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當今邵皇後被刺,天下百姓無不歌舞歡喜,關起門就是吹鑼打鼓,八碟六碗,比過年還熱鬧。
各家商鋪甚至送菜送酒,好不熱鬧。雖當今聖上下令在國喪期間不許議論此事,卻也擋不住百姓歡欣慶祝。
“這邵皇後啊,乃是前朝貪官蛀蟲邵宰相之女,生得是妖豔傾城,會使妖法魅惑君主;後宮只要是跟妖後作對,便會被誅殺;
那這個秦法師家呢,入京學文,考上了文官,看出這當朝皇後娘娘有惡毒妖法手段,便上前進谏,皇上已被邵皇後所迷惑,直接罷免了秦法師的官職,并将他逐出京城。為了我朝江山,秦法師又冒死回宮,這次他是要——擊殺禍國妖後!”
說書人一個醒木拍下,下面一陣啧啧拍手。
“姥姥啊。”宗南初端着酒碗實在汗顏,“這才幾年啊,都傳成什麽樣了。”左丘琅烨磕着瓜子道:“呸,用止安的話,要是會妖法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祁蒼勸道:“罷了罷了。随他們吧。本就沒見過皇嬸真容,怎會知道皇嬸是多好的人——哎!玄劍你幹什麽去——”
只見方玄劍抄起手邊的寶劍,起身冷冷道:“我去教訓一下那說書人——”
“哎哎哎——”
“罷了罷了——”
幾人連忙将方玄劍拉下坐好。
祁蒼道:“吃東西吧,咱們不能與這種人計較,跌份兒。虛牙呢?讓去買東西還未回來嗎……”
“來了——”說着祁元便端着燒鵝到了,“好一陣排隊啊。”
祁蒼問:“給若兒要她喜歡的梅子醬了沒?”
“要了。”祁元把口袋裏的牛油包展開,“我多?了些醬。自己?的。”
“哈哈哈,行。哎,若瓷為何還不來。”祁蒼看着外面。
宗南初喝了口茶,“要不咱們走吧,這胡說的讓若瓷聽到了,可不是讓她難受起膈應,惡心她嗎。”
左丘琅烨連連點頭,“好,咱們換一碗茶樓吧。”
“別呀,我已經聽到啦。”
一聲柔酥女生,身形纖細婀娜的姑娘帶着帷帽袅袅走來。
掀起帷帽,祁盞水眸忽閃眨了眨,在座的兄長都看癡了幾分。
幾年之間,祁盞已然已經出落成了沉魚之色,眉眼之間全然是邵韻宅的靈動,卻又有祁祯樾的天人仙氣。她身後跟着的璟讕,更為絕貌,一路便引了不少少女婦人側目出神。
她一坐下,祁元就給她遞了新鮮紅果。
“多謝虛牙。”祁盞看向前面說書人。左丘琅烨道:“別看了。為何只有你倆?止安呢?”
“還在編寫谷物稅收法。都連着五六天了。”祁盞伸手有些熱,宗南初拿起一旁的蒲扇給她煽風。“他可真沒意思,上次都是,不來玩。”
璟讕道:“明日是皇上生辰,大家聚不聚?”
方玄劍道:“你們還能出來呢?”
“啊。”祁盞一拍腦門,連帶着元、蒼也一臉愁容。
方玄劍接着道:“如今這宮裏是何行蕭做禁軍總管,管得嚴了。”
“豈止啊。”祁元托腮嘆氣,“這個何總管,以前是江湖上的,不知怎麽就到宮裏來了。父王這幾年才翻修新宮殿,本就出入不便了,弄來了這何總管,更是嚴格;晚上也不能随意外出了,從外面進來的人,一旦不明身份,不由分說,就地正法。”
宗南初與左丘琅烨「啧啧」幾聲。方玄劍道:“這個何行蕭,道行很深。我聽爹爹說過,這個人是當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幫派寒血幫的殘存長老。跟皇上貌似有些交情。”
璟讕眼眸一轉,并未插言。
“等會兒……”宗南初打斷,“這個幫派,好生耳熟啊。”
祁蒼按住他的手道:“這個別多問了。其實……我就講一下吧,當年皇叔的生母是這個幫派的,故而可以請到這名大将。”
“什麽?”左丘琅烨震驚,“那不是……皇上的母妃是幫派的人進宮選秀……”宗南初接着道:“這個幫派當年險些推翻我朝,被先皇剿了,那皇上算不算是這個幫派的人?”
