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有歸 - 第 10 章 ☆、問話

? 陽光是公平的,這偏僻的小院也享受着陽光的溫暖照射。一切照舊,并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情而影響到,房間裏補覺的補覺,院子裏的侍衛或兩人切磋武藝或單獨練武。

角落裏的安樂獨站在一旁,面前的臺階上放着一盆水,低着頭看那水中倒影,水影晃動,面部表情也在水中扭曲看不真切,卻也在仔細辨認。身後走來一人,伸手就去拍安樂的肩旁,快速轉身過來,伸出的手臂尴尬的落下。

“隊長,有何吩咐?”躬身請教,給足了面子,讓剛才的尴尬滅于無形。

這隊長甚是欣慰,開口囑咐道:“杜峰你小子不錯,給我們外圍侍衛長臉了,一會兒巫馬管家會帶你進內府侍奉,到了裏面不同我們這裏,更要加強戒備侍奉好公子,細心請教,出頭之日不遠了。”

“謝隊長教誨,杜峰銘記于心。”安樂躬身朝隊長行了一禮。

“早點收拾一下,巫馬管家就要來了,別失了禮數。”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出去了。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在這裏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府上發放的,就連佩劍也是統一定制的,單手撩起水洗了把臉,輕輕撫摸了一下,臉上的藥效還能在堅持一段時間,還是多多注意為好。進集體住房收拾兩套幹淨的衣裳,帶着佩劍,跟随這已經到來的管家向內府走去。

巫馬管家邊走邊囑咐一些常用規矩:“所看所聞不得議論,不經主子問話不得出聲,仔細喂養青絲即可,先記住這些,有問題我會随時吩咐。”

安樂低着頭語氣平淡回應道:“謹遵管家教誨。”認真記下這些吩咐,完事謹慎為上。

巫馬管家并沒有把安樂帶去白靈兒的靈霄院,而是荷花池邊的八角亭,引進八角亭後管家就躬身離開了,整個亭內只有矗立在一旁的安樂和持續調音的東方白葉。

只有不成曲調的單個調音聲,東方白葉并未開口,安樂也只能繼續站在一旁,只是長時間垂落的手臂,使得手掌心的繃帶再次被滲透,血慢慢的滲透出繃帶,侵濕了整個手掌。不用擡頭,空氣中充斥的血腥之氣就讓東方白葉得知所有。

“杜峰”并未停止調琴的動作,慢慢吐出她的名字

“屬下在”其實聲音比較小,甚至沒有任何感情,不知是在喊她,還只是單純說出他的名字。

“擡起頭來!”

慢慢擡起頭看向前方,曙光從東方白葉的身後穿射而進,東方白葉整個身軀處于逆光之中,陽光順着周身灑下看不清面容,只是置身于陽光之中的人影卻讓安樂漏拍了心跳,并未因為強光的刺射而移開目光。

東方白葉也在認真端詳這個侍衛,昨晚他一直低着頭,并未看清面容,周身被陽光覆蓋,倒也看着可親,這是平淡無奇的一副面孔,沒有任何特色,跟暗衛送來的畫像無甚差別,一身深藍布衣侍衛服,完好的左手領着一個小包裹和佩劍,看着倒也精神的很,只是那眼睛卻灰暗了些,沒有光澤。垂于身旁的手臂些微抖動,看來這忍耐心也挺強。

“可曾研習過音律”

“回公子,不曾”

“可曾涉獵書畫”

“回公子,不曾”

沒了問話,整個八角亭又恢複了只剩下的調音聲,東風白葉問的雲淡風輕,安樂卻萬分謹慎的回複,檢索腦海裏關于杜峰的所有情報。

只是仔細看安樂卻汗流浃背,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順着臉頰層層滴落。握着佩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受傷的右手血水滲透出滴落在腳邊大理石上,如點點梅花嬌豔盛開。再也不能支撐,單膝跪下,立起佩劍來支撐身體不至于倒下,緊咬着嘴唇以至于太用力,滿嘴血腥之氣,也染紅了嘴唇。

調音聲嘎然停止,穿透周身的冷冽,刺探內力的琴聲終于停止了,如果東方白葉在加深功力于這琴聲中,必定廢了這只有半成的內力,每個琴音的單個音節都如利劍般刺穿身體,安樂知道不能用內力抵擋,不然真的會廢了功力的。這是東方白葉在試探她的內力,那現在算是過關了嗎?

東方白葉轉動輪椅,出了八角亭,沒有留下任何話語。看那咬破流出血的嘴,讓東方白葉停止了試探,他想起了那個孩子,那個希望安詳快樂生活的孩子,忍受痛苦時會折磨自己嘴唇的孩子。

安樂看東方白葉離開後開始運功調理內力,疼痛不再那麽厲害才站起身軀,八角亭外穿梭着侍女和巡邏的侍衛,卻沒一人上前與她搭話,好似八角亭裏沒人一般,安樂也不知該去何方,只看向那碧池荷花。

書房裏案桌上文房四寶整齊擺放,卻顯得有些擁擠,是被那一疊疊賬簿占據了大半天地,桌案後的東方白葉手執細毛筆,沾染朱紅色料預在賬簿上勾畫,卻遲遲未下筆,

再次詢問聲響起“公子?公主今晚的邀請您去嗎?”墨竹看始終不說話,查閱賬本的東方白葉,只好硬着頭皮在次出聲詢問。

放下毛筆,東方白葉說道;“去準備吧!”

