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麽平淡如白開水的又過了兩天。
背上的繃帶拆了一天了,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林木逐漸地生龍活虎起來。
好幾天沒有下床,整天趴在床上的林木很是郁悶。
湯圓丫頭剛剛過來把藥勻勻地抹在林木的背上,說是薛明軒特地找來的一種可以去疤的藥膏。
湯圓丫頭說的時候聲情并茂,并且不住的頌揚着這盒藥膏子,代表着薛明軒對林木這位四少夫人的疼愛。
林木聽得十分憤懑。
她從小到大,除了玩的時候磕磕碰碰的弄出點擦傷,稍微大一點的傷她可從來都沒有碰見過。
現在為了履行對薛明軒許下的承諾,來到京都後,短短一個月時間內,竟然連續發生了兩次導致林木昏迷的大傷。
冰雹臉的薛明軒克她呀。
活生生的想要克死她。
林木很懊惱,覺得當時在動手搶相公的時候,不僅沒有預料到會碰上一個高手,更沒有想到兩人強行結合,八字是否相生相克。
從遇到薛明軒開始,林木便覺得自己人生的道路開始崎岖不平,不僅各種匪夷情節叢生,森森變成了蘇行遠,更郁悶地是她林木一直在經受血光之災啊!
捶着床頭那塊板子,林木很哀怨,這日子什麽時候到頭啊。
不講義氣,不守信用,以後她林木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可是講義氣,守信用的話,她林木可能小命都會沒了去。
怎麽辦?
怎麽樣才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泰安公主像一條八爪魚一樣,住進薛家後,越來越糾纏不清,……
林木這麽想着,腦袋裏突然靈光噌地一閃而過。
……來主意了……
林木感嘆,自己怎麽那麽聰明!!
聰明得咣啷直響的林木,興奮地從床上跳起來,麻溜溜地穿好了衣服。
“薛明軒!”林木想着自己的計劃不禁得意,邊穿着最外面的那個小馬褂,邊急哄哄地喊。
她想着薛明軒應該不在門口吧,連人影也沒見到,八成是在走廊的哪個旮旯角裏,對着外面的特大暴雨杵着個冰雹臉。
可是,門突然“吱呀”一聲,迅速地退開了。
薛明軒坐在門欄上,推開門朝床的方向,發出一聲冷冷的疑問:“恩?”
林木青着臉朝門外看去。
薛大爺永遠如此令人驚吓,怎麽會悄無聲息地坐在門口……
林木慶幸,還好是在穿小馬褂的時候叫了他,要是剛爬起來的時候就急不可耐地大叫,她豈不是又讓薛明軒占了一把便宜?
薛明軒見鋪上的毯子翻開,掉在地上,床上空空無人。于是轉頭朝其他地方瞧了瞧,林木正迅速地梳着她亂糟糟的頭發。
林木咬牙切齒地梳着,邊對薛明軒說:“今天天氣這麽好,我們約泰安公主和薛明昂出去散個步踏個青吧。”
話音未落,天穹上閃過一道駭人的青骨閃電,緊接着轟隆隆地悶雷響起。
雨,吓得更歡了。
薛明軒指着外頭的天氣,問:“天氣好?”
= =+
老天爺真是不給面子。
自從跟薛明軒綁在一起之後,運氣可真是倍兒倍的差勁。
林木眯眯眼,學着路上那些插科打诨的算命先生模樣,掐掐手指頭扮大仙道:“我指間一掐,估摸着馬上就會萬裏無雲,晴空萬裏,陽光高照,夏日炎炎,……總之,我們出去踏個青吧。”
說完,林木呲牙,讨好的笑。
薛明軒立馬意識到了林木一定有一肚子的壞主意。
這樣的天氣,要求出去散散步,還踏踏青?青是沒什麽好踏的,因為連着下了幾天的雨,就連薛家院子裏的泥地都被泡得亂七八糟。
而且,林木的提議中,更匪夷所思的提到了泰安公主。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以林木有仇不報非女子的個性,活蹦亂跳後做的第一件合常理的事情,應該是跟泰安公主幹上一架吧。
怎麽竟然會盛邀她去散個步。
薛明軒很想看看林木一肚子的壞水準備灑向何處,不過鑒于林木她新傷剛剛痊愈,外面又風大雨大,薛明軒說:“天氣好點了,再出去吧。”
林木等不及,嚷嚷道:“天氣很好啊。”
又一記驚雷。
林木強詞奪理,“你看看,天氣多好。”
嘩啦啦,雨下得更大了。
“……”
京都街道上。
兩把油紙傘下。
泰安公主沒留神,一腳踏在水坑裏,哇呀呀叫起來:“路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大一個坑?”邊叫着,邊趕忙跳出水坑。
薛明昂撐着傘,垂頭,幽幽靠到了泰安公主身邊,“公主麻煩不要太過驚慌,不要跳來跳去,我已經跟着你飄搖了一路,全身都濕了。”
“幹什麽?你怪我啊?!”泰安公主橫眼怒問。
薛明昂慌慌張張回答:“沒有,沒有,怎麽敢。”
林木為了避免淋到雨,死死挂在薛明軒身上,邊偷看泰安公主和薛明昂那邊的反應,邊嘿嘿偷笑着說道:“看看看,多配啊。”
“……”
薛明軒吐了一口氣。
原來這壞主意打在了這裏。
為什麽林木這麽急切地想要把泰安公主跟薛明昂湊在一起呢。
薛明軒側目朝挂在自己身上,一臉陰沉壞笑的林木看去,心裏頭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空空的。
那麽急切地想要離開這裏嗎?
