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罰?罰誰了?”祁盞心覺好笑,昨日風離胥還不滿不服,今日竟罰人了。
“聽說是蘇姨娘和許姨娘。她兩人今日去找了将軍言語此事,将軍惱了,便罰了二人板子十五下。彼時都見血了。”穗兒道。
祁盞念道:“是啊,都是養尊處優的,受了一指甲的疼就會皮開,更何況是這般重的處罰。穗兒,你派人往二人的住處送些治療外傷的藥,送完記得給本宮講講她們的反應。”她說罷便回到書房接着看書。
看了幾篇書之後,穗兒回來報道:“回殿下,藥都送過去了。蘇姨娘大罵不止,說殿下是假好心;許姨娘倒是收下了,并向殿下帶一句謝。”
祁盞放下書,“那就去一趟桐香居,看一眼許姨娘。走吧。對了,別忘了帶些點心藥膳,命廚房炖煮好。”
桐香居中,許苒筠趴在床上命人給她上完藥,祁盞便到了。
“苒筠姐姐。”祁盞輕聲一喚。
許苒筠擡頭,望見了祁盞。“哎呦,殿下……妾身起不來,就不行禮了……”
“無事,你快快歇着吧。”祁盞過去坐下,“苒筠姐姐,我一回來便聽到你們受了責罰,将軍氣消了麽?”
許苒筠聽到祁盞如此說,心下感動,“妾身無事。将軍若是還生氣,那妾身也沒什麽辦法了。殿下,我真不是有心去找茬的,我——”
“哎,我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呀。當時那麽多人,姐姐被逼到那個份上了,也是毫無辦法說的,誰知便被拉過去了,對麽?”
祁盞坐床邊,給許苒筠端上藥膳。“這是我命人煮的紅棗山藥蓮子羹,補氣血的,姐姐趁熱進一些吧。”
許苒筠一把抓住祁盞的手,“殿下這般好意,不計前嫌,我,我心裏……”她模樣動容,祁盞放下碗,反握住她的手,“姐姐,大家都是姐妹,我自不會跟姐姐們計較。我也知道,或許因我母後,大約姐姐們都看着我不舒服,但我對你們只能是真心真意。”
這番話情真意切,許苒筠輕聲哽咽,“是我小心眼了,還想着殿下是那飛揚跋扈,性情乖張之人,也在私下議論了殿下幾句,殿下如此寬和,倒顯得我,不做人了……”
“哪裏的話。”祁盞用手幫她梳攏了一下頭發,“姐姐若是願意拿我當妹妹,那我就感激不盡了。”
“殿下……”
“哎,莫再說這些傷感的話了。姐姐先進些藥膳,我給你彈個曲子聽吧。姐姐這裏可有瑤琴?”
“我是在樂坊做過幾年活,自是有的。”許苒筠點頭。她命人拿來了瑤琴,祁盞坐下,“我竟還不知姐姐在樂坊做過,那我在姐姐面前彈,是不是班門弄斧了?”
許苒筠一笑,“我可不敢指教殿下。”
“那就委屈姐姐了。”祁盞沖她溫和一笑,指尖流山水,彈指賞萬物。一段段聽得人如癡如醉。
許苒筠望着祁盞,越看越好看。她明眸唇紅,皮膚瓷白,嫩得都能一把捏出水兒,看得人喜歡得不行。
“姐姐可舒服些了?”祁盞彈罷一曲,過去問道。
許苒筠握住她的手,“殿下,我不知說什麽了……”
“苒筠姐姐別一口一個殿下的,若是不嫌我稚氣,私下可喚我「若瓷」。”祁盞道。
許苒筠連連點頭,“好,今後我就喚你若瓷。”
兩人又交了許久的心,祁盞才告別。
中秋過後,秋風一陣涼瑟瑟,一場夜雨一場寒。
祁盞從小畏冷,命人早早地将爐火升起了。
“爹爹嘗嘗這個,是我近日愛吃的酸甜芋泥。”祁盞命人給風舶端上,兩人坐正明堂就着夜雨下棋。
“好好。”風舶盯着棋盤,想着該怎麽将祁盞一步。“哈哈,這一下你可是被我困住了。”風舶一走,一下子把棋走成了困局,祁盞被白棋所圍。
祁盞押了口茶,纖指捏起黑棋,一步下去,一下子把棋走成了死棋。
“啊?哈哈哈,這下都別玩了。”風舶大笑。“你這孩子下棋我是看出來了,寧可自損一千,也要殺敵八百。”
“爹爹就是看若兒不順眼了,才這麽笑話若兒。若瓷下回絕不手下留情。”祁盞道。
“你可別手下留情——”風舶笑道。
兩人喝了一道茶,風舶望着窗外細雨,風打燈籠,“若瓷——嗯?”他喚了一聲祁盞的字,才發覺不妥。“哎呀,我真是糊塗了……”
“就這麽喚吧!”祁盞道。“難道爹爹還未把我當親閨女?”
