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僵持之間,祁盞立刻跪下。
“父王——太後娘娘——她們幾個口口聲聲說哥哥與她們有了魚水之事,那就請她們說說,哥哥身上的印記。哥哥大股處有一胎記,請你們說說,那胎記說紅的還是黑的,是腿內還是腿外。”她聲音柔軟,卻有股擲地有聲的倔。
太後倏爾瞪大雙眼,祁祯樾慢條斯理地吃茶。
三位宮女面面相觑,誰也不開口。
太後道:“若瓷啊,她們已是心如刀割了,還有什麽心思去看那些?”
“是——”其中一宮女道,“回太後,那事對于奴婢來說是太過恐怖的;奴婢不敢去注意這些……”
祁盞打斷道:“不敢去注意這些?那你們怎麽證明,不是收了人好處,信口雌黃地來污蔑當朝儲君?”
祁祜道:“若不能說出些證據,本宮是斷然不會受了這委屈的。”
宮女全被他的霸氣鎮住,皆不敢言語。
“既然如此,你們哪怕說說本宮身上的其他印記,也算你們委屈。”祁祜道。
本就是假的,宮女一字也說不出。
倒是祁祯樾先開口道:“若兒,此事你別管。朕叫你來,是問你,作何打了小風将軍?”
“誰?”祁盞明了,但也裝糊塗。祁祜蹙眉,“小風?将軍?”
祁祯樾輕咳一聲,禾公公将後面的風離胥帶出。
祁盞暗自咬牙。
“小風将軍在沙場上立下赫赫戰功,你不該為句玩話,就動怒責罰的。”祁祯樾道。
祁盞完全愣住了,祁祜直接道:“父王,想是他得罪了若瓷,才惹出了這種事的!若瓷的脾氣秉性父王最為清楚,這麽多年了,旁人欺負她,她只會默不作聲,除非這人說了什麽不可饒恕的話!”
“你的事還沒捋清,先住口。”祁祯樾威嚴十分。他對祁盞道:“你,跟小風将軍賠個不是。”
祁盞一怔……
風離胥一臉得意欠打。
衣角都被祁盞擰出褶子了。祁祜道:“父王想是糊塗了,若瓷是嫡公主,這委屈若瓷受不得。”
“小鳳将軍上陣殺敵,收服了梁地叛軍,若瓷先任性的,怎就不能賠個不是?”祁祯樾厲聲道。
“還有你,你爛賬還未清幹淨,就插手起你妹妹的事了?”
“父王您莫要拐着彎子說哥哥。哥哥的事,他清白,兒臣的事,兒臣不對。為了哥哥,兒臣沒什麽委屈的,兒臣賠不是,兒臣賠得起。”祁盞倔強站起,走到風離胥面前。祁祜已要爆裂。
深吸一口,祁盞福了福身。“小風将軍,是本宮不是,縱然是小風将軍言語輕浮本宮,也是本宮不是,該受得。”
“若瓷——”祁祯樾大怒。風離胥突然笑道:“皇上莫要動怒,臣看七公主年紀尚小,她難免難管。臣無礙……”
祁祜狠盯着風離胥,沒想到寥寥數年,他竟能平步青雲。
“貴妃娘娘駕到——”
外面通報……
洛酒兒進來行禮,“今日好生熱鬧。都在……”
“酒兒你來做什麽?”祁祯樾問。
洛酒兒道:“臣妾來給皇上送幾樣點心,想是皇上吃酒多了,來幾份清甜果子也極好。只是……”
太後道:“闵貴妃莫管。哀家與皇上在管教太子,他奸淫宮女,如此還不認。”
祁盞過去又跪下,“太後,兒臣方才說清了,她們若是說不出哥哥身上的印記,兒臣便當她們是誣蔑。”祁祜接着道:“定不會與她們,善罷甘休!”
太後沒了主意,望向祁祯樾。洛酒兒道:“那你們,就說說。說一樣也可。本宮如今協理六宮,若此事是真,定不會與太子善罷甘休。”
那三位宮女一陣窘迫。
為首的宮女小聲道:“太子大股上的胎記,是、是……奴婢記不清了,只記得是有的……”
祁祜冷哼一聲:“說什麽?本宮身上根本沒有胎記這東西!可見你們都是含血噴人!若兒一詐你們就都招了!”
