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一個地方露出破綻,那麽後面的真相便遮掩不住了。
祁盞起身往卧房處走,她屏息凝神,憑着印象摸索到了床的位置。這紅木雙喜床已經被燒得不像樣子了,踱步來回,天色漸暗。
“嗯?”祁盞蹲下,好像有東西晃了眼。伸手撿起,竟是碎玉渣子。
細細看,祁盞不禁皺眉。這跟祁祜他們冠冕骨釵上嵌的翠綠玉珠顏色有幾分相似。風舶是一品文官,會戴這種骨釵。
“笏板在後院……冠冕在床上?把冠冕放在床上?”祁盞心有所惑。
頭頂吱吱呀呀幾聲,她吓得立刻起身往屋外。
“公主殿下……”一棠看是祁盞出來了,立刻在頭頂懸梁斷裂之前把她拉了出來。
“呼……管家啊。多謝救命之恩。”祁盞道。
一棠問:“殿下來這裏作甚?這裏的房子随時都能斷裂砸到殿下。”
他說完,風離胥竟緩緩走了過來。“曜靈?怎麽是你在這裏?”
祁盞佯裝悲痛:“本宮就不能來瞧瞧麽?這是爹爹住過的地方……”
風離胥走近她:“人死不能複生,你也想開些吧。”祁盞捂着臉,泫然欲泣。
她一步走到風離胥身邊,額抵在他懷中。“将軍今日也是悲痛欲絕,如今在這裏就不會思念爹爹麽?”
這是祁盞頭次靠在他懷中,風離胥略欣喜,立在那兒不敢輕舉妄動。
“我……我只覺得再來這裏也只是徒層悲傷罷了……”風離胥憋氣,他連動一下都不敢。
祁盞擡臉去看他,她嬌柔清澈,誰能不憐愛動心。“本宮最後一次同爹爹見面,是他給本宮做了一碗面,他比父王更心疼本宮……”
“別哭了。哭多了爛眼睛,你這麽好看,不能這樣。”風離胥沒頭沒腦說了這麽一句話,祁盞愣住,而後越過他就跑。
一棠暗自翻白眼。“阿胥,你這是什麽話?好不容易殿下不跑了,同你說話了,你怎麽能說出這種不解風情的話。”
風離胥道:“我都是發自肺腑。她這麽好看,眼睛爛掉了豈不是難看極了。”
“你之前這種無腦無心的話,怎麽沒同淺墨她們講過啊?”一棠打趣。“你對她們都是一套套情話,她們可是歡欣了。”
“不知道。我沒想那麽多,就覺得曜靈的眼睛好看極了,不該總是哭。”風離胥垂頭。
一棠淺笑:“殿下就算是爛掉了眼睛,也是爛掉眼睛裏最好看的。”
話音剛落,風離胥便歪頭看他。
“啊!不是的,我的意思也是殿下好看,這不是有目共睹的麽……”一棠解釋。風離胥道:“我可是喜歡她了。”
“呃……”一棠凝笑。而後點頭,“哦……”
風離胥擡腳進了穿林閣。
次日上朝時候,祁盞進了宮。祁祜還在禁足,但一日能讓一人進來探望。
“哥哥,你說,這是不是蹊跷?”祁盞把手帕掏出,打開手帕是一把黑灰和一片碎玉。
“我昨夜問了幾個滅火的下人,他們皆說,是在床上發現風舶的,還有婉娘和鸾姐兒在床下。”
祁祜眯起眼,“這的确不像是誤傷妻兒的樣子。”
公孫不冥在外敲了敲門,胡言亂語社下朝,全都來了。
“止安吶,你何時解了這禁足啊。在朝堂上吵架連底氣都不足。”左丘琅烨道。
方玄劍坐下就是一笑,“你今日是沒見,南初舌戰群臣,風離胥、李厚等一大堆人全被他怼了回去。”
“啊?為何怼他們吶?”祁祜問。
宗南初道:“還不是李厚那狗說什麽國不可一日無母,要勸皇上立後。”
祁元跟着道:“我來說——而後南初哥哥當即道「太子殿下成年已久,立後恐是怕旁人覺得別有用心。國不可一日無母,當年你們彈劾樂成皇後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哎,一句話,一片片的,鴉雀無聲。”
祁祜連忙給宗南初遞瓜子,“侯爺真是京城第一名嘴,當之無愧。”
“嘿——你少臊我!”宗南初抓了一把瓜子,順手捶了祁祜一下。
衆人笑完,祁祜正色道:“行啦,說些要說的事。今日叫大家前來,是若兒——”
“等等。”公孫不冥喚住他,“璟讕還未來呢,我把璟讕也叫來了。”
祁盞不悅:“不冥哥哥你叫他來作甚。”
“姐,你們怎麽還在鬧別扭啊?”祁元略吃驚,“你們從小到大也沒鬧過這麽久吧?”祁蒼道:“若是璟讕不對,他認了錯,你也別不依不饒。”
祁盞不滿:“你們怎麽都說我無理取鬧啊?”
