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寨相公 - 第 44 章 ☆、畫畫

大雨持續下了好幾天,整個京都一直天昏地暗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區別。

林木趴在床上靜養,嘴巴上叼着一支筆,盯着那張攤在床頭的宣紙直哼哼。

薛明軒端了碗藥坐到床邊,攤開手,一如既往的兩顆陳皮梅幹。

為免出什麽岔子,林木二話不說,擱筆,一手撐着身子,一手接過藥碗,咕嚕嚕幾口将那碗藥喝了個底朝天。

“啊!好苦啊!”林木咂巴着嘴,趕緊往嘴巴裏塞了一顆梅幹。

重新拿起筆,林木搖晃着腦袋,又對着宣紙發起呆來。

薛明軒将碗放到桌上,走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顆梅幹。

林木眨眨眼,“我剛剛吃了一顆吧,怎麽又多出來一顆?從哪裏跑出來的?”

上下打量了一下薛明軒,林木叼着筆頭,順手捏捏薛明軒的錢袋子,“是不是藏在這裏啊。”結果只摸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形狀。

想要飽餐一頓的林木見薛明軒沒有要躲的意思,膽子于是大了起來,順着挂着錢袋的那條腰帶,麻利地一手掃過。

诶?依然沒有找到。

不依不撓的林木,麻溜溜的将搜尋梅幹的手從薛明軒的肚子伸向他的胸膛時,挂了一臉黑線的薛明軒實在忍不住了,灰頭土臉的提醒林木道:“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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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的手掌定在薛明軒的胸膛上,剛剛好按住他結實的胸肌。

這貨,如此白嫩,原來也有胸肌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木木?”

“啊?”

“手拿開。”薛明軒黑青黑青的額頭,流下兩滴冷汗。

林木癟癟嘴。

怎麽的?前幾天她林木被薛明軒喂了口藥,揩了一大把的油就活該了?今天她林木不就是想搜搜梅幹藏在哪裏,期間不帶任何感□彩絕對純潔的摸了摸,他怎麽反應這麽大?

薛大爺果然用常理無法理解。

林木白了他一眼,“我絕對沒有想對你幹什麽,就是想找找看你把梅幹藏在哪裏。”

薛明軒低眉看她,點頭。

這是個什麽意思?

林木猜,薛明軒的意思大約是想略過這個點,不再提出相關話題。

從盤龍寨出到京都來,大約有一個月時間了。時間真是一條長了飛毛腿的兔子,過得真是飛快。

想來,不小心搭錯線的林木被綁在薛明軒身邊,也已經有一個月了啊。這一個月,林木突然發現自己有了一個良好的潛力。

看看她,竟然連薛明軒那麽冷冷的面無表情的面癱臉上,究竟透出什麽樣的信息都可以猜出個一二三四來,這證明她林木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啊。

誰說她林木粗枝大葉來着。

她細膩得很呢。

林木得意。她想着,以後要是出去外面混得特別慘的時候,她或許還能靠着這門絕佳的技藝混碗飯吃。比如,打起群架來的時候她能走到前面,看看那位老大的表情,然後奮臂疾呼,“大家快跑吧,這位是來真的啊!跑晚了就沒命了啊!啊!!啊!!!”

……

好像這個工作沒有什麽意義。

林木順了順浏海,繼續努力咬筆。

絞盡腦汁仍然沒有想到要下個什麽樣的筆,林木沮喪着從薛明軒手中拿了顆梅幹。

薛明軒主動提議道:“要不,我幫你寫封信吧。”

林木立馬拒絕:“不要。”一秒鐘猶豫的時間都沒耽擱。

薛明軒湊近,“木木,一個時辰了,你還沒下過筆呢。”

林木咬咬牙,“嗨,我那靈感說來就來了!”

興奮,激動,林木挺挺身子,将放着宣紙的那個案臺扯近了些,很認真的畫了一個圓圈。

“這是什麽?”薛明軒問。

林木噓了聲,白了他一眼,叫他不要吵。

于是,薛明軒汗顏地看着宣紙上即将發生的慘不忍睹的一切。

圓圈上,多了兩個笑眯眯的眼睛,然後,出現了身體,和短裙子。

林木指着那個詭異的圓圈頭,得意地跟薛明軒介紹:“這個是我。”

薛明軒回應她,“我知道。”這幾天來林木都是這麽畫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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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好難看。

薛明軒友情提醒,“你又忘記畫你一把頭發了。”

林木揉揉鼻子,哦了聲,趕緊在圓圈上亂糟糟的加了幾筆。

畫面依然真心的好難看。

然後,林木開始倍兒認真地畫一只拖着大尾巴的尖嘴猴腮類似老鼠的東西。

薛明軒流下一滴冷汗。

這貨絕對絕對不像狐貍。

怎麽也是一只長歪了的老鼠。

但是林木很認真地介紹:“這是一只狐貍。這只狐貍是蘇森森。”