盞、元對視一眼,默默吃燒鵝。
“這些莫再往下問啦。如今寒血幫早就沒了,皇叔也登基十幾年了,國泰民安,追究其他也沒意思。”
祁蒼打住他。“總之,這個何總管在江湖上頗有威名,厲害得很。管制宮裏也厲害。”
璟讕拿鵝肉沾了梅子醬喂給祁盞,被左丘琅烨拍了一下後背,“喂,璟讕,那日你說,太後有意給止安選妃,可還選着?”
“不知,沒再聽說下文了。”璟讕拿一旁的手帕擦擦祁盞的油嘴。“行啦,天涼了。我得帶他們回去了。再晚些碰上何總管可不好了。”
“是啊是啊。”祁元說起就一陣顫栗。
幾人在路口說了分手,璟讕帶着他們上車,匆匆離去了。
車上祁盞問祁蒼,“上思哥哥,父王最近的脈還是你來把的?父王的身體還好?”祁蒼擺手,“我哪裏敢做這種掉腦袋的事,張太醫把的。我只是聽聞,皇叔的氣血不足,身子到還可以。”
“自從母後走了,父王這病就再也沒好了。”祁元道。
祁盞提起邵韻宅心口就疼得難受,“母後,已經走了許久了,父王這般,也是愛極了她吧。”她言語之間,看着璟讕。璟讕似乎在想心事,并不理她。
“對了……”祁蒼提到,“璟讕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上學的時候,咱們有個同窗叫風離胥?是風大人的兒子……”
“風離胥?”璟讕殘存記憶,尋出來問。
“誰呀?”祁盞問。
祁蒼道:“就是之前還跟咱們打過架的那個……”
“打過架的多啦。”祁盞依舊迷茫。璟讕道:“就是你在他護膝裏放針的那個。”
“哦哦哦!”
元、蒼一驚,“什麽放針?”
祁盞連忙笑道:“上思哥哥快往下說罷。”
“他前幾年突然不念了,随軍打仗去了。天哪,這幾日回來了。已是小風将軍了。當初怎麽就被咱們給欺負了。”
祁盞問道:“那又如何?”
祁蒼沒趣,“不如何。走吧,大家下車吧。”
馬車進北門,幾人剛下車,一道黑影便襲來,幾人吓得站直。
璟讕擋在祁盞身前:“什麽人——”
“你們——是什麽人?”
來人定下身子,只見一中年男子,面貌清癯犀利,身形卻挺直。他打量了一把幾人,“這麽晚了,各位皇子公主是去哪兒了?”
璟讕上前拱手:“何總管……今日我們朋友生辰,去多吃了一杯酒。還望何總管見諒。”
何行蕭不茍言笑:“規矩,總是要守的。”
祁元上前道:“那,總管大人想拉我們去哪兒?”
“面見皇上讨罰。”
幾人如雷轟頂。
祁元撞着膽子道:“我們今日出去,父王是知道的,若是父王不知,我們也不敢出去。”
“八皇子,就不要跟臣狡辯了,皇上說得很清楚,一旦違反宮規,無論是誰,就該被罰。”何行蕭絲毫不讓,祁元道:“那罰了我們,你可就得罪——”
正說着,被祁蒼扯了衣袖。他垂着頭,祁元連忙住口。
“嗯?得罪誰?”何行蕭慢條斯理地問。
祁盞連忙道:“何總管……我們知錯。父王說的我們都知道,我們不為難您,只是父王身子不好,這般夜了,就別去打擾父王啦,我們自行去祠堂罰跪得了。您,莫生氣。”
她甜軟的聲音不由得讓人心頭一軟。何行蕭輕咳一聲,“走,去祠堂。”
幾人只好跟在何行蕭身後去了祠堂。
到了門口,何行蕭忽然喊住祁盞。
“七公主……”
“何總管。”祁盞扭頭站好。何行蕭上前去瞧了瞧她,“你……長得有幾分像你父王。眉眼全不像……”
“眼睛——”祁盞指了指眼眸,“像母後……”
看了祁盞的雙眼,何行蕭能想到,邵韻宅該是多傾國傾城。
祁盞轉身進了祠堂,跟着大家一同罰跪。
