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六
商店街第一屆最萌店員比賽舉辦那天, 難得是個好天氣。
新雪初霁，碧空萬裏。
溫泉旅店斜後方的大片雪山被彩色的風車圈圍，天然的滑雪場傍着一灣溫泉。
滑雪場開放儀式結束, 買票入場的客人戴着商店街特制的挂牌, 拖着滑雪用具, 排隊往滑雪場走。
三十個客人來自不同城市，年齡、性別、工作各異, 入店不到半小時, 卻已如老朋友。
滑雪場正常開放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 夜晚不可在商店街留宿。
開放第一日有最萌店員比賽, 滑雪場開放時間延遲到晚上十點。
結束後, 商店街有專門的店員送客人回酒店。
最萌店員比賽在溫泉旅店的另一端，靠近尼特安小人雜居部落的一片空地上舉行。
積雪被清掃，搭建出展示舞臺, 下方設有供不同客人入座的座位。
最萌店員比賽将全程在商店街的內網開啓VIP直播, 無法親臨現場的客人, 可通過直播為喜歡的店員投票。
異世界來客跨過星門，受嚴格規則約束。
客人只能在規定的區域內活動, 若是想去別的地方, 必須向店主申請。
尼特安大陸目前只對大人類客人限時開放滑雪場, 來滑雪場玩兒的客人若是對最萌店員比賽感興趣, 可申請到現場觀賽投票。
不出意外，三十位客全都申請現場觀賽。
開玩笑，這可是搶到第一天票的特權，錯過這一次, 下一次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一生都不會再遇到第二次。
很快, 有店員過來接待，帶客人走特殊通道，前往觀賽區域。
比賽區域接近尼特安小人聚落，為避免影響到小人族生活，大人類客人需要貼身佩戴人形氣球符和縮小符，一是避免大人類巨大的身軀無意傷害到迷你的尼特安人，二來也是讓客人有更好的觀看體驗。
大人類沒有縮小到如尼特安小人那麽迷你，大約是尼特安小人的三倍大，坐在特意辟出來的客座區。
旁邊就是尼特安小人客座區，隔壁還有來自不同店鋪的代表助威團。
路遙沒有縮小，她是今天活動的主持人，獨自坐在舞臺旁邊。
【歡迎一號參賽選手，來自神秘古老大陸的雙子妖精梅露露和普修！！！】
像棉花糖一樣白白胖胖的梅露露、普修費力扇動半透明的翅膀閃亮登場。
如童話生物一般軟萌可愛，甫一登場，立刻引起觀衆席的驚呼。
尼特安小人團震驚地看着梅露露和普修，除了溫泉旅店的小人店員，大多數小人沒見過有翅膀的小人，一時看呆了。
而隔壁的三十人客人團，瘋狂得猶如三千人的大型團體，手上的投票器按得冒煙，有激動的甚至站起來尖叫。
路遙擡手，示意衆人安靜：“梅露露和普修帶來的才藝是有氧騎行。”
話音落，空曠的舞臺上出現林間小道的造景，雙子妖精從矮灌木叢裏拖出明顯是手工制作的迷你自行車。
像兒童玩具的自行車是雙子妖精的騎行道具，兩個胖乎乎的奶團子沿着小道呼哧呼哧騎行，還時不時表演類似花樣滑冰、花樣游泳的雙人特技動作。
表演結束，圓滾滾的小妖精累得像一灘融化的冰淇淋，癱在舞臺下面的陰影處，呼呼喘氣。
路遙遞了小毛巾給他們擦汗。
觀衆席有客人丢糖果過來，看得出來極為喜愛這個節目。
【二號參賽選手依然來自神秘古老大陸，讓我們歡迎最可愛的姆姆！！！】