太後梗住。風離胥見此情景竟然是一笑。
“夠了。”祁祯樾打住。“鬧了一鬧,朕都乏了,酒兒,這幾個就給你處置。朕去歇息了,擺駕栩寧宮。”
禾公公跑來,“是——擺駕栩寧宮。”
“父——”祁盞剛喊出一字,就被祁祜按住。
“恭送父王——”
“恭送皇上——”
那三個宮女一直在哭哭啼啼,洛酒兒嘆氣,“想你們也不會說出誰指使你們污蔑太子殿下,那就都先去刑司吧,等願意說了,本宮再想如何處置你們。”
那三人大哭求饒被拖下,祁盞只覺吵鬧。
太後凄凄道:“造孽哦。那哀家也先去了。”她心中不懼,這三位宮女為了她們的家人不受波及,斷然不會供出她。
“恭送太後——”
待都平靜了,祁盞道:“謝過闵娘娘前來解圍。”
“無事,是璟讕去找的本宮。唉,本宮真是吓極了。”洛酒兒對祁盞道,“你也吓極了吧?”
祁盞點頭,險些哭出,“但他們要誣蔑哥哥,我什麽也顧不得了。”
“無事了。”祁祜摟了一摟祁盞。
幾人從風離胥身邊經過,也未曾理會他。
“璟讕——”出了門,祁盞看到璟讕便飛跑過去,撲進懷中抱緊。“都是人,別被人看去了。”璟讕忙推開她。
祁盞扯住他的手,“我就知是你去叫的闵娘娘。”
“是上思的主意。”璟讕一笑。
見祁祜面色黑沉,祁盞轉身道:“哥哥,方才你為何不讓我給父王讨個說法?就看你受委屈?”
“若兒,你方才說了那般多,你見父王幫咱們說一句話了麽?”祁祜冷言道。“我只是……沒想到啊。”
祁盞迷茫,“什麽?”
璟讕嘆氣,“你不懂麽?你看誣蔑止安的裏面,有一個竟是你們東宮的人;剩下的兩個,都知道止安何時去讀書,何時去沐浴。”
“啊!”祁盞頭懵,“我,我,天呢……蝶月——快去找宮裏禁軍何總管,把要趕着出宮的人給攔下,就說太子房裏丢東西了,要查人。”
“是——”蝶月豈敢多問,直接跑了。
“璟讕,去叫虛牙和上思來東宮。”祁祜是真氣了,祁盞連忙柔聲道:“哥哥,至少今日是有驚無險了。”
祁祜冷哼:“有驚無險?這叫什麽有驚無險?方才就已經敗了,太後若是想整我,還真能在和尚頭上揪出三根毛。
只是父王,為何那風離胥明明輕浮你了,他竟未幫你說話?我心真痛,痛的不是他不幫咱們,而是他也變成那種任人拿捏的——”
話還未完,祁盞便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別說了!哥哥,別說了……”
璟讕拉過她,“誰輕浮你了?”
“風離胥。”祁盞靠在他肩頭,想起風離胥的臉就陣陣惡寒。
東宮之中。燭光搖曳。
“殿下啊,殿下奴婢真的沒有奴婢沒有背叛殿下……”敏慧跪在地上痛哭。
祁祜坐于上座,低頭喝茶,一言不發。祁盞膽子小,聽敏慧哭得凄厲,她躲在璟讕身後牽着他的手。
一旁祁蒼與祁元冷眼看着她。祁元道:“那還真是巧了,你跑什麽?若是你沒和太後私交,背叛三哥,你大可不必跑!”
“奴婢真的家中老人重病急得家去啊——殿下,您從小與奴婢一同長大對奴婢這般好,我就是有通天的膽子也不能做白眼狼啊!”敏慧哭得是撕心裂肺,祁祜依舊不言語。
祁蒼把她的包裹扔下,“你瞧瞧。這裏面的首飾珠寶,你一個東宮婢女,怎麽有瑪瑙佛珠與金猴子?敢說這不是太後賞賜的?你的吃穿用度都是殿下給的,你真當殿下癡兒?”
