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您不能出去——”
洛酒兒道:“本宮不能看着兩個孩子死,你們保護好小世子——”
她竟想不到,鴛妃祁顯能有這番主意。“本宮早該知道,這個鴛妃……呵呵呵……都讓開——”
“貴妃娘娘——”
“放肆——”洛酒兒頭次真正動怒。
宮女不敢再阻攔,只能命人擺駕到了大殿。
到大殿後,不成想鴛妃正領着祁顯坐在龍椅上。
“喲,本宮竟趕上了好戲呢……”洛酒兒譏諷道。
鴛妃見洛酒兒,沒過腦就行禮:“娘娘萬福。”
“哪裏敢萬福。該本宮給你行禮吧?”洛酒兒道。鴛妃還未開口,洛酒兒直接一耳光打得她懵神。
祁顯怒道:“闵娘娘——您——”
“如何?打不得?憑什麽?”洛酒兒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呀,竟敢假傳聖旨——”
“你憑什麽說是假的?”祁顯辯駁。鴛妃恨鐵不成鋼地蹙眉。
洛酒兒道:“你父王有無立遺诏難道本宮會不知?本宮跟你父王多年情誼,他隐瞞誰也不會隐瞞本宮的!”
“胡說——父王駕崩後,後宮明明你是最高興的!”祁顯駁道。
洛酒兒一汗。
“那是本宮恭喜皇上脫離病苦,跟皇後娘娘合于一穴,跟皇後娘娘真正比翼雙飛,你父王有多愛你母後,你難道不知麽?”洛酒兒把祁顯說得啞口無言。
鴛妃道:“總之是皇上立的遺诏,如今在靖蘊手中,靖蘊這個孩子,就是性子溫容易被人欺負,皇上才把遺诏交給了他……”
洛酒兒看鴛妃手中果然是聖旨卷軸。
“要臣妾念給娘娘聽麽?”
“且緩一緩——”
祁祜聲傳來喝住。
洛酒兒一笑。
“止安……”
祁祜身後跟祁盞。
祁盞攥拳,惡狠狠等着祁顯。當年給祁顯留情面,念着手足,如今看來,這皇城真是無情可言。
鴛妃擋在祁顯前面,祁顯吓得從龍椅上滾下。
祁祜高聲道:“靖蘊,可否把聖旨念出?”
祁顯看鴛妃。
鴛妃道:“那……要交給禾公公念……”她強壓心中靡寧。
禾公公跟着平隐,聽話出來,雙手接旨。“太子殿下……”
“念吧。”祁祜道。
禾公公高聲道:“順德天時,既得天恩……朕自皇後逝世,便身纏頑疾,偶有清明,只讓皇子在側;在位三十三年,育十九子,兩子早夭,十四子在冊,三子在副冊。在位之內,殚竭心裏終為天下人,勤政好勞,共勉責問……”
正念時,祁盞攥拳。幸而此時把劍收了,不然她真想上去砍死祁顯鴛妃。
祁顯額頭滲汗。
禾公公接着念罷生平,緊握一把卷軸。
“如今皇子皇孫皆已各自還道,朕安心追随太祖太宗。祁氏四字,名顯,封程,為人和善,功績赫赫,與兄弟姐妹和睦,朕看中人品為佳。必能勝任帝位,把持江山,繼承大統。祁祯氏名樾留于元新三十三年。”
罷了,祁盞冷笑:“你們還真敢假傳聖旨。多年來,本宮還不了解自己的父王?這不像父王說的話——”
鴛妃道:“曜靈請別如此污蔑。如今只有一份遺诏,除非你們能拿出其他遺诏證明。”
“父王臨死時的确沒留下任何遺诏——他走得突然……”祁盞說不下去了。這猶如揭開心口傷疤。
祁祜質問:“如今群臣都在外面,鴛妃娘娘口口聲聲說這事父王交給程王的,可有證據?”
