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共穿星際後 - 第 1 章

“過去的時代裏,人們從不懷疑自己認識世界的能力,因此作家們在文學作品中孜孜不倦地、窮形盡相地描寫一切。但現代以來,人類越來越發現他們并不了解生活的全貌。世界越來越混亂,沒有邏輯,一切都是碎片化的。這個時候,文學作為現實世界的一個倒影,也開始發生異變……”

靠近期末,這學期的外國文學史已經講到了二十世紀,教授正在興頭,扔下了教科書和PPT,在教室內邊走邊聲情并茂地講述着。

文學院大樓的牆壁上攀滿了爬山虎,有些細弱的翠綠枝葉被風吹拂,緩緩敲打着玻璃窗。初夏的陽光還不太強,透過窗照進教室的時候帶着一股柔和。

教室裏的所有同學都聽得異常認真,除了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夏茂茂。

往日裏她最喜歡聽這門課了,每次一上課,她就忍不住地跟着老師的話語做出點頭贊嘆深思等等動作,但今天,她仿佛板凳上紮了釘,怎麽都坐不穩。

今天是全省大學生物理學術競賽決賽的日子,會場就在她的學校,比賽的前三名可以獲得特等獎,但是只有最終的第一名才能獲得獎杯。

她的男友嚴辭帶領的團隊正在沖擊獎杯。但比賽進行到了這一步,能夠繼續留在賽場上的團隊無不實力強勁,雖然她對自己男友的實力當然是無條件的信任,但到底花落誰家,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夏茂茂拽起書包就從後門沖了出來,直奔會場而去。

她趕到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見場內正爆發出一陣掌聲,像是宣布結果了。

夏茂茂連忙擠了進去,抓住身邊的人有點尴尬地問:“‘我說的都隊’拿了第幾名?”

是的,她男友的隊名叫“我說的都隊”。于此相對的是,進了決賽的其他兩組叫“比完就去開派隊”以及“豬肉多少錢一斤隊”。

現代大學生的隊名總是讓人不忍卒視,尤其是理工科男生的傑作,騷得讓人一陣眼花缭亂。

會場內太過嘈雜,被她抓壯丁的那位姐妹沒能聽清她的問題,只能對她擺擺手。夏茂茂沒辦法,提緊了書包,準備下臺階,走到會場中心找男友。

這會兒會場中心已經被擠得密不透風,拿獎杯的慶功的采訪的都擠成一團,如果“我說的都隊”拿了獎杯,那就肯定在那裏待着。

她還沒邁出兩步,忽然看見一個男生緩緩地從下方的臺階朝她走了過來。

男生擁有和夏茂茂一般平平無奇的臉龐,以及和正常人都完全不同的看誰都像看死人的毫無波動的眼神。他朝人走來的時候,身上仿佛籠罩着一股修了一萬個夜的仙才練就的目中無人氣質。

這,正是她男友嚴辭。

嚴辭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沒有半分剛比完一個全國性競賽的自覺,既不興奮也不失落,一副平淡如水的樣子。發現她看見他了之後,他朝她舉起右手,揮舞三下,并示意她站在原地不動。

夏茂茂立在原地,心下忐忑。

看起來不像得獎了。

不知道在她男友平靜的外表下是否潛藏着一顆正在哭泣的靈魂。這種時候,當然是她這個女友展現自己寬闊如海胸襟的機會。

于是,待嚴辭走到她面前之後,夏茂茂拍拍他的手臂,道:“沒事,下次我們肯定拿獎杯。”

場館裏太吵了,嚴辭沒聽見。

他有點疑惑地看着她:“嗯?”

夏茂茂左右看了看,觀察到周圍沒人關注這邊之後,她忽然聲如驚雷地說:“我說下次你肯定拿獎杯!第一名!你是最棒的!!!”

聲音好像有點過分大了,周圍的人忽然間都詫異地扭頭看向她,夏茂茂尴尬了,她低下頭,同時撈着嚴辭的聰明腦袋瓜往她這邊一按,對着他的耳朵說:“聽見我說什麽了沒有?”

嚴辭保持着彎腰的姿勢,扭頭看她:“最棒的?”

夏茂茂繼續鼓勵他:“對,沒拿到獎杯也沒什麽,你還是我心裏最棒的。”

嚴辭的眼神凝實了些:“我拿到了。”

夏茂茂:“我永遠支持——什麽?”

嚴辭陳述道:“我拿到獎杯了。”

夏茂茂有點愣:“那你怎麽在這兒,第一名不該有很多人采訪嗎?”