璟讕感覺祁盞又挨了挨自己,轉身柔聲道:“別怕。止安不會讓你見血的。”
“殿下——”敏慧一看事情敗落,哭着喊:“殿下,這些都是他們威脅奴婢的,奴婢真的就有一條命啊殿下——您看在往日奴婢對您掏心挖肺的侍奉下,就饒了奴婢這一遭吧……”
“娘的。本宮對你那麽好,你竟敢給老子擺這麽一道。”他眼露狠戾,緩緩道。
在場竟戰栗了一刻。
敏慧哭着道:“殿下饒了我吧,我什麽都不要了,我老老實實服侍殿下……”
“上思……”
“在……”
“上次你說,那種麻藥。”他擺擺手,祁蒼立即上去,捏開敏慧的嘴,她還未反應,就往她口中塞了一顆暗紅藥丸。
祁蒼道:“止安,這個吃了兩個時辰都不會有痛覺,也動彈不得,說不了話。”
祁祜押了口茶,“把她丢進火場焚爐裏跟着木炭給洗澡水燒熱。本宮不想再看見她。”他真沒想到,陰溝裏翻船是敏慧推的。
可憐敏慧只能流淚驚恐。
祁盞聽到就怕,吓得靠緊了璟讕。
“放心。神不知鬼不覺。”祁蒼點頭。祁元罵罵咧咧道:“太便宜她了吧!”
子時過了。栩寧宮中燈火通明。
祁祯樾坐于床上,掏出貼身的香包打開。裏面是一縷烏發。
是他在邵韻宅下葬時,剪掉的。
“你過得好麽?怎都不給朕托個夢。朕好想你,想得五髒六腑燒得疼。”他喃喃自語。
“皇上……”禾公公在外道,“太子殿下來了。”
“他來作何?朕歇了。”
“殿下……想是有話對皇上說吧。”
将烏發放置好,“讓他進來吧。”
倏爾,祁祜進來了。
“父王。”他跪下行禮。
“嗯。”祁祯樾坐于床上,“在場無人,你我也是平常父子,坐下說吧。”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祁祜的火氣一下直攻心窩。“父子?父王,若說是父子,今日在那壽安宮您為何不信我,甚至不願說一句話?任太後讓人誣陷我,您都不說話?這是父子?”
祁祯樾道:“這是在責怪朕?”
“兒臣的事,當然不敢責怪。但若兒呢?您為何讓若兒給那輕浮她的人賠不是?”祁祜按不住那火氣了。祁祯樾緩緩道:“朕說了,小風将軍有功。”
“怕得罪?”祁祜說完,祁祯樾不言語了。
譏笑一聲,祁祜道:“是了,父王也變那種母後恥笑的人了。那種畏懼重權臣子,束手束腳的人了。母後從來不怕誰。”
“你說你母後誰也不怕?那是她身後有朕!朕無論如何都在她身後,朕無論如何都信她站她,保她周全她才敢這麽無法無天!若是換個人,她早處死一千次了——她的人前體面全都是朕的茍且換來的!”
祁祯樾提起來便心如刀割,疼得無以複加。可祁祜根本不接此話,“那父王懼風離胥他們,我怎麽辦?我還未登基,就要看他侮辱我的妹妹?父王,兒臣算是看清了。自打母後走了,您就徹底不像自己了。”
祁祯樾心覺好笑:“那朕該是何種樣子?朕若不小心行事,豈能保得住這江山?豈能保得住你?”
“不是的,沒有我,只有江山。”祁祜說話間,從未起身,一直是跪着的。
“你放肆——”祁祯樾大怒。
“今日兒臣前來,就是來告知父王,父王也別惱怒,兒臣自當上前線帶兵平梁地叛亂,不枉父王對兒臣的失望,對兒臣的不滿。兒臣去了幹淨的地方,不礙着父王的眼。”祁祜行禮。
祁祯樾氣結:“你是要如何?你是跟朕置氣?”