當一灘淺藍色的透明史萊姆蹑手蹑腳地在舞臺上移動，觀衆席的客人直接瘋掉。
“我的天哪，這是活着的史萊姆嗎？”
滑雪客人裏，有商店街的熟客，時延的朋友謝修良、謝佳然、鄭灼、盧燕琳像一排起伏的浪潮，在座位上又蹦又跳，瘋狂尖叫。
隔壁的尼特安小人團不動聲色看着這群沒點大人類樣的客人，幾乎是集體嘆了一口氣，又緩緩目移。
藍色果凍狀史萊姆上出現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又用力伸出兩只肉嘟嘟的小手。
姆姆偏頭看向舞臺外，朝路遙揚起腦袋：“叽！”
路遙微笑：“姆姆帶來的表演是變身！”
史萊姆緩緩融化、重塑，數秒內變成一個尼特安人，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猛然炸開，碎裂的果凍塊化作片片龍鱗，随後凝作一只幾乎鋪滿舞臺的巨龍，引得臺下的小人驚聲尖叫。
路遙擡手捏住伸過來的淡藍色龍尾，“噗”一下，巨龍像是放掉氣的氣球，逐漸微頓在地，融化成一灘水。
水塘裏驀然飛出一只小小的黑色蝙蝠，繞場一周，引得無數觀衆伸手，最後他緩緩落在舞臺上，又變成了彈性十足的史萊姆。
臺下一片熱烈掌聲，通過直播看到這場表演的客人亦在瘋狂投票。
姆姆兩只小手揪着裙擺一樣的身體，彎腰謝幕，場下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路遙繼續報幕：“三號參賽選手，來自廢土世界的可愛毛茸茸虎崽！！！”
虎崽甩着尾巴驕傲地走上臺。
和商店街的貓科豬咪不同，同為貓科變異動物的虎崽身形修長勻稱，腦袋圓圓，眼睛圓圓，毛絨控見到他絕對失控。
路遙笑眯眯介紹：“虎崽帶來的才藝是捕獵！”
舞臺上，出現獵物的虛影。
虎崽匍匐在地上，耳朵機敏地小弧度翻轉收音，匍匐着小碎步一點一點靠近。
待獵物失去警惕，虎崽迅猛撲咬上去，爪子按住獵物，低頭咬住獵物脖頸，牙尖刺穿獵物皮肉，虎崽叼着比自己還大一倍的獵物繞舞臺一周，血跡拖了一地。
路遙沉穩平靜的聲音響起：“我們很萌，亦是猛獸！謝謝虎崽向我們展現了不一樣的野性美！！！”
臺下，尼特安小人們啪啪鼓掌，朝虎崽投來羨慕、欣賞的目光。
尼特安小人喜歡毛茸茸，像虎崽這樣又柔軟又兇猛的同事，渾身都長在了他們的審美點上。
觀衆席又是一陣噼裏啪啦按鍵投票的聲音。
路遙：“下一位登場的選手，來自美麗深邃的海洋，讓我們掌聲歡迎水滴海豹護衛隊的隊長淚淚登場，他要表演的才藝是睡午覺！！！”
觀衆席，從玉衡市來的吳雨舟忍不住扯了扯媽媽的衣袖，笑嘻嘻地說：“睡午覺也能當才藝？”
吳雨舟這次和媽媽羅含芳一起來商店街主街，母子倆第一次來主街，提前做了些功課，來到這裏仍是眼花缭亂。
羅含芳按住兒子的手，要他小聲點。
淚淚是護衛翠皇星的神使隊長，地位等同族長。
不僅長得敦實，脖子上還隆重地佩戴着深海女神送給他的珍珠項鏈。
淚淚渾身皮毛雪白，又胖，看起來就像一只毛茸茸的白色茄子，偏偏眼兒溜圓又濕潤，看過來的時候很難叫人生出惡感。
肥豹豹懶懶地滾上臺，一路從舞臺邊緣滾到中間，翻身跟觀衆打了個招呼，又躺下去，仰頭望天，悠閑地閉上眼睛。
臺下的觀衆怔怔看着這一幕，不自覺放松下來。