嚴辭面無表情:“都去采訪老三了。”

夏茂茂:“……哦。”

明白了。

嚴辭寝室的三號床是“我說的都隊”的顏值擔當,雖然實力平平無奇,需要拜在嚴辭面前叫爸爸,可惜但凡有采訪,他一個人可以拉走所有的目光。

而嚴辭的長相不算帥,只是個身高略高的普通人,雖然成績好,但在大部分人都是顏狗的青春年少時期,成績好的時髦度哪裏比得上顏值高?

再加上……他好像有些神奇的透明體質,一直以來,無論在哪裏別人似乎都很難注意到他。

就比如這次比賽,就算是冠軍隊的領隊,他仍然可以毫不受阻攔地從人群裏走出,潇灑中又帶着一絲好笑,好笑裏又透出一些可憐。

都是顏值惹的禍,這該死的顏值。

夏茂茂開始轉移話題:“得了獎杯,你們隊等會兒有沒有慶功活動?”

嚴辭搖頭:“沒有。”

夏茂茂:“額。”

和“比完就去開派隊”完全不一樣呢……

夏茂茂于是問:“那你下午的安排是什麽?”

嚴辭面不改色地說:“現在去食堂吃飯,下午去圖書館。”

“……”

又來了又來了,冷血無情死學霸的氣息又來了。像嚴辭這麽一心向學的人,如果不是她主動搭讪,他整個大學是不可能找到女朋友的。

“但是我想去西門外面給你慶祝一下。”夏茂茂如是道。

嚴辭沒有什麽猶豫地滿足了她:“那就去吧。”

兩個人就這樣自然而然沒有任何阻礙地邁步走出了會場,仿佛一切的熱鬧喧嘩與鎂光鮮花都與他們毫無關聯。

酒飽飯足之後,兩個人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

雖說他們去的小吃街被稱為西門小吃街,但其實這裏離學校西門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剛好這段時間附近正在建一個新小區,路上不時會有渣土車從此路過,到小吃街吃飯的學生走路都會小心很多。

下午兩點鐘的陽光有些強烈了,嚴辭一只手撐着夏茂茂的遮陽傘,另一只手被夏茂茂扒拉着,他們安靜地行走着,只有行道樹上的蟬在細聲鳴叫。

很多女孩子,包括她,很小的時候都曾經幻想過自己長大以後,一定要找一個白馬王子戀愛。他要很帥,很酷,光芒萬丈,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她會被所有人羨慕。

但長大之後她就不再想那麽多了。

世上才子佳人少,飲食男女多,做一對平凡有情人,一輩子相攜到頭就已經很好了。

夏茂茂邊走邊想,突然間,一陣喇叭聲從轉角處炸裂一般地傳來,還伴随着尖銳的剎車聲。

夏茂茂驚駭地擡頭——

她什麽也沒看見,只感到自己被嚴辭死死地抱住了。

他的力氣很大,像是要把她按進自己的身體裏。

但是沒用。

下一秒,一陣難言的痛楚襲擊了她,她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破碎,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燒,渾身骨頭化為尖刺紮向心髒。

她應該要死了。

嚴辭呢?他也會死嗎?他不該死去,他才剛拿到獎杯,人生一片坦途,未來不可限量。

夏茂茂不甘但又無可奈何地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中。

夏茂茂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唯一确定的事情是,她似乎沒死。

她不相信人死了還會這麽疼。

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女時期。

她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大,那裏的飲食并不算好,勉強填住嘴而已。但在青春期的時候,那點兒營養仿佛杯水車薪,饑餓這把火總是燒得她晝夜難安。白天覺得餓就算了,而最難熬的其實是夜晚。

那個時候,因為長身體,因為缺鈣,也因為夜間寒冷沒有厚被子,她的身體常常在睡着之後突然開始抽筋,腿部肌肉痙攣抽搐,整個人疼得像是被打碎重組。

現在她又找回了那種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知道這種痛苦簡直比她被撞上的那一刻更甚。

時間對于她而言已經是一種很模糊的概念,她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但就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時候,疼痛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散去了,她真正地陷入了黑甜鄉之中。

夏茂茂醒來的時候,剛好有一片落葉從窗縫裏鑽了進來,落在她的眼睛上,它不算重,但剛好激活了她。

她緩緩地伸出了酸軟的手,拿起落葉,睜開朦胧的眼睛,視線模糊地朝前看。

而後,她的動作突然僵硬了,整個人仿佛被扔進了零下一百五十度工業速凍冰箱。

三個穿着制服的絕色美人正端着盤子站在她床前,笑容滿面語氣尊敬地說:“太子妃,您終于醒了。”

夏茂茂:瞳孔地震.JPG。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你來看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