃是當今皇室,怎可随意透露。“在下姓……”
“夏侯。”祁盞答道。她冠璟讕姓。
那人錯愕,“不是本國人?”
“不是不是——她是說,我姓夏,叫夏侯。”祁祜連忙道。
只見那人愣了一愣,才緩緩道:“你是尋常百姓?不像啊。”
“是,是尋常百姓,家裏開書局的。”祁祜信口胡說。
那人冷冷道:“願你此生別往皇城去吧。”
他望了一眼一旁戴帷帽的祁盞,“這是你妹妹?”
祁祜點頭,“是……”
“跟你長得像麽?”
“她更多像母——親。”
那人眼神怪異,“能讓我看看尊容麽?”
祁盞抓着祁祜,“哥哥……”
“我妹妹皮膚有疫,不能受光。諒之。”祁祜道。
“哼。你且記住,我姓公孫。”說完,那人便轉身走了。
“好生奇怪的人。”祁盞小聲咕哝。祁祜望着他的背影道:“他是不是認識父王?”
“啊?”
祁祜不自覺摸摸臉。“他上來就問我是否姓祁……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