“璟讕,你可知道,父王上次跟哥哥說想要選妃,也想跟你納一門親。”她言語很不自在,璟讕只是笑。“我都有你了,還說什麽娶親不娶親的。”
祁盞望他一笑。
“咳咳——”祁元重重咳嗽幾聲,“列祖列宗面前呢,幹什麽呢。”
祁蒼也偷笑。祁盞與璟讕相視而笑。
待到醜時,祁祜親自來把他們都領了出來。
祁蒼與祁元回了宮,祁祜拉着祁盞也往東宮去。
“我真是……這位小姑娘,走的時候我三番五次交代早些回來早些回來,你們還是給我捅了這麽一個窟窿。”
祁祜雙眼烏青,一看就是缺眠。祁盞道:“好啦,哥哥我知道的。今後不會啦。”
祁祜接着教訓:“不只是這樣。你犯事兒,那豈不是被前朝百官抓住話柄,說你不懂規矩,跟着數落母後……”
“數落你……”祁盞嘟嘴。
“對啊,對啊。數落我。你呀。”祁祜戳戳她的頭。
璟讕跟在後,上前道:“殿下,我的寝殿到了,先退下了。”
“璟讕……明日咱們海棠林見面。”祁盞拉璟讕的手,卻被祁祜捉住了手。“快回去,睡了。”
祁盞回卧房後,蝶月給之梳洗。
“公主啊,今日可是真晚,太子殿下得知公主去了祠堂罰跪,險些絆倒呢。”
“啊。”祁盞想了什麽,轉身道:“蝶月啊,明日父王在龍涎宮辦壽宴,可跟哥哥說了?他可別又跑去壽安宮了。”
“聽敏慧姐姐說,崇葉去同殿下說了。”
祁盞垂下拿書的手,“誰是崇葉?”
“崇葉就是上次內務司分給太子殿下的新宮女啊。”蝶月笑道。祁盞點點頭,“好,好。”說罷,祁盞又拿起書看了起來。
祁祯樾在位主張節儉,雖邵韻宅的陵墓大修大建,但其他并不主張奢華無度,多為節儉用度。
距開宴還有幾個時辰,祁盞提羅裙小跑進了海棠林。海棠花期将至,花已所剩無幾了。
“璟讕——”她招呼一聲,璟讕背對着她。
“先別着急過來。”璟讕道。祁盞照做,“幹什麽?”
璟讕猛回頭,看見她的剎那失神了一刻。
“七妹妹,你今日……穿的這件淡紫色羅裙,甚好。雖我知道,你喜歡胭脂紅。”
他看着祁盞,梳着挂垂髻,金釵瑪瑙為綴,幾只金蝴蝶落于發髻;
配着她的淡紫廣袖羅裙,顯得又白皙了幾分,更不像凡人了。祁盞腼腆一笑,“那你可喜歡?”
“喜歡,一直喜歡。”璟讕伸手,将編織的花環戴于祁盞頭上。“如此甚好。更像仙人了。”
“真的?”祁盞面色一紅,伸手摸着海棠花環,“我好喜歡。”
璟讕眼中也是歡喜。
“今日是父王壽宴,晚些了,咱們再細細聊。”祁盞忽想起還要趕去龍涎宮,便交代了一番。
璟讕笑道:“每日都聊,你不煩悶麽?”
祁盞挽着他的手臂,恨不得粘在他身上,“啊,不煩不煩不煩——”
“哎……你是公主,學得女德女訓都忘啦……”嘴上這麽說,卻一直伸手摟着祁盞。
“我讀的是男子學堂——”祁盞笑道。
黏糊一下,璟讕道:“行了,我得立刻出一趟宮,上次借南初的書,忘還了,琅烨還等着看呢。”
祁盞不舍道:“晚些來東宮。”
“嗯,好。”璟讕瞬間幾步沒了蹤影。
祁盞哼着曲兒,扶着花環往禦花園走,想着從禦花園穿過去到龍涎宮。
“公主殿下,這個花環奴婢給您收起來吧。”蝶月勸道,祁盞不撒手,“璟讕說好看呢,我先帶着,等到了龍涎宮門口給你。”
正說着,忽然幾只蝴蝶紛飛而來,繞着花環飛。祁盞笑盈盈看着,蝶月不禁嘆道:“真可謂是仙人招蝶啊,公主越發像仙女下凡了。”
“不是啦,你是「蝶月」召來的蝶兒擡舉我了呢。”祁盞甜笑。蝶月被她誇得十分歡喜。
回眸之時,忽瞥見一人立于假山旁看着她,她吓得頓時一身汗。“蝶月——那人,那人是宮裏的麽?”