“說哪裏話,你早就是爹爹的親閨女了。哎,我的女兒要是有你半分溫順寬和,知書達理,我也不會感覺如此無趣。”
風舶嘆道。
祁盞問:“那姐姐們都是爹爹跟娘親生的?”
“并不是,是我那大夫人生的。哎,若兒你嫁進來半年多了,還未曾同你講過,你的婆母是這家的庶夫人,故而我都命下人喚她二夫人。我那大夫人給我生下三女一兒後便患了惡疾撒手人寰了。”風舶又讓人給茶添了熱水,小口進着酸甜芋泥。
“在此之前,我在青樓時認識了個舞姬,一看投緣,便買斷了她。後來她告訴我……”
講到此處,風舶看了一眼祁盞。祁盞神色認真,未曾有絲毫輕蔑。
“她後來說,她懷了個孩子,是我的。當時老鸨也說,我花錢将她買斷了,她未曾服侍過別人,便一口咬定那孩子就是我的。
事情越鬧越大,我那大夫人當然不依不饒,我便只能花錢給她贖身,把她和孩子安排在老家。
誰知後來我那大夫人因染惡疾,早早去世,我那兒子……也去世了。
我只能将他們母子接來了。那母子就是胥兒和你婆母。本來我回去老家,還有了個小女兒,結果她出意外也過世了。如今就在只剩下胥兒一個孩子陪在我身邊了。”
祁盞面露惋惜,“爹爹,是不是先前恨我,是大哥哥的死跟母後有關系?”她本就無心了解,也只聽了七七八八。
“哎,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母後是你母後,你是你,怎麽會一樣。爹爹不恨你。你娘親待你冷淡你也別往心眼裏去,她本就低賤,只喜愛跟她一樣青樓出身的魚堇堇,還有跟阿胥一同長大的張淺墨,是她沒眼珠子,不是你的事。”
風舶慈愛地對祁盞道。
“他們沒一個人有你這般風雅情趣,故而我也就在你這裏尋得些樂子。”
祁盞眼眸一轉,“爹爹,那為何不再娶上一房?”
“你說再要個孩子?我一把年紀了,早就生不出了吧……”風舶無奈道。
祁盞擺手,“不是的爹爹,若瓷的意思是再納一房爹爹喜歡的,有情趣雅趣的小娘,就算是若瓷入宮找哥哥了,爹爹也不會覺得無趣了。”
“你真是這麽想的?”風舶略興奮,他當初怎就沒想到這個。
看來這麽些年光顧着跟邵韻宅鬥了,這些竟沒想起來。祁盞點頭,“不過那也是想想吧,還要問過娘親。”
“她不當家。”風舶一擺手。“那若兒,過幾日,你幫着爹爹選選?”
祁盞婉拒,“爹爹的事若瓷可以辦,爹爹的人還是爹爹還選吧,到時候若兒幫您操辦就成。”
風舶若有所思,嘴上道:“我都快年過花甲了。這些花裏胡哨的,我做不及吧……”
“那爹爹定奪好了。哎,苒筠姐姐來接我了。”
許苒筠撐傘帶人進來,行禮道:“公爹,殿下。我來接殿下回去,想殿下沒帶傘。”
“如今你們成關系好的了。”風舶感嘆道。
許苒筠一笑。“殿下敦厚可愛,誰人能不多喜愛幾分。”
風舶點頭,“是啊,喜愛得緊。”
“爹爹怎麽回去?”
