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只感到手指的骨頭幾乎都在都要被夾碎了。
“娘娘,不要再用刑了,快叫他們住手。”雲姑娘哀求着楚文姝,下一秒竟然朝雲容撲了過來。
楚文姝也是一時氣惱,不知該如何發洩。又不想讓雲姑娘笑她管不好奴才,才叫人對雲容用刑。
看到雲容的雙手真的流出血來。
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來。才要喊住手,卻聽見有人怒道:
“你們在做什麽?”
威嚴冷絕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回頭一看,竟然是太子在花陰之下,怒目而立。
“殿下…..”雲姑娘慌亂無比,最終,跑過來,撲入了太子的懷抱。
太子妃愣了片刻,整理了一下鬓角,躬身施禮道:“臣妾宮中的婢女毀了太子親手做的紙鳶,臣妾正在管教她。
如今傷的是東西,哪天傷了人,再管教恐怕就晚了。”
“殿下,對不起….”那雲姑娘把頭深深的埋在太子懷中,悲泣氣來。
史玉施禮後,便站在一旁,仔細的打量着太子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白梓軒扶着雲姑娘,臉色十分難堪,半晌才冷言道:“你說的對,若是傷了本宮心愛之人,無論是誰,都得死。”
說話的時候,他的肩膀微微有些顫抖,目光落在了雲容痛得發抖的身上,然後突然扶着雲姑娘,頭也不回,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雲容被送回自己的屋子,寶珠給她的手上了藥,疼痛難忍,折騰了幾個時辰,才昏昏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感覺自己的手指清涼一片,好像有人在替她重新上藥,很快手指就沒有那麽痛了。
努力想睜開眼,眼皮卻似有千金重,好不容易睜開,頓時吓得坐了起來:“太子殿下,你……”
作者題外話:2更晚了
☆、他的教誨(一)
“太子殿下,你怎麽會在這?”
雲容忐忑的問了一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十根手指頭,都已經被重新包紮好。甚至本來留着足有半寸的指甲,也被剪掉了。指尖上依稀能看見裏面淺綠色的藥膏。
這些是太子做的嗎?
低頭去看太子的手,修長白嫩如女子一樣的手指果然也沾着那些同樣顏色的東西。
居然真是他做的。
心裏不知道是應該感激他,還是應該讨厭他。事情是因他而起,可又好像與他無關,見他不語,雲容斟酌了半天,艱難的說:“太子殿下,那個紙鳶真的不是我弄壞的。”
雲姑娘對那個紙鳶如此的重視,想必太子也是一樣的,他為了給自己最愛的女子祈福,親手而制。
那就不是一個普通的紙蝴蝶,那應該是他的希望和寄托吧。
白梓軒薄唇微微張合,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開口卻是回答雲容最開始的那個問題:“這東宮之中,還有本宮不能去的地方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太子,當讓想去哪都行,只是深更半夜來一個宮女的房間,還替她上藥,這個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把這個喝了!”白梓軒顯然不給她繼續糾纏這個問題的機會,端起桌上的藥碗,遞到雲容的嘴邊。
“殿下!”雲容再次被吓到了,他是要喂自己喝藥嗎?可是一雙手才微微一動,就痛得冷汗直冒,根本不可能端住藥碗。
看出了她的窘迫,白梓軒輕咳一聲,冷聲道:“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對你講,趕快喝了,別浪費時間。”
原來是這樣,要是沒有事,莫不成他堂堂天朝太子今晚真的是特意來替她一個小宮女上藥?
雲容自嘲的笑了笑,就着他手裏的碗,把藥汁一飲而盡。
咂咂嘴,雲容疑惑的問:“殿下,這還是治咳嗽的藥嗎?味道和常公公上次端來的一樣,可是卻和之前在竹屋裏喝過的很是不同。”
白梓軒不耐煩道:“難道你怕本宮害你,若要你死,本宮自是不必費這麽大的周章。”
顯然今夜這位太子殿下的心情,十分不好。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久,太子突然嘆了口氣道:“很疼嗎?”