“公主別怕……”蝶月站在她身前,“我且看看。”
那人并未穿绫羅綢緞,氣質也不像王公貴族。倒有幾分痞野之氣,他目光鋒利皮膚棕黑,相貌硬朗威武,正打量和祁盞。
祁盞被吓得後退了半步,“嗯……”她嗚咽一聲帶着哭腔,“侍衛都去哪裏了……”
那人突然走來,蝶月攔在祁盞身前,祁盞抓着她的手臂,“蝶月,快走。”
兩人箭步剛走幾步,後面人便喊:“且等等——”
“殿下!”蝶月着急起來。
“蝶月你不要停下,你快去喊人來。”祁盞也怕,但蝶月比她更為瘦小。“別耽擱,我不停腳,你快些跑。”
蝶月哪裏敢逗留,飛跑着出去叫人。
後面的人一步上前,欲拉祁盞手腕,“我叫你且等一下——”
“別!”祁盞吓得轉身後退好幾步。“你是誰呀?怎麽進來的?”
“方才聽人叫你殿下,想是嫡公主了?”祁盞長得有好幾分像邵韻宅的仙氣,一雙水眸靈得跟山林小兔一樣惹人喜愛。
“我叫風離胥。”
“蛤?”聽到此名,祁盞更為不想多逗留。“本宮,先去了。”
風離胥上去擋在她面前,“你還未回答我呢。”他非常高大,跟哥哥一樣高,祁盞需得微微仰頭才能與之對視。
“本宮是嫡公主,那又如何?你還不快退下。”祁盞雖是懼怕,但風離胥從她眼中看出了幾分倔強。她并不是打從心眼裏怕自己。
風離胥冷面過去,“外面人都說嫡公主最為貌美,我怎麽看還不如我府裏的小妾呢?”
“呃……”祁盞不言語。
“你多大了?身子像十八九的女子,模樣卻看着像十三四。”風離胥說完,祁盞雙頰緋紅,雙手護于胸前,“你放肆……你膽敢言語輕浮本宮……”她聲音漸小,竟有些撒嬌之态。
風離胥咽了口津液。“你叫什麽?”他模樣冰冷,有些輕視她。
“呃……”祁盞瞪他。
這邊人終于被蝶月帶來了。侍衛直接把風離胥隔開盤問,祁盞道:“你們打他的板子,他輕浮本宮。三十板子,狠狠打。”
“是!”
“那,你們悠着點,當心別閃了腕子。”祁盞小聲對侍衛交代,之後轉身直接去了龍涎宮。
已經開宴了,她偷溜進去與祁元坐一起。“哥哥呢?”
“別提了,還未到呢。”祁元道。
祁盞瞪大雙眼,“還未到?可不是什麽事絆住腳了。我不放心。”
“不過你怎麽來這麽晚?”祁元邊問邊給她剝蓮子。祁盞道:“別提了,哎,上思哥哥……你來,我有話講。”
祁蒼坐過去。祁盞才道:“我在禦花園遇上風離胥了。真……作嘔。”她把事粗略講了一遍,蒼、元皆是氣惱惡心。
祁元道:“這當年就該打死他。”
祁蒼也道:“他怎敢這般說你?來日我們教訓他一下。”
“他身上,有很作嘔的味道。”祁盞蹙眉。“知道那種血腥和鐵鏽交雜的味道麽?聞一下我也嫌髒。”此時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三人吃了一盞酒,祁祜才到。
“喲,這太子殿下這般繁忙,竟也來得這麽晚?方才七公主來了,如今殿下又來了。”南嫔的語氣自然不悅。
祁榮立刻幫腔:“太子繁忙,我們這些孩兒自然事比不了。”
祁祯樾本就跟祁祜在幾年前有了間隙,當然有了幾分不滿。
祁祜跪下道:“父王息怒,兒臣……去了趟祠堂,給母後上了一炷香。”
此話一出,盞、蒼、元皆是暗自一笑。
祁祜心裏有氣,崇葉告訴他宴會設在壽安宮,他一去竟不是,當機問崇葉,崇葉只說是太後身邊的冰兒姑姑告訴她在壽安宮設宴的。
祁祜立刻明了,是太後和其他妃嫔聯手算他,他随即去了祠堂上了柱香才匆匆趕來。
聽到他提邵韻宅,祁祯樾結郁了一下。“你作何給你母後上香?”