薛明軒覺得一天中最不淡定的時候,就是陪着林木看她畫畫的時候。“我知道。”他壓抑着滿腔的不淡定,徐徐吐出一口氣來。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能徹底地打敗你。

無話可說的徹徹底底的打敗。

林木咬咬筆杆,在紙上打了很多點點。

“下雨。”林木嘴裏念念有詞,“再畫個饅頭。”

說是畫個饅頭,其實林木畫的就是一個小方塊。

鬼都看不出來那是個饅頭。

然後,林木在長歪的大老鼠身後,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房頂模樣,再打了一個箭頭。

最後,林木在圓圈臉人形和長歪了的大老鼠中間打了一把大叉。

薛明軒問:“蘇行遠真的能看懂嗎?”

“當然。”林木擱筆,鼓着嘴巴對着墨跡未幹的宣紙吹了吹氣。

蘇森森一定可以看懂,不然為啥這麽多天自己不出現,他也不會上薛家找她。

搖了搖手裏頭的那張宣紙,林木折得整齊,對薛明軒說:“幫我放在信封裏,叫那個湯圓丫頭幫我送送信。……薛明軒,記得不要再信封上寫字啊!我不認識字的,蘇森森一看會知道我在隐瞞什麽。”

“湯圓丫頭有名字的。”薛明軒說。

林木撓撓脖子,“我又忘了。”

“叫倪衫。”

“你看,多難記的名字,等會兒我又會忘了。”林木吐吐舌頭,趴在枕頭上,“還是叫湯圓丫頭好。”

“每天都幫你來換藥的丫頭,連人家名字也記不住。”薛明軒最近一直都很難得。說話字數越來越多,不過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

林木翻翻白眼,“我叫她湯圓丫頭她也應聲啊,就這麽着吧。”反正也不會在薛家呆多久,要求這麽高幹什麽。

剛剛薛明軒說湯圓丫頭叫什麽來着?什麽衫?嗨,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又給忘了。

“薛明軒。”

“恩?”

“想問一下你,這個陳皮梅幹在哪裏買的啊?”老娘走了之後,林木一直很想吃到這陳皮梅幹,可是向蘭城裏沒有,老爹和叔父們也說沒找到。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她吵着鬧着找森森要,據說不斷行走江湖走南闖北的森森,卻抓抓頭發,眯眯狐貍眼,說他從來沒有聽過。

連蘇森森都沒有聽過的陳皮梅幹,薛明軒從哪裏得來的呢。

第一次,說是在二嫂那邊順了一包。

那之後的,不可能都是順了薛家二嫂的吧。

她曾經路過二嫂院子的時候,聽到薛家二嫂氣得直跳腳的大罵:“哪個龜孫子連包梅幹都偷?”

林木很囧地默默向前繼續移動時,聽到二哥勸道:“不就一包梅幹嘛,至于生那麽大氣嗎?”

“當然生氣!這個很難買的好不好!你看到京都有賣嗎?”

林木摸摸肚子。怎麽辦,她一口氣吃了一整包,好罪孽。

二嫂在院子裏繼續叫嚣痛罵:“哪個偷東西吃的龜孫子,生兒子沒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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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說話好毒。

如果偷東西的和吃東西的是兩個人,二嫂比較傾向于罵誰生兒子沒屁|眼呢?

林木很糾結。

她是無辜的,吃的時候可不知道薛明軒是從他二嫂那邊順來的。

所以,薛明軒應該承擔大部分責任吧。

林木腦袋裏一頓胡思亂想,灰溜溜地走掉了。

……

房間裏。

薛明軒聽到林木的問題,張嘴想說,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于是重新又閉上了嘴巴。

留下一句半玩笑意味的“就不告訴你。”,薛明軒拿着林木的信出了門。

末客棧。

湯圓丫頭熟門熟路的爬上三樓,敲了敲蘇行遠的門。

外面的雨依然下得很大,湯圓丫頭的衣衫褲腳有被打濕了一些。

蘇行遠收下那封沒有署名給誰的空白信封,湯圓丫頭便下了樓,撐着把油紙傘,消失在末客棧的巷弄盡頭。

蘇行遠展開信,田衛趕緊湊個腦袋過來欣賞這神奇的墨筆。

依然是這種完全無法理解的繪畫風格。

田衛吞吞口水,縮縮脖子,問:“木木小姐這次說的又是什麽?”

“雨很大,我很‘饅’,你躲躲雨,就不出來見面了。”

“……”

田衛還能說什麽。只能由衷感嘆,林木和他家少爺之間,這種奇妙地心靈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