“爹爹帶傘了。”
“啊……爹爹知道天要下雨,還不給若瓷帶一把。下次罰爹爹買來松子糖。”祁盞嗔怒。許苒筠就在一旁笑。
“好,松子糖,楊梅幹,都給你買。”風舶哄道。
祁盞往落霄洲去,不禁暗自一嘲。想來這梅渡錦就是低賤出身,果然啊,風離胥也沒什麽教養。府裏的寵妾也沒什麽教養。
陰雨連綿,今日恐是都不放晴了罷。
祁祜喝了一盞熱酒,望着細雨紛紛,不禁嘆道:“好個無情天公。”
“嚯,天公不作美,礙着你什麽事了?”左丘琅烨喝着酒摟着美人問。
“要說,這才是礙着我的事了,我還未去巡街,便下起雨了,今日無法動作了,要扣月錢的。我也不知怎麽就弄成巡街的了。唉!”
“他們,有人故意的。”方玄劍冷淡望着臺子上跳舞的舞姬道。
這邊祁蒼閉目享受着美人捏肩,“也可能是皇叔一直在等着止安給皇叔認錯。”
祁祜冷哼一聲,轉正坐好,“老子有他娘的什麽錯?”
“打住——你一會兒我看是要掀桌了。”祁蒼真怕他像邵韻宅一樣發火。
祁祜道:“是,如今咱們都是受冷了。琅烨一個升了七品卻去巡了街,南初正三品生生讓去看管書籍了,此時還沒來;
玄劍正四品去看管了兵器庫;還有虛牙,如今還沒個一官半職的,跟我做了這麽多事,還要被套上游手好閑的名頭。還有上思,你一個五品竟被罰去天天曬藥。”
“我天天曬藥是自己要求的。我不喜太惹人注目。”祁蒼道。
左丘琅烨嘆氣,“不過,虛牙南初和璟讕什麽時候來啊?再不來東西都吃完了。喂,玄劍,你別光坐着啊,也給你找個姑娘,咱們今晚都過夜吧?”
“不,今晚回去,我跟夫人說好了的。”方玄劍道。
左丘琅烨一笑:“你就是正經人。我們都是淤泥圍着你。”
祁蒼笑道:“那是,玄劍只有一個夫人,連個妾室都沒得。”
“你們甭打趣玄劍,他惱了真能砍死你們。”祁祜說完,元、宗到了。
“璟讕呢?”祁祜問。
祁元就這方玄劍的杯子喝了口茶,順了順氣。“不來了,他說他不喜歡胭脂水粉。”在座皆一陣莫名尴尬。
“那他是怎麽喜歡若兒的。”祁蒼小聲嘀咕。方玄劍道:“他喜歡若兒,是因她是若兒。無關其他。”
左丘琅烨揮揮手,給元、宗叫了兩個美人伺候。
“這些我們都不懂,止安,你懂吧?”
“我麽?我也不懂。随他去吧。”祁祜低頭吃着松子。
左丘琅烨「啧」了一聲,“你不懂?你跟他一邊長大,你會不懂?就未曾有過什麽?”
“他境界高,我真不懂。”祁祜道。
左丘琅烨還想言語,被宗南初打斷,“說這些幹什麽。如今我算是看清了,咱們無論如何掙紮,都是案子上的肉。姥姥的,這幫老臣,連我爹都不站我們。”
“他們站誰啊?都是風離胥的人?”祁元實在不解。
祁蒼道:“也不盡然。我想……八成都是太後的人吧。用腳趾尋思一下也知,她不喜歡止安,她不想儲君身上流着邵氏的血。”
“但我非得幫邵氏守好這名望富貴不可。”祁祜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們邵氏血脈,不可做無名之輩,若是到我敗了,那我可真無顏面對邵家了。他們是一個個都不得好死了,但都是站着死的。”
氣氛忽變沉重。
宗南初擺手,“哎,怎麽扯唠到這裏了,我方才想說,此次科舉,我認得了些寒門子弟,若是讓止安舉薦一下,讓他們為咱們所用,能不能跟其他老臣抗衡一下?”
