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空中那最後一痕流星的軌跡上。
“咳咳。”突然,他捂住胸口,額頭的冷汗順着臉頰緩緩的流下。
“殿下你怎麽了!”雲容又向他靠近了一些,仰起頭。
這才發現,他的肩胛處的鮮血已經透過袍子滲了出來,難怪他坐在這裏一動不動。
“我沒事!”
這樣的姿勢,她好像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一樣,白梓軒的眸光變得幽深,低下頭,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他長長的睫毛覆蓋在漆黑的眼瞳上,微微顫動。眼底閃現出一道流動的光芒。
夜風輕輕的吹過,帶來了撲面的馨香,白梓軒的視線,慢慢的向遠處移去,唇邊漾過淺淺的笑渦。
這個人怎麽了,明明痛成那樣,居然還笑得出來。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雲容一下子呆住了。
原來他們所在的這座山谷中遍地開滿了潔白的百合花,迎風而立,輕輕搖曳。
“好美呀!”雲容忍不住贊嘆道。
“史書上曾說鳳凰山上有一處百合谷,沒想到居然是這裏。”
雲容無心史書,一味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之中。
白梓軒無奈的搖搖頭,肩膀上傳來一陣劇痛,剛才中箭的地方,此刻正剜心的痛。心裏計算着時間,不知道秋百翔他們還要多久才能找到他們,更擔心着,敵人會先一步發現他們,而她對随時可現的危險卻渾然不知。
“殿下,你看?”雲容抓住白梓軒的袖子,本來蒼白的小臉,因興奮微微有些發紅。
柔柔的月華之下,潔白的花朵之上,一點一點藍瑩瑩的光亮,若隐若現,旖旎之色,讓人永世難忘。
白梓軒看着她的小臉上,寫滿了難以抑制的興奮激動。
他微微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臂,向上輕輕一揮。雲容眼前一亮,仿佛他摘下的是漫天的繁星。
仔細的盯着他手心中那枚藍瑩瑩的‘寶石’。笑道:“這不會是星星吧?”
“這是螢火蟲。”白梓軒把手心完全松開,那只小小的螢火蟲和他的同伴們,在兩人的眼前飛舞。
他看她,面染紅暈,說不出的嬌羞妩媚。
“剛才流星閃過的時候,我心中也有一個願望。”白梓軒說得小心翼翼,仿佛是在用生命做賭注。
“殿下,有什麽願望?”
“我想….你叫我……一聲阿琪…….”
四目相對,盡是無言。
“我….我……”雲容一時說不出話來。
看着她為難的樣子,白梓軒默默垂下了眼簾,嘴角揚起淺笑。
再次擡頭,螢火蟲已經散去,四周的樹葉沙沙作響,空氣裏傳來危險的氣息。
白梓軒冷聲道:“靠近我,別出聲。”
威嚴之勢,又讓他成為了往日裏的太子殿下。
他們所在的地方不算隐秘,很快前邊有火把的亮光,向他們這裏靠近。
白梓軒屏住呼吸,一只手緊緊的握住劍柄。低頭看着緊緊挨着他的雲容。
兩人的距離這麽近,又是這麽遠….
“将軍,這裏有血跡,白梓軒跑不了多遠。”
白梓軒握劍的手指暗自用力,果然,不是自己的人。
“搜……”
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有很多很多人,若想脫身,恐怕是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雲容擔憂的喚他。
‘太子’他苦笑,看着身旁小小的女子,伸出手想摟住她,可是因為肩膀的傷,竟成了奢望。
或許命運就是如此…….
他在她的耳旁低聲道:“他們的目标是我,不會傷害你。我出去,發生任何事情,也不要去看…..”
作者題外話:今天三更呀!
