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反派嫡子交出正派劇本 - 第 116 章 第一百一十三話

衆人齊為八公草木也不為過。

祁祯樾愕眙祁祜:“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祁祜輕聲質問:“您信麽?”

天崩地裂于心,他忍着不曾在衆人面前落淚。上次這般扼腕還是賜死大兒子的時候。他如被人撕裂。

太後張口欲言,被祁祯樾打斷。

“安兒,你想要什麽,對朕有何不滿,就明說出來。朕看在你母後的面子上,什麽都能原諒你。”祁祯樾下唇顫抖幾下,祁祜猛擡頭看他,他眼中閃過一絲難過不舍。

祁祜道:“父王,崇玄恨兒臣。他生死都恨着兒臣,只要能打垮兒臣,我信他什麽都做得出。只是——兒臣也只要父王一句話。

您真的信兒臣是這種人麽?兒臣是您看着長大的,在這宮中是承蒙您寵愛最多的孩子,雖兒臣心中明确,您對兒臣淡如水,但旁人眼中,咱們的确父子和睦,您信兒臣能做出此事麽?信兒臣是此等卑鄙小人麽?”他字字直叩祁祯樾心門,他不忍看祁祜。

“但崇玄白紙黑字——”祁祯樾拿着供詞道:“他都要死了,這麽做用得着麽?”

太後在一旁幫腔附和:“是啊,太子別把人想得都如此之卑鄙,哀家親眼看着崇玄寫下這些,親眼送他走的。他都已經如此了,還有何種心思來害你?”

“你不就是聯着他來害我麽?”祁祜怼道。

“父王為何不想想,太後娘娘既得了此供詞,為何這時候才拿出來,值得擱上一兩年麽?”

祁蒼跟着跪下,“禀皇叔,太子殿下所言極是,今日之事結合曜靈公主之醜聞太過巧合,跟人刻意安排的一樣。”

公孫不冥也道:“如今天下傳聞奴才身子不淨,更為天方夜譚。”

“呃……”風離胥心道,太後不仁,那自己也可不義。起身跪下,“曜靈之事臣一直不曾置論一句,此事臣一個字也不信。臣完全信曜靈。”他瞪了眼鹿姝也。鹿姝也心裏發毛,連忙錯開眸光。

祁盞不卑不亢道:“兒臣不曾做過,即使天塌下來,也不曾做過。無需旁人說什麽信不信。”她臉上身上都是傷,風離胥說信她,旁人也得信?

祁祜拱手,“父王,還請明查。”

姜隽接話,“人都殁了還如何明查?太子殿下,皇上方才都說了,不會傷及性命,還請殿下三思回答。”

“你插什麽話?”祁元怼道。“你們也配在此插話?”

太後打斷,“你可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虛牙哪句說錯了?本宮還是儲君,他随意接本宮話本就是大不敬,太後還真對本宮惡意不減,可真是勢必要本宮死啊。”祁祜怼她。

祁祯樾道:“夠了,吵成一團像什麽樣子。”他極其頭痛。

宗、左對視一眼。兩人還未開口,怎麽就算是吵架了。

祁祯樾道:“朕心中是信止安若瓷的。”

他緊捏手串。“但你們也得讓朕看到,你們的證據……”

祁盞先道:“父王,兒臣之事的的确确是被人陷害了。如今傳聞不冥哥哥非淨身之人,這太過荒謬……”

公孫不冥道:“奴才敢當場驗身。”

“如今孰是孰非,各執一詞,玥嫔娘娘既發了誓,那兒臣也發個誓吧……”她作勢舉手,璟讕喚住她。

“公主殿下——皇上既信公主殿下,公主便不必如此了。不如聽臣一句……此事暫且先緩緩,先命人查清……”

“荒謬。此事證據确鑿,你這樣豈不是在為太子争取脫罪。”太後一針見血。璟讕叩頭:“臣不敢……”

“那就少摻和我朝家事。你跟着太子這些年得了不少好處吧?你也敢提起曜靈的事,你們當年跳湖,鬧得沸沸揚揚,如今也敢跟着置喙?”太後嘲諷一把。風離胥冷臉不語。

太後轉而道:“這其中也提及了将軍,不知将軍作何想法?若是将軍能說明太子謀逆之心,想必皇上是會信将軍的。”

風離胥不語。他偷瞟一眼璟讕,璟讕輕搖頭。

“臣不知此事。臣當年只是坐好自己分內之務,不曾想廢章王會扯上臣。”風離胥道。

太後心知,就欠臨門一腳了。

“皇上作何想法?”

