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413 章 女主人

劉武也捎來消息,說已經做好了前期的準備工作,利用他早年在金國和契丹的資源,以及耶律大用的號召力,已經召集三萬人馬,在原契丹的邊境苦寒地,養精蓄銳,秘密練兵。

亂世人不如狗,為活一口氣,吃一口飯,只要有飯吃,不怕找不到兵。耶律大用的巨額財富,給了他巨大的幫助。契丹人、漢人,望風而投。

楊三叔對這個消息自然十分感興趣,可是,緊接着,蕭大娘話鋒一轉:“大王何時歸來?”

楊三叔不動聲色:“日期不定,但我家大王會按時趕回來。李小姐只管放心住下,敝島将傾盡所有款待,還望小姐以此為家,不做思鄉之念。”

蕭大娘輕笑一聲,看看四處的陳設,表示滿意。在來之前,她們還以為,這個海盜窟不知是何等肮髒雜亂,貧困不堪。不料這裏竟是一個銷金庫,布置得大氣而富麗堂皇。島上并非想象中的全是海盜,還有許多居民來往,被開墾的荒地上種植了一些糧食果蔬,蓄養着牛羊雞豬等家禽,以便随時提供肉食。這裏,隐隐是一個小型的獨立王國。

她俯下身子,對戴黑紗的李汀蘭耳語幾句,李汀蘭點點頭,她又擡起頭,對楊三叔行一禮:“三叔,大王不在,就是您全權做主。如今,奴家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姑娘但講無妨。”

“聽說大王還有一處海島,是他最早的發跡之地。我家小姐既是未來的秦夫人,就當熟悉了解大王的一切。三叔可否令人帶我家小姐去那處海上居住,并等候大王歸來?”

原來,耶律大用竟然是有備無患,早已将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楊三叔接觸到蕭大娘十分精明強悍的目光,心裏暗暗叫苦,秦大王早已嚴令其他人不得接近“落霞島”,尤其是花溶母子到後,他更是嚴禁一切無關人等靠近,所有事務都在現在的這個最大的“長林島”上完成,而這裏也駐紮了大批的海盜家屬。而就他本人來說,狡兔三窟,也希望保有一個安全的據點,絕不願意洩露給外人。

“實不相瞞,那處海島早已荒無人煙,幾次風暴後,船只難以靠近。我家大王才舍棄了那座孤島,全部搬遷到了長林島。長林島面積巨大,四季如春,島上将士們的家眷全在這裏。姑娘來時,想必看到了外面停泊的巡洋艦,另,大王的寝宮也在這裏……”

蕭大娘笑一聲:“我們可否看看大王的寝宮?”

“請。”

李汀蘭端坐,只蕭大娘随着楊三叔來到隔壁秦大王的卧房。她環顧四周,卧房用了粗大的獸皮布置,挂滿形形色色的名貴武器,大刀、利箭、長矛等等,應有盡有。居中一張豪華的大床,滿是粗狂的味道。她點點頭,不再追問,只對楊三叔又行一禮:“有勞三叔了,今後還請您老人家多多關照。”

“不敢,這是自家分內之事。”

蕭大娘環顧四周,又問:“怎不見大王侍妾?”

楊三叔聽出她話裏之意,這是在打探秦大王的其他妻妾。岳鵬舉之死,天下皆知,他也拿不準,耶律大用究竟清不清楚秦大王和花溶的關系,略一沉吟,便說:“李小姐尊貴,大王別無其他侍妾。”

李汀蘭有些驚愕,秦大王竟然沒有侍妾?怎麽可能?

“三叔,我家小姐是大度之人,若有侍妾,不妨相見,并不為難。”

契丹的習俗跟漢人已經差不多,契丹的貴族還大多講的漢語,男人三妻四妾十分尋常,尤其是蕭大娘等皇宮出來的人,還以為是楊三叔有意不讓其他侍妾出來面見。女主人到此,侍妾們難道不該來拜見,知道一下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楊三叔自然知曉她的言下之意,又敷衍幾句,心裏卻暗自高興。按照這種情形來看,李汀蘭并不會反對秦大王三妻四妾。如此,又何必再退婚?

蕭大娘便也不再追問,衆人便在海島上安頓下來。楊三叔令了兩名端正的女仆,稱是秦大王的侍妾,二人幫着布置房間,海島上收藏的物産加上李汀蘭自己帶來的豐厚飾物,很快便将她們主仆居住的房間布置得美侖美奂,裏裏外外一派女主人氣象了。

楊三叔見此,更是心驚又暗喜,李汀蘭如此,看得出耶律大用的誠意。尤其軍隊已經初具規模,雖然尚且只有兩萬人,但假以時日,誰知道這支兩萬精銳不會發揮神奇的效力?耶律大用誠心結盟,陸上海上聯盟,逐鹿中原,未為可知。他被這一消息激動得徹夜難眠,更是拿出誠意款待未來的“當家主母”,操心多時,如果秦大王真有九五之尊的一天,自己含笑九泉,也是一樁幸事。

在他的安撫下,李汀蘭主仆安心在長林島住下。長林島樹木繁茂,人口衆多,一衆契丹女子誰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奇景,放眼茫茫的海面,方知契丹的大草原之外,世界原來如此遼闊,深不可測。

如此幾日,楊三叔終于等到了馬蘇。

馬蘇出去吩咐一樁瓷器貿易,由張十五兄弟負責,行程既長,數量又大。他不敢掉以輕心,安頓好一切,直到張十五啓航,才匆忙返回。

楊三叔來不及聽他禀報貿易詳情,趕緊将李汀蘭的到來大略說了一遍。馬蘇也沒料到耶律大用竟然有這一手,一時間頗費躊躇,這可如何是好?