宗南初連忙道:“我們真沒這意思……”
“不是鬧別扭,是我跟他斷了,我不要他了。”祁盞嬌哼。
方玄劍在一旁摁住她的肩:“別賭氣。”
左丘琅烨附和:“什麽話說不開呢,你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公孫不冥給璟讕開門,“不要吵了,此次不是吵鬧的時候。”
璟讕進來,瞧了一眼祁盞,她別開了臉。
祁祜也不理他倆,道:“你們看看,這是若瓷在被燒毀的沉香苑中找到的東西。這個一把黑灰,上思,你來瞧瞧?”
祁蒼捏了一把黑灰,“這麽細碎,倒是像象牙。”
“對啊!”祁盞拍手,“上思哥哥你們的笏板,不就是象牙的麽?風舶這個品階用笏板也是象牙的吧。更何況,我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一個笏板的形狀在地上,而後你們看這個——這個是不是你們冠冕上的骨釵珠子?”
她把抱起的令個帕子打開。“你們說,笏板丢在門外,冠冕在床上,他再尋死***,這奇怪麽?”
宗南初點頭:“是了。這事的确是蹊跷。”
祁祜道:“若兒去細細問過了,他們發現時,風舶和他的小妾女兒在一起。這不像是誤傷吧?”
方玄劍托腮:“這更像是蓄謀好的。或許在屋內,風舶跟人經過了激烈的打鬥。笏板掉落在了後院處。”
“之後那個人把風舶殺了,或是把他弄昏了,拖到了床上。故而床上便有冠冕。”宗南初接着道。
“但沒想到這被風舶的小妾和孩子發現了,他一不做二不休,順便害了她們佯裝成風舶為逼皇上莫要沉迷美色而***。也順道燒毀了證據。”
祁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祁元接話:“那這裏面,我就懷疑風離胥。”
左丘琅烨問:“他為何這麽做?那可是他的親爹啊!他真下得去手?”
“肯定是風舶發現了什麽,威脅到了風離胥。也可說是兇手。”公孫不冥突然開口。“此事要我去查一查麽?”
祁祜擺手:“別去,動靜太大。容易打草驚蛇。風舶沒了,對咱們不好不壞,起不了什麽作用。”
祁蒼忽想起了什麽,轉而問祁盞:“若瓷,聽你說,你婆母是瘋了?”
“是瘋了,不知為何,那日見到了風舶的屍身就瘋魔了,神神叨叨到這會兒。”祁盞道。
祁蒼道:“你為何不想想,去問問你那婆母?止安說得對,風舶沒了對咱們無礙,但他知道的事,或許能幫着咱們。”
衆人一聽,覺得有理。
祁元問璟讕:“璟讕,你怎麽看的?你一直不說話。”
璟讕被喚了一聲,才回神:“你們不是已經說完了麽。我覺得對的。但此事不宜暴露,畢竟兇手不知咱們猜到了此事,還是按兵不動為妙。若是打草驚蛇,反而會招來不必要的禍。”
祁祜道:“璟讕說得是。不管這人是不是風離胥,咱們都不能暴露。”
衆人點頭……
“哎?”祁元忽然一驚,“我才發覺,咱們是不是犯了事了?每日不是只能有一個人進來探望麽?”
