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昧昧。
張河深呼口氣,還吊着口氣。
“你就說了吧。”死牢總管道。此人已拷問了張河幾日,張河并未吐露半字。
“嚴大人,您還是別費力氣了。再問多少遍也是我做的。”張河啐一口血。
嚴總管道:“你得有目的啊,你口口聲聲說是章王舊人,可你連章王大名叫甚都不知。”
聽罷,張河無語。
“嘩啦嘩啦——”
門開了……
祁盞為首,帶公孫不冥進來。公孫不冥手上還提着包袱。
“嚴大人,勞煩您了。”
“公主殿下言重。”嚴總管連忙帶人出去。
冷眼看張河被捆柱上,祁盞緩緩舒展脖頸。“這幾日過得如何?”
“你是來瞧什麽笑話的?”張河并不怕。“無論你們用什麽招,我都還是那句話,是我一人所為。”
“哈哈哈。”祁盞嘲笑。“你到底是個硬骨頭啊。”
張河髒濘不堪,他沖祁盞笑道:“承蒙殿下誇獎……”
祁盞道:“不過無礙,你不說……就真當本宮拿風離胥沒辦法了?”
她看公孫不冥一眼。公孫不冥道:“我們有證人,證明你謀害皇嗣。”
“呃……”張河不知兩人葫蘆裏買的什麽藥。生怕被詐。
“不冥哥哥,同他說這些作甚。”祁盞臉上皮笑肉不笑。
“本宮其實早就知道……知道你們沆瀣一氣,知道你們手段毒辣卑鄙且滴水不漏。頭來,本宮真是毫無辦法,初入王府,你們一個個厲害得很,的确是令本宮棘手了一下。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呵呵呵……”她笑得瘆人。
張河瞪着她:“你想作甚?”
“不想作甚。只是這麽多年知己知彼了。張河啊,你覺得你不張口,不怕死,我就拿你沒辦法了麽?”祁盞瞥公孫不冥一眼。
公孫不冥把手中包袱擲地。
包袱散開——
竟是張淺墨首級。
“啊——啊啊啊——啊啊啊——”張河慘叫凄厲,宛如身處煉獄。
祁盞越發覺得爽快。“痛麽?”
“曜靈公主——你會下十八層地獄的!”張河沖她嘶吼。他被折磨得死去活來都無此時這般疼痛。
無動于衷,祁盞歪頭沖他甜笑。
公孫不冥心有不忍,微微背過身。
張河痛哭哀嚎:“你有本事沖我來啊——憑什麽這麽對我的家人!”
“啪——”
掄圓了給了張河一拳,祁盞捏着他下巴将他臉扳正對她。
“那你們沖我來啊——”她銀牙崩碎,“憑什麽沖本宮的虛牙來?你就敢說你沒有折磨過別人的家人?痛吧?生不如死吧?本宮也是啊!本宮看着擎鐘身首異處,看着虛牙死在本宮懷裏……我抱着他,感覺他一點點變冷……痛得我快撕裂了……你跟本宮比起來算什麽痛?”
張河吼道:“你活該!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
“本宮請你來索命!呵呵呵,你做人都鬥不過本宮,難道做鬼就能了?就算你化為厲鬼本宮也能做法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祁盞霸氣壓制,張河竟生出幾分懼。
祁盞放開他,“你就好好看一眼你的妹妹吧,畢竟這是最後一眼了。不冥哥哥,我們走。”伸手一甩披風,她離開死牢。
公孫不冥立刻跟上。
“接下來是誰?”公孫不冥問。他絲毫不覺祁盞瘋魔。
祁盞道:“我好好想想……接下來這步棋,定要精彩得目不暇接……”她滿足一笑。
破曉後東方魚肚白。
下朝後,祁祯樾歪在榻上閉目養生。
“之後呢?”
“之後公主就帶着……張姨娘的首級去了死牢。”禾公公道。
祁祯樾擺手,“朕越發覺得……好像事情比朕想得容易。本來随若瓷鬧,是想讓他們停下迫害止安。如今看來,她鬧也未必是壞事。”
“可是公主這麽多年就是個……個跟小兔子樣的姑娘,怎麽這麽厲害……”禾公公不解。
祁祯樾欣慰一笑。“她母後是什麽樣子?嗯?她母後多年來都是她收拾別人,見過誰收拾得住她的。”
“但旁人都說……”
“旁人都說若瓷像她舅舅。可她舅舅是「殺神」,戰場閻王啊……”祁祯樾說起還有幾分得意。“禾子,朕困極了。”
“咱家退下。”
禾公公擦擦額前虛汗。
祁盞回東宮,見祁蒼帶毛珂也在。
“姑姑……”
“若兒。”毛珂上前握住她手,“聽聞你跟少爺去死牢了?”
“嗯。”祁盞點頭。
公孫不冥實在體力不支,進自己房歇息。
毛珂道:“少爺怎麽了?”
“不冥哥哥身子不好……這幾日跟風離胥交手過。”祁盞道。
毛珂喟嘆:“娘娘走的早,不然這局面哪裏輪得到你們面對。”
祁盞一笑,“人終是要長大的呀。”
此時沅沅從寝殿跑出。“祖母,太子殿下還不醒麽?”
“沅姐兒乖,別擾了殿下休息。”毛珂哄她出去。
祁蒼道:“她非要跟來。”
“小孩子見見世面也好。”祁盞道。
祁蒼問:“你今日真的做了麽?真的設計殺了張河的妹妹?還去逼問他了?”
聞言,祁盞不免一笑:“果真這天底下消息都長腿。”
“若瓷……”
“上思哥哥,諾梨姑姑,求你們別攔我。你們知道麽,我昨日回府,府裏與張淺墨交好的小妾告訴我……”
她哽咽一下。“是張淺墨當年仿了我的字去騙虛牙……”
“唔!”祁蒼心