☆、山谷之痛(三)修改
天幕低垂,漫山花朵似乎都悄悄的收起了花蕊。
晚風襲面,美景不在,只餘一片肅殺。
漸漸而近的燈火,好似修羅地獄的烈焰,嚣張的猙燃。
“殿下……”雲容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衣袖輕喚。
白梓軒一手捂住肩膀,另一只手用長劍撐在草地上,忍住巨痛,正欲緩緩起身。
聽到她的輕喚,渾身一震,慢慢的回過頭,女子清澈的目光中寫滿了迷惑不解,還有迷茫與擔憂。
她在擔心他,她的眼神,他一直都懂。
可是此時今日,那裏面卻沒有了半點往昔的深情依戀。他緊緊的抿着嘴唇,眸中再次攏起寒冷的憂傷。
“殿下,不要去…..”雲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不松手,他一身是傷,連行動都困難,這樣出去,無疑就是送死。
雲容理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他是白曦宸最大的敵人,他死了,白曦宸就會登上太子之位,離皇位就只有一步之遙。
那時,誰也無法阻止她和曦宸在一起。
可是,可是,她為何此時不希望他去送死呢?
之前的種種如幻境一般浮現在她的眼前…..那些如果都是他的陰謀,他的計劃
那麽此時他為何會滿身是傷,只身一人出現在山谷裏?
是為了尋她?
這怎麽可能?
如若不是,他為何要自己出去送死,讓她完好的活下來?
她雖然年少懵懂,可是并不愚笨。
生死一線之際,雲容整個人都戰栗起來,她死死的抓着他,顫聲問道:“你是不是認識我…….知道我……失憶前的事情?”
白梓軒單腿跪地,用長劍支撐起身體所有的重量,逼視着她的眼睛。
另一只手突然反握住她的柔荑,肩膀的疼痛好似渾然不知。
仿佛手一松,她就會化作一股清風,徹底消失在他的眼際,再也無法觸及。
“告訴我,你以前到底認識不認識我?”
風在靜靜的嗚咽,天際突然壓低了數丈,壓抑得讓人無法喘息。
白梓軒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他看着她的眼神幾乎再也無法遮掩,心中巨浪翻湧。
此刻,他心中的那段刻骨銘心的悲傷,想隐藏,卻又欲蓋彌彰……
“将軍,那裏好像有人!”一聲大吼,火把随着重重的腳步聲再次移近。
白梓軒猛地站起身,握着她的手緊了又緊,最終一咬牙用盡全力将她扔到一塊巨大的山石後面藏好,頭也不回,慢慢的向前方移去。
他最終也沒有回答,雲容怔怔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艱難的步伐,她将手指送到嘴裏,狠狠的咬住。
她絕不希望他這樣死去。
她不要一生中常常想起另一個男人死在她面前的樣子。
她不要他死在她的面前。
。。。。。。。
“太子殿下,久違了!”
“爾等何人?”白梓軒冷冷俯瞰衆人,眼中暗光淩厲。那股一往無前的凜然氣勢,震懾當場。口氣如冰,周身強大的氣場,直逼得衆人不由自主倒退數步。
“太子不需要知道我等是誰,今夜,我等只是奉命來取殿下的項上人頭。”
話音剛落,數只利劍一起逼向白梓軒。
雲容遠遠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停滞,腦海中一片空白,再擡眼,卻看見遠處的白梓軒渾身是血,身形晃了幾晃,倒了下去。
她想站起來,可是右腳一陣巨痛,意識牽引着她,一步一步向那個倒下去的男子爬去,每一步,都好像是經歷了生與死之間的距離。
明明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突然,耳畔再次傳來了喊殺聲,再次擡頭,方才那些人手中的兵器,紛紛落地。
似乎是兩支人馬從天而降。
有人一把抱住了她,那是一張久違的臉龐出現在了雲容的面前,她的心一下子飛揚氣來,伸出去摸他的臉,從前額到鼻尖,從鼻尖到臉頰,一下子哭出聲來:“曦宸,曦宸……你終于來了……..”
☆、連環之計
白曦宸伸手把雲容左肩上被劃破的衣衫攏好,小心翼翼的避開她右腿上的傷痕。
從懷中掏出一個一個小小的玉瓶,用手指蘸着裏面的藥膏,一點一點的抹在雲容的傷口處。
他緊緊的皺着眉,手指每動一下,心裏就像有一根琴弦斷裂一般。
這個藥膏,雲容是認識的,之前白梓軒替她的手指上藥的時候,也曾經用過。
這個時候,山谷裏喊殺聲驚天動地,兵器碰撞的聲音在耳邊格外清晰。
雲容驚喜過後,突然抓緊白曦宸的手,緊張的說:“曦宸,快,快,快救救他。”
說着深處另一只手,指着前方不遠處。
目光移去,雲容這才發現,太子的身旁已經圍滿了人,更有人口中不停的呼喚:“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禦醫,太子傷勢如何?”
