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敲響你家門[人外] - 第 23 章 邪神新娘23

邪神新娘23

周依依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指示盤,在層層包圍下,舉着手出了車門。

逃跑失敗了。

令人費解的是,先行者要求旅游繼續。

而鄭清越也并沒有因此與她隔離。

這倒并不是先行者不想将兩人分開,實際上是因為如果周依依想要殺了他,那麽即使遠隔萬裏,她仍舊可以辦得到。

根據V95的推論,将鄭清越放到她眼前,反而是更好的辦法。

不管是作為邪神的祂還是作為人類的她,殺害鄭清越的概率在經過花林那一遭後從百分之一降為了百分之零點一。

而經過這一次的解剖,她會殺了他的概率又降了不少。

屋內,周依依腳步婆娑地走進了門,看到鄭清越坐在花圃旁的削痩身影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大概可以稱之為心虛。

美人計她從前沒用過,但是這次用起來相當的順利,順利到周依依不知道是該懷疑鄭清越是故意的還是該相信他口中所謂的愛了。

此時鄭清越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側頭看了過來。

他眼神幽深,但絕沒有怨恨之類的情緒,靜靜地坐在那裏,好像等待着什麽。

周依依想:他大概是在等她的擁抱。

真不知道她是從什麽地方察覺出的。

她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微微彎腰,然後抱住了他,起初剛剛接觸的那一刻,他就像一個石頭柱子,後來很快同她依偎在一起。

“今天陰天,你怎麽待在這裏?”是在等着誰給你編花環嗎?周依依在這一刻想到。

花香陣陣,風将鄭清越身上清香的泥土味吹進她的鼻腔中,之前的那些硝煙好像也在這一刻散去。

鄭清越道:“等你。”

周依依擱在他耳朵旁的腦袋頓了頓,她空出一只手來揪了揪他的一只耳朵。

“你說的好像我一定會回來似的,這可真令人生氣。”

鄭清越悶聲笑了笑:“那我同你道歉。”

周依依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更讓人生氣了。但是他确實是真誠的。

“你不生我的氣?”周依依問道。

“生氣,”鄭清越擡起頭,眉宇間罕見帶着笑意,“所以有再多愛我一點了嗎?”

風吹動花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周依依同他對視片刻,輕聲道:“有的。”

鄭清越吻上了她,摁着她的手越發用力。

撒謊。

她總是跟他不同,成為人類後即便擁有他延伸出來的記憶所做的所說的也不相同。

鄭清越覺得這就是他更适合“成神”的原因了,她現在太像人類,但一丁點他的坦誠都沒有學到。

他本該為此憤怒和瘋狂,可一旦想到她擁有的記憶與他的經歷有很大的重合,他便有一種深深的滿足感。

那種欲望使他貪婪地想此刻就将她藏起來,然後永永遠遠地在一起。

唇齒之間的摩擦,她柔軟的發,鄭清越忍耐着,卻不免還是咬破了她的唇。

周依依嘶了一聲推開了他,那一瞬間有一些怒意,然而很快消失不見。

因為鄭清越直愣愣地盯着她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只斑駁的機械犬,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然後收獲了他暗了暗的眼睛。

周依依打量了他片刻,問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其實真的有皮膚饑渴症吧?”

無時無刻的親吻撫摸,還有極端在乎她對他的感情,他各種的表現真的很像。

大部分時候他好像就是純粹想找人貼貼,以至于她不由得猜想其實不論是誰,只要跟他貼貼他都會露出這樣類似于愛的渴望眼神。

鄭清越抿了抿唇牽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靠下的位置,一臉冷漠地問道:“你覺得是嗎?”

周依依眉毛跳了跳,耳後不由得有些發紅。

“現在不太像了。”

更像個變态。

鄭清越并沒有移開的勢頭,導致周依依不得不自己往回撤手。

她咳了一聲,然後道:“這麽晚了你累了吧,我給你講故事吧。”

鄭清越并沒有阻攔,雖然臉上還是淡淡的,但他跟順從地跟着周依依進了屋子。

周依依講故事的聲音很好聽,帶着幾不可察的溫柔。她內心其實是焦慮且冰冷的,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應該表露出來。

這一出好戲如果真的是V95導演的,那麽她真的要罵這個人工智能為人工智障了。

在一堆人裏面猜測到底誰才是邪神,它可真有意思的。

若是周依依更厲害點,她就可以挨個刀一遍,看看到底誰才是真的邪神。如果連鄭清越都不算,那到底怎麽樣才算邪神?

她不禁想到當初密林中的那鋪天蓋地的血肉。

邪神将軍一定殺了不少人。

周依依給鄭清越揉着太陽穴,問道:“我是邪神的話你可知道有什麽辦法能讓我恢複嗎?”