祁祯樾又問祁祜:“止安,你作何想法?”

“兒臣無話可說。”祁祜心瘁,面目皆恻惐。“今日之事,兒臣自知百口莫辯,但還是請父王,細細查查……”

他從未如此堕窳失望,不止是祁祯樾不信,還有祁榮真心想讓他死,太後不惜搬出死人讓他如此措手不及。

公孫不冥叩頭:“請皇上明察——”

胡言亂語社也跪下:“臣附議,請皇上(父王)明察——”

方玄劍道:“廢太子之事并非小事,請皇上三思——”

宗南初跪地向前,“皇上,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不惜推自己的親妹妹入虎口保大瑞平安,皇上不可随意疑心——”

他伏地而行到了公孫不冥身邊,公孫不冥本是焦急,他到身邊後,目中忽然沉着。

“都住口。”祁祯樾冷臉。

他恨這般無力。

“父王——父王請明察——”祁盞急得哽咽。風離胥一直盯着她,他自己都挪不開眼。

祁祯樾痛心,他不信,可如今也無其他堵住旁人悠悠之口,任憑他們說胡話的下場他不敢想。

“朕……是想信你,但你拿不出任何證據……”他無力再說下去。

對不起宅兒。

對不起……

朕坐上了天子之位卻保不住我們的孩子。

太後暗自一喜。

風離胥實在煩酲。跪下叩首:“臣也附議。請皇上明察,不單單是太子與臣的大夫人之冤屈,還有臣的冤屈……”

“風大将軍,如今你講明還不晚。”太後冷聲道。

風離胥不聞,叩首:“求皇上了——”

祁盞擡頭,冷眼瞧着他。他身後一群一看風離胥不站太後,皆不出聲了。

此時外面一陣喧豗。

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齡、茁皆到了。

“父王——”

兩人跪地痛哭。

祁齡道:“聽鴛娘娘說,父王是要廢掉太子哥哥?”

祁茁也哭道:“求父王不要——無論何事,哥哥定是被冤枉的,哥哥絕無二心——”

兩個十幾歲的幼弟苦苦哀求着祁祯樾。太後竊喜。

祁祯樾微微眯眼。

此時公孫不冥偷挪手過去,輕扯了把宗南初衣袖,宗南初餘光看他。看他瞧了眼禾公公手上供詞,宗南初立刻心領神會。

太後起身:“如此還得了——太子多年竟把人都拉攏了去,這些孩子都如此瘋魔,一個個都要反了天了——怪不得崇玄會被蠱惑——”

“你胡說,哥哥寬厚待人何來惡意拉攏?”祁元喝道。

太後指着祁元大罵:“你不比任何人都瘋魔?皇上,如今就要你句話了——”

“先,先将太子禁足……”祁祯樾只能如此。

鹿姝也伸手欲覆上他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躲開。

“且慢——”宗南初乍一下高喊。

衆人凝神……

祁祯樾忙問:“宗愛卿可還有話?”

“這供詞不對!”宗南初舉手高呼。

太後橫眉:“什麽?這可是哀家親自看着他寫的,怎會不對?”

公孫不冥接話:“太後娘娘敢說是親眼看着廢章王寫的,一字不差?”

“自然是的——”太後道。

宗南初也質問:“那拿來廢章王的生前字比對也不怕?”

“放肆,哀家自然是不怕。”太後道。

她真是親眼看祁榮寫的,她拿回來便看了多遍,确認無誤才敢走這一步棋。橫豎他們不能翻了天,只能負隅狡辯罷了。

宗南初攤開供詞,“方才臣聽供詞便心覺不對,如今細細看來,的确內有文章。皇上且看,從「值此以明心」到「無信無意」,這些太過不對了……”

“胡說八道!”太後心覺他能翻盤,立刻道:“來人,把這不知分寸的宗侯拖下去——”

“誰敢碰他!”祁祜霸氣喝道。

前來禁軍站定不敢上前。殿前衆人也不禁哆嗦一顫。

祁祜腰板挺直,“本宮還是太子,看你們誰敢造次!南初,你安心念便是。”

“是——”宗南初指着供詞道:“「值此無言以明心,乃非心之所願,孰真孰假皆将随我入土,留言警世只願無愧于心。既今困于囹圄,度日如年,如世所見,俱太子是能,而後天賦極其,吾所豔羨,利迫驅情。思益大于本心得太子引誘,句句後生歹,一別父子之情,無信無意」;