肥嘟嘟的水滴海豹确實可愛，哪怕只是懶洋洋的睡覺，叫人心都要萌化了。
大約過去五分鐘，路遙不得不無情打斷淚淚的午睡：“吃飯啦，淚淚。上午茶是鮮蝦海膽烙配鹽檸檬水哦！”
睡得呼嚕直響的淚淚猛地睜開眼，卻懶得起來，直接咕嚕咕嚕滾到舞臺邊沿，肥短的鳍肢費力伸向路遙：“嘤！”
路遙還真随手拿了塊海鮮烙給淚淚。
淚淚抱着上午茶，邊啃邊滾下臺階，和梅露露、普修一起躲在陰影裏。
觀衆席的大人類被萌吐血。
除了人類，不管什麽動物，長肥了都很可愛。
路遙收到直播運營組的反饋，這場直播實時觀看人數已經超過五萬，不少客人正在瘋狂為愛投票。
路遙面色不改，繼續推進比賽流程：“下一位參賽店員來自美麗原始的尼特安大陸，請大家掌聲歡迎我們可愛又兇猛的黑刺和他的好搭檔牛肉粒！”
長到十一厘米高的小黑刺頂着一頭蓬松的黑發，軟乎乎的灰白色狼耳從頭發裏支棱起來，穿着黑色的短衣短褲，左邊眉骨處還有一枚獸角印記，軟萌中帶點酷拽，瞬間抓住在場所有姨姨和哥哥、叔叔的心。
而他還有一只像毛線團的迷你雪狼，萌度翻倍！
黑刺表演的才藝是遛雪狼。
不需任何技巧，可可愛愛的黑刺寶貝蹲身撸一撸翻肚皮的雪狼崽崽，票數瘋漲。
底下掌聲雷動，黑刺帶着牛肉粒跑向路遙，也想找她要點東西吃。
路遙遞給黑刺四分之一塊雪花酥。
黑刺吃力地抱在懷裏，直接埋進去啃一口，萌得觀衆需要輸氧。
路遙翻着臺本，繼續報幕：“下一位是來自浮世大陸的可愛小妖，歡迎照夜小隊登場。”
十二只小麻雀緊跟着為首的大哥照夜，排隊飛上舞臺。
路遙：“照夜小隊帶來的才藝是雀舞。”
小麻雀們在舞臺上一會兒排成一字，一會兒排成人字。
觀衆席的客人似乎有些茫然，毛茸茸的雀崽确實可愛，估計是前面的選手拉高了觀衆的阈值，雀舞沒能引起大家的注意。
照夜忽然俯沖向舞臺，落地化出人形，吹了一聲口哨，十三只小麻雀在他身後化作正太。
音樂響起，麻雀崽崽們開始跳舞。
這一招瞬間引爆現場，長相清秀可愛的小正太披着羽毛做的衣服，随音樂跳起團舞，動作整齊劃一，散發出一股獨屬于少年人的蓬勃朝氣。
照夜小隊大概是今天唯一認真準備了才藝的店員，萌度不夠，敬業來湊。
這份認真也受到觀衆的認可，結束時收獲熱烈的掌聲！
比賽臨近終點，路遙清清嗓音，繼續道：“下面有請最後一位選手，同樣是來自浮世大陸的可愛小妖，深受店員疼愛的熊安安！！！”
大熊貓幼崽慢吞吞地走上舞臺，和淚淚、黑刺一樣，安安天生自帶萌物光環，什麽都不需要做，就地一坐，露出一個三角飯團般的背影，就足夠一衆觀衆被萌得昏過去。
最後所有參賽店員一起登上舞臺，現場觀衆和直播間的觀衆還可繼續為喜愛的店員投票。
現場一度有些混亂，大約半個小時後，艱難決出勝負。
路遙看了一眼後臺的總票排名，面色鎮定地朝小圓夢招手，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圓夢毫不驚訝，悄無聲息隐藏掉所有數據。
十分鐘後，後臺獎品準備妥當，頒獎人員就位。
路遙沉穩地開始公布結果：“對不起諸位，商店街的每一位店員對我來說都是不可缺少的存在，每一位參加比賽的店員在我眼中亦有無可替代的可愛之處。
“此次比賽，後臺的票數達到驚人的一致，每一位參賽店員獲得的票數皆超過單人票數上限，一萬票！