突來的溫柔,讓雲容的心輕輕戰栗了一下。
“用了太子的藥,已經好多了。”雲容如實的答道,卻看見白梓軒把伸到一半的手又重新收了回去。
他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雲容在他的眼底,看到自己縮在床角中小小的身影。
“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我死,這樣白曦宸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太子之位,日後繼承大統。
可我告訴你,就算白曦宸真有那一天,像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未必能與他恩愛幾日。
沒有在宮裏生活過的人很難明白,這宮中,沒有人可以護得住誰的長久,若想長久的活下去,把幸福抓在手裏,首先要學會的,是如何自己保護自己。”
“殿下,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他的教誨(二)
桌上的燭花,劈啪的爆了。光線有了片刻的黯淡,就如白梓軒此時臉上的神情一般:
“曾經我想要讓一個女子在我的保護下永遠無憂無慮的生活。
我以為,我強大得可以讓她不受任何傷害。
我以為,事情都在按着我的計劃一步一步進行。
我以為,只要讓她看到最後的結果,曾經的笑容就會回到她的臉上。
可是,我,終究是錯了……”
他說得那樣的緩慢,一字一句都是如此的艱難。
“殿下….”雲容是一個很容易被感染的人,此時太子的痛苦,讓她的心也跟着疼起來:“殿下,雲姑娘現在已經回到了你的身邊,不是嗎?一切都過去了,雖然我聽說皇後娘娘很不喜歡她,可是畢竟你們又重新在一起了。”
白梓軒聽後,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微微一笑道:“是呀,這次她回來,雖然變了許多,但卻要比以前堅強了。”
雲容腦海中浮現出雲姑娘那悲泣的樣子,很難同堅強兩個字聯系在一起。
但還是配合的點點頭:“嗯,是呀,确實很堅強。”
白梓軒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接下來,卻是同她講了許多史書上記載的皇位争奪,後宮争寵的事情。
聽得雲容觸目驚心,心有餘悸,終于打斷他,輕聲問道:“殿下,朝堂與後宮如此險惡,你有沒有想過與雲姑娘歸隐山林,遠離一切,找一處好地方,幸福的生活呢?”
雖然是問太子,可腦海中想的全是白曦宸。
白梓軒,擡起頭,目光深沉,很久很久才認真的告訴她:“不會。我不會,白曦宸更不會。”
這個太子果然厲害,一眼便又再次看懂了她心中所想。
雲容苦笑一下,他說得沒錯,白曦宸熬了這麽久終于恢複了皇子的身份,他怎麽會帶着她一起歸隐山林呢。
心突然變得好亂,仔細想想他與她已經數日不見了,他在忙些什麽,她一點也不清楚,只記得他那日說得最後一句話,他說,他要做一件大事,他要她等他。
呆呆的出神好久,雲容這才想起來,問道:“太子殿下,不是說有要緊的事情要和我說嗎?”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用不了多久,天就要大亮了。太子殿下的故事居然講了這麽久。
“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白梓軒站起身,正色道:“數月來北方十幾洲大旱,百姓田中顆粒無收,災民怨聲載道,更有百姓受奸人利用,頻繁發生暴動,與官府對抗。如今已成大患。不日起,本宮就要随父皇一起前往涿州。”
“去涿州做什麽?”雲容皺起眉頭,不解的問道。
“涿州的萬佛寺主持乃是天朝的有道高僧僧。下月初一在寺中始開一月道場,為百姓祈雨,父皇一生信佛,所以要親自前往。”
說到這裏,白梓軒頓了一下,很久才接着說道:“父皇,要你也去。”
作者題外話:2更了..
☆、伴駕涿州
一連數日,夜裏太子都會跑到雲容的房間裏替她上藥。那時雲容早已經睡下了,等到半夜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白梓軒獨自坐在床頭,或是床邊的藤椅上。
有時甚至拿着一卷書,借着微弱的豆燈,認真的研讀。但大多時候,雲容睜開眼睛,卻能對上他的一雙星眸。
每每不等雲容尴尬,白梓軒就擺出一副很煩的樣子道:“明明是個野丫頭,卻如此嬌氣,本宮的碧凝膏被你糟蹋了這麽多,怎麽還沒有完全好?”