雲容認出了其中的一個男子,正是秋百翔,另外幾個也很面善。應該是平日裏太子紫的貼身近衛。
他們帶來了禦醫?他還活着。
懸着的一顆心這才稍微安定些,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
一雙溫暖的手,捧起她的小臉,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白曦宸久久的沉默,最終認真的盯着雲容的眼睛,眼中光華閃動:“你在擔心他?”
那久違了的聲音一如往昔的清澈婉轉,只是這一瞬間他連胸腔裏都仿佛灌滿了涼意。
雲容回過神來,看着白曦宸,相比自己方才的急切,他的表情還算平靜,嘴邊依然漾着淺笑,只是,那笑容讓她有些看不懂,很是陌生。
他是在怪她,去關心幾次欲之他于死地的人?
“曦宸……”雲容這才意識到了什麽,想要開口解釋,卻聽白曦宸淡淡的說道:“放心吧,太子是不會這麽容易死的。”
聽不懂他話中的深意,雲容這才想起來問道:“曦宸,你怎麽會在這?”
白曦宸撫摸着她的發髻輕輕說道:“從你離宮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跟在你們的後面。”
他從沒有離開過自己,所以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才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雲容的心一下子甜蜜氣來,數日來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盡,忍不住把頭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可下一秒,整顆心又揪了氣來。
“曦宸,那天失火的事?”她眼睛向四處看去,想問是不是你,但是這裏終究不是說話的地方。
白曦宸看着她一臉驚慌的樣子,寵溺的笑了笑:“連雲兒都這麽誤會我,看來在父皇面前,我真是要百口莫辯了。”
雲容心中一驚,下一秒卻被他攔腰抱起。
“我們先離開這。”
“嗯”雲容點點頭,安心的縮在他的懷裏。
才走了幾步,便被人攔住。
“二皇子殿下,她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女,你不能帶她走。”冷冷說話之人,正是秋百翔。
☆、連環之計(二)
白曦宸雅然淺笑,雙手将雲容抱得更緊,只是眉目間彙聚着不可逼視的端凝之色,讓他臉容的輪廓在昏暗的空氣反而更加深刻。
月光透過樹木的枝葉照下來,他的面容,一半映着淺淺的光,另一半埋在陰影之中。
雖俊秀勝仙,但眉宇間的殺機依然無法完全被夜色掩埋。
“哦,太子的貼身宮女?”語氣如靜水微風。可下一秒,秋百翔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寒光閃過,一柄長劍直逼他的面門。
來不及躲閃,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哽嗓咽喉。
雲容渾身一震,雖然腰還被白曦宸緊緊的摟着,可人已經落地,右腳上更傳來錐心的疼痛。
白曦宸反手一帶,血腥味在空中蔓延,秋百翔的肩頸瞬間有鮮血流了下來。
“你?”秋百翔捂住肩膀,如此快的速度,讓他一時難以置信。
白曦宸把長劍扔在地上,再次抱起雲容,頭也不回,大步向前走去。
。。。。。。。。。。。。。
屋內,一燈如豆。
秋百翔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桌前,肩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劍刺進去的沒有多深,可是他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個川字。
當時場面雖然混亂,太子沖下山崖時,旁邊的那些侍衛,已經被他解決掉了,但是消息會不會傳到光惠帝耳中,仍舊讓人不免懸心。
床上的太子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秋百翔不知不覺暗自握緊了雙拳。
。。。。。。。。。。。。。。
“曦宸,你怎麽會一直跟着我們。”
白曦宸的手邊放着一只銅盆,他将手中的毛巾擰幹,一點一點為雲容清理腿上的傷口。
直到完全包紮好,才如釋重負的擡起頭來,冷聲答道:“很意外?”