這賬本其實并沒看進多少,思緒混亂,稍不注意就走神了,可仔細一想又什麽都沒思考,這樣的自己太陌生了。

文殊院今晚甚是熱鬧繁華,大廳裏亮如白晝,侍女們來回穿梭準備着各式精致膳食。內室的梳妝臺前,敏月正在用心梳妝,兩個侍女圍着敏月束發戴飾,滿臺的珠光寶氣,卻也讓敏月不滿意,總覺得所有首飾不得心意,侍女小心翼翼拿起各式發簪比劃佩戴。

還是進來禀報葉公子快要到了的大侍女解救了這兩位侍女“公主貌美如花,這些首飾再華麗也是陪襯,葉公子就要進院了,總不能讓公子等待的好。”

“好了,退下吧”再次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起身從內室款款走出,來到大廳。

墨竹推着東方白葉進入大廳就看到端坐在位上華貴的敏月公主,就墨竹進來看到也是眼前一亮,可是東方白葉還是面無表情,微微低頭算是行禮,直到侍女開始用公筷布食,東方白葉都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只得敏月開口打破平靜:“今晚公子賞識,這些膳食可還合公子胃口?”

東方白葉回道:“甚好,公主有話不妨直說。”

該來的總要來,敏月放下筷子,看向東方白葉眼神堅定的說道:“父皇的旨意已經很明确了,新聖旨也會很快下達,但我想知道公子的意思”

來東方府已有多日,公子對自己禮數有加,所食所用都是最好的,可是總還是缺少了情誼,自己在東方府就是被供奉着,半點沒有走進東方白葉的生活裏。她明白在自己向父皇提出要招東方白葉為驸馬時,父皇的同意,其實正真看中的是東方白葉的家産。富可敵國,整個王朝大半的商業在這位東方白葉手中。

她是真心想嫁于東方白葉,從她第一眼看到東方白葉就深深的陷入其中不可自拔,放下所有來東方府,只為更接近他的生活。她不知道東方白葉是真的想要娶她才會答應讓她入住東方府,還是趨于父皇的密旨。

東方白葉依然不帶情緒的回道:“公主還是在考慮一下吧!”

桌子下的手用力絞着絲帕,聽到這樣的回答,還是失望至極,果然,東方白葉還沒有要接納自己的意思,可是她不會放棄的,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太短,她相信總有一天會被接納,不接納也沒關系,還有父皇的聖旨。

“公子說的是,敏月唐突了。”再次拿起筷子,與東方白葉共進晚餐。

之後在不交談,可以看出東方白葉不喜用膳食時說話。一頓飯下來,東方白葉并未吃多少東西,進口的食物都是細細咀嚼,不至于這場邀請快速結束,直到最後的甜湯用過後,東方白葉才告退,囑咐敏月早些休息,由墨竹推着輪椅出了文殊院。

看着走遠的東方白葉敏月憂愁的說道:“本宮是不是太心急了,他那樣的人是不會受脅迫的。”

大侍女在身後恭敬的回道:“公主多慮了,也許公子是覺得雙腿不便,委屈了公主。”

“是嗎?”我不建議的,從來沒有因為他的雙腿而覺得委屈。

剛出文殊院沒多久,一個人影就從假山後邊沖到東方白葉面前,急切的問道:“葉哥哥,你不是說要把杜峰派給我養青絲的嗎?這都一天了怎麽也沒見他人影啊。”

今天青絲很怪異,投喂的食物都不吃,一直盤旋成一團,也不跟她親近了,還想着找杜峰問問呢,人家等了一天都沒等到,忍到晚上了才去找葉哥哥,卻得知在公主這邊,等很久呢,終于出來了。

東方白葉滿是疑問的說道:“墨竹,那杜峰現在何處?”

靈兒葉眼巴巴的看着墨竹等待答複,可是墨竹卻為難的回道:“回公子,您早上把他宣入八角亭後,就再沒吩咐,所以屬下并未安排杜峰去靈霄院當差。”

這麽說杜峰現在還在八角亭。

長身而立在八角亭中央,面朝荷花池好似在賞花,周身沐浴在月光之中,水波的瑩瑩水光折射在八角亭裏,讓那身影置身于波光潋滟之中。走來的三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賞花之畫。來人的動靜引起畫中之人的注意,轉身看清來人,躬身行禮。

靈兒看到杜峰真的在此快步跑過去說道:“你真的還在這裏呀,我們快走吧,青絲今天一天都很不對勁。”邊說邊去拉她的衣袖。

安樂不着痕跡躲避這種拉扯,卻對着東方白葉恭敬詢問:“公子,屬下可否前去?”

她是一個低等侍衛,怎可與小姐有拉扯姿态,于理不合。

東方白葉看着那躬身低頭的人說道:“去吧”

得到東方白葉的首肯,安樂在對着靈兒低頭說道:“小姐請”靈兒那會注意這些,先一步離開了八角亭,安樂緊随其後也離開了這個站了一天的地方。

“葉哥哥,我先回去喽,你早點休息哦!”靈兒還不忘叮囑東方白葉注意修養。

兩人都走遠了,東方白葉任然沒有任何動作,眼光看着安樂一直站着的地方,那裏有幾朵盛開的血梅花,早已風幹,從東方白葉離開到回來,從曙光照射到月光照射,安樂都沒有移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