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寶寶,過來,到娘親這邊來。”女子着少婦妝扮,坐于床邊,滿目含笑的逗弄着床上犯懶,不斷吐着口水泡泡的孩子。
小小白白胖胖的娃娃瞪大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親,“娘,娘······”小孩子年紀尚幼,整個吐字不清,邁動着肥嘟嘟的手腳,手腳并用的向着少婦所在的方向艱難的爬啊爬,“抱,抱”爬了半天,挪動的距離有限,小孩子生氣的坐起身子,兩眼淚汪汪的看着少婦,“娘,娘,抱,抱,抱抱。”
“福臨乖乖,娘親在這邊。”少婦雙手撐開,“寶寶自己過來,寶寶最厲害了。”
小福臨依舊眼淚汪汪的看着女子,等了半天發現女子沒有抱起他的意思,頓時雙手雙腳亂蹭,“抱,抱,哇哇哇哇哇······”哭的那叫一個聲嘶力竭,女子怎麽還能忍心,很快将小孩子抱在懷中輕聲哄着,“不哭,不哭。”再看孩子哪裏還哭,立馬破涕為笑,大大的眼睛還能看出淚花的痕跡,晶瑩透亮。女子忍不住在孩子臉上深深的吻了幾下,這是她的孩子,上天賜給她最好的禮物。
鳳鳴止住門口侍衛的發聲,安靜的走入房間,真好便是看到這副光景,小意她自上次醒過來後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變了好多,沒有之前那樣的壓抑和尖銳,自從小福臨降世之後更是如此,臉上更是洋溢着從未見過的幸福美滿,每次看到她和孩子的相處,女子整個的心思都放在那小小的身軀上,好像擁抱着他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鳳鳴?”劉意好一會兒才注意到男子的存在,“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到你進來。不過說起來也是你的錯,怎麽最近越來越喜歡這樣的突然襲擊了。”劉意抱怨,眉宇間卻是顯現出一些小女兒的嬌羞之态。
“不就是想看看将軍女兒家的樣子麽,果然是秀色可餐,可惜,可惜。”鳳鳴一派風流才子模樣,好像為着意中女子偏偏屬于他人,只可遠觀不可亵玩也。即使是他們也有資格得到幸福的吧,鳳鳴看着母子二人,又像是透過兩人看向未知的地方。
“你就貧吧,外邊還好吧。”劉意這樣問出口的時候自己都有些好笑,身為易門的頭領,這兩年她幾乎就沒怎麽管事,鳳鳴和旋影将所有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輕易不讓任何人,任何事影響自己,倒是過了兩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只是接下來怕是沒辦法了吧。怎麽辦,現在她似乎太過在意自己的小命,怎麽舍得,“寶寶,娘親給你一個太平盛世好不好?”少婦輕撫孩童肥肥的臉蛋。
“呀呀,唔唔,咿呀,呵呵呵·····”小福臨一手抓住女子的手,依依呀呀的自娛自樂,将女子的手放入手中細細允吸。
“一切照着預想的方向進行。”鳳鳴自信的笑道,“雖然我們的人在軒國受到不少阻礙,不過一開始也沒想過會在那裏吃的多少好,所以也沒多大影響。将軍,我們可就等着你出山來。”
“不急。”劉意擺擺手,“前些天聽你說我們的皇帝陛下他現在可是一個頭兩個大,戰事吃緊的很,內憂外患不斷,怎麽,他還沒有禦駕親征麽?”
“開始了。”鳳鳴格外的興奮,“這次來就是特意向你報備這件事,到時候我們于情于理應該送他一程。”
“等福臨他周歲過後吧。”說到這劉意一時間情緒有些低迷,“二姐她再未出現過嗎?她明明說過到時候再見的,憑什麽如此肯定我不會責怪,福臨出生,滿月,白日,她都沒出現,現在福臨都周歲了,她難道也毫不在意。”
鳳鳴保持沉默,該怎麽說,兩年來他就未曾見過那個女人,尋緣倒是見過幾次,但也沒有什麽進一步的接觸,基本上有什麽事都是與着恒謙商量,不過介于事情交給他們之後也沒出什麽問題,讓易門的勢力得以全數投身于天下之争當中,不必要擔憂修真者的介入,他雖然不滿,倒是也不想管,反正他也沒想過借着誰回到那個地方,那裏早已與自己無關,此間事一了,他也可以放心離開這裏了,天辰大陸有着他最為寶貴的記憶,也有着他最為痛苦最為黑暗的經歷,要真正抛棄過往重新來過,離開這片大陸是必然。或許某天會回來看看,或許永遠都不回來了,要是這裏沒有了小意和旋影的話。
“或許她真的是沒空,亦或是不知道你的消息?”鳳鳴笑得沒心沒肺,“她這般在乎你,怎麽會不管你。”
“或許吧。”劉意嘆息,忽而莞爾,鳳鳴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可不願做這個電燈泡,“既然這樣,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下去了,夢璃那小子真是一點也不能讓人放心。”
“鳳鳴。”男子頓住沒動,“那天你帶着夢璃一起來吧,那孩子好像除開那一面之緣之後就再未見過了,就幾個人小小的辦一下,也算是對這平靜生活的告別。小福臨,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又得拜托你了。”