雲容擰眉,看着他。
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可是從方才到現在,白曦宸幾乎都沒有和她說過話,更沒看出什麽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只是一個人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此刻丢給她冷冰冰的三個字,她心中一寒,眼中幾乎要落下淚來。
接下來,更是長久的沉默。
雲容只覺得一陣窒息。
她好像讓他抱抱她,告訴她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麽,可是他一句都吝啬的對她講。
心裏雖然郁悶,可是還是沒有忍住,主動抓住他的手,喚他:“曦宸!”
白曦宸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側過臉來看着她道:“我們在這裏休整幾日,然後一同去涿州。”
“你也去涿州?”
“嗯”
“曦宸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麽,為什麽不來看我,你去涿州,萬歲知道嗎…….你…”
雲容隐隐約約只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心中所有的問題終于隐藏不住,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天很晚了,你身上有傷,早點休息吧。”白曦宸打斷她,站起了身。
“曦宸?”
砰的一聲,門被帶上,雲容回過神來,屋內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她抱緊了被子,臉上瞬間冰涼一片。
初秋的夜晚,竟比三九嚴寒還要寒冷。
☆、難入皇陵
“二皇子殿下!”一位藍衫少年推門而入,随手快速帶好門,幾步走到了白曦宸的身側,黑亮的臉頰上,貼着幾根被汗水浸濕的發絲。
“子墨,怎麽樣了?”白曦宸一雙明眸靜若深潭,顧盼流轉間,淹沒了星輝月影,口氣中卻有着平日裏不多見的幾分焦急,期待。
“盜墓的人沒有找到,娘娘的棺木已經運到皇陵了,只是…..”
藍衫少年呼呼喘了幾口氣,目訾欲裂,咬牙接着說:“可是皇陵的守衛說,并未接到陛下允許宸妃娘娘進入皇陵的聖旨,還說不知道宸妃娘娘是誰,只知道二皇子的娘親是一個被貶的宮女,并無任何尊號,入不得皇陵。”
“聖旨怎麽會還沒到?”
白曦宸握住杯子的手一用力,瞬間杯子化成了淺碧色的粉末順着指縫流了下來。
“就近找個地方先将母親安葬好…..”他的聲音有點幹澀,最後三個字出口,後面的話竟有些說不下去了。
窗外晨曦破曉,寂靜中幾聲秋蟬悲鳴。
藍衫少年頭上青筋爆裂,幾乎有些不敢相信,悲憤道:“曦宸,你的意思是,今後再讓娘娘的棺木破土一次?”
白曦宸一拳錘在木桌上,杯盞被震得乒乓作響,把幾乎從未見過他動怒的子墨,吓了一跳。
“現在,絕不能和萬歲起任何的沖突。”
子墨擰着眉疑惑道:“你是說,有人做好了套等着我們往裏跳?”
白曦宸不置可否,空氣瞬間凝固。
白曦宸的目光漸漸的移到了窗外,于夜色中看到了一扇小窗內透出的隐隐燭光。
心中像有一把鈍刀在慢慢的淩遲着他的心。整個胸腔內再次湧上那種空落落的感覺。
多久了,自從認識了她之後,這種感覺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
“宮裏查的怎麽樣了?”
“有,太子把貼身的數名影衛留了那個雲姑娘。臨行前拟了欲立她為側妃的折子,被萬歲駁回了。
從她身上至今找不出任何破綻…..還有….”
子墨拿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頗為不解氣的說:“剛才他們找到太子坐騎的屍骸,那馬被人做了手腳,才會沖到懸崖下去。不知是誰做的,算白梓軒命大,沒摔死他。”
白曦宸驚訝了片刻,竟然微微的松了口氣,再次問道:“涿州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只是,咱們這次的計劃你有沒有告訴咱們那位雲姑娘?”
“暫時先不要和她說。”
子墨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你這麽冒險,卻不讓知道。唉…….
對了,剛才你走後不久,雲姑娘就一個人歪歪扭扭的沖出去了。好像還在哭….