“姥姥啊!這怎麽就忘了——”宗南初抱頭。
祁祜大笑:“你們不必害怕。就算是多來了幾個人,也無妨,我還有幾日就被放出來了。更何況,不冥是帶你們在下朝時候進來的,沒人發覺。”
方玄劍道:“總歸來說不好,咱們還是先走吧。”
祁元道:“那我去找探望母妃好了,你們先走吧。”
公孫不冥端上了荔枝甜湯,幾人喝着湯,又天南海北地敘了敘,才散了。
回了将軍府後,祁盞越發覺得不對。“蝶月,這幾日幫我盯着梅園,一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禀明。”
“是……”
正交代着蝶月,迎面與張淺墨照了個面。
“殿下。”張淺墨行禮。
“姐姐。”祁盞甜笑。
“殿下這是打哪兒來?”張淺墨問。
祁盞道:“去宮裏看了眼哥哥。”
張淺墨擔憂道:“這……公爹這頭七沒過,殿下就往外跑呢?”
“哎,這不想着天子腳下,能晦氣到哪兒。本宮怎麽說也是承于天子體,身上流着列祖列宗的血,到底不同。”
祁盞故作天真無邪,把張淺墨怼了一頓。伸手不打笑臉人,張淺墨哪裏能翻臉,只是跟着笑:“是是是,殿下金尊玉貴,哪裏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配上瞧的。”
“姐姐這倒是見外了,您不也是為本宮着想麽。只是有些姐姐不懂,本宮講清了,姐姐倒是比旁人都明幾分事理呢。旁人不識好歹,聽完本宮這番話,恐是會和他人置論本宮憑着身份目中無人呢。”
祁盞說罷,拿着團扇煽了幾下風,“這天今後就涼了,姐姐要多添衣服。本宮看姐姐這料子就舊了呢,回頭讓人送去幾塊。”
“殿下莫要費心了。”張淺墨行禮。
看她跪下,祁盞心中暢快極了。“姐姐怎麽這般客氣呀。行啦,本宮得去看賬了,梓粟這孩子睡完午覺醒了,該尋母親了,本宮就先行一步了。”
“恭送殿下——”
待祁盞走後,張淺墨讓一旁丫鬟扶着起來,“真是——真是——賤人。”她也只敢用極低的聲音罵。
祁盞抱着梓粟去了桐香居,讓許苒筠去瞧梅渡錦。
梓粟在她懷中咿咿呀呀,小手伸出點了點祁盞的臉。
“你生得真白淨。”祁盞柔柔一笑。
孩子看到她笑,自己也笑了。
許苒筠進了梅園,看梅渡錦的瘋病已進入膏肓,神志不清了起來。
“婆母?”試着喚了一聲,梅渡錦并不理她。
“許妹妹來了。”張淺墨帶人進來。“婆母該用藥了,用完藥該歇息了。”
“哦。我今日是想着來給婆母送些點心。見婆母這樣……唔,這是什麽藥?”許苒筠問張淺墨。張淺墨道:“這是左二開的方子,我照着煎熬就是。是治這瘋病的。”
“哦。”許苒筠掩鼻,這藥味甚是沖,她寒暄幾句,見梅渡錦不理她,便找個由頭走了。
梅渡錦如今瘋的樣子,她看一眼都害怕。
“喏,就是這方子。蝶月去拿來的。”祁盞把藥渣給祁蒼看。
祁蒼拿起聞了聞,“這是安神定氣的藥啊。有股子清香味道。”她拿到後就直接進宮了。
祁盞歪頭,“難道不是風離胥?是我多心了?”