“我在此宣布，今日所有參賽店員都榮獲最萌店員稱號。下面請頒獎嘉賓上臺，為我們可愛勤勞的崽崽們頒發獎狀和獎品！！！”
觀衆席詭異地安靜了三秒以上，随後如回魂一般開始熱烈地鼓掌！
直播間觀看這場比賽并投了票的客人蒙了，但随後系統顯示每位參與投票的客人皆獲得與參賽店員相同的神秘禮包，并且随禮包附贈店員的物料和小卡，當然都是客人單推店員的物料，瞬間撫平衆人的情緒。
有的客人忍不住在評論區調侃——
【店主這水端得有技術含量，未免太平了hhhhhhhhh】
【她一直這樣啊，熱愛端水，偏偏每次都能搞定所有人！！！】
【真的要笑爛了，完全是為了哄小崽崽們開心嘛！！】
【羨慕這樣的老板，我也想被老板這樣哄一哄啊啊啊啊啊！】
【到底怎樣才能入職商店街啊？我快瘋了！】
【想要黑刺崽崽穿過的小衣服，不知道店主會不會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
【淚淚不可愛嘛？啊啊啊啊啊，淚淚崽崽，媽媽好愛你！】
……
第一屆最萌店員大賽在所有人都滿意的情況下圓滿結束，随後滑雪場正式開放，商店街忙了一陣。
小圓夢滿一歲後，白日輪流留守商店街的姬秋言和姬清陽也成為她的臨時監護人。
路遙花了半年時間調整商店街的店員工作時間表，考慮不同店鋪連接的世界所采取的時制，改變排班規則，總算把商店街所有店員的單日工作時間固定在八小時，且做五休二。
只是部分店員的休息時間不一定是周末，采取輪休制，但是嚴格遵循做五休二的規則。
逢重要年節，商店街會适當大休假，全街店員都休息，只留智能工作機器人臨時值班。
完成這個大工程，路遙得到了商店街所有店員最虔誠的信仰。
随後，路遙用神力在商店街修了一座矗立在三千世界範圍內的燈塔，她不再需要系統給予提示線索前往異世界，而是在三千世界投放燈塔虛影，需要店主前往開店的神明往燈塔投入信箋，路遙考慮是否前往開店。
如此不過幾年，路遙的商店街繼續擴張，而她受到的信仰永不枯竭。
***
兩年後，姬止心結婚，邀請路遙一家到天玑市參加婚禮，還特別邀請路遙做證婚人。
姬止心的妻子是天玑市另一豪門世家的大小姐，雙方通過父母介紹認識，随後自然交往，交往一年半後确定結婚。
姬清研和程葉的婚期與姬止心是同一天，兩對新人商量後，居然在同一家酒店預定酒席，決定一起辦婚禮，免得店主一家再次奔波。
路遙把這次出行當做難得的休假，沒有使用傳送陣，一家人坐飛機到天玑市，路上遇到不少認出路遙的信徒。
婚禮當日，路遙穿一身銀色長禮服，短發別在耳後，戴了珍珠發箍，典雅溫柔。
三歲的小圓夢穿銀色蓬蓬裙，紮着可愛的雙馬尾，牽着路遙的手。
陸銘潇、不獨和剛回來的哈羅德皆穿西裝。
除了路遙一家，商店街的大部分員工都來參加了這場婚禮。
路遙一家到場的時候，姬非容攜着女方父母、兩對新人親自迎接，令參加宴會的賓客頻頻側目。
待看清來人是誰，賓客中又有許多名流大腕匆匆拿起酒杯，走過去排隊，等待一個與店主搭話的機會。
以姬非臣為首的姬氏嫡系也在場，他們只敢遠遠望着那光輝粲然叫人移不開眼的一家人，卻不敢貿然靠近。
姬非臣遠遠看到不獨，祂長高了，看起來像一個真正人類少年，安靜的站在父母身側。
不獨察覺到遠處的視線，擡眸看到是姬非臣，又緩緩移開。
姬非臣心下一陣刺痛，然後他看到了姬非命。