“并不是跟父王置氣。只是不服父王如此畏懼風離胥這一屆莽夫。兒臣也能做得。”他叩首起身。
“自打母後過了,我們子女便不再是父王的子女了。您打心裏不認我們。”
撇下此話,祁祜行禮退下。
祁祯樾心口疼,他蜷縮在床上。說不出話。
夜深露重,太後的永祿宮等來了人。
“太後,鴛妃娘娘……這是家父。”南嫔将老者帶了進來。
“太後,娘娘……在下南握喻。”老者道。
太後賜座,“更深露重,麻煩南大人了。”
南握喻拱手,“哪裏……”
四人圍坐,太後道:“真不是哀家狠心,只是這大瑞江山哀家得守住了。今日叫幾位來,便是議論此事的。”
南握喻道:“我們這大瑞江山,萬萬不可再摻進邵氏血脈了。”
南嫔冷笑接話:“邵氏無論男女,皆是狠人,也都不得好死了。”
太後點頭道:“哀家本就畏懼邵氏血脈的野性。如今皇後遇刺,當今太子可是邵皇後親生。他斷然不會放過咱們的。”
誰曾想,那太後也曾與邵韻宅交好。
“他若繼承大統萬萬不會放過咱們的。邵氏血脈,必須鏟除!無論想何種辦法,也要把邵氏血脈殺幹淨了。”
窗外,璟讕扯扯嘴角,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了。
他剛溜走,宮人便領着一披着鬥篷之人進來了。
“小風将軍。就等你了。”
祁祜走後,祁祯樾蜷縮着,捏着血玉玉佩,上面有個「宅」。邵韻宅走了,那一枚與血玉玉佩相對的翠綠玉佩不知去哪兒了。
“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好孩子……”
“為何自己在這兒?臣以為,皇上在聽到太子說上戰場會攔住呢。”何行蕭不知何時進來了。祁祯樾輕聲道:“叔,您何時進來的?”
“我方才就在外面。太子……你真打算讓他上戰場?”
“他心意已決,朕無法阻攔。”祁祯樾坐起。何行蕭冷哼一聲,“他的性子,也不知像誰。”
聽聞此話,祁祯樾竟是一笑。“像誰?他的母後。朕的皇後娘娘……”他痛不能自拔。
何行蕭看他樣子,說道:“當初皇上請我來,我看在當年欠純汐一條命,答應來保護皇宮周全;但皇上實則只是想讓臣暗中保護太子吧?”
祁祯樾擺手,“他不領情。便算了。叔只要幫朕,保護其他皇子公主周全就行。不要讓皇後的悲劇重演了。”
他剝去帝王之尊,也只是父親罷了。
何行蕭道:“那你既然喜歡這孩子,要不讓臣也跟着上前線?”
“算了。前線兇險,他吃了苦頭,定會回來的。”祁祯樾低頭看着手中玉佩。“叔,早些歇息吧。”
何行蕭拱手退下。
畢竟,祁祯樾到底是個淡漠話少的人。
何行蕭走了幾步,回頭又問:“那七公主……怎性子不像皇上或她兄長?如此軟柔和善。”
“她的性子,像邵楠楓。她的親舅舅。朕此生都欠邵楠楓的,下輩子朕也還不清。”祁祯樾眸光空洞頹廢。他咳了幾聲,甚是頭暈。
蜷起,他翻身睡去。
“殿下——你不能走——”璟讕去攔祁祜。
祁祜心意已決。“明日他們将會送來任命,我後日就走。”璟讕過去拉祁盞。
“七妹妹,殿下不能走,我方才沒說清麽?太後就是要除掉殿下,若是走了,指不定會出事的!”他今早便将聽來的事悉數學給了祁祜。
“鴛妃……”祁盞念道。
“啊?”璟讕看祁盞出神。“你說什麽?”祁盞又念了一遍,“鴛妃……真是可笑,她當年就是給母後捶肩的,如今竟然敢在身後搞此種動作,真是膽子大了呢。”她眼中不屑,此事已然惹怒了她。