“說得對啊。”祁元拍手道:“就該培養些人才為我們所用了。”
祁蒼反駁:“但人心隔肚皮,往往扶持之後,他們反咬一口,你倒是怎麽辦?”
這一下,幾人又一陣無言了。
“看舞吧。”方玄劍指了指臺子。“一會兒歌姬該出來了。唱《長相思》。”
無言之後,幾人也覺得沒意思,便草草散了。
待到将近子時。雨停了……
璟讕坐于走廊上,伸手接房檐水滴。一滴一滴摔打在他手上。
“夜已深了,夏侯公子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禁軍侍衛巡邏經過,沖着璟讕道。
璟讕仰頭,微微一笑,笑靥驚為天人。“好。多謝大哥們關心。”
燭光之下,他面容柔美又英俊,令人不禁癡了幾分。璟讕刻意擺弄了一下身段,“你們都好強壯……是練得麽?我就練不好……”
侍衛聽罷,哪裏敢回答,匆匆走了。
他嘆氣,收起笑轉身進了卧房。
“璟讕……”
“嘶——”璟讕背後發毛。轉身,竟是祁盞。
“七妹妹?你怎麽進來的?這般夜了,你不在将軍府?”璟讕問道。
祁盞面色冷冷。“哦,是哥哥拿了通行牌接我出來的,今晚将軍府鬧了一鬧,風舶要納妾,風離胥的老娘不依,以死相逼鬧到隔壁景平王府都出來看了。虛牙便告訴了哥哥,把我接了出來。”
璟讕松了口氣,“那你沒傷着吧?”
“沒有。”祁盞坐上他的床,“如此,咱們也歇着吧。”
笑了笑,璟讕坐下問:“七妹妹,你走路如今都沒聲兒啊。”
“璟讕,你忘了?我這輕功還是你教我的呢。你教得好罷了。”祁盞已散開了發,只穿了內衣,未穿外袍。
璟讕點頭,“好啊,那,咱們還是回東宮歇息穩妥些。”
祁盞不依,“不用,今夜本宮就住這裏了。”
“七妹妹,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你生氣了,就打我罵我,但咱們必要回東宮的。不然你明日從我福壽齋出來被看到了就該懷疑了。”璟讕道。
“呵呵。”祁盞冷笑一聲,“你從東宮出來讓人看到就無人懷疑了?還是說,你認為你從東宮出來,讓人看到你懷疑不到我身上?”
“你別扭什麽呢?我跟太子殿下早就清清白白了。”璟讕語氣有些許煩躁。祁盞不解:“你心虛?”
“我心虛什麽?我只是覺得你有必要如此懷疑我麽?你已嫁人了,有些也不必過問了吧?”璟讕欲把祁盞從床上拉起來,祁盞猛踢了他小腿一腳,他吃痛摔到床上。
祁盞跨壓在他身上,一言不發。
兩人都存着一口氣,故而誰也不想服輸。之後,祁盞躺在他身邊望着他側臉,“我沒生氣。”只是留下了這句話,想璟讕也不願搭理她了,便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出去。
走到門口,只聽身後人道:“我也沒有。”你做什麽,我都不生氣。
祁盞轉頭,璟讕坐起身,眼中含情。她顧不得,跑過去緊抱住他,無論璟讕如何,她就是放不開手。
兩人狎舌親昵了片刻,祁盞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多想跟璟讕渡過一夜,哪怕只有一夜也好。
“殿下,有人在外面……”娴檸對祁祜道。
祁祜趴于上,臉埋在她頸間,“是打更的吧。”
“不是——是——”娴檸有些害怕。“窗外映的是女人的影子……”
“嗯?”祁祜起來,“那可能是若瓷。你自己睡吧,她晚上不睡亂逛呢。”祁祜迅速說完,便披上衣服往外走。
娴檸問:“亂走什麽?”
“她害怕吧,畢竟今日将軍府鬧騰。”祁祜随意扯謊,之後出去便跟着人影追了過去。
祁盞剛推開房門,祁祜便過來喚道:“若兒……”
“哥哥?你沒睡?”祁盞甚是驚訝。祁祜看她衣衫不整,發絲淩亂,想是去了璟讕處。“沒人看到你?”
