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655 章 綠帽子

她頓時面紅過耳。

他手一松,她的身子已經躺在床上,軟軟的,那麽舒适。

他俯身上前,看着她嫣紅的嘴唇,明亮的眼睛。盡管二人成親日久,可是,她每次都是這樣,每一次都會臉紅,微微地咬着牙齒,露出少女一般羞澀的神情。

這一點,是他最不可思議,也最熱愛的——每一次,都會砰然心動,仿佛一種永遠不可遏止的激情,一種入骨的纏綿,一種生命裏牢固的愛護,長長久久,不知疲倦,也不會厭倦……

艙房的簾子,是一種輕薄的柔紗,窗戶開了一角,外面的碧海藍天,沙鷗群飛,清脆如歌聲的蕩漾,渺遠悠長。海風慢慢地吹起,柔紗微微地蕩漾,反射着夕陽的最後一抹豔紅,照得這一屋子都是豔紅的。

甚至她的身子,也被鍍上了一層璀璨的金黃的色彩,仿佛遠古時代能夠通神的美玉,晶瑩剔透,純潔無暇。

就連昔日一些若隐若現的疤痕也被遮掩,所有戰争的創傷都被覆蓋。

忽然愛上了黑夜,如果黑夜永遠不過去,戰争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到來?他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地厭惡戰争,痛恨戰争,更不希望稱王稱霸,只希望呆在海島上,呆在落霞島上,和她,還有兩個兒子,一起捉海龜,撿貝殼,在野果園裏采摘果子,笑看風雲。

甚至沒有小閨女都沒有關系。

有這些就夠了。

他不知道,一個男人的野心和雄心,是如何悄然隐退的,并非是不曾熱切地想過逐鹿江山的。王侯将相寧有種乎?天子寧有種乎?

趙德基做得,其他人幹嘛做不到?

稱王稱霸,并非是因為要三宮六院,富貴無邊,權傾天下,而是因為她——因為一個複仇的心願。

無論是長林島落霞島,還是這巡洋艦上,他只得這一個女人,朝夕相伴,再無任何其他的想法。

一生一個,就已足矣。

所有人都知道,就連急切希望他生兒育女的楊三叔也知道。一代枭雄,從無人叫他納妾,更無人給他送來婢女妾媵,仿佛已經是某一種約定俗成。大家都知道,秦夫人只有一個,眼裏不容沙。

大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這一瓢,已經足以**!

但此時,為什麽只希望是黑夜無邊?希望這樣的時候,永遠永遠也不要天亮。

她在他的身下,婉轉承歡,呼吸熾熱,仿佛陷在一個巨大的漩渦裏,依靠裏,那是生命的庇護,一生風風雨雨後的巨大的港灣。

某一刻,她甚至也忘了戰争,忘了趙德基。

只是,激情再烈,終究也要過去。

就如天黑了,黎明總是要到來的。

她靠在他的懷裏,甚至能聽到他熾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仿佛一面鼓,在激烈的征戰。

溫和的面孔貼在胸膛,觸手可及,他伸出的手,輕輕覆蓋在她的面頰上,如釋重負,聲音微微沙啞:“丫頭。”

“丫頭!”

只是喜歡這樣叫着她,叫着,就覺得愉悅而安心了。

她嫣然一笑,嗔道:“你就不餓?”

“你餓了麽?”

“有點啦。”

渾身那麽松軟,又舒适到了極點,四肢百骸,每一個毛孔都被海風沐浴了,徜徉了,就連緊張的情緒,也逐漸地緩解了,她是實實在在,而非昔日多年尋找的一場場夢境。

他笑起來,抱了她就放在地毯上。

案幾上擺了一些飯菜,早已涼了。

她赤腳坐在地毯上,睡衣是一種綠色的絲綢紗衫。新長出來的黑發,如雨後的春筍。那半截的白發,就那麽礙眼。

秦大王忽然拿了一把剪刀:“丫頭,我給你剪剪。”

她笑起來,伸手撫摸一下那半截粗糙的頭發,“你可不能給我剪得很難看喲。”

“當然不會了。我會剪得很好看。”

花溶失笑:“你什麽時候該行做梳頭的師傅了?”

“今天改行難道不行?”

他一邊說話,一邊拿了剪刀,慢慢地剪下去。心裏卻一抖。她其實不知道,她的黑發真的不太長,這一剪,就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甚至垂不到肩頭。

本朝女子是不剪發的。她忽然變成了這麽奇怪的頭發,會如何?

