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衆人便前前後後自客棧出發,倒也沒引起什麽注意,從邕州出城門之後,一群人盡選人跡罕至的小道,群山,荒漠內的路前行,基本上不見人影,便是有這麽一個兩個卻也是外出歷練的道者,能夠不理的他們也自當沒看見,要是有這麽一兩個或者一兩群不長眼的,也不介意給點教訓。
十人雖是同行,前後相差不遠,卻也是各做一堆,除開在客棧那次,又是出于泾渭分明的狀态,一路行來,近一個月的時間也有一句話不曾交談過的。小鬼這一陣子粘着斬塵的時間倒是比它正兒八經的主子時間更長,斬塵一開始不太喜歡,幾次下來也就視而不見了,再次穿越一座大山之後,斬塵終忍不住對着較近的尋緣道,“這後半個月,我總有種一直在繞圈子的感覺,即使好像是一直向着同一個方向趕路。”
尋緣自看了帶頭的兩人,南宮淩鋒和蘇未,冷聲道,“或許,到後來不僅僅是人影,連一個妖獸都沒發現。”看了看整個有些恹恹的少女,斬塵還好,她這個樣子的情況多了去了,卻沒有那次是真的放松戒備的,倒是明王旌旗和列王褚殃列二人明顯已經開始失卻平常心。“小鬼。”
惡鬼睜眼,接受到尋緣的命令,一道黑影向着褚殃列飛身而過。
“啊,”褚殃列忍不住出聲,卻是沒有躲過,看着被小鬼劃破的衣衫,褚殃列冷汗沉沉,眼見着小鬼的身影現出,這才一顆心歸于原處,忍不住看向它的主子,正對上尋緣冰冷的眸子。仿若一桶冰水從頭淋下,再清醒不過,也再慶幸不過。
這個小插曲自然引起衆人的注意,明王旌旗看着身邊的瑱王元執,也冷靜下來,慶幸不已。沒人發表看法,這段插曲也就此揭過。
再往前行,衆人前前後後都感覺到了異樣之色,像是不小心踏入另外一個空間的感覺,那樣的不真實感。斬塵發覺‘湛水’開始有些微微的興奮起來,好像前方有什麽吸引它的東西,斬塵眉頭微皺。褪去那一臉憊懶之色,面上微露興奮,心中卻略顯憂慮,分出心神控制湛水。
“太上長老。”看着那一排四座的四位老者,南宮淩鋒。蕭祁,即墨沅珏,蘇未四人叫道,尚算恭謹,其他人自不會如此,只是在四位老者面前也忍不住收斂起來。不敢輕易動作。那四位老者聽到四人的喚聲,緩緩睜了眼,頓時衆人都感受到一種直入心底的威壓。想要跪下臣服的感覺。
“哼。”好些人冷哼出聲,這些人哪裏是願意随意臣服的人,否則也不會活到現在。尋緣背脊挺直,渾身靈力大盛,抗拒那份威壓。不僅僅是抗拒,而且是卯足勁的回攻。不因為對方的強大而有絲毫退縮;斬塵也是一臉興味,眼底隐隐的興奮,兩系靈力周身流轉外放,完全隔絕那份威壓,好像絲毫不受影響,輕易就阻止下來。其他人也是各自有各自的動作,在場十人盡沒有一個人被吓退。
那四人見此,本來的下馬威一點沒用,心中自然不滿,尤其是其中幾人居然還隐隐的挑釁,更加想要教訓教訓這些小輩,頓時不斷的加重威壓,定要讓這些所謂的天子驕子低頭不可。
威壓加重,最先受不住的果然是旌旗然後是褚殃列,不過兩人也是誓死不願低頭的貨色,“禍鬥。”旌旗臉色泛白,發現那圖騰開始有現形的感覺,心中一悸,大聲叫道,很快一渾身漆黑的妖獸現身,将旌旗牢牢的護于自己的保護圈之下,對着四位老者大吼一聲,滿是敵意,旌旗只覺周身壓力頓減,忍不住松了一口氣。褚殃列也不客氣,手中出現一件長得有些像龜殼的東西,便見褚殃列念念有詞幾番,手指在那東西上幾番動作,那龜殼頓時光芒大盛,将褚殃列整個護在其中,不過幾息時間,褚殃列臉色愈加難看,卻是放松下來,看來也沒甚大問題。
不過令人想不到的,随着那四人威壓的全開第一個發難的居然是蘇未,蘇未此人生平讨厭的東西極多,到如今高居首位不下的絕對就是那些個倚老賣老教育他的人物,眼中開始出現殺意。“衆位,先不說這些老頭敢不敢殺我們,你們能夠容忍這樣的輕視,我們合力還怕不能給這幾個快要作古的老頭一點教訓!”的确這四個太上長老雖然輩分高,修為卻是元嬰後期難以更進一步,只能夠等待大限的到來,要是十人聯手的話或許比之不過,卻也未必會吃虧。