白曦宸皺了皺眉,愣了片刻,一閃身人已經步道了門外。
作者題外話:今天只能一章了,改天補上。
☆、孤單的背影
雲容坐在草地上,目光凝視着晨曦破曉,天空中露出的那一抹魚肚白。
晨風吹吹亂了她的長發,她絲毫沒有察覺,小小的背影在花木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單薄。
白曦宸站在她的身旁已經很久了,她一直保持着抱胸的一個動作,整個人就像一尊小巧的雕像,一動不動,沒有哭,沒有表情,一雙大大的眼睛迷茫無助的看着遙遠的天際。
她的一颦一笑都镌刻在他的心中。冷靜時沉定從容,憂傷時安靜幽涼,嬉笑時俏皮狡黠,可是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她。
她就好像是天空中的一片雲朵,孤單得似乎融不進這滾滾紅塵之中,一眨眼就要被風吹散。
“雲兒。”
白曦宸輕輕喚她,在她的身旁席地而坐。
“曦宸”她的口氣沒有賭氣,沒有憂傷,更沒有憤怒。口氣淡漠得讓人心痛。
“……還記不記得你離開淮南之前的那個夜晚?”
“………記得…….”那個迷情的雷雨之夜,陪他度過了多少個思念的夜晚,他怎麽會不記得呢?順着她的目光,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甜蜜的夜晚。
“你說我和你都是被父親遺棄的人,不同的是你的父親是光惠帝,我的父親是周慈恩而已。
讓我不要因為我們之間身份懸殊覺得配不上你,你說此去京城,不定哪一天你就會淪落為階下之囚,甚至會随時送命。
你說你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心痛會孤單的普通人
你說,讓我不要離開你。
曦宸,那時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因為我知道你不僅是喜歡我的,而且還是需要我的。
所以,我下定決心,無論遇到什麽樣困難,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和你在一起。
在宮裏,我拼命的鼓勵自己,無論怎樣,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一切才會有希望。
我學着保護自己,盡量不去給你添麻煩。
在宮裏久了漸漸的,我也明白了,你以後是要勵志做皇帝的人,到那時你的身邊會有很多女人。
我只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每當想起這個的時候,我就拼命回想起淮南的那個夜晚,你和我說的話。
我愛你,比我自己的生命還要珍惜這份感情。
我不管你是王爺,還是将來的太子,皇帝,你僅僅是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
你和我說什麽,我便信什麽。
我不要聽別人說什麽,我只信你對我說的話。
可是我從沒想過………你會不理我……..
曦宸,我什麽都沒有,只有你,還有心底的一分卑微的倔強與驕傲。
所以,就算有一天你已經不愛我了,不需要我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讓我明白。
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把悲傷寫在臉上任人去觀賞,所以那時請讓我一個人悄悄的離開……”
他們的長發在風中糾纏,衣袍在風中飄擺碰撞
她閉上眼睛,任淚水紛紛墜落面頰,終于哽咽得不能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不知何時身邊的人猛然低頭堵住了她幹涸的雙唇。
她一剎那的震驚恍惚,卻還倔強的咬緊了牙關,睜大了眼睛,幽怨地望向眼前這張在夢中無數次出現,令她刻骨思念的臉龐,心如鹿撞。
感受到她的僵硬,他停了下來,只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臉,用舌尖沿着姣好的唇形一點一點細心描摹,他溫柔、親昵,唇齒間仿佛含着一汪甘泉,将溫暖哺入了她的口中
☆、他要做的事
白曦宸緊緊的把她摟在懷中,上一次吻她是在什麽時候,他記不清了。
每一日腦海中,不受控制地,不斷有她的面容飛掠着閃現,她微笑的樣子,她驚慌的樣子,她堅定的樣子,她難過的樣子,她羞澀的樣子,她窘迫的樣子……再沒有一個人,會如她這般,不顧生死,不記得失也要和他在一起。
一天一天無可遏止深刻的思念,像積壓已久的火山,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先是極輕的吮吻,唇瓣已經非常柔軟與火燙,他輕嘆一聲,舌尖輕靈地一挑,這個吻又開始加深。
舌尖巧妙地打着旋。甜膩地交纏起來,千言萬語被碾碎,溶化在彼此的口中。
雲容開始推拒,可漸漸的嘴唇開始微微發麻,本能地渴求着更多,這種親昵的纏綿簡直讓人舍不得推開。
白曦宸的手指緩慢地摩挲着她的腕側,好像在模仿親吻的姿态。指尖極盡溫柔地撫摸手腕內側細膩地肌膚。
漫長的親吻終于歇止,白曦宸微微喘息着,看着面前臉上幾乎紅得要滴出水來的雲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劃她的掌心。
她原本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似被籠上一層嬌豔明麗的光澤,璀璨得叫人移不開眼去。
白曦宸聲音溫潤如水:“雲兒,如果有一天我讓你離開,一定要忘記我,再也不要想起我。”
雲容心口劇烈的起伏着,再也無法忽視他眼中的深意。抓住他的肩膀,仰視着他,不放過他面上的任何一個表情,隐隐的感到不安:“曦宸,你到底要說什麽,你打算讓我離開你?”整心像在深谷與高空中飛起墜落。
“我只是說如果….”