“近日趕上了天下收成俱佳,百姓安居樂業,兒臣實在歡喜,定是母後在天之靈庇佑我朝順風順水,保佑父王安康,便趁着今日父王生辰,去上了一炷香。遲來。還望父王,太後,在座的各位見諒。”祁祜本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說出卻有理有據。
祁祯樾擡手,“坐吧。下次早些。”
“是……”
祁祜過去,祁蒼給其讓座,他坐于祁盞身邊。
“哥哥,你可真能胡謅的。”祁盞附在他耳畔道。
祁祜沒笑,握着酒杯,環顧四周。“看來是太後跟其他妃嫔要弄死我。娘的,我還沒動手,他們倒是惦記上了。”
祁蒼給其斟酒,“止安,你上次不是說,不想跟她們撕扯麽?”
“那是在他們不惹我的情況下。”祁祜喝了口酒。祁蒼連忙道:“別喝這麽快,沖頭。”
宴席散了後,祁祯樾命禾公公讓祁祜與祁盞留下。
祁盞繃直,“哥哥……”
“無事。”祁祜安慰道。
祁蒼道:“我去叫闵貴妃來,若是你們留下一個時辰還未出來,我便叫闵貴妃去救你們。”
祁祜擺手,“多餘。我們什麽都沒幹,我就不信父王能在和尚頭上揪出三根毛。”
盞、祜坐上步辇跟着祁祯樾前往壽安宮。
“哥哥,我有些擔心,太後也在。”祁盞小聲道。
祁祜看着前面,道:“別怕。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如何。”他的語氣活脫就是邵韻宅。
蒼、元出來後,立刻出宮去尋胡言亂語社。
祁元不解,“哥,你為何如此匆忙?不就是留下聊幾句?”
“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你看看今日,止安直接被太後算了。如今又被扣下了,你覺得能有好事?”
剛跑了幾步,祁元拉着他,“但——哥,已經快到宮裏宵禁了——哎,璟讕,璟讕——”
璟讕剛好回來,往福恩齋走,被祁元叫住。
“何事?”祁元站住問。
祁蒼與其講了講方才之事,璟讕立即道:“那不好,你說得對,去請貴妃。”
這邊壽安宮中,祁祜祁盞坐在椅子上,有些難安,上座祁祯樾與太後。
“不知父王留下兒臣有何事?太後也到了。”他的面貌與祁祯樾相似極高,口氣卻像邵韻宅。
祁祯樾并不言語。太後先道:“想太子也到了該娶親納妾的年紀了,但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什麽?”祁祜不懂。“太後娘娘還請明說。”
“太子,人都告到哀家這兒來了,你也是,愛玩愛鬧也罷,也不能強人所難吶。”太後此言一出,祁祜與祁盞頓時摸不着頭腦。
祁祜道:“太後娘娘的意思是,兒臣招惹着人了?”
“來吧。”太後一擡手,從壽安宮後面來了三位宮女,皆哭哭啼啼,惹人心疼。
祁祜大驚,“什麽?”
“殿下不記得奴婢了?您在藏書閣看書的時候,奴婢給您送過一盞茶吃。之後,就、就……”
“當然記得你送來茶!但其他也沒做啊!但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你當本宮多快——”祁祜剛說,便想起祁祯樾洗個手都能寵幸一位宮女,他連忙住了嘴。
其他宮女也哭道:“我是東宮給伺候太子殿下沐浴的……太子殿下說喜歡奴婢……”祁祜認出,這個宮女還是敏慧安排的。
祁祜上前跪下,也不大怒。忍着道:“父王,太後娘娘,如今兒臣是百口莫辯,因兒臣知道,她們在伺候兒臣的時候身邊都無人證明,但兒臣是清白的。兒臣對天發誓。”他死盯祁祯樾,他是自己的父王,對自己最為了解,他理應信自己。
可惜祁祯樾依舊不言語。這番也是真讓祁祜心涼了半截。
太後道:“看如今這事兒都鬧到你父王這兒了,鬧出去也有損皇家顏面。不如,就把這三位宮女給收了吧。”
坑已挖好,祁祜一步跳下,太後立刻就将土填平了。他收下了三個宮女,那東宮中,就被太後牢牢打入了三顆釘子,無論祁祜作甚,那都逃脫不了太後了。
祁祜今日算是着了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