此言乍看無礙,但細細看看,字字都暗藏玄機——從這句「值此無言以明心」,便看得出廢章王之心思,他就是被奸人所迫寫下的。請皇上細看每句第二個字——”他雙手呈上。

祁祯樾讓禾公公拿上供詞,他急切攤開細看。宗南初道:“懇請皇上念出此段話,每句第二個字。”祁祯樾天賦聰慧,飽讀詩書,定能斷出乾坤。

“此,非,真,言,今,日,世(是),太,後,所,迫——”祁祯樾念出,衆人嘩然。

“——益(一),句,別,信!”祁祯樾怒視太後。

太後愕眙他手中供詞。

“不是的,你們,你們胡說——”太後腿軟,跌坐在位上。

祁祯樾道:“方才娘娘清清楚楚說明了,親眼看崇玄寫的,一字不差?也敢對比崇玄字跡?”他豁然,這下能保住祁祜了。

祁盞當即痛哭:“六哥哥……你到底是受了什麽脅迫,能讓你如此費心,寫下這話之後撒手人世……父王,求您看看吧,六哥哥死也不去污蔑哥哥,想盡辦法幫着哥哥……六哥哥的心意,天地可鑒……”許苒筠看她哭,伸手欲去扶她,看氣氛不對,吓得也不敢動彈。

此番話令祁祜仰頸痛定:“崇玄……”

宗南初叩頭:“皇上明鑒——”

左丘琅烨附和:“皇上明鑒——”

出乎意料竟是如此峰回路轉。

祁祯樾質問太後,“娘娘,這可是真的?”

太後道:“不是,不是……他們,他們……”

“可見你其心之狠毒,連死人都要利用!這些都是你安排設計的!”祁元高聲道。

祁蒼附和:“皇叔,太後娘娘方才信誓旦旦衆人都清晰明了,再抵賴可是不能了!”

太後指着祁盞,“那哀家在如何安排設計,也無法讓玥嫔看到曜靈的醜事啊——”

“這你無法控制,因娘娘只是想借此事除掉太子罷了——”

乍一聲話,循聲看去,洛酒兒竟帶鴛妃進來了。

“皇上,太後萬福。”洛酒兒行禮。“在殿外看到鴛妃徘徊,想也是要進來的吧?”

胡言亂語社皆定了心。

鴛妃讪笑:“是,是……”她早該進來,卻看情形如此出人意料,便吓得不敢進。

太後見鴛妃,不斷向她遞眼神,鴛妃不為所動,只當沒瞧見。

祁祯樾道:“酒兒,你怎麽來了?”

“都熱鬧成這樣了,再不來,就要看着皇後娘娘的孩子被人生吞活剝了。”洛酒兒坐下。

“曜靈緋事,純屬子虛烏有。臣妾這兒有證據。”她沖祁祜慈愛望了一眼。

“什麽?”祁祯樾并未想到。

洛酒兒道:“這兩日,可是有不少人去本宮那兒說了,親眼看見有外臣進了玉仙宮。”她冷眼打量了把風離胥。鹿姝也冷汗津津。

風離胥頓時腰板挺直。

祁祯樾尋她目光看去,“風卿?”

“是了。”洛酒兒胸有成竹,“皇上還記得當年玥嫔被害無法生養,是誰叫了禦醫?當時臣妾就好生奇怪,怎有人不把規矩當規矩,随意出入後宮。

虛牙和上思這些孩子想回來看望臣妾們還要三請五申,才得以行走在後宮,怎麽一個外臣,就能随意出入後宮?憑他是皇家婿?之後,臣妾趁着方才的功夫,自作主張搜查了玉仙宮——”

“貴妃娘娘!”鹿姝也自然委屈不滿:“您這是未經皇上允諾就搜了臣妾的寝宮?”

洛酒兒威嚴十分:“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妃,攝理六宮,還需經何人點頭?當年皇後娘娘殺伐果決時也未曾有人不滿,也是皇上點頭的,你可是在質疑皇上和皇後娘娘?”

鹿姝也憋的臉通紅。

洛酒兒甩出一直香囊。“此物正是從玉仙宮搜查出來的,這料子經查是宮外尋常人家的粗布料子,線也是尋常的線,都不是宮裏的。想來,是有人想掩飾自己不幹不淨,就先嫁禍給旁人。”

風離胥愕眙一刻,大驚失色。

這正是他當年從落霄洲拿出來的香囊,是祁盞做的,他日日夜夜不曾離身。

想來這是那日鹿姝也反抗時從自己身上扯下的,就落在了玉仙宮;

“不是這樣的——曜靈——”風離胥上前解釋。祁盞已然用愕然不解的目光看他了。

“別碰她!”