白曦宸再次捧起她的小臉,用手指一寸一寸撫摸她的眉眼,一路下滑,直到點住她櫻紅的嘴唇,一點一點的摩挲,那裏正是他剛才吻過的地方。
多日不見,不谙世事的她仿佛一夜之間為成熟了好多,宮中的種種折磨,沒有擊垮她,反而讓她更加堅強。
這些都是為了他,他又怎會不懂?
那種因為思念與不舍交織在一起的複雜的心情,在她的小臉上表露無意,明媚倔強的樣子有一種致命的誘惑,惑人心志。
她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美麗動人,這種感覺只讓他一陣陣心悸。不願讓任何人見識到這樣的她。
甚至有些害怕,怕其他的人有一天窺見她的這份美麗,發現她的好,最後把不經世事的她從他身邊奪走。
眼前浮現出另一個男子的臉。那個生來就與他不能共存的人。
僅僅這樣一想,就讓他憤怒不安,似乎關于自己的一切,那個人都想處心積慮的奪去。
她只說他是她的唯一,是她僅有的溫暖。
而她又何嘗不是他的。
如果可以,他絕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這次去涿州,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雲容的臉再次蒼白得褪去所有的血色。
眼前的他再不只是竹林中驚鴻一瞥的白衣少年,而是早已融入她骨血的至親至愛。
此刻他分明是有事瞞着她。
天已經大亮,幾只飛鳥驚叫着飛入雲霄。
她尚還不知,在他們到達涿州後發生的事情,會改變了她的一生。
☆、兄友弟恭
太子重傷,随行之人臉上皆是一片陰霾。誰都知道,若是太子有任何不測,每一個人都要為太子殉葬。
州府內人人自危,眼看九月初一将至,太子的傷勢雖見好轉,可要長途跋涉,趕往涿州,肯定是萬萬不能。
二皇子白曦宸每日裏都要去太子近前探視,還特意讓人八百裏加急,從嶺南送來一只千年靈芝,為太子療傷所用。
太子精神若好,也會同白曦宸就天下大事,進行精辟的切磋讨論。
外人眼中,兩人皆是兄友弟恭的親熱之态。
這一日,廊下又有侍女小聲稱頌着兩位殿下如何氣度不凡,感情如何親厚,外界的那些兄弟不和的傳言都是別有用心的人在胡說八道。
雲容靜靜的聽着,心裏越發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知道這樣的平靜無非是為了隐藏即将襲來的驚濤駭浪。
“砰砰!”屋外有人叩門。
雲容起身開門,屋外來人居然是秋百翔。兩人眼神相觸,彼此細細打量着對方。
秋百翔目光如刀,直看得雲容頸後發涼。
“姑娘,看來氣色不錯。”雲容聽他口氣輕蔑,分明是有意挖苦。每次這個秋百翔,他從不掩飾對自己的厭惡之意。
饒是雲容脾氣再好,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惱火:“秋将軍找我何事?”也不往裏讓他,就站在門口淡淡的問。
秋百翔目露譏諷,臉色陰晴不定,長袖一揮,竟然撥開雲容,竟自走到了屋內。
“姑娘只顧得和二皇子卿卿我我,連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想不起去探望一下嗎?”
