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塵卻是注意到顧維那一閃而過的詫異之色,嘴角微勾,些許嘲諷,忽略心中因為聽說夢璃離去的悵然,少女将耳邊長發輕輕撥弄,道,“顧大人與着鳳翔姐姐的約定我也是有所耳聞,只是不明,憑借顧大人的本事居然還需要與人合作?顧大人明明所知甚多,卻是不言不語,身跡飄忽,那約定表面看來鳳翔吃不得一點兒虧,事實上如何卻是如人飲水。”頓了一會兒,斬塵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尋緣,見其縱容之意,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而言,
“說來可笑,明明與虎謀皮一事,卻也是不得不硬着頭皮而來。如今南宮淩鋒大概是暫時站在我們這邊的,便是即墨沅珏好生合計合計,至少不該站在敵對的位置上去,”斬塵說着說着,只覺心中悵然,心中苦澀,在這樣下去估計還沒等體內靈力平衡打破陷入難以想象的境地,自己先給精神分裂了,“顧大人既是入局,卻偏生一副高高在上的觀局者姿态,令人心寒。”
少女的話七轉八彎,卻無一不是嘲諷且揶揄,句句得體讓人不知從何辯駁,聽着卻難受的緊,或許是在這一點上彼此太像,顧維想,自己對于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子卻着實歡喜不起來也是情有可原,聰明可以,可是誰也不會喜歡放這樣一個心計深沉的人在身旁,更何況共度一生。
“聽完姑娘一席話,倒真真是在下的錯了,只是有些事到底不是不想說,只是不能說。”顧維點頭一臉受教之色,“不過居然被誤會為高高在上的旁觀者姿态,卻是誤會了。這樣,如果兩位不介意。從今兒個起,我們一起上路,可行。”
尋緣忍不住一顫,她還是沒辦法忘記在那所謂的祖宅之時,自己被眼前這個男子輕易的制住,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然後親眼看着那三人在自己面前的生命一點點的消散,莫名有種兔死狐悲之感,她讨厭那樣的無力之感,或者是憎恨。所以同樣的她不解,不解斬塵被害成這樣一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鬼樣子,卻還能平靜的談到南宮淩鋒。并且将之算成是一路的人,自己可做不到。
斬塵注意到少女的隐忍,卻不給發言的機會,一錘定音到,“甚好。我與鳳翔如今正是兵分二路。我這邊就不用麻煩了,我想顧大人對于當護衛的角色也沒多大興趣。”
“斬塵!”尋緣開口,情緒相當不佳,完全沒有平日的鎮定,不過話又說回來,最近這厮和自己一般。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大問題,實際上如何怕也是只有自己知道。斬塵只當沒有聽出少女的警告,“就這樣。哦,差點忘了,”斬塵轉開話題,“鳳翔你也說與着褚殃列好些天聯系不上了,這裏就交給我。你先去尋他可好。”兩人離得近,斬塵假意擋過少女的手臂。飛速的寫到‘陳穎怡’三字,自見過那宋家少主之後她便心中也留意了這個名字,雖然不解宋家,陳家會扮演怎樣的角色,她只能相信南宮淩鋒将自己丢到這裏總不僅僅是一時心血來潮。
尋緣依舊心有不甘,咬着一口白牙,卻也知道遠離沒辦法解決問題,顧維給她心中留下的心魔,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接近,正視,才能真正過了這個劫。這也是她心中不愉,卻也沒怪罪斬塵的一意孤行,從而鬧僵的緣故。看着一臉無辜的顧維,尋緣好容易穩住自己的心緒,“爾雅如今這副樣子定要更加小心,”然後居然有了幾分使小性子的意思,“褚殃列那除了面皮之外毫無用處的草包,肯定自以為是的着了道了。你也是混蛋,這樣一根手指頭就能要了命的鬼樣子,希望下次見的時候要是一具屍體,我可沒有給你報仇的責任,你自己說的早死早超生。”
“你給我滾!”斬塵氣得樂了,顧維一旁笑得歡快,惹得兩人都是一瞪,“哎,這到底是宋家禁地,進來可不簡單,在下将才一時不察,本以為隐瞞了過去,哪想不曾,可憐現在居然驚動了宋家家主,善哉,善哉。”
這下兩人當真是氣得樂了,“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顧維搖頭,“沒什麽意思,一條船上的人,卻是不小心,信也好,不信也罷。”
“信,當然信!”尋緣說的咬牙切齒,想了想,以着靈識探查。
“家主。”尋緣靈識放出,外邊就好些人感覺到了,一人在給給感受到那靈識探查的瞬間,立馬就恭謹的向身前人行禮詢問。
只見那人看起來五六十歲左右,山羊胡子,面色平和,周身的氣勢若有若無,竟是趨于返璞歸真的架勢!要知道這老者實際上才是元嬰後期,而一般情況下若是能夠在元嬰大成期能夠抓住那幾分‘真’,進入化神期的可能性不知大了凡幾,而這世間,修真者衆數,卻是練氣期和築基期占大成,越往上越難,大部分人停留在元嬰期直到死去難以更近一步,近千年而言,飛升人數只手可數,便是這樣還是有無數人前赴後繼,也正是因此,修真這條路更接近自然的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适者生存。
宋家家主神色自然,唯有眼中時而閃過的不愉以及急切洩露其心中的秘密,伸手阻止身旁人想要的急切行動,以着靈識反攻,“不自量力。”
“噗。”尋緣急切收回靈識探查,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剛剛只不過一瞬間來不及,就被對方緊緊的反追查,這樣的毫無顧忌,明顯是因為兩者相差太遠,根本不擔心自己神識受傷,憤恨的看着依舊優哉游哉的顧維,“混蛋!”