大雨,不休不停地一直下着,不知什麽時候刮起風來,雨幕便随着風斜斜落了下來。
薛明軒皺皺眉頭,将傘往林木的方向伸了伸,于是他大半個身子便敞在了雨幕裏。
林木全神貫注地看着泰安公主和薛明昂之間發生着什麽,而沒有注意到薛明軒已經濕了一大半。
林木興奮地呵呵抽笑,薛明軒依然安靜着一言不發。
又走了一段路,薛明軒問:“走到盡頭了,接下來要去哪?”
林木一愣,“我又不熟這裏,你說去哪就去哪吧。”
“要不回去。”
“不行!”林木堅決抗議。
林木瞪眼朝前路看去,蒙蒙的水幕中,看到了一個寺廟的影子。
“那裏是什麽地方?”林木問。
“白馬寺。”
“那裏可不可以算個命啊?”林木正好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再堅持幾天,會不會中途就被薛明軒給克死異鄉了。
薛明軒點頭,“可以。”
“準嗎?”
“沒算過。”
“哦,那還是去吧。”林木想,能在京都存活的寺廟,怎麽樣應該都不會太差勁吧。
“泰安公主,”林木遙遙喊道,“我們去白馬寺吧。”
“不去。”
“幹什麽不去?”
“那裏的主持很讨厭。”
“啊?”雨聲太大,林木聽不清楚。
“那裏的主持是個讨厭鬼!”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頭戴鬥笠穿着草鞋的老頭走了上來。
“公主。”老頭雙手合十,朝泰安公主笑道。
見有人主動上前跟泰安公主打招呼,又見泰安公主頭頂一團青煙袅袅升起,林木問薛明軒:“那是誰啊?”
“白馬寺住持。”
= =|||
林木替泰安公主汗了一把。
剛剛還在嚷嚷着說人家的壞話,人家立馬的就蹦到跟前來了。
“啊……這個……大……大師好。”泰安公主窘迫着,不知道手該放到什麽地方,幹脆将雙手背到身後。
白馬寺住持笑吟吟道:“四位都已經到白馬寺前了,就進去坐坐吧。”
“好!”林木歡欣鼓舞。
她是要找人算命的,論起權威來,白馬寺裏面最權威的應該是這位住持小老頭吧。待會就纏着他給自己算算,這人生究竟還有沒有活路。
泰安公主橫了林木一眼,一肚子的不開心,卻少見地沒有抗議。
薛明昂将泰安公主拔出水坑,說:“走啦,走啦。”
泰安公主突然淚奔,挺屍狀任由薛明昂拖拽,“不想去啊,明空住持好煩人吶……”
林木戳戳薛明軒,奸笑道:“快看快看,他們倆感情多好。”
薛明軒回頭瞅了一眼,“沒有看出來。”
“啊?這都看不出來?”林木順手拍拍薛明軒的肚子,“要是薛明昂把泰安公主娶你,你老媽有沒有意見啊?”
“你說呢?”薛明軒問。
林木陰險狡詐地笑:“要是兩情相悅的話,應該意見不大吧。”林木覺得,薛明昂的軟脾氣,實在很适合跟泰安公主兩情相悅啊。
這個時候林木才突然發現,在滂沱的大雨中,自己除了鞋子上褲腳上沾了水漬,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是幹幹的。而薛明軒卻半身敞在風雨之中,白色的長袍基本上都濕了。
擡頭,看看頭頂的那把油紙傘,再看看薛明軒,林木感嘆道:“這把傘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