見她慢慢的垂下頭,他嘴角揚起一抹得逞後的笑意,眼神也瞬間幽深。
幾次夢中,都夢見太子奮力把她甩到山石後面,踉跄着向前走去清隽高大的背影。
“我可以去探望太子殿下嗎?”雲容的口氣一下子柔和氣來。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了窗外。
“姑娘還算有些良心,別人不知,你我自然知道,那夜太子若不是怕那些人發現你,再拖延一下時間,援兵就會感到,也不會傷城這樣。”
對太子雲容一直都是感激的,聽他這樣一說,心中愧疚之情愈重。
随着秋百翔來到了太子的門外,他嘆了口氣,聲音隐澀:“太子在裏面,你進去吧。”
門吱呀被推開,雲容一個人走了進去。
屋內藥香撲鼻,床榻前垂着白色的帳子,白梓軒靜靜的躺着,身上覆着絲被,雙目緊閉。
太子臉頰消瘦,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雲容心中一痛,不過是短短數日,那個英氣逼人,氣宇軒昂的太子竟然憔悴成這個樣子,與東宮那些夜晚中,他耐心為她授課時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至今,她也搞不懂太子為她所做的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麽,每一次仔細去想,心都覺得好亂。
甚至有一晚,夢見太子在她面前渾身是血的倒下去,驚醒後自己的臉上居然挂着淚水。
她迷茫又不安。
一陣風吹來,窗子啪啪的響了兩聲,起身想去關窗,衣袖卻被人拉住。
回頭正對上,白梓軒驚喜的雙眸。
可是那驚喜只是片刻而已,他的眼中瞬間便閃出一道寒光,聲音夾着無限的惱怒:“你怎麽會在這?”
☆、悄然改變
那沒有關好的窗子,還在一下一下的啪啪作響。窗外晚霞缤紛,好似炫目的流蘇垂懸在天際。
靜谧中,只把那殘陽餘輝明豔的顏色,一點一點透入了窗棂,渡到眼前女子無措的小臉上。
白梓軒眼中的寒意,随着她面上逐漸染上的霞光一點一點褪去,目光漸漸柔和起來。
手撐着床沿,直起身子,想要靠在床頭上。
聽伺候太子的婢女說太子身上有多處劍傷,更有一處離心口只有數寸。此時他穿着一件極為寬松的白色裏衣,雲容随看不見那些傷痕,可但看他如此吃力的樣子,便知曉他傷得究竟有多重。
“殿下,我來……”雲容氣息不穩,一種感覺在心中悠然而生,這個太子與曦宸若是真如外界所說的那樣兄友弟恭難道不好嗎?
為什麽….
站起身,手自然的去扶他的雙臂。
可沒有想到,面前的男子居然如此的重,讓沒有服侍過人的她有些無所是從。
試着再用力,整個人卻好像抱着他一樣。
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男子強勁的心跳隔着衣物傳來,一下一下,清晰透入她心底。
臉頰發燙,一顆心竟像無根的浮萍,想要抓住什麽,卻借不上一點力量。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竟讓她忘記了躲閃。
啪的一聲,窗子狠狠的被風關上。
雲容猛地清醒過來,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迅速的閃開,動作太過慌張,她還在顫抖的肩膀撞到了太子的左臂。
“嘶!”一瞬間,白梓軒的額頭上落下幾滴冰冷的汗珠。
“太子殿下…..你沒事吧…”雲容不知所措,用左手檢查起白梓軒被碰到的傷口。
“對不起….很痛嗎?”
被他抓住的手腕,傳來炙熱的溫度,好似火燒碳烤一樣。雲容像極了受驚吓的小鹿,“殿下….你…?”
試着掙脫,卻被他抓得更緊。
她只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感覺,正在悄悄的發生微妙的改變。
可究竟是哪裏變了,雲容自己也說不清楚,突然害怕的想要趕快逃走。
白梓軒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睜開眼睛,剎那的波光潋滟後,浮起的那些令雲容看不懂的情愫,慢慢沉下去,雲容看到了更多的隐忍和悲傷。
雖然,他的嘴角在上揚,可雲容的心只覺得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你來看我……我很高興…..只是…..以後不要在過來了,這對你很危險…..”一邊說,手掌慢慢松開了她纖細的手腕上。
雲容聽得雲裏霧裏,想要開口,卻見太子的雙目已經向門外移去。下意識的順着他的目光尋找。
“曦宸?”
白曦宸一身白衣勝雪,長袖無風自起,倚門而立,宛若天人。不知在那裏已經站了多久。
他眸中精光,淩厲如電,漸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