雲容答不上來,只覺得他所說的那個什麽膏,定是極為珍貴的寶貝,恨不得自己的手立刻痊愈,再也別浪費了他的東西才好。
白梓軒見他不語,便索性把白日裏不能繼續的功課,在夜裏補上。
雲容開始別扭得很,可是正如他所說,這東宮之內沒有地方是他去不得的,更何況還是替她上藥。
太子滿腹經綸,雲容漸漸聽得津津有味,沉迷其中。
只是待白梓軒走後,渾身困乏得如醉酒一般,很快就沉沉的睡去。醒來後,不免佩服起白梓軒多日整夜不眠,白天還要處理諸多的要事,體力真是好得很。
手上的傷大好了,晚間不再見白梓軒過來。可是卻也沒見他派人來傳他她。
雲容聽課正在興頭上,心裏竟然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這樣的感覺有的時候也會讓敏感的她有些不安。
太子畢竟是曦宸的仇人呀。自己與太子最近的接觸,還是應該盡快告訴白曦宸。
多日過後,沒有等到白曦宸的人,更沒有他的一點消息。
卻等來了,光惠帝與太子一同前往涿州的日子。
等雲容将一切收拾好了,跟着衆人來到太極門的時候,方才知道,此次天子親臨涿州萬佛寺祈福,随行之人,除了少數宮婢外,根本沒有女眷。就連皇後娘娘和太子妃,也全部留在了宮中。
太極門前,雲姑娘依依不舍的看着太子,但是一臉憂傷的神情,自然早已全部落入了太子的眼中。
白梓軒銀冠束發,墨發翩飛,傲然于衆人之前,冷面玉顏,不着一色,卻也得盡風流。
他幾步走到雲姑娘的近前,執起她的手,來到皇後的面前,躬身施禮道:“母後,雲兒身體醇弱,兒臣就将她交給母後了。”
皇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雲姑娘微微垂下頭,死死的抓住太子的衣袖不松手,雖然沒有看清她的臉,雲容也知道,她一定是哭了。
兩人的姿态,竟好像是生離死別一般。
天子已經上了龍辇,所有人一起伏地叩拜。
白梓軒最終狠心将雲姑娘的手松開,在衆人的簇擁之下也上了車攆。
浩浩蕩蕩的車隊駛出宮門,雲容和東宮的其他兩個宮女坐在一輛馬車內,跟在太子的車攆之後。
她只顧四處尋找白曦宸的影子,心裏着急,為什麽這樣的場合,他都沒有出現,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心生妒火
京城離京城大約有七八日的路程,晚間當地洲府的官員便會浩浩蕩蕩的出來接駕。
這一日,銮駕歇在了景洲的州府內。
“去哪?”雲容前腳剛剛邁出周府後園的月亮門,身後便有男子的聲音響起。
雲容回身,一個白衣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後,仔細一看,卻是太子的貼身侍衛秋百翔。
不知該如何稱呼他,雲容止住了腳步,怔怔的看着他。
有了當初婉兒替楚陌塵帶給她的一番話,雲容對光惠帝一直避而遠之,更何況這次,是光惠帝點名要帶着她去涿州的,雖然白曦宸說在他與史玉大婚之前,沒有人敢動她,可是這是在宮外呀,發生些意外,也是正常的。光惠帝要想要她的命,真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太子的書也不是白教的,雲容本就敏感,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躲在車裏,或是房間中有人的地方,不敢亂跑。
直到今日,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想到前廳人多的地方,打聽一下有關白曦宸的消息。
她實在受不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好像在她的生活中憑空消失的感覺,這簡直都要把她逼瘋了。
沒想到,卻碰到了秋百翔,幾次三番警告她的人。
“我想,到前廳去看看。”
“如今你是太子的近身婢女,随便亂跑成何體統?”
呃?秋百翔不是最讨厭自己圍在太子身邊了嗎,怎麽會特意為這個跑來訓斥她?更何況這幾日,她根本就沒見過太子。
雲容思索片刻,決定直言相告:“我想去前廳打聽一下二皇子的消息。”
與其問別人,還不如直接問他好了。
“哦?”秋百翔恍然大悟,繼而冷笑道:“難怪你不知道,太子殿下對你還…”
這又關太子什麽事情?