幾年過去，姬非命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穿着合身的西裝，身姿挺拔，站在路遙身後不遠，手裏端着香槟，淡然地與人攀談，目光時不時掃一眼店主身邊的兩個小朋友，像一個沉默忠實的守衛。
衆人寒暄之後，儀式将要開始。
賓客中部分知曉路遙一家真實身份的客人看到身穿銀色禮服的女神緩步走到臺上，竟是要為兩對新人主持儀式，羨慕與嫉妒幾乎化為實質燙傷臺上的四位新人。
姬非容、姬清研的父母、程葉的父母，以及葉眉霜的父母虔誠又心安地望着路遙，有神明為兒女祝福，他們此生再無遺憾。
姬氏堂兄妹超規格的婚禮儀式，即便是在數十年後，仍為人津津樂道，幾乎成為傳說。
那年之後，除了商店街的核心店員，很少有人再有那麽大的排面請得動店主一家親臨。
***
七年後的一天，路遙和陸銘潇難得同時請假，早上匆匆收拾後，兵荒馬亂地出門。
上高中的路不獨和剛上初一的路圓夢同一天開家長會。
兩個孩子讀的同一所學校的高中部和初中部，路遙和陸銘潇在校門口分別。
路遙去高中部為兒子開家長會，陸銘潇去初中部為小女兒開家長會。
這些年，兩人參加過數次類似的活動，早已習慣。
只是昨晚，路遙同時收到路不獨和路圓夢兩位班主任的私聯，兩個孩子在學校似乎遇到一些事情，老師希望家長會結束私下聊聊。
路遙不知道兩個小孩能同時惹什麽禍，他倆最近狀态正常，不像有惹事的模樣。
而不獨這兩年來越發穩重，也很樂意照顧妹妹。
單只圓夢在學校惹了事，路遙不會覺得意外，卻想不出不獨能惹什麽事。
不獨雖多年未成神，心性卻越發堅韌，對于自己世界的凡靈，也是愛護有加，不太可能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路遙胡思亂想地度過了家長會的時間，等教室裏人散得差不多，才起身朝辦公室走去。
不獨的班主任姓張，是一位親切溫和且擁有豐富教學經驗的老師。
張老師請路遙坐，又給她倒了杯溫水：“不獨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性格也好，在學生中間很受歡迎。”
路遙微笑，暗暗分析這句話裏的題幹。
張老師以公式化的開場白打開話題，又聊了一些不獨平時在學校的表現，話鋒一轉：“這孩子性格實在是太好了，溫和知理，謙虛自持，又樂于助人。不管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尤其地喜愛他。”
路遙心想正題來了。
下一秒，張老師拉開抽屜，拿出一疊三個筆記本：“這是班裏幾個女生寫的東西。”
路遙忽然有點害怕，湊過去就着張老師翻開的頁面飛速掃過，緩緩松了一口氣。
張老師觀察路遙的神色，感覺沒有引起她的重視，微微嚴肅道：“這三個女生都曾是不獨的同桌，在自習課上寫這樣的小說，被任課老師發現，交到了我手裏。”
大部分學生上學時估計都做過這樣的事情，手寫自己和校園風雲人物的小故事。
只是張老師拿給路遙的三本文，男主角都是不獨。
而且在三本言情文裏，不獨的人設都是聖光四射的溫柔男主。
頂着老師嚴肅的目光，路遙手指掐住椅子扶手，試圖擺正态度：“嗯，不獨的性格我了解，祂不會做出格的事情。關于這幾位同學，也希望您不要過分責怪她們。或許我們可以将其看做青春期的一種個性釋放，溫和地從旁引導，幫助她們安穩地度過這個時期，沒必要太過激。”