鴛妃道:“那是皇上私下叫來靖蘊交給他的,自然是無人知曉。”
“鴛妃娘娘敢發誓麽?”祁祜問。他面色緊繃,鴛妃只當他心虛靡寧。
“本宮發誓,若是假傳聖旨,那就叫本宮不得好死,任憑太子殿下處置。”
祁盞聽祁祜言覺不對。她與祁祜心意相通,自然聽出其中端倪,祁祜是在挖坑。且鴛妃已經跳下去了。
“那好,本宮這裏也有一份遺诏。”祁祜聲清脆有力。
鴛妃傻眼,“你說什麽?”
洛酒兒暗爽。
祁祜此話震住了在場衆人。
宗南初本在門外,聞言直接叫群臣上來,黑壓壓一片圍在大殿前。
祁祜對平隐道:“叔叔,您不是信父王麽?聽完了您自己定奪哪一份更像是父王寫的。這份遺诏是本宮從壽安宮裏拿出來的,父王藏在壽安宮牌匾後面,在父王殡天前一兩日曾跟本宮說過此事。當時父王原話為「若有亂臣賊子造反,這是最後一道給你的庇護」。”
祁盞嗫嚅:“我怎麽不知……”
“你急着報仇,我跟你說你定坐不住。”好死不死祁祜聽見了。
“再說……我一直信不會有人冒着塌天風險來假傳聖旨。父王對本宮的偏袒,大家都知道。做出這種大逆不道,離經叛道的錯事,也得需要些膽子。”他故意看祁顯,祁顯渾身冷汗,不敢與之對視。
禾公公接聖旨,高聲念道:“順德天時,既得天恩。自朕幼年生長,茕茕孑立。性情乖戾不足以為外人道,同行至親,後至遠海再不見幾面,心無所依。
經營多年,見睿者自戕,其非血脈,為太祖難容,為祖宗皆厲,清之畢後,人前紛紛,無從下口言遂不再言,如今大白于天下,還清冤屈,一身幹淨……”
此番足以令衆人驚詫。
原來祁祯睿不是祁氏血脈,怪不得祁祯樾非要奪天下,後逼祁祯睿自刎,也不許他入皇陵。竟在遺诏中講此事,衆人嘩然一片。
宗南初直呼:“姥姥啊……姥姥啊……”往祁蒼身上倒。
禾公公忍下咋舌接着道:「後朕繼承大統,只願無愧于天下百姓,苦先心頭,民憂取朕之憂,見民安則心安;苦朕不究,卻苦朕愛妻,不慮人謂言辭;
惜天下,鑄橋建舍,舉重清之臣,愛多才之寒,眼見五谷豐登,風調雨順,罰朕與妻,不言枉不言悲。
過不惑,身如秋風落葉,以往念書論文,五車學富,六車詩書,卻兩眼昏昏;
挽弓比劍皆上,卻昏睡孱弱。人如花木,有陽既向陽而生,有雨既甘霖滋養,春去秋來,雁過留聲,終落葉歸根,再生花木非也,世間無相似之葉,之花,之木。
此生念昨,鐵血戎馬,朝前詭谲,常言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将終成萬骨枯,朕罪孽。
太祖孫朕心重無解,折了無數,倒難究。不論身前身後,無需功德碑,只賜了了,念清誰人即可。
朕心知身後定起千層浪,遂明言:祁氏名祜,為在冊行三,乃正統嫡太子,聰慧謙和,心懷家國,無愧天賦,必能任帝,朕既傳位太子。」禾公公念此,眼前一亮,後故意高聲道:“朕一心向太子,其誰言說傳位于他,為僞,亂臣賊子,當誅。憑字斷,炎翎軍首斷字斷人。”
平隐聽罷,犀利瞪祁顯。
祁顯悚懼。鴛妃顫抖道:“不會的,不會的……”
衆臣一字不落聽清,其心都明清,這就是祁祯樾的文采言語。猶如人在前一般清楚。祁祯樾不喜念自己的功,但事實定要擺明。
此時宗南初進來,高聲道:“鴛妃娘娘,恕臣直言。左丘琅烨大人在臨死前,臣見了他最後一面。當時左丘大人還未斷氣。”
群臣中,左丘慰心痛,周圍人搭肩安撫。
宗南初接着道,“左丘大人臨死前說了,為何那賊人非殺他不可。就是因他知道,有人會在皇上駕崩後謀逆。”
祁祜接着道:“而父王也寫在了遺诏中。各位大人何不想想,父王若是不想傳位給本宮,那他有數次能廢掉本宮的機會,為何遲遲不松口廢太子?卻留了遺诏給程王?”