“你多不多心我不知,你再查下去,恐是要暴露。”祁蒼把藥渣丢進南天湖中。“別再查了,你身邊沒個保護你的人,我不是多放心。”
“我太想扳到風離胥了。”誰也不知祁盞的恨。祁蒼道:“還不是時候。”
兩人從禦花園散步到了東宮。
祁祜今日終于被放了出來。
“哥哥——”祁盞看到祁祜,撒了歡跑過去抱住他。祁祜身穿一身茶色金絲祥雲袍,襯得他神清氣爽,精神頭十足。“可真是憋死老子了,從小到大頭次關了這麽久。”他抱了一下祁盞。
祁盞道:“下回哥哥要是再被關起來,我就也跟着哥哥被關起來吧,我都想好了。”
“別說這話!”祁祜輕輕揪她耳朵。祁蒼拱手:“恭喜太子殿下——”
“滾蛋……”
祁蒼大笑。“我方才與若瓷去看了闵娘娘,咱們一同去彩鸾宮看看麗妃娘娘吧。”
祁祜道:“你們去吧,我先給邵家祖墳上柱香。這中元節都過了,我被關着,都未去看過一眼。”
“可我都上過了。”祁盞道。
“那也要去看一眼呀。”祁祜笑道,“你們就去吧,不冥都準備好了。”
“你帶不冥哥哥去見列祖列宗才是真吧?”祁盞沖他吐舌,祁祜作勢去捉她,“去你的——快走快走——”
祁蒼笑着拉祁盞跑走。
幾日來,祁元每日都來看望麗妃,就算整日不見祁祯樾,麗妃也未曾覺得寂寞。
“母妃,今日下朝時候,南初哥哥說過幾日大家一起出游。母妃要不要兒子從外面帶些東西來?”祁元看着進表,一旁宮女給之揉着肩。
麗妃低頭繡花,“你姐姐和你上思哥哥前幾日才來送了些宮外的玩意兒,母妃這兒什麽都不缺。倒是你,快快立個王妃才是正事。”
“不——”祁元放下進表。“兒子每日來陪母妃,不好麽?為何非要成親。”
麗妃慈愛一笑:“你這孩子。母妃不用人陪着,在沒你的日子裏,一個人也就這麽過來了。”
“母妃不覺孤單?”祁元問。
麗妃撫上他的臉,“以前都是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陪着。如今……也習慣了。如今倒是像極了你母後在的時候,你父王冷落了整個後宮。
有多少位妃子,此生就見了你父王一次,便了了此生了。走的時候,或許連你父王的面都沒見着。”
祁元若有所思。“母妃,故而兒子不願像父王那樣,兒子寧願孤身一生,也定找一個最最最心愛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圖一生的癡心絕對。像父王那樣,只貪歡不圖情愛,我不要。太過傷人了。”
“傻孩子,這話出去可不能說了。”麗妃輕拍他了一下。祁元靠着麗妃嘆道:“我可真想母後。”
“我也念極了皇後娘娘。若是她在,或許皇上不會如此孤獨。”
麗妃想起當年,海棠花連天繁盛的,衆花木葳蕤,祁祯樾為了博邵韻宅一笑建了跳舞的臺子,她偷偷躲在暗處看邵韻宅跳舞,以為花神降臨。如今,她倒是怕忘了這一幕。
祁元道:“明日兒臣再接着來看母妃如何?”
“明日你好好回去用功閱進。多多幫你哥哥。他如今四面受敵,難行得很。”麗妃道。
祁元點頭,“是,母妃。”
他看完進表,困了便睡下午覺。
麗妃看了看便叫人都出去。
外面忽然一陣喧豗,麗妃出彩鸾宮問道:“怎麽這般吵鬧啊?”
“娘娘,玉仙宮的人把內司給咱們宮裏送的料子都截過去了,正好被咱們宮裏的人抓了個正着。”宮女上報。
麗妃道:“那就給了她們吧,反正本宮也不缺。”她認得出,被抓住的宮女是新來的,正是那鹿姝也的姐姐。
“你叫什麽?”麗妃問。
那宮女回:“素鳶……”
“你要答「回娘娘話」。”彩鸾宮的大宮女教訓道。
麗妃連忙道:“月蕊——罷了。素鳶,你作何要搶別宮的料子?”