張老師其實已經和那幾位同學的家長溝通過，聽路遙這樣說，略微緊繃的心竟也緩緩放松。
路遙又道：“回家後，我也會跟不獨好好聊一聊。”
神愛世人，又被世人所愛，也得過了青春期再說。
路遙從學校出來，終是沒有忍住，手撐着學校外的圍牆，悶悶發笑。
陸銘潇從初中部出來，手裏拿着一疊作業本，看見路遙站在牆下，肩膀抖動，不免疑惑：“你怎麽了？”
路遙站直，搖頭：“沒事。”
陸銘潇臉色不太好，有一種剛才瘋狂腳趾摳地，一口氣摳出三座別墅的疲憊感。
路遙問：“怎麽了？圓夢那邊什麽情況？”
陸銘潇面無表情地把手裏的作業本塞給她：“你自己看。”
路遙翻開第一頁，又是一篇字跡工整的小言文，這次的主角是圓夢，接連三本，都是以圓夢為主角的瑪麗蘇萬人迷文，但是三個本子字跡不同，應該是出于三個小同學之手。
路遙一秒十行，飛快讀完三本瑪麗蘇萬人迷小故事，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身。
陸銘潇：“……你還笑！剛才我在老師面前頭都快低到地上。這還不是人家自己想寫，聽說是圓夢拜托她的同學們為她寫的東西。”
還是定制文！
路遙以手捶地，差點笑瘋。
陸銘潇長長嘆一口氣：“不獨那邊什麽情況？”
路遙從随身倉庫取出三個複制來的筆記本，遞給對方。
陸銘潇下意識後退一步，不太想看，礙于她的堅持，硬着頭皮接過去，翻開一目十行，閱完猛地合上。
太青春了，好刺眼！
路遙解釋：“不獨已經開始有信仰了。”
陸銘潇點頭：“雖然暫時還不是祂所期待的模樣。”
路遙終于笑夠，扶住陸銘潇伸到眼前的手，慢慢站起來，兩人并排往車庫走去。
路遙坐在副駕上，任由陸銘潇俯身幫她系安全帶，道：“中午想吃醬香小排。”
陸銘潇頭也不擡：“回去我給你做。”
路遙想了想，又道：“新鮮的魔獸肉最好，沒有腥味，肉質軟嫩，還有一股好聞的奶香。”
陸銘潇：“食堂要是沒有新鮮的食材，我親自去亞歷山大大陸捉兩頭。”
路遙抱住陸銘潇，在他唇角落下碎吻：“最喜歡你了。”
陸銘潇垂眸，擡手摸了摸鼻尖。
哪怕數年過去，她的表白永遠令他心悸不已。
陸銘潇退開一步，準備關車門，忽然又折返回來，俯身抱住她：“我永遠讨厭你。”
這一刻回憶洶湧，路遙笑倒在陸銘潇滾燙的懷裏。
曾經的無可奈何，竟也在數年後被瑣碎時光緩慢地烘烤成真正的甜言蜜語。
***
回到商店街，陸銘潇去準備食材。
路遙看到遠處燈塔閃爍，去取信箋。
不獨和圓夢見父母開完家長會回來并無異狀，也沒多想，安心地沉浸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裏。
這天，路遙家的午飯有醬香小排、油焖大蝦，白灼菜心，還有一個海鮮濃湯。
一家四口圍桌坐下，飯香袅袅。
吃過午飯，路遙起身：“我要去選個店面，剛收到的信箋，有個世界受戰争侵擾，瀕臨崩毀。我接受了委托，打算盡快過去開店。”
餐盤和家務有家政機器人處理，陸銘潇跟上去握住她的手：“我陪你。”
不獨和圓夢紛紛放下手裏的東西，小尾巴一樣跟上去：“母親，我也要幫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