祁蒼喝道:“程王不但謀逆,還企圖謀害新皇,其心惡毒——”
鴛妃還欲反駁,祁顯卻跪了下來。
“哥哥——哥哥你饒了我吧,我是鬼迷心竅,我真的是被逼無奈啊——”
鴛妃拉他,“靖蘊,你這是幹什麽——起來——”她心中有些後悔,風離胥不在,若風離胥在,局面或許還能扭轉。
祁盞理發振衣,“鴛妃娘娘您還真敢做出這種事?”
“不搏一把怎能甘心?萬一成了呢?”鴛妃苦笑。
祁顯哭道:“哥——曜靈,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如今在京城裏活着的手足就只剩我們了……求求你們念及舊情,饒了我和母妃吧……”
祁祜面上惋惜:“靖蘊啊,父王的遺诏裏說了,要誅了亂臣賊子。你當初幹嘛做呢?如今你是讓本宮違背父王麽?”
“哥……”祁顯吓得發抖,臉色煞白。
祁祜擺手,平隐應聲帶人捉拿。
洛酒兒道:“鴛妃,你的膽子極大啊……止安,她就留給本宮處置好了。”她早就等着這一日了。
祁祜道:“全憑貴妃娘娘。本宮就不管了。”
可憐祁顯,天生膽小懦弱,還未被架出大殿,就被吓斷了氣,白眼一翻,一命嗚呼了。
鴛妃被帶走後,祁盞才恍然,這算是在登基前,清除前路了。
環顧,她木讷望向祁祜:“哥哥,我們贏了,卻一個兄弟姐妹也沒有了……”
雖她從小就懂,非得心狠,皇子最不缺的就是手足,可真正回首,卻止不住悵然若失。
祁祜側臉一繃,只伸手攬住了她。
海棠落花,二月十八為黃道吉日。
京城萬人議論,沸聲鼎天。
祁祜閉目不語。
“好了,止安。”祁蒼為祁祜佩上玉。
“這是最後一次喚你止安了,今後是要喚你皇上了。”祁蒼道。
祁祜笑道:“這倒是不必。咱們是兄弟,今後還是兄弟,上思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祁蒼點頭:“好,快去吧……可別過了時辰了……”
祁祜放下衣袖,身披黑底金絲龍袍,九龍破雲争明珠,祥雲山海皆暗紋,龍鱗熠熠,袖口滾赤邊,腰配朱紅帶,瑪瑙、佩玉相墜;
足登金緞龍鱗靴,一步一生威;祁祜擡頭,十二旒冕遮蓋眼前,他必如先人不視邪,以明是非。
身旁奏樂聲喧天,群臣立側,大殿前焚香煙升,望其大殿威嚴,祁祜似在夢中,又覺無比真實。
前為一品重臣,親王,後為候,伯,将,再後立三四五六品官,鐘聲轟鳴,重錘三下,衆人屹立面容嚴肅。
“起駕——”
祁祜上辇。太監擡起,上臺階往殿前走。
恍惚間,他好似看見,胡言亂語社都在。
左丘琅烨正摟着拭淚的虛牙,方玄劍和璟讕沖他莞爾欣慰,宗南初和祁蒼正在他們中間。
身旁立着公孫不冥,他好似從未離去。
微微擡首,他看見不知哪日下朝後,胡言亂語社幾人身穿朝服,互相追逐,從大殿臺階飛奔而下。
他沒長大。其他人也都是孩子。
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好似從未如此和睦過。他是在夢中如此開心過?祁祜含淚。
辇落,祁祜起身立于殿前。
回身,忽覺山河皆腳下。上頂蒼天廣闊,俯瞰群臣皇城,遠眺重山,祁祜此時才懂,祁祯樾之悲,祁祯樾之孤。
編鐘絲竹奏起,祁祜聽禾公公高聲念遺诏昭天下,他眼前浮河山呼嘯,雄兵百萬,又現煙火人間,景色旖旎。這終是握于自己手心。