門外的先行者派來的先遣隊無聲無息,它們并沒有進來阻止這段對話的樣子。起初她覺得鄭清越這個邪神狂妄,後來覺得譚欣水狂妄,再然後到如今她覺得先行者們才是最狂妄的人。

“殺了我。”鄭清越平淡說道。

在他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不遠處的先行者基地中就炸開了鍋。但因為鄭清越曾數十年如一日的被貫穿唯公司至上的思想,而且一直都做的非常不錯,加之花林确實将周依依帶到了,所以衆人并沒有對他産生什麽懷疑。

他們只是糾結,當周依依知道後她會不會相信鄭清越說的話,如果不會的話會怎樣,如果會的話又該怎麽樣。

好在經過V95的不懈計算下,預計捕捉成功的概率并沒有改變太多。

“布置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再有十八個小時。”

“相信到時候等待那個祭典的推進,她會越來越迷糊的。”

又是一番讨論與商量,衆人才逐漸又投入到研究邪神的氣氛中。

此時有人推門而入,來人西裝革履頭發用發膠固定,中年的年齡看起來面容的皮膚還算精致。

這正是梅沛然的父親,也就是将軍廟和顧家村的後人。

似将軍廟中的那些爛人們,都是先行者後來從各地找到的。只有這個梅先生一直有在傳承着将軍廟的故事,後來他的父親将此地賣給了先行者。

總負責人暗地裏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去同他握手。

事實上之所以放梅家人進來,不僅是因為他們家的勢力,主要是他們手中有更多關于邪神的資料。

“梅先生,這個地方已經被列為公司的絕對機密了,您進來的消息一定不能往外傳,還請您見諒。”

眼前的男人虛虛碰了碰他的指尖,面容深邃,壓迫感非常強地說道:“李博士,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将這麽多無辜的孩子們牽扯進來。”

總負責人只能再次道歉,實際上他們對此也煩悶地很。誰知道這麽多年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将軍,竟然會突然出現。

“我們已經在安排人離開了,等到捕捉邪神的那天到了,他們也會離開。”

梅沛然的父親顯然知道一些內幕,問道:“既然這麽多年都沒有動靜的項目,怎麽會突然有了這麽大的進展?我聽說此次乘風中學的旅游項目是譚家提出的?”

“事實上是譚家的二小姐提出的。”旁邊的助力推了推眼鏡道,“當時在這之前,譚家二小姐還曾提議再次重啓人祀項目,被我們駁回了。”

總負責人哦了一聲轉過來看他:“有這種事?”

他并不在意,問了一嘴後繼續道:“梅先生,您可以來看一看我們的項目進展。”這些年負責人做了許久的冷板凳,如今成了炙手可熱的人才,于是不免也存着想要炫耀的心思。

梅長嶺果然順着他的話走了過去,聽負責人炫耀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此刻離将軍計劃還有十七小時零三十分鐘。

他摁下了衣袖上的寶石衣扣,那是一個小型信號發射器,聯通鄭清越和先行者的對家。

關于邪神将軍的事情,梅家最有發言權,同時他也深刻地知道這群瘋子究竟放出了個什麽樣的存在。

那根本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範疇。

因為他父親梅三方廢了半輩子也沒能使祂回應,于是才将軍以及這片受過詛咒的土地賣給了先行者。

因為害怕與悔恨,他父親直到臨死前還在警告着他們:不可以回到這裏,不可以回到這裏,背叛者……絕不可再踏足此地。

梅長嶺跟他父親不同,雖然他受父親的影響對祂也懷有恐懼,不過在此之上他更想永遠地擺脫祂。

拿重力裝置來困住祂這種事情是不可取的,一旦有機會讓祂逃脫,他們一定會遭到無法想象的報複。

既然祂出現了,他避無可避,噩夢即将上演,那不如在噩夢成真之前擺脫祂。

梅長嶺至今還記得他五歲那年,邪神像前,所有人跟瘋了一樣,毆打、辱罵、交姌、啃噬對方的骨肉,那情形仿佛地獄來到了人間。

祂從來不是什麽良善的神。

角落裏V95面前的一名研究員擡眼看了那邊交談的人們,眼神停頓在梅長嶺緊握發白的拳頭上片刻,又悄然移開眼。

實際上她的後背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皆因她剛剛竟然發現V95的數據曾有一瞬間的不對勁,那真的是很快的一瞬間,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是看錯了。

身邊的人們仍舊中了邪似的激動地等待着,多年的冷眼與一次一次地演算讓這群骨家界的研究者們已經入魔了。

他們聽不進去任何反對的聲音,也絕不會因為一點小異樣就停手。

研究員覺得,自己或許應該退出這個行動,反正她本來就是半途被調過來的。

*

明亮的窗下,周依依對着鄭清越怔了怔,想了想剛剛他說出的話。

——殺了……他?

“你認真的嗎?我怎麽可能殺的了你,你殺我還差不多。”

暫且當她真的是什麽所謂的邪神,就鄭清越這種開膛破肚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她也殺不了他啊。沒那個能力知道不?

鄭清越道:“如果你想殺,你随時都可以辦得到,我是你的新郎不是嗎?”

他看着她,心裏卻并不如表面那麽平靜,洶湧的欲望使他的理智時刻在搖搖欲墜中。他已經忍耐夠久了,而她給的愛卻遲遲不夠。

皮膚饑渴症應當不會想要将肢體粉碎嵌入她的血液吧?

鄭清越從小對疼痛的忍耐力就很高,所以無人知曉,在他如風幹的碎石一樣脫落、一樣散開的時候他其實是有知覺的,盡管因為他已經不屬于人類這個範疇所以痛覺變低了。

房間的燈明亮又迷離,而她看起來像普通人類那樣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