祁祜命人收拾東西,轉身對祁盞道:“憑她做什麽也掀不起風浪,若是有人刻薄你,你就去找闵娘娘。”
“闵貴妃心懷慈悲,她……”璟讕言語猶質疑。
祁祜道:“心懷慈悲坐不穩貴妃。行了,璟讕,若瓷你多多照應。此去必是兇險無比,但我必須活着回來。”
璟讕看向祁盞,本以為她會哭鬧不舍,誰知她直接起身,握住祁祜的手。
“哥哥,若兒在此等你。過幾日我便十五歲了,我等你親自送我出嫁。你若不歸,我便出家。”
“說什麽呢。哥哥定會回來。”祁祜目光堅定。
兄妹執手道:“邵氏血脈,不當無名之輩。”
次日晌午,胡言亂語社東宮聚集。
祁祜先敬酒道:“也不知這一去就到了猴年馬月,大家多多保重。切不可被奸佞算計,斷不可成為奸佞。”
他言語之間,方玄劍低頭似是有心事。宗南初道:“放心,用不了多久的。梁地已被收服得差不多了,叛亂好平定。”他早已分析過了。
祁蒼想了想道:“此次還是小心為妙,此地方的戰地地圖我看了,在山谷腹地,地形複雜,稍有不慎,別翻船了。”
祁祜點頭,“定會小心的。”左丘琅烨伸手摟他,“止安,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太子不當,怎麽非要上前線?”祁元道:“我上次給大家講了,哥哥是與父王是徹底撕破臉了。哥哥非得做出一番來,才能讓前朝閉嘴,也讓父王不再由着旁人去害他。”
“我上前線,也是因不想見到父王了。”祁祜面色傷惋。
“如今我們父子之間,也不像父子了。假模假樣沒意思,我走了,幹出一番,倒是堵上前朝的嘴。”
祁盞嘆氣:“父王自打母後走了之後,性情大變。也不愛我們這些個兒女了。後宮新來的幾位娘子,多少都像母後,可又不是母後。”
說罷,幾人喝酒嘆氣。多為惋惜。
祁祜一盞酒下去,倒是傷心了。“我母後,是全天下最玲珑可愛的女子了。她,她只是想護着自己,護着我們,她有什麽錯?為何她就得讨好衆人?前朝不彈劾她,她怎麽會管前朝?”璟讕見狀,連忙給他拭額頭上的汗。
“你們也見過母後,母後是那種人麽?那種十惡不赦的人麽?”祁祜言語間更為心碎。
其他人皆不語。祁盞看見,陣陣難受。他們的母後,可是最愛惜他們的。
“玄劍。”祁祜突然拉着方玄劍道:“你說,你父親幾次三番地籠絡滿朝武将一起反母後,母後又跟方大人計較麽?”
方玄劍輕咳:“那止安是在跟我計較麽?”
“不是——”祁祜擺手。“我沒那意思——”方玄劍拍他肩,“我知你心中不悅。此次梁地,我陪你。”
“你說什麽?”祁祜大吃一驚。
不單是祁祜,剩下幾人皆吃驚。
左丘琅烨道:“你瘋了?你不才娶妻不久,怎就要跟着上前線打仗?”
“我想了許久,咱們社裏,就我與璟讕功夫高個一二。璟讕善輕功,我善拳腳刀劍;雖止安弓箭準,但功夫還缺一二分火候。我跟着止安,護你周全。”
方玄劍面容冷冷,其他人皆是一臉吃驚。方玄劍是他們中武藝最高的,并已任了七品校尉,前途無量,也最為讓人看好,竟願跟着舍身犯險。
祁盞握住他的手,“玄劍哥哥,你若走了,誰教我射箭騎術啊?”方玄劍一笑,“待我與你哥哥回來,接着教你。”
心頭大顫,祁祜道:“玄劍,你不後悔?”
“不後悔,我既與你是朋友,與大家是朋友,就不會後悔。我腦子愚鈍,遠不如南初上思能在朝前給你出謀劃策,能做的就只是護你周全了。”方玄劍道。
祁祜一陣感動,“好!那我保證,定會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