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為後:暴君你等着 - 第 344 章 交戰

劉豫一廢黜,擺在主帥金兀術面前的自然是已經開始三面包圍的岳家軍。

劉豫僞齊大軍不堪一擊,現在正面和岳家軍交戰的便是他統率的大金兵馬。按照部署,往兩河而來的有十萬兵馬,其餘大軍分布川陝、山西大同等地,以期真正的“秋圍”。

金兀術召集将領開會,如今故将凋零,所以一些宋國的降将也得以列席讨論。女真的議事幹脆利落,各人發表意見,但多數人都沉默不語,不主張此時用兵,尤其是面對百戰百勝的岳家軍,誰也不敢去做那個出頭的先鋒。唯有龍虎大王突合速十分積極,他說:“我探得消息,以前大金的俘虜秦桧進了宋國內閣。此人膽小懦弱,必然暗助大金。大金用兵,長于騎射,秋冬出戰,夏日收兵。我還探得,宋兵在河南并無大量兵馬,兩地平原,雖岳家軍號稱善戰,但無馬失去了優勢。如果我們能攻其不備,一舉占領兩河、陝西全境,縱是岳鵬舉發兵交戰,也是無能為力……”

此建議正和金兀術心意,拍掌大聲說:“此計甚好,就按此決議!”

會後,韓常躊躇不去,金兀術如漢人的習慣一般親熱叫他的排行:“韓十八,你還有何事?”

韓常不再猶豫,谏議說:“小人追随四太子多年,出生入死毫無二心。可是如今大金的兵勢兵威,跟初入中原時已經大不相同,今日的宋軍勇銳如我軍;而我軍的怯懦又恰似昔日的宋軍。四太子執意用兵,小人認為只有害沒有利……”

這番話本是忠言逆耳,但金兀術聽着還是很不順耳。他在跟金國宗翰、谷神等一幹重要政敵的較量中,已經獲得全勝,此刻完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沒有“狼主”的尊號,現在完全是金國第一人!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哪裏聽得進韓常這番話?

韓常見他不語,又大着膽子再次進言:“早前劉豫20萬大軍尚且兵敗如山倒,岳家軍聲勢正猛,如果在這個鋒頭上跟他們硬碰硬,難免……”

金兀術見他不曾用兵先怯戰,心生怒意,卻還是穩住情緒:“韓十八怎可如此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劉豫的散兵游勇烏合之衆,怎能與我大金勇士相比?”

金兀術雖然號稱大金第一“禮賢下士”,但內心其實是十分自負的,尤其,往日的失利,他認為相當程度上是宗翰等人憊懶、驕橫,各将領之間配合不利,不互相求援的緣故。如今,自己統管天下兵馬,已經擁有絕對調度的權利,如此時機遇上如此死敵,不面對面真正較量一番怎肯幹休?

雖然國內已經确定了和談的策略,但是和談的基礎就是要用大金絕對的兵力優勢壓制住對方,如此,方可令趙德基徹底畏懼,取得最大的利益。再說,他還有一項思慮是韓常所不知的,任岳鵬舉再厲害,他受制于宋國內的制約:趙德基、秦桧等的妥協政策,逐漸就會體現出來,任他岳鵬舉再厲害,又能有多大作為?相比之下,自己執掌都元帥,調度大軍沒有任何憂患,如果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韓常無法再勸,只得怏怏退下。

金兀術待他退下,才看看自己的右手,得意一笑:“花溶,你這狠毒的女人拿了本太子的免死鐵券,你可知,現在本太子根本就用不着這個東西了?與其等着被別人寬恕命運,何不自己主宰生死?”

劉豫被廢黜的消息,宋國方面自然也很快得知。趙德基登基後,第一次接到金國方面抛來的和談“橄榄枝”,其欣喜之情可想而知,立即召集了宰輔張浚等議事。他先淚流滿面地宣布宋徽宗之死,衆臣聽了,立即嚎哭起來。這些人基本不是宋徽宗舊臣,只是按照慣例,趙德基哭,自己等人不能不哭,但他們實在對宋徽宗并無多少感情,根本掉不下淚,只能捂着眼睛幹嚎。

趙德基不知是出于骨肉之情還是做作,倒哭得情真意切,哭了半晌,才下令說:“既是虜人答應歸還太後,則朕也不憚卑辭厚意,量宋國之物力,以結大金之歡心……”

張浚忍不住奏禀:“如今岳鵬舉在兩河奮戰,擊潰劉豫大軍,現在正是面臨和四太子決戰的時候,臣以為,不妨先擊潰四太子,也許再談更有資本……”

其他幾名大臣都附議,此時秦桧還沒掌握真正的實權,也不出頭,只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趙德基這些年對岳鵬舉依賴甚深,雖怕岳鵬舉和四太子的對抗激怒金人,但依照他登基這些年的經歷,和談的确需要勝利為保障,思慮一番才說:“酌情征戰!”