秋百翔看着她一臉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嘲諷道:“襄王離京,史玉郡主如今病在了二皇子府中,二皇子在襄王的幫助下,得了陛下賜予的京西赤甲軍的虎符,自然對郡主另眼相待。
聽說郡主這一病極重,二皇子平日裏公事繁忙,還要照顧生病中的郡主,多日下來,連自己也病倒了。”
“他,病了?”
雲容抿着嘴角,但聽說史玉住進了二皇子府,心裏就已經難受得想哭,那是他與她的家呀,居然接連住進去一個又一個女人。
自己的手傷了,史玉沒有告訴他麽?
他照顧史玉,怎麽照顧,也像那時在淮南周府的雅園內照顧自己那樣嗎?
雖然心裏知道白曦宸是不會那樣對史玉的,可是心裏知道,和從別人口中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腳下失了力氣,連走路都有些不穩。一步一步的向自己的房間挪回去。
作者題外話:收藏太少了,好米動力呀
☆、火光重現
雲容和另外兩個小宮女睡在一間房裏。
半夜裏,一股炙烤的味道,讓雲容突然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四下裏一片漆黑。另外兩個人均是睡得一臉香甜。
雲容披衣起身,借着月光走到屋外的回廊上。自從她有記憶以來,那種被烈火包圍的夢魇就一直糾纏着她。
所以她對這種炙烤的味道是熟悉的,也是極為敏感的,別人可能不會太過留心,可是她仿佛已經在火中死過無數次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越往東邊走,那種味道越濃烈,終于,雲容在前面的跨院的門前,止住了腳步。
“什麽人?”數位身穿铠甲的侍衛,長劍出鞘,抵在了她的面前。
“我…”雲容支吾的時候,已經沖上來兩個人,把她按到在地。
她大驚失色,才意識到,這個跨院住的正是當今的萬歲。想不到自己住的地方竟然離聖駕這麽近。
“你究竟是何人,來此作甚。”“旁邊一個侍衛在一旁冷斥道。
見她支吾答不出來,旁邊又有人道:“不如先捆了,明日回過聖上,在做發落。”
見光惠帝?那不是找死嗎?
“不是的,我是擔心這裏走水了,所以來看一看。”雲容的兩只手臂被他們抓得生疼,頭也被按在地上,如被困住的小動物,奮力的掙紮着。
“一派胡言。”
這些人四下看了看,惡狠狠的瞪了雲容幾眼。再也不理她,拖着她往外走。
走了幾十米,雲容感覺空氣中的煙火味,越來越來越重。
“真的走水了,你們聞不見濃煙的味道嗎?”雲容急得直跺腳。
抓着她的兩個人,停住了腳步,似乎也發現了空氣中的味道有些不對勁。
很快旁邊的那些侍衛,開始慌亂的尋找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護駕,趕快護駕。”
那兩個護衛聽到了跨院裏面的呼喊聲,把雲容丢在了原地,向裏面跑去。
真的走水了,雲容呆在那,怔怔的發呆。一股巨大的恐懼在她的身邊蔓延。
不知過了多久,跨院內已經有火光閃現。
雲容回過頭,又看見,自己房間不遠處也是一片火光。
所有的人奔跑着,尖叫着,大聲呼喚着救火,護駕。
可是一瞬間,雲容卻好像什麽也看不見了。只看見自己被圍困在一片火海之中奮力的呼救。濃煙侵入了她的口鼻,聲音漸漸的弱小。直到死去……
一切宛若噩夢重現。
“啊….”她的慘叫聲被周圍各種慌亂的聲音覆蓋,“曦宸,曦宸,快來救我…..”半夢半醒之間,雲容喊出了這兩個字,身體像風中的柳枝,不停的顫抖。
“你怎麽了?”白梓軒,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人縮在牆角處瑟瑟發抖的雲容。