“還好吧。”斬塵第一時間扶住少女,心下不愉,“不管怎樣,現在不是找麻煩的時候,外面情況怎樣?”
“玄。”三人都是感受到一強大而霸道的探查之力,即便是層層削弱之後依舊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夠承受的。斬塵皺眉,幸虧不是特意針對,“我看他們心有顧忌,”眼睛看向宋翊休憩的方向,“他們不敢拿宋翊的性命來賭,”然後又笑,“該慶幸他們堅信并且十分看重這所謂的禁地,也該慶幸宋翊重傷昏迷。”說這話的時候斬塵神色複雜的看過顧維,宋翊與着這禁地各禁制有着很是密切的聯系,與衆不同的是宋翊昏迷的時候禁地的禁制不僅沒有被削弱,反而自我保護性的翻倍加強,她完全看不出顧維的強弱,尋緣也是。“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大哥,裏邊情況如何?”
“大哥,禁制的力量上升太多,翊兒肯定重傷了,我們必須更快的趕進去。翊兒,絕對不能現在出事,要是他們知道翊兒的秘密”
“三弟說的在理,大哥,我們到底還在等什麽?”
“宋榮。”老者卻依舊不急,反而是喊着落在一旁靠後些的宋榮,宋榮本來就是一心糾結着,被喊到名字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幸虧周圍人的提醒,忽而一驚,心下嘆息,向前幾步,與着自家父親只落半步之差,“父親,兒子前一陣子進去的時候沒什麽問題,只是妹妹的身體老不見好,她一個人太孤寂了,總是不太會照顧自己,父親”宋榮還想再說,被自家三叔暗地裏扯了扯衣袖,這才不得已的注意到自家父親的臉色,無奈的轉口到,“所以我相信應該就是将才發生的事。”
“裏邊四個人,加上翊兒。”老者理都不理宋榮,忽而說道,“一個看不出深淺,剛剛試探的不過金丹初期,還有一個,重傷毫無抵抗之力。”卻是将情況摸出了個大概,“最為主要的還是那個看不出深淺之人。不到萬不得已,翊兒不能夠出事,我們不能賭,要是現在闖進去,只會加重翊兒的傷勢。”
幾人聽之都熄了那蠢蠢欲動之心,的确是不敢賭,禁制的破壞對于宋翊的傷害的确是很小很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否則以着宋翊的身體,哪裏能夠承受尋緣擅闖時造成的傷害。可是這不代表沒有傷害,現在宋翊本來就是重傷,他們不敢賭,完全的不敢賭。
其他宋家子弟可不明白其中的隐秘,從發現禁地的異常到人被集中在此處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卻是依舊的毫無動作,介于前方那些地位高超之人,不敢抱怨,卻也忍不住幾個熟悉的人竊竊私語。
“可是即便這樣拖下去,于妹妹的傷勢也是有害無益,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宋榮一直有些不對勁,幾人只當是他擔心宋翊,畢竟兩兄妹的關系一向很好,那禁地,也就家主和少主可進,而宋榮自宋翊被送進禁地之後,宋榮每年都會想法設法抽出時間去看自家妹子,從不缺席。“不是,千萬不能硬闖,父親,可不可以跟裏邊的人商量。”
“絕對不行!”說話的是二長老,“宋家禁地外人闖入,這麽多人看着,我們不能夠将擅闖之人抓住已經很是丢臉,要是都不動手就直接示弱,宋家也就別想再在這裏存在下去!”
“可是,翊兒她”
“翊兒也不行,即便犧牲翊兒,也不可放過擅闖之人!”
“父親!”宋榮着急,誰也沒看到宋家家主瞬間閃過的殺意,“二弟說的對,不能因為翊兒一人讓整個宋家蒙羞。”
“父親!”宋榮不可置信,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自家三叔阻止,“大哥下決定,宋家之人無一不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