秦桧心裏一喜,立刻意識到這“酌情”二字的分量,情知只要張浚這厮礙眼人物一去,擾人的北伐便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了。

已經駐守在園亭縣的岳家軍自然知曉了劉豫廢黜和金兀術率軍南侵的消息。衆人很是振奮,岳鵬舉當即部署衆将應戰。

這日,宋軍得報金軍的一支小前鋒大約四千人在荊奎的黃河沿岸駐紮,岳家軍方面立即派出一名戰将牛臯應戰。這支四千人馬正是金兀術占領開封後發遣的兵馬,臨時任命了一名宗室即完顏突合速的兄弟胡旋為千夫長,他們的任務是占領遠途的州縣。胡旋一路上未遇到宋一兵一卒抵抗,但他仍不敢放松戒備,這一夜,安排了兩名百夫長各率五十人守夜,其他人則安睡。

牛臯的人馬半夜襲來,他持雙刀闖入敵陣,衆人按照軍紀并不發聲,只奮力砍殺,金軍當時尚在睡夢裏,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馬革、馬鞍等丢了一地,四處逃竄。

胡旋十分勇猛,光着上身,上馬抵抗,牛臯大喝一聲,掄動雙刀上前,兩人戰得幾個回合,牛臯一刀便看中胡旋的膝蓋,一名宋軍上前,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級。

突合速得到消息,十分悲痛,憤怒說:“南蠻竟殺了自家的親弟,我誓報此仇。”金兀術便命他統本軍前去,另外加派了韓常的一萬七千兵力。

韓常軍和宋軍交手,只見敵陣裏一騎黃馬縱橫,一個人穿着緋紅色的岳家軍服飾,唯手裏的弓箭和其他軍士有很大區別。

他見此人身影眼熟,一個愣神,混戰中,一箭就向他射來。韓常避之不及,小箭穿過他頭上的鐵盔,從眼罩裏擊中他的右眼。

他慘叫一聲,捂眼倒地,宋軍方面擒賊先擒王,立刻追來,韓常在劇疼裏才醒悟,這個馬上之人竟然是花溶——他在海上和金國的射柳節上,都曾見識過她的箭法。

他這一怯戰,更不敢戰,立刻率兵突圍。

等候戰況的金兀術見韓常敗逃回來,雙目獻血縱橫,大怒:“韓十八,是誰将你射成這樣?”

韓常跪地不起,眼裏的血還在順着手指往下流:“四太子,廢了自家眼睛的,正是岳鵬舉之妻花溶!”

花溶這個女人,生了兒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又上戰場來作甚?一想到她夫妻二人并肩作戰,春風得意的樣子,怒火燒心,金兀術躍起縱身上馬:“待本太子親自去戰花溶,倒要看看她還有幾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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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軍的大營。

暮色蒼茫,幾名将官進來,一名劉寶的年輕将領回報,說連日征戰,目前弓箭缺乏。這是事實,由于靡戰多時,箭的補給根本來不及。

岳鵬舉召集幕僚議事,衆人頗感躊躇。花溶微笑說:“我倒有一計。”她多年在軍中,并且在苗劉兵變裏有大功,衆人均知,就紛紛問:“國夫人有何妙計?”

“三國時諸葛亮草船借箭。我們沒法如此大規模,但在黃河沿岸也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于鵬撫手:“夫人此計甚妙。”

岳鵬舉也點點頭,贊同妻子的主意,立刻下令:“楊欽、黃佐出列。”

二人都是洞庭水戰時投降後編入岳家軍的。岳鵬舉說:“你二人精通水戰,立即安排船只待命。”

“是。”

突合速為替兄弟報仇,直率大軍挺進。這一日在荊奎前面的河岸宿營。為怕遭到襲擊,便兵分兩半,輪流值守,輪流休息。到天明上路時,卻見前面20騎宋軍快馬沖來,一徑地緋紅衣服,盤馬彎弓就射。有兩名金軍倒地,這群人卻立刻轉身就追。突合速派一名百夫長率人追擊,到了前面的樹林,遭到宋兵伏擊,嗖嗖地箭射來,立刻倒下22名士兵,其他人也受傷逃竄。等突合速大軍趕到,這支埋伏的宋軍早已順着沿途的黃河飄移。

這支宋軍一共有12艘小船,船上滿是牛氈草覆體。突合速率大金起兵沿着河岸追射,宋軍便舉了盾牌抵抗,因此,并無什麽傷亡。射得一個時辰,牛氈草上已經密密麻麻地全是箭,如十二只巨大的刺猬。

突合速無可奈何,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船隊順流而下,氣急敗壞,下令衆人:“立即搜索遠途城市,不分男女老幼一概屠殺,以報這大仇大恨。”

金軍得令,就在遠途的三城鎮搜索,但往返來複,只殺得幾十來不及逃亡的村民,也找不到一粒糧食,最後,只能宰殺戰馬為生。他手下一名千夫長建議說,大金向來視戰馬為命,如果把戰馬吃完了,遇戰就不得利,最好撤退。突合速無法可想,只得撤出荊奎一帶,回去向金兀術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