“退下!”

“你放肆!”

“離她遠點!”

“你要幹甚?”

胡言亂語社整個怒起呵斥,震得壽安宮裏外愣眼。

祁盞縮到祁祜身邊,默默落淚。

璟讕垂頭不看。

誰承想一向缜密穩健的風大将軍不打自招了。

風離胥驚覺釀成大錯,他跪下叩首。“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臣若是知此事會被有心人利用陷害曜靈,就算是被千刀萬剮也不會去玉仙宮的。”他擡頭看向鹿姝也。

只有鹿姝也明這個眼神意味深長。

“臣上次救玥嫔娘娘也是三請九申,得了何總管允才得以進宮給被罰的曜靈送些衣物,是恰好碰上玥嫔娘娘的……之後臣看曜靈被人陷害,才冒死去玉仙宮提醒玥嫔娘娘的,不要讓當年之悲重現……”他怯怯看向太後。

“臣若知道玥嫔娘娘怕此事被人知曉,惹禍上身而去陷害曜靈,臣寧願——唉!臣一片忠心,擔憂皇上寵妃被人陷害,才鬥膽提醒,不曾想卻先被人利用,害苦了曜靈……”

“不是的……”鹿姝也去扯祁祯樾衣袖,被一旁淩霜殿宮人按住。

太後一愣……

祁祯樾頓時想起當年宗南初查太子被害與玥嫔被害時說的話。

風離胥道:“臣冒死提醒玥嫔娘娘要小心提防,不成想竟成了臣之罪……”

太後道:“将軍的意思,是哀家害過玥嫔和太子?”

“臣不敢胡說。出入後宮的确是臣之過,臣甘願受罰——”他道。

他三言兩語便把矛頭直指了太後,洛酒兒不禁敬佩。當年設局的确是沖陷害太後去的,不曾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場。

太後語塞,只道:“皇上、皇上此事定是有誤會……請皇上明察——”

幾盞茶功夫,便換了乾坤。

祁祜對祁祯樾道:“父王,如今您可是看清楚了?”

祁祯樾扶額傷神。

鴛妃眼看大事不妙,語氣佯裝事不關己道:“難道這都是為廢太子而做的局?不惜扯上了公主和将軍?還搭上了玥嫔?玥嫔你也真是的,陷害公主作甚……”

這話徹底令人豁然開朗。

太後高聲喝道:“他們誣陷哀家——”她愕眙鴛妃,不曾想她竟在此時反水。

“是娘娘害得我此生不能生養?”鹿姝也垂淚痛哭。

祁祯樾擡手,“都起來吧。”

跪下一衆起身。

祁祯樾欷歔。

太後不由得一顫。

祁蒼拉扯兩個幼弟在身後,“別出聲,也別說話。”

祁元上前不滿:“父王,如今真相大白了,您得還哥哥姐姐清白啊——想來就是玥嫔為了隐瞞她私自見風離胥,便先惡人告狀污蔑給了我姐姐——”

“風卿的确有錯,自行去刑司領罰。”祁祯樾道。

一旁鹿姝也心驚膽戰,風離胥如何說,她就得如何認,這個瘋子手中牢牢攥着她的把柄,稍有不慎,玉石俱焚。

祁盞偷瞟一眼璟讕,他波瀾不驚,倒是淡然。

“娘娘,當年若不是宅兒同朕說接您回宮,您如今還在北苑說不清是生是死呢!”祁祯樾忽然怒道。

太後愣之,後喃喃道:“哀家知的……”

她神情恍惚。祁祯樾道:“您的确是幫了朕不少,在朕最孤立無關時伸出過手,朕感激不盡,定好生讓您頤養天年。可您怎麽就跟朕過不去呢……”

此話一出,殿內噤若寒蟬。

“你說什麽?”太後怒起,“哀家跟你過不去?哀家怎會跟你過不去——皇上,哀家今日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江山,都是為了瑞朝好啊!

你真的要讓邵家的孩子繼承大統?你真的忘了他們各個給我朝帶來的險境?

幾次三番險些危及祁氏江山,你真放心交給他們?哀家只是想讓皇上立真正的祁家血脈為儲,有錯麽?哪怕立淳王!也比立邵氏血脈來的好——”

祁祯樾駁道:“他們姓祁不姓邵!是正經流着朕的血脈的——”

“哀家是為你好啊——你真不怕屆時招引不滿,你撒手人寰後天下大亂,邵氏血脈颠覆祁氏江山?”