“好啊。”煌王冷旃笑得嗜血,“元嬰可是大補之物。”說着還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即墨沅珏手持長劍‘魚腸’,眼中晶亮,戰意甚濃,哪裏還有一點對于長輩的恭謹,恨不能立馬來場大戰;蕭祁不比即墨沅珏的情況好到哪裏去,事實上從他們使威壓開始他就已經開始下意識的直面相對,難得四人中他最為看不起的蘇未首先發難,他又怎可後退;瑱王元執眼見着這一切,眉頭微皺,抿唇道,“煩。”,卻也是将所有的憤怒歸結到那四個攔路的老人身上;“呵,”尋緣展顏而笑,周聲紅光大盛,竟是已經開始施法;至于斬塵?斬塵眼中興味更濃,“小鬼,元嬰對你也是大好的補品。”,惡鬼愉悅的唔一聲,血色的雙眸在四位老者身上流轉;南宮淩鋒依舊笑得如沐春風,只是不僅絲毫沒有阻止衆人的意思,“四位太上長老,抱歉。”旌旗和褚殃列見此都是不住的搖頭,一群瘋子。
看起來很久,其實不過一瞬,衆人就開始動作,對着那四人就是一陣猛攻,絲毫不留情面,那四人大概是沒想到他們居然這樣輕易的就以下犯上,而且錯估了衆人的實力,一時大意,瞬間居然受了不小的傷,而且一位老者當場斃命。卻是惡鬼隐匿其中,在衆人攻擊的同時下黑手,直接穿過一老者的身體,将元嬰給吞并,興奮的舔舔爪子,一雙血眸還是充滿**的望向另外三人。
“你們這些不孝子弟。”不過瞬間,一個同伴在眼前斃命,另三人氣得吹胡子瞪眼,那還記得其他,“便讓我們好生教訓教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廢話少說。死的是誰還不知道呢。”冷旃幽幽開口,出現在一長老身邊,右手成爪。黑氣萦繞,那老者一驚,更多的卻是徹骨的憤怒,居然被這些小輩耍弄,而且這些小輩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幾個元嬰初期。其他的都還在金丹期徘徊,傳出去他們也沒臉面活下去了,“可惡,”老者一時來不及使用其他法訣,感受到那手上可怕的魔力,下意識的就想要退後。“想退,可沒那麽容易。”老者一眼看見說話之人不過一個金丹初期的少女,心中嘲諷。也沒介意,不相信她能夠給自己造成什麽傷害,“呵,”那說話的少女正是斬塵,發現老者的動作不變。完全不将自己放于眼中,冷嘲的笑一聲。
“啊!”老者忍不住尖叫。卻是冷旃的一手直接插入老者的胸口,直接将元嬰抓在手中,對着天靈蓋就是一捏,那元嬰靈智全失,再也無法反抗,那老者到時都不知到,其實斬塵也沒做什麽了不起的事,只是在他身後豎起一座冰牆,然後以着話語引開他的注意,只是耽誤了一點點時間,就被冷旃得手。
另外兩邊也是順利,一邊是即墨沅珏和尋緣還有蕭祁三人,三個人都是尤為極端的貨色,一對抗起來那還記得其他,一心至那老者于死地,衆人發難太過突然,而且攻擊一波接一波,武器法寶等又是絲毫不缺,老者本來就失卻先機,對于這些人心底又是存疑,再加上小鬼的偷襲,居然還來不及實施自己的絕招,完全就是陷入被動防禦的境地。
尋緣的火和即墨沅珏的冰不但沒有相互抵消實力,兩人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同時出手,兩股強大的靈力居然彙作一處,裏邊隐含的恐怖氣息讓在場衆人都是一陣心悸,“退後,”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衆人都放棄眼前的争鬥,如潮水般後退。
“嘭!”極大地爆炸聲綿延數裏,将周遭的一切都是毀之殆盡,也不知過了多久,周遭的靈力漸漸恢複平靜,跑開的衆人也是一個個回到原處,都是有些狼狽,恨恨的看了尋緣和即墨沅珏兩個人幾眼,蘇未忍不住陰陽怪氣道,“你們是想要同歸于盡吧。”
即墨沅珏直接忽視,尋緣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轉頭,“什麽意思!”蘇未見着這兩人的态度,心中惱火。
“我也想知道,”斬塵頭發衣衫都有些淩亂,她卻是全不在意,戲谑道,“四大家族中的蘇家少主蘇未,一言不合居然就膽敢對于守護入口的太上長老出手,真是可敬可佩。而四個元嬰後期的太上長老這般容易就被除掉,還真是出乎預料啊。”