火勢因為發現的及時,此刻已經差不多被熄滅了。而且她所在的位置,極為安全,可是她渾身是汗,眼中均是垂死掙紮時的無助,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白梓軒的心被狠狠的抽痛着,幾步來到她的近前,把她輕輕的從地上扶起來,柔聲安慰道:“沒事了,火已經被撲滅了。”她小小的身體,漸漸平緩,不再像先前那樣顫抖,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哽咽道:“你怎麽才來,我喊了那麽久,你怎麽才來。”嗚嗚……才說了幾句,她的淚再次止不住流了下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逐漸平靜了下來,可他的肩膀卻在抑制不住的顫抖。
“曦宸,曦宸,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不管的。”
作者題外話:晚了,抱歉。。
☆、聖心難測
“曦宸,曦宸,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不管的。”雲容一邊落淚,一邊哽咽道。
扶着她的雙臂明顯狠狠的顫抖了幾下。雙手也突然用力氣來。雲容的肩膀一陣疼痛。
這才擡起臉來,卻看到了一張蒼白的男子的面龐。
“太子….太子殿下?”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卻比平時冰寒萬分。雲容的夢魇立刻全部散去,整個人的情緒,也徹底平靜了下來。
那雙扶着她肩膀的大手,好像火一樣燙到了她。
她一個激靈,立刻抽出身來,退到了離他三米以外的地方。
“參見太子殿下。”雲容矮身行禮。
空氣好像都要凝固了一般,頭頂之上傳來無形的壓力讓雲容幾乎透不過氣來。
過了好久好久,四下繁碌穿梭的人,漸漸安靜下來。
有人上前禀報:“太子殿下,火已經被如數撲滅了,只是目前暫時還查不出失火的原因。”
“你怎麽會在這?”白梓軒的口氣冰冷,卻是對這雲容問道。
“我….”
雲容剛要開口,不料旁邊剛才回話的那個侍衛搶先答道:“這個宮女深更半夜,欲接近聖駕,行跡可疑,本來蔣統領想要先将她關起來,明日聽後聖上發落的。”
那人擡起頭,看了雲容一眼,又道:“不過她說是擔心走水,沒想到,過了一會,真的發現了火光。”
雲容松了口氣,這個侍衛還算有點良心。
“她就交給本宮吧。”
“是。”
此時的白梓軒太過奇怪,雲容跟在他的身後,半句也不敢多言。
直到,白梓軒轉身就要進到自己的房間,雲容才不得不喚住他:“太子殿下。”
“嗯?”
雲容想了一會,還是如實問道:“殿下不會把我交給萬歲吧?”
“進來再說吧。”
跟着他進到屋內,白梓軒坐到軟椅之上,問道:“今天的藥喝了嗎?”
“已經喝過了。”
每日晚飯後,常公公都會找機會把藥端給自己,并親眼看着自己服下後才離去。
自己的這個咳嗽會不會太受重視了?
白梓軒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上下打量了雲容一番,冷笑道:“你放心,這些日子,你不會有機會見到父皇的。”
“為什麽?”雖然驚奇,還是松了一口氣。
“父皇已經不在這裏了。”
啊?雲容大驚:“陛下自己前往涿州了?那我們還要不要去了?”最好是馬上回宮。
“父皇是不是去涿州,我就不清楚,但是我們是一定要去的。”白梓軒見她一臉詫異,皺了皺眉,解釋道:“父皇的行蹤只有他自己掌握,就連我也不會提前通知,北方的暴亂,今晚的失火,都是事先有人預謀好的。父皇此行,祈福是小,想要把幕後之人引出來,才是真正的目的。”
雲容立刻新慌亂氣來:“殿下,你是說,今晚有人要謀害陛下?”
作者題外話:小白馬上要華華麗麗的出場了
☆、途中遇險(一)
這次失火,明顯是有人蓄意而為。想要在利用聖駕離宮的機會,除掉光惠帝,恐怕,還有太子。
究竟是誰,現在不得而知,也許是白梓軒口中所說的在雲容背後的那些密謀之人,也許會是…..白曦宸?
想到這三個字,雲容突然有些不敢接着往下去想。
難道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大事?