“回娘娘,皇上說了,我們宮裏想要什麽都能拿。何況奴婢看,內司還有些料子,都是一樣的,想來也不妨事。”素鳶倒真是狗仗人勢。
麗妃道:“嗯,本宮明了了。這次便罷了,念在你初入宮門,下次這樣可不許了。凡是要尊卑前後,若是肆意妄為,豈不是亂了?快回去吧,莫要你家鹿娘子等急了。”
“呃……”素鳶低頭行禮,從地上撿起争執時落下的料子布匹,抱起回宮了。
麗妃道:“咱們宮裏今後再遇上這種事,不必争執,直接報到貴妃那兒,貴妃自然會報給皇上。”
“是——”
她本不是個惹事的人,卻也不是個白白受欺負的人。
次日一早,麗妃去淩霜殿請安,兩旁宮妃看到她,也不行禮說話,皆交頭接耳地議論。
她是一頭霧水,連忙進了淩霜殿。
洛酒兒已到。她環顧一圈,問:“怎麽不見鹿娘子來?”
“回貴妃娘娘——”鴛妃先出來道:“鹿娘子昨夜說……”
她瞟了一眼麗妃。“跟皇上說,受了氣,今日便不來請安了。讓臣妾給娘娘帶一句。”
“稀奇,這六宮和睦,誰能給她氣受?”洛酒兒笑問。
鴛妃道:“鹿娘子說,麗妃娘娘昨日欺辱了她姐姐,她尋死覓活了一場,皇上勸慰之後,便說心裏難受,今日怎麽都不來請安了。”
“麗妃?”洛酒兒歪頭瞧麗妃。
麗妃大驚:“臣妾?臣妾從未欺辱過她姐姐呀,是素鳶先行搶了臣妾宮裏的進貢,臣妾只是講清了道理,便把人放回去了,何時欺辱人了?”
鴛妃道:“誰也不在你身邊,無法作證啊。”
後面佟妃道:“喲,麗妃平日裏不争不搶的,怎麽關起門來也是另一幅面孔啊?”
“本宮沒有啊……”麗妃冤死。
叢婕妤插言道:“這個鹿娘子的話也不是聖旨,你們怎麽都深信不疑啊?麗妃娘娘多年在宮中的為人你們都不清楚麽?”
孟婉蓉也道:“是呀這麽多年了,你們不信自家姐妹,去信一個來路不明的?”
鴛妃道:“你們還不懂麽?不是咱們信不信,是皇上信不信,還是別談這些了,若是被皇上聽去了,大家都沒好日過。”
“喲,鴛妃這話說的。”洛酒兒一笑。“當年在潛邸時候,本宮怎麽不知鴛妃這麽有謀略遠見吶?”
“貴妃娘娘息怒——”鴛妃跪下。
洛酒兒望了一眼麗妃,“此事皇上還未說呢,你們一個個倒是替旁人打抱不平起來了?都別鬧了,本宮自然會查清楚。還個公道給六宮。若無其他,就都下去吧。”
衆妃子行禮退下。
洛酒兒道:“麗妃,你留一下。”
麗妃委屈坐下。
待人都走了,洛酒兒上去與麗妃對面坐,握住她的手問:“這……是你說得這麽回事吧?”
麗妃問:“連娘娘也不信我?”
“哪裏不信你吶!我當然全部都信你,只是那女子太過厲害,她怎麽這麽會信口雌黃,皇上……還都信了。”
洛酒兒嘆。“過了午膳我便去找皇上說清楚,不能讓他白白冤枉了你。”
“但的确是像鴛妃說得,沒人作證。”麗妃垂下頭,滿腹委屈。
“娘娘……若這是皇後娘娘冤枉了我,我并不是跟皇後娘娘交好的人……”
“皇後娘娘絕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害人,來顯示自己的地位。”洛酒兒正色道。
麗妃連連點頭,“是我糊塗了,她哪裏比得上皇後娘娘。”
洛酒兒不語。這個鹿姝也,已然把她惹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