“大家都不要争了,”南宮淩鋒擺擺手,“不管怎樣,如今四大長老死了是事實,我們現在的任務卻是打開這入口,進入封印之地。”
“不過,”南宮淩鋒頓了頓又無奈的說道,“我想現在最好是像恢複靈力再說。”剛剛的對戰看起來很快,實則衆人都是毫無保留的全力攻擊,後來又收到靈力暴躁的波及,不少人如今體內都是虧空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
沒人反對,再過了一夜,衆人靈力都是恢複得差不多之後,南宮淩鋒這才說道,“想要開啓入口,還需要你們身體內的真釋之力,等會聽我的口令,即墨沅珏,蕭祁,蘇未,”被叫到名字的三人都是點點頭,四人各自取出一塊陣圖,按照東南西北擺位,分別應對離火,葵水,暴風,天雷,“啓!”四人同時開口,四張陣圖瘋狂的吸收周遭靈力,投射于前方不遠處一空位上,奇異的那空間開始扭曲,随着靈力投射越來越多,那空間扭曲越甚,開始形成一個中空的漩渦,那空心處越來越大,對于周遭的吸附也越來越強,衆人需要靈力護體才能夠讓自己不被吸附而入,眼見着空心處可以輕易使一個成人進入,南宮淩鋒叫道,“快,真釋之力。”
幾人也不猶豫,将自己本身的氣息掩蓋,渾身真釋之力爆發出來,那四位少主身上也是爆發出強勁的真釋之力,很快的那漩渦口傳出的危險而排斥的氣息改變,變成了親昵而熟悉的氣息,接受着他們的進入,四人見此道入口已經開啓,便收回陣圖,于衆人合站一處,南宮淩鋒第一次沒有了那樣輕松的笑意,低聲道,“真釋乃上古魔神,以殺入道,我們如今體內雖有真釋之力,卻沒有真釋的殺伐之氣,從踏入入口起到心髒之處,便是要一路殺将上去,我們遇到的都是真釋的分身魔獸,越靠近心髒處越強,能力不足者,被殺戮之氣所影響失卻本心者,便只有一個結局,随真釋煙消雲散!”
“連續殺兩個月?”斬塵感受着湛水的異常興奮以及體內那不明之氣的異動,現在自己的心性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影響了,真心有些懷疑自己會不會是那成為被殺戮蒙蔽心智中的一批。尋緣大概是同樣想到這一點,警告的看了斬塵一眼,斬塵見此也唯有苦笑。
“進。”以着南宮淩鋒領頭,衆人不管心中怎麽想都是一一從入口而進,腦中恍惚沒多久之後便眼見着黃沙漫漫,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
“我們如今卻是不急着趕路,那些魔獸一般情況下乃戌時開始出現到牟時完全消失,子時最甚,中間六個時辰的時間,我們是完全暴露于魔獸群中的,必須一路殺将着前行,所以白天必須将一切調整到最佳狀态。”
“那我們為什麽不能白天在抽出些時間多趕一些路,這樣豈不更好?”旌旗想到連續六個時辰都得在殺戮中度過,尤其是周遭基本上沒有什麽隐藏身跡的地方,只是想想都是忍不住頭皮發麻。
“白天趕路?”蘇未嗤笑到,“先不說白天趕路有多大用處,連續兩個月晚上六個時辰的厮殺,到時候白天的六個時辰能不能将精神和體力調整過來以應對新一輪的厮殺都成問題,那時候就等死吧,免得托人後腿。”
“你!”旌旗皺眉,着實不喜歡蘇未這人,卻也在考慮他話語中的意思。
“是這樣的,”南宮淩鋒解釋道,“白天趕路絕對不是好的提議,我先前也說過這裏邊的魔獸便是一路慢慢的增強的,這樣可以給我們一個适應期,我們通過前一夜的殺戮和第二天白天的總結吸收經驗還有精神靈力的恢複讓我們第二夜應對更強大的對手好過一些。若我們白天還要趕路,先不說能不能抽出時間,魔獸的實力斷層,沒有那樣的緩沖期太容易出事,我不建議這樣做。”
“有趣。”冷旃極目而視,心中考慮着若是因為這層緣故的話自己着實沒甚必要從頭開始,只是提前到那鬼地方好像也沒什麽好處,罷了,還是慢慢走好了,況且這些人着實有趣,冷旃笑,心中興奮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