太後垂淚,“哀家真是怕了,從邵明陽到邵韻宅,哀家真是怕這種日子了……哀家只是想安穩度日,并不想害死誰……哪怕哀家想讓皇上廢掉太子,也未曾想過傷及止安性命啊——”

祁祜冷臉側過,祁盞伸手與之相握。

“皇上——伏裏啊——你且想想,當年哀家對你們是不是真心?哀家真心喜歡寵兒啊,為何她當上了皇後就變得面目全非了,她手上過了多少條人命,她從未母儀天下,心念百姓過,這樣的人,生下的孩子哀家惶恐極了,日日夜夜惶恐……”

祜、盞相視,皆冷眼無語。

太後拭淚,“這樣的孩子,怎麽能令哀家放心——”

“娘娘……”祁祯樾似是疲乏極了。“那不怪她。都是朕的錯,您應該惶恐忌憚的是朕——”

他猛然震恚:“朕當年為獲先皇信任不惜出賣她全家,邵家被株連九族,後邵楠楓為保我江山上陣浴血奮戰,卻了了死于了朕的兄弟阋牆——

皇後是不羁難馴,睚眦必報,她是沒辦法……她身邊能保護她的人,都被朕害死了……

廢皇祁祯睿您可還記得,朕當年手就掐在皇後脖子上,逼得他自刎朝歌樓……他死前對朕說,他可憐朕。太後娘娘……您處在皇後位子上,您該如何?您能信誰?您能既往不咎,母儀天下?”

衆人五髒六腑澎湃,卻不敢支一字。

祁祯樾重咳幾下,繼而道:“她從未被天下人善待過一日,從做王妃時便被人唾之。後朕繼位本該放她天大地大自由自在,可出于自私,硬是讓她生下孩子,把她一輩子鎖在這兒了……都是朕的錯……朕管不了天下悠悠之口,說她好也罷壞也罷,人都沒了。但別在朕面前拿話糟踐朕的宅兒,她真是逼不得已……”喘了幾口,禾公公扶他坐下。

不單太後,在座衆人無不落淚神傷。

“哀家,并不知這些……”太後垂淚低聲道。

祁祯樾擡手:“朕也不願提及,朕年紀大了,也無畏無懼了。罷了罷了,今日鬧劇,朕累了。酒兒。”他氣血翻湧,頭暈眼花。

“是……”

“後宮之事你來定奪吧。”祁祯樾彎腰目眩。

“皇上……”鹿姝也連忙去扶,被祁祯樾推開。

祁祜起身行禮:“既事已還了兒臣清白,兒臣便先行告退了。”

“安兒……若兒……”祁祯樾嗫嚅道。

祜、盞似不曾聽見一般,行禮告退。

帶着一衆胡言亂語社也告退了。

洛酒兒威嚴坐下,“太後娘娘這一遭臣妾也無法言說了,這樣吧,就請娘娘今後去永祿宮好生歇着,頤養天年。

玥嫔——陷害皇子,降為鹿才人,罰俸半年,無要事不得出玉仙宮。

素鳶跟着陷害皇子,自行去刑司領罰。之外,再讓本宮聽見一句曜靈公主的緋事置論,本宮絕不輕饒。”

鹿姝也跌坐在地,她痛不是降了位份,把玉仙宮變為了她的冷宮,而是祁祯樾。

洛酒兒出壽安宮,外天已黑透。

“娘娘。”麗妃久等在外,連忙迎上。“如何?聽聞止安險勝?”

“都要靠風大将軍一局定勝。”洛酒兒道。

麗妃念道:“阿彌陀佛,虛牙興奮極了,今夜留宿彩鸾宮了。對啦,玥嫔……”

“你是說鹿才人?”洛酒兒一笑。

這可令麗妃跟着喜笑顏開。“那咱們定要好生照顧她。”

“自然的……”

“恭喜貴妃娘娘。”鴛妃款款從後走來。“貴妃娘娘今日可真是好威風呀,一把奪回了六宮之權。”

洛酒兒笑道:“那不是全憑鴛妃姐姐給本宮定心撐腰麽,若不是姐姐幫着本宮,今日這情形,本宮定是吓得不知說什麽好了。”

“臣妾實話實說罷了。娘娘過譽。”鴛妃讪笑後行禮離去。

麗妃望其背影道:“她并未站太後?”

“那也無妨。如今她可是個無主之人了,掀不起什麽風浪。”洛酒兒彎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