不,絕對不會。
光惠帝畢竟是白曦宸的父皇,憑她對白曦宸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要光惠帝的性命的。
可是別人是不是也會這樣認為呢,光惠帝的行蹤連白梓軒都不肯透漏,可見他是一個怎樣多疑的人,難道是有人設下了一個局,單等着白曦宸往裏跳?
連雲容自己也有些驚奇,若是在數月前,自己絕不會把一件事往如此複雜的方向去想,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雲容下意識的看了白梓軒一眼,沒想到,正對上了他探究的目光。
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她永遠都猜不透,甚至很多時候,他會給她一種錯覺,而他似乎也很欣慰的看着她被感染。
但她知道,這天下間的男子除了曦宸,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對她好,就算有也絕對不會是眼前的這位天朝太子。
那麽只能說,他有更令人想象不到的目的,或者是陰謀。
。。。。。。。。。
次日,懷着忐忑不安的心,雲容随着衆人一起踏上了去涿州的路。
皇帝的龍辇在陽光下依舊閃着耀眼的金光,若是不知道,根本看不出,光惠帝已經先行離開了。
她的馬車,緊緊的跟在太子的車後,被馬車晃着,不一會便有些昏昏欲睡。
“吱呀,砰。。。”馬車劇烈的晃動,和突然停下時的聲音,讓她們幾個小宮女都瞬間清醒。
雲容挑起車簾,頓時被外面的景象呆住了。
大批的災民,湧到皇帝的車架前,跪倒在地。所有的車輛不得不停了下來,若是不能把災民疏散開來,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很快有人上前去安撫,詢問,可是遠遠的看去,那些災民似乎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可雲容的目光卻被官道右側山坡下的幾個人吸引住了。
一個藍衫公子忽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山坡的另一側,便是一處山崖,好不危險,那馬兒好像也通些人性,否則一個不穩,那公子就有可能已經摔下懸崖了。
他身後的幾個家仆立刻翻身下馬,把他扶起來,又有人摸出水囊,可是一連幾個都是空的,各個面露無奈之色。
雲容想也不想,拿出手邊的水壺,下車,跑了過去。
數月大旱,越往北走,飲水就越成了問題。
那人喝了水,過了一會,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原來是一位唇紅齒白的英俊公子,在宮裏待得久了,雲容看得出,這為公子渾身的貴氣,絕非普通人。只是,送過了水,這些就不是她所關心的了。
那公子還有些幹涸的嘴唇微微開啓,自腰間解下一枚玉佩想要遞給她。
雲容下了一跳,轉身要跑,卻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途中遇險(二)
秋百翔一臉嚴肅的看着雲容,冷聲道:“這裏很危險,不是你濫用好心的地方。”
“舉手之勞,也要擔心危險?”雲容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心裏也有些惱火。這些人血都是冷的嗎?
他很氣憤,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着前方黑壓壓跪在地上的災民,嘲諷道:“這些人看似是災民,也或許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假扮而成也未可知,你撿在這個時候跑出來,難道沒有想過,會給別人添麻煩,甚至讓別人因為你的濫好心而受到傷害?”
雲容氣結,看了看前方那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冷笑道:“他們是災民也好,不是災民也罷,不是我能管的了得。
那是萬歲和太子應該操心的事情,只是對眼前舉手之勞就可以救的人,卻置之不理的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否則一輩子想起來,都會覺得自己讨厭。”
秋百翔看了雲容好一會,低低的嘆了口氣,卻沒有再說話。
“老夫代我家公子謝過姑娘,這是我家公子的一點心意,還望收下。”
一位滿面虬髯的老漢手捧着一塊碧綠通透的美玉,遞到雲容的面前。正是方才那年青公子手裏的玉佩。
“老伯,說了是舉手之勞,就不足為謝。你家公子要是真的多財多金,那裏有太多的難民,不如送給他們,也好換些柴米度日。”雲容沒有再回頭看那些人,快步回到了馬車裏。
過了很久,不知道最後那些難民是如何被疏散開的,馬車又開始緩緩的向前行駛。
“啓禀太子殿下,前方山林中有異動。”
因為太過焦急,那人的聲音格外響亮,連車內的雲容也跟着緊張起來。
車簾被撩開,秋百翔冷漠的盯着雲容的臉,厲聲道:“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出馬車半步,否則宮刑伺候。”
他說得聲色俱厲,雖然只是一直盯着雲容,卻吓得其他兩個小宮女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雲容待他走後,再次撩開了車簾。
難民還沒有走遠,圍繞在車隊的四周,兩邊群山起伏,連綿一片。
白梓軒已經翻身上馬,手持長劍,英姿飒爽,與平日裏很是不同。
白梓軒大聲道:“護駕!”