可是,他卻一咬牙,手起刀落,長長的一簇白發便全部落在了他的手裏。

花溶拿起鏡子,只“啊”了一聲,鏡子裏的女人,變成了剛過耳的短發,看起來那麽奇怪。

“天啦,我怎麽變成這樣了?太可怕了……秦尚城!”那三個字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秦大王哈哈大笑:“丫頭,這不是蠻好看的嘛。比你以前的長發可好看多了。又精神,又俏皮……”

“老天爺,天下人沒有誰是這樣的頭發……”

“由你開始難道不好麽?你看,我手藝多好……丫頭,這個頭發真是好看極了……”

他越是吹捧,她越是郁悶。這樣短的頭發,連發髻也梳不起。

她悶悶地,卻見他一把就收起了那一截長長的白發。

“你幹嘛?丢了啦。”

“這是我的,我留着。”

“留着幹什麽?惡心死了。”

他一笑,竟然珍而重之地找個盒子将頭發裝起來:“丫頭可是為了我才一夜白頭的。這頭發,我可要好好藏着。藏一輩子,等有了小閨女,等小閨女長大,我就告訴她,她媽媽最愛的人是阿爹,哈哈哈……”

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酸楚。她怔怔地看着他,滿是滄桑的面上那種得意到了極點的憨憨的笑容。秦大王,他如此得意,如此快活,仿佛生命裏,從此歡樂無憂,就連戰争,也無法遏止。

他輕輕擁着她的肩,燭光下,那截晶瑩的小腿,潔白的纖長的足踝,如此動人心魄。他一伸手,就握住了那截柔軟,仿佛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心動。

“丫頭,你答應我,不要累着了,這仗,我認真打,你就跟着我,好好養身子。來日方長,我們要對付的除了趙德基,還要好好生活。我不希望趙德基滅了,你也倒下了,知道不?”

她輕輕咬着嘴唇,低低嗯了一聲,聲音低不可聞。

………………………………………………

黎明。

先後派出的幾撥探子回來,最有力的報道反而不是來自于島上,而是陸上:有确切消息回來,朝廷的糧草大軍被劫。準确地說,不是被劫,而是被燒毀了。

那一把大火,将剛出淮揚的糧草,燒了個一幹二淨,如今青黃不接,起碼三個月內湊不齊糧草。

這個消息的來源,絕對确切。

秦大王拿着火漆封好的軍情——那信封上的字跡,顯得那麽特別,仿佛是用左手寫上去的,隐藏着一種別樣的氣勢。

“丫頭,你看,這字好奇怪。”

花溶接過來,仔細地看了幾眼,這字體特別凝重,絕對是用左手寫出來的,但絕不妨礙它的龍飛鳳舞,甚至帶着一股濃郁的氣質特色——你一看這字體,就知道寫字的人胸懷磊落,光明正大。

她一點也沒有遲疑:“估算時間,劉琦等糧草快絕了。事不遲疑,今夜便是反攻的最佳時機。”

“好!”

部署是早就安排好的。

二人站在甲板上,看着絡繹不絕的船只彙聚。馬蘇一隊,劉武一隊,周七周五兄弟一隊,林四郎等一隊。

秦大王一身重甲,站在甲板上,提着巨大的割鹿刀。陸文龍就在他身邊,拿着雙槍。他看着母親背負的弓箭,這麽久了,第一次見到母親的神情如此良好。

花溶見他東張西望,顯然是在羨慕那些獨自領軍的将領。

“文龍,等你再熟悉一些日子,你就可以獨自領軍了。”

陸文龍心癢難熬,如果是陸上,他完全可以沖鋒陷陣,可是到了海上,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差了一截。

秦大王看着他們母子,哈哈一笑:“丫頭,等這仗打完,我帶你們去陸上玩兒。”

花溶微微一笑:“我倒更想早日回落霞島。”

秦大王一怔,立即握住了她的手,心裏十分欣慰:“好好好,打完仗,我們就回落霞島。”心裏曾有的不安,淡淡的不祥的預感,盡在她這一笑,煙消雲散了。

回了落霞島,便是天長地久的一生了。

火勢是從傍晚開始的。

劉琦的大軍聽得被敵人反攻,偏偏為了節省糧草,連續三日只能吃一頓稀粥吊着性命。劉琦的運籌裏,是等着最後反攻,哀兵必勝,不料,秦大王竟然比他想象的來得快得多。

他甚至來不及下令破釜沉舟吃個飽,敵人已經攻上來了。

先來的是一些花花綠綠的單子——衆多的小冊子,令人眼花缭亂,他根本無暇阻止士兵們去哄搶。士兵們大多不識字,但并不妨礙他們看懂,那是畫的——當今天子,和他的兩個金人血統的弟弟。

還有帽子——綠色的帽子,綠色的彩紙,令人眼花缭亂。

一名幕僚撿起一份單子,面色大變。

劉琦大聲道:“念!”

幕僚只好戰戰兢兢地念出來:“當今天子,****敗德,偏安茍且,重用奸臣,原為陽痿。太後委身金人,生下兩子,綠帽高戴,不亦樂乎。趙德基不滅金人,不思複國,反而橫征暴斂,殺伐無辜……”

“住口!撕了,把這些東西都燒了……”

幕僚戰戰兢兢,放眼看去,士兵們都搶着那些綠色的帽子,看着傳單上的內容——醜聞如長了翅膀一般蔓延。

真的,他們為之戰鬥的皇帝陛下,樣樣罪名屬實,用半壁江山換來的太後,早就和金人生了兩個兒子。

最厲害的是,傳單上說,韋太後生了兩個金人兒子,趙德基卻陽痿不育,以後,将會傳位于金人弟弟。這樣,宋國的江山,就會不戰而敗,落入金人之手。本來,按照金兀術的送禮初衷,是要用兩個弟弟威脅醜化趙德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