“我趁着打更之後,禁軍換班時從後院溜進來的。沒人看到。就算看到了,也認不出是我吧。”
祁盞進了卧房,“哥哥,你怎麽不跟娴檸一起睡?”
“正想睡了,被你吓到了。娴檸看到了你的影子,我想着就是你在亂走。”祁祜看她躺下,也跟着躺下了。
祁盞轉身抱住祁祜,“你就不怕是宮裏鬧鬼。母後的鬼魂回來了。”
“邵姐若是回來了,定是先擰斷風離胥的脖子。哪裏會來東宮啊。”祁祜打趣道。
祁盞緊緊抓住他的亵衣,“我若是可以,也想擰斷風離胥的脖子。”
“我來吧,別髒了你的手。”祁祜拍了拍祁盞,“睡吧。你別每次都想這些。風離胥若是對你動手動腳,你就當被狗咬過了。”
祁盞長長吐氣。“哥哥,你可是看出我心有怨怼了?”
“看出你是心有郁結了。”祁祜撫摸着她的發絲道。
祁盞冷冷道:“璟讕,這麽多年了,竟然還是如此做派。”
“什麽?”祁祜問完便後悔了。她定是還在計較兩人當時的露水一夜。“不是,我們——”
“不是你哥哥。是他。”祁盞有些忿忿。“罷了吧。我也是徒增煩惱。睡了吧……”
祁盞從小到大,再大的事遇上祁祜便會安心。
這麽多年了,依舊如初。
次日祁祜去上朝,祁盞也起來準備回府。
她經過福壽齋,望了一眼牌匾。想起昨夜璟讕對自己說「與她無關」。
這句莫名讓她起無名之火。
回到将軍府後,風離胥已經上朝去了。
穗兒與蝶月上來道:“殿下,您昨日走後,二夫人又打鬧了一場,揚言要回老家去了。”
祁盞一笑,“那将軍怎麽說?”
“将軍說,老爺若是敢納妾,他就敢不讓那人進門。”
祁盞進屋大笑:“那更要讓這個戲撕的響一些了。穗兒一會兒派人去景平王府把淳王請來。對了,風離胥派人去外面調查的人叫……”
“張河……”
“哦,對。張淺墨的哥哥,想是也要回來了。”祁盞翻出賬本看了看,“別忘了給張淺墨一筆錢,讓她不能虧待了自己的哥哥,就當是本宮犒勞張河前去查問之事。之後……跟我去找風舶一趟。”
祁盞帶人到了正明堂,裏面砸碎的東西風離胥已經派人收拾幹淨了。
她給梅渡錦請安,“娘親……”
梅渡錦雙眼紅腫,一看就是鬧了一宿。
“你來作何?你昨日躲得倒是及時。”
看梅渡錦沖她發洩,祁盞也不惱怒。“娘親,爹爹他不是這個意思吧,是想找個年輕康健的,照顧侍奉娘親。”
她說着,魚堇堇她們也到了。
“婆母啊——我真替你委屈,侍奉公爹這麽多年,竟然落得如此下場——”魚堇堇與張淺墨一見梅渡錦便扯着她又開始哭。
這邊祁盞與許苒筠對視一眼,兩人皆無語。
“你來愣着作甚?快給婆母奉茶啊,你想渴死婆母麽?”蘇宸兮也進來了,她一進來便斥責了林川幾句,林川連忙照做。
梅渡錦打翻茶盞,罵道:“也就是你個沒用的,娶你就是要你為胥兒生下一兒半女,如今可好,你不但沒生下孩子,還讓将軍作難……”
“娘親——不要這樣——”祁盞過去擋在林川前面,“這怎麽怪得上林川姐姐——”
“就怪她!她若生下個孩子,老爺哪裏有閑心想什麽納妾——”梅渡錦吼道。
祁盞實在不服,“可将軍都不去她這兒,她要如何懷孕?”
“你跟我說這些?我還想問問,可是你竄搗的老爺納妾——”梅渡錦不管不顧地起來,猛地一推,祁盞險些跌倒。
幸而此時身後有雙大手扶住了她。“你這個老妖精,少在這裏禍害我姐姐!”祁元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