訓練有素的禦林軍立刻拿起弓箭,對準四周。
山林裏突然傳出了嘹亮的哨聲,所有的馬兒聽到後,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帶着火的弓箭夾着濃煙從天而将,頃刻間呼喊聲一片,雲容感覺馬車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快的向前沖去,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在頭頂炸開,雲容的頭一下子撞到了車門上,整個人從馬車中彈出,飛快的下墜。
這次,真的要死了嗎,在冷宮中的那些堅持,與曦宸分開後這些日子的隐忍,難道都要白費了嗎?
曦宸,為什麽臨死前,都沒有機會能與你再見上一面,為什麽?
☆、山谷之痛(一)
山谷裏回蕩着男子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誰在呼喚,呼喚的又是誰?
雲容都已經聽不清楚了。
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伴着幾聲驚叫的鳥鳴,似乎一切塵埃都已落定。
原來到死,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整顆心仿若那波濤之後回歸平靜了的大海。
。。。。。。。。。。
黑暗中,四肢百骸一波一波襲來的痛楚,讓她漸漸有了些意識。
慢慢的睜開眼睛,夜如濃汁,星光黯淡。一輪新月,半遮半掩在雲朵之後,欲語還休。
身下是郁郁蔥蔥的青草地,傳來沁人的清香。
微微一動,身體就像被車輪碾過一樣難過。
這裏是阿鼻地獄?
不像。
這裏應該是一座山谷。
那麽就是說,自己還沒死?
“我還活着?”雲容喃喃自語。掙紮着坐起身來。左臂被挂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半個肩膀露在了外面,衣袖上沾滿了鮮血。
“你怎麽樣?”
雲容被突來的男子的聲音吓了一跳,慌忙的拽好了衣服,順着聲音尋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竟然看見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男子正倚靠在樹下,坐着。
“太子殿下?”
雲容掙紮着向前走了幾步,腳上一陣劇痛,跌倒在他的身旁。
他坐在那一動不動,手中握着一只長劍,借着月光雲容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挂壞了好幾處,身上多出傷痕,從袍子裏透出血跡來。
幾根淩亂的發絲裹着汗水貼在額頭。
這樣狼狽的白梓軒與平日裏那個風度翩翩,宛若神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簡直是判若兩人。
仿佛方才說出的那幾個字已經耗去了他所有的心力。
“殿下…..你怎麽會在這…….”
靜谧的山谷,淡淡的花香混着青草的味道。
白梓軒看着離自己只有數寸之遙的雲容,嘴唇微微抖動,好久好久,慢慢擡起臉,眼睛卻看着天上的那彎淺淺的月牙。
一顆流星在夜空裏劃出銀亮的線條,就像在探尋着人世間最美好的未來。
亮晶晶的,像河裏濺出來的一滴水花兒,從銀河的當中, 變成了一道閃光,劃破黑夜的長空。
“有願望嗎?”沙啞低沉的聲音代替了以往的清朗。
雲容愣了一下,也随着他的目光,擡起了頭,看着空中那條長長的弧度,一點一點消逝。
“剛才我以為我要死了……心裏想着……要是能在見曦宸一面就好了。”
白梓軒看着她半跪在自己的身旁,揚起小臉。
尖尖的小巧的下巴,小小的鼻子,額前長長的劉海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裏流露出絲毫沒有掩飾的思念。
他輕輕的笑了,眼中滑落出些許晶瑩的東西,随着流星一起消逝在夜空之中。
山谷中的夜風似乎都不能抵擋這位年青太子周身散發出來的憂傷,和着星光,嗚咽起來。
“殿下…….你有什麽心願嗎……..”
☆、山谷之痛(二)
“有”白梓軒的目光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