“嗯。”鳳鳴點頭,這是他的承若,這個孩子出生的意義有多大怕是只有他們三人明白,只是即使這樣,他們也不會明白當他看到這一切的時候的沖擊,即使耗盡心力,他也要護住這個一點一點小心翼翼拼湊出來的真實幻夢,福臨,是他們的希望,即使日後會有其他孩子降生,誰都無法代替這個孩子的意義。“小福臨,來,叫聲叔叔,跟叔叔說聲再見。”
“寶寶。”
小孩子總算放過女子的手,雙眸滴溜溜的看向男子。
“來,叫聲幹爹,幹爹給你買糖吃,買好玩的。”想了想,鳳鳴拿出一塊刻有“鳴”字的金玉石一般的東西,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什,鳳鳴自嘲的笑笑,輕輕給孩子系在脖間,“小福臨,你的周歲禮物,叔叔可就提前送給你了。”
“鳳鳴?”劉意不可思議的看着被系在孩子脖間的物什,這東西她還是有印象的,雖然沒見過幾次,但是她記得清楚,鳳鳴每次把玩着這東西時的神情,這東西對他當是意義非凡的。
“不要緊的,它對我已經成為了一件負累,就給小福臨吧,這東西還是很有用的。”鳳鳴最後再看了金玉石一眼,這下是完全抛棄了,不再有幻想,不再有怨恨,亦不再有眷戀。“小福臨,喜歡嗎?要好好保管噢。”
孩子兩手緊緊握住脖間東西,對着鳳鳴樂呵呵的笑,又将雙手伸向男子,“爹,爹爹,抱,抱抱。”鳳鳴似受到感染,也笑得溫暖,伸手接過孩子,對着孩子的額頭親了一下,“那我們就等着小福臨周歲時再見喽。”
“玩,玩。”
“好,好,玩,玩。”鳳鳴将孩子舉過頭頂又放下,看着孩子笑得開懷。
“鳳鳴?”旋影走進的時候正好遇見出來的鳳鳴,有些疑惑于男子的神色,仿若身上背負的包袱終于抛開。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鳳鳴心中疑惑可想而知,他身上太多秘密,平常笑得瘋瘋癫癫的,好像什麽都無所謂,可是相處這麽多年怎麽會看不出來他給自己背負的無形枷鎖,怎麽都解不開。他和劉意解開心結之後兩人最為放心不下的便是鳳鳴,便是自福臨出生之後,總能夠看到男子無意思放在孩子身上恍惚的視線,對于那個孩子,鳳鳴這個當幹爹的反而比他和劉意這對父母更寵溺。
“好好陪陪她和孩子,等福臨周歲過後,這樣的平靜的日子又不知要到何時。”
“我知道。”旋影看着鳳鳴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于視野之中旋影這才推門而入,“小意。”
“回來了。”
“嗯。”旋影專注的看着身邊兩人,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像是普通夫妻一般的對話,普通夫妻一般的生活,他們借了兩年,偷了這樣平靜幸福的兩年,每天都像是在幻夢之中,沒有真實感。是不是等一切了解之後,他們便能不再擔心,不在害怕,正大光明的活着,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以及羨慕。
“讓我們為他還有世間這片天地所有像福臨這樣的孩子打出一片安寧的天下,也算是積福,為着我們手上的鮮血。即便真的存在那所謂的無邊地獄也無所謂,問心無愧。”劉意看向身旁男子,“旋影,一直陪着我,可好。”
“好。”男子緊擁兩人,這是他最寶貴的禮物,拼盡性命也要守護的東西。
“喂,你沒事吧?”女孩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停留,為了一個無所謂的陌生人,抑或着潛在的敵人,同屬血影宗,他們卻沒有所謂的同門弟子不得互相殘殺之說,今天可以因為某個原因聯合起來,明天就可能刀劍相向,這裏講求的只有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弱肉強食。她就曾因為自己一時的同情心,差點害了自己還有城哥哥的性命。只是少年深可要命的傷痕,還有眼中無盡的深淵,讓她沒辦法棄之不顧,仿若看到絕望無助的自己,是城哥哥拉了自己一把,可是這個少年,若是她不管的話,這條命就要結束在這。
旋影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沒用的人便也沒必要活在這個世上,反正他的存在便是毫無意義的,即使死亡也不會有任何人傷心。況且,這話問的未免太沒水平。
“若是我救了你,你便欠我一條命。我聽說血影宗的旋影最過冷血無情,但是答應過的事絕對不會食言,否則性命交付。”女孩故作鎮靜的靠近少年,其實內心惶惶,“要不要我幫你。”
“嗯。”少年說了這個字之後便暈厥過去,女孩靠近才看清少年血肉模糊的傷痕,傷成這樣居然一聲不吭保持着清醒,這少年的忍耐力未免太過可怕,這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二次見面。
“還記得我們的初見麽?”旋影突然開口。
“當然,那時候我們好幾個孩子在屋子裏,不知道為什麽我偏生便是注意到角落中沒有絲毫存在感的你,那個樣子,根本一點都不像十幾歲的少年。對了,那時候你怎麽看我的,我以為你沒注意到我,因為看你根本沒有看過任何人。”
“額。”旋影偏頭,原來在那之前兩人已經有過交集,該怎麽說,那時候好像确實沒注意到其他人,“挺好的。”
“太假了。”劉意撇嘴,“過去的都過去了。”
“是呀。”旋影沉默了會,“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