“馬蘇,你立刻去落霞島找大王,請他務必趕回來先處理這裏的事情。”

“可是,大王現在怎肯輕易娶李汀蘭?”

楊三叔壓低聲音,有些惱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觀李小姐,并非醋妒之人。大王自然還可以留下花溶。”

“可是,依照大王的性子,他怎肯在這個時候放棄岳夫人?”

“我并未要他放棄花溶。男人三妻四妾很尋常。今後他要多寵愛誰,還不是完全由着他。難道誰能限制他不寵愛花溶?”

“可是,岳夫人性子激烈。”

“馬蘇,你錯了。花溶并不愛大王,她只是感激大王的救命之恩,加上她母子無依無靠,所以才依托大王為生。人到此時,再倔強的女子也不會繼續鑽牛角尖。我亦知花溶知書識禮,不會不識大體。需知大王并非負心薄情,而是為了完成宏圖大志。花溶應拎得清楚,替丈夫報仇相比,跟其他女人共夫,孰重孰輕。”

馬蘇沒有做聲,于情于理,花溶的确該當如此,楊三叔的要求并不過分。

“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放眼天下,而不是頭發長見識短,囿于區區兒女情仇,天天在女人裙邊打轉,不思進取。”

馬蘇聽出這話的分量,不由一驚,察覺楊三叔是已經動了真怒。楊三叔跟秦大王關系非同小可,視同子侄,若範增之于項羽。他的話,馬蘇自然不敢反駁,只垂手說:“屬下馬上出發去請大王。”

深冬的落霞島,依舊****豔陽高照,只是少了那種炙熱的酷辣,光腳走在沙灘上,細白的沙灘軟綿綿的。

花溶坐在那塊高大的凹起的岩石上,褲管高高挽起,像一個異族的女子。許多年前,自己藏身在這塊大石的夾縫中間,像一條亡命的死魚,被一雙大手抓出來:“死丫頭,你還敢跑?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姐姐,糟糕,螃蟹,我忘了揀螃蟹,晚上要用……”

“別急,鵬舉,我幫你……”

沙灘上許多螃蟹,那正是個螃蟹肥肥的季節,二人光着腳在沙灘上走,很快揀了滿滿的一筐,一起踩着夕陽的長長的影子往回走。

光陰似水,一眨眼,許多年已經過去,一切物是人非。她低頭看自己露在陽光下的腿,曾經的跛足經過幾乎長達一年的休養,也慢慢痊愈,行走如常。只是腿常年沐浴在海邊的陽光下,早已非昔日的白皙,而是一種深邃的健康的麥色。

一群魚兒游過,小虎頭戲水玩耍,抓着一大只蝦子,長長的觸須,興高采烈:“媽媽,媽媽……”

花溶從沉思裏擡起頭,有一瞬間的恍惚,每一次都會将這軟軟的聲音聽成“姐姐”——姐姐,給你螃蟹;姐姐,給你貝殼,姐姐,給你海螺……

她凝視着迎面而來的明亮的眼睛,酷肖鵬舉的五官,全部的愛湧上心頭,兒子,這是鵬舉的兒子。若不是兒子朝夕陪伴,又怎能度過最初那段死亡的時光?愛啊,愛啊!

她微笑着伸出手一拉,兒子爬上石頭,坐在她身邊,小腿不停晃動,呵呵地笑:“媽媽,你看,好大的蝦子。這是什麽蝦?”

花溶看看那支張牙舞爪的大蝦,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搖搖頭,小虎頭将蝦子幾乎湊到她的眼皮下,“我問阿爹,阿爹就知道。”

秦大王從落日裏走來,也跟母子倆一樣赤着腳,腰上系一塊虎皮,渾身是一種明亮的古銅色,肌肉在夕陽下閃閃發光,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他聲如洪鐘:“兒子,你今天撿了什麽好東西?”

小虎頭急切地攀着石頭往下爬:“阿爹,你給我看,這是什麽蝦子?”

花溶一伸手,他的小腳踩在淺水的潔淨沙子裏,跑得一身都是水,十分親熱地撲在秦大王懷裏:“阿爹,這個能不能吃?”

“乖兒子,這是大海蝦,很好吃的。”

小虎頭抱住他的大腿,拉他的手走向海邊的一堆伸縮的“怪物”:“阿爹,這是什麽?”

“這是牡蛎,味道鮮美。這麽吃……”秦大王撿起一只牡蛎,這周圍原本很少見到牡蛎,也許是近日的一場暴風雨吹來的,正是肥美的時候。他示範一下,“兒子,你嘗嘗……”

小虎頭學他的樣子,吸一只牡蛎,卻皺着小眉頭,一口吐出來:“不好,不好,是臭的……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