待遺诏念罷,祁祜接龍印後高舉,衆臣跪下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談霸業偉烈在,蒼天為我東風起。
祁祜踏萬人白骨,只為蹬此無極之巅。
大殿偏高樓上,祁盞攜洛酒兒看祁祜登基。兩人皆喜極而泣。
“本宮這輩子算是沒有愧對皇後娘娘……”洛酒兒哭道。
祁盞也拭淚:“娘娘知道麽,我真的想了無數次失敗,想着若今日不是哥哥登基,是其他人,或風離胥謀逆造反……
唉,我想了許多,我和哥哥都想過要登上的斷頭臺,該如說什麽,該如何做才顯得潇灑……我們想過死,但絕不會逃。”
“傻孩子,如今都成了……都成了……”洛酒兒又笑。祁盞握住她的手,“也恭喜了,今後就是太後娘娘了。”
洛酒兒猛然一笑,“這倒是當年入宮都不敢想的。哈哈哈……”
祁盞看一旁蝶月,“蝶月啊,你也別哭了……”
蝶月拭淚:“嗯,我就是想,許姨娘和穗兒要是看到了,該多高興。殿下,咱們多年經營都沒白費呢……”
“是啊。”祁盞破涕為笑。“父王和母後,也安心了。”
洛酒兒點頭:“是啊,是啊……”
祁祜繼位之後,舉國同慶。
而祁祜頭事便是從流放地接回了明郡王一家,好好在京城安頓了知筱。
她是祁元正妻,祁祜絕不能虧待。後為祁元、祁齡、祁茁平反,為其與其母妃,母家修了墳,一并遷入皇陵。
麗妃也追為麗貴妃,将墳休在邵韻宅邊上。祁祜的大哥祁冢也遷入了皇陵,祁祜立為「坪修太子」命人改了他謀反的記事,改為因病暴斃。
洛酒兒封為太後,其他妃子皆為太妃供養,身份低微犯過錯的妃子被洛酒兒安排進了北苑。洛酒兒直接罰鴛妃去北苑漿洗,鴛妃不堪苦累侮辱,自缢在了北苑。
“南初,你要不要當宰相?”祁祜在翻着舊案,要給在這十幾年卷入紛争的人翻案。
“等我做出個功績再說罷。我不想被人指說當年因站對了才得了便宜。”宗南初幫祁祜在旁翻閱。
“哎,這幾日怎麽都沒見上思?不瞞你說,昨日你把虛牙的墳立上了,我這一夜睡得可真是安生極了。
今早下朝給玄劍琅烨燒了燒紙,無風紙灰往上飛旋了。想來兩人都放心了。要是大家都在,該多好……不過我也沒其他意思,只是覺得他們的在天之靈定會高興。”
祁祜點頭:“是啊,是啊……朕這幾日派上思去安頓明郡王一家了,改日再給知筱尋一門好親事。她算是好姑娘,一日好日子沒過……”
“公主殿下到——”
宗南初聽通報,道:“哪個公主?”
“喲,宗侯爺真是糊塗了,如今在皇上身邊的公主除了曜靈公主還有哪個?”一旁禾公公不禁笑道。
宗南初一拍額頭:“看我,倒是都忘了。”
“哥哥——南初哥哥——”祁盞跑進來。“啊,不對,皇上……”她見祁祜龍袍才大悟,祁祜已不是太子了。
“你怎麽舒服怎麽喚呗。怎麽,哥哥繼位了就不是你哥哥了?”祁祜哭笑不得。
祁盞跑過去:“不是呀。是哥哥登基才四日,我還未反應過來呢。”她嬌嬌嘟嘴。
“是麽……”祁祜摟住她,“哎呦,朕的若瓷……南初你看,咱們若瓷都快二十八了,是不是不顯?”
宗南初笑:“是呀,感覺還是十八的小姑娘。連十八歲時追着我們後面喊哥哥的聲音都一樣。額……這麽說,我們粵粵好像也跟剛進門時候一樣,都沒怎麽變過。看來不操勞不幹活的就是不容易老啊。”
“放開——”祁盞掙開祁祜懷抱。“哥哥我說正事……”
“好——”
祁盞坐祁祜椅子上:“上思哥哥要我來說一聲,他要娶知筱了。立為王妃,懷王妃。”
“什麽?”宗南初放下手中卷軸。“知筱?不是之前虛牙的王妃麽?”
“是呀。”祁盞點頭。“哥哥不是派上思哥哥去安置明郡王一家麽,上思哥哥還是讓明郡王一家會封地接着當郡王,但知筱不願意走,她想留在京城,想一點點回憶虛牙。
後來上思哥哥就陪着她祭拜了虛牙。之後,她就說想跟着上思哥哥,她也不願争寵,就是能跟上思哥哥回憶虛牙便好。”
祁祜吃茶……
宗南初在祁祜臉前拍手:“姥姥啊,只要在這皇城裏的,誰也不是真的心思單純啊……”
祁祜推他,“滾一邊子去。若瓷,那上思是如何答應的?”
“上思哥哥府上有四個孩子,三個妾室,還沒有王妃管事。上思哥哥也想找個人念虛牙,收了知筱做小妾又對不住她的身份,便娶做王妃了。”祁盞就着祁祜手中茶盞吃茶。
“唔,上思哥哥答應知筱了,等她進府,就把其他的孩子都過給她,把小妾送回她們老家去。省得争風吃醋,惹事不斷。正好上思哥哥沒有正妃,他這一下得了個正妃。”
祁祜點頭,“他有這心的話,朕也不便說什麽。那就等他來了,親自開口之後,朕再賜婚下來吧。”
“好。”祁盞點頭。“那……我能去耀國了麽?”
“不能。”宗南初替祁祜道。
“你哥哥才登基,大業未穩,你不能如此着急,止安會分心的。”
祁盞托腮,“我都煩透了,我住到了福恩齋,每夜都夢見璟讕把我忘了……”
祜、宗二人相視一眼。
“怎麽?”祁盞覺得不對。“你們有什麽瞞着我呀?”
祁祜道:“沒什麽的。朕就是在想梓粟讀書事,還是讓他拜在你南初哥哥門下好了。”
宗南初點頭:“我這也算是教了你們家兩代人了。”
“那我去接梓粟。”祁盞出門。
祁祜與宗南初才松口氣。
待祁盞到淩霜殿,梓粟正學洛酒兒唱小曲兒。
“太後娘娘——”
“若兒來了。”
“姑姑。”梓粟跑去,祁盞抱起他,“今日在學堂高興麽?”
“高興。有朋友……”
祁盞笑問:“朋友?誰?”
“師父家的哥哥宗廣廬,還有左丘長骁哥哥。是朋友……”
祁盞猛一動容。
“好,好……去玩吧……”祁盞放下他,任他出去跑着玩。
洛酒兒道:“真好啊。父輩是摯友,孩子們并未刻意安排,也成了朋友。”
“是啊。”祁盞坐下道。
洛酒兒道:“聽聞左丘家的二女兒叫……”
“長暇。左丘長暇。”
“對,長暇嫁給了玄劍的二兒子方忠。這也是極好的。”洛酒兒欣慰。“他們的兒子們都要科舉的。眼看過了這麽多年……”
祁盞點頭:“誰說不是呢。方才我從壽安宮回來,南初哥哥也在,他都當祖父了呢。孫兒入冬便出生了。”
洛酒兒道:“那你呢?你這下一代都長大,你還要獨身一人麽?”
“我等着去找璟讕呢。”祁盞笑道。
“哥哥答應我了,等這幾日大業坐穩,便送我去耀國。”
“蛤?”洛酒兒疑惑。“你還不知?”
“什麽?”祁盞不懂。
洛酒兒一眼說漏了嘴,連忙起身道:“哎呀,哀家這頭有些昏,若瓷先帶梓粟回去吧……”
“太後娘娘——”祁盞攔住她,“到底何事呀?您不說的話,豈不是讓我不安呢?璟讕怎麽了?嗯?”
眼看她慌了,洛酒兒只能實話實說:“聽聞,耀國皇帝昨日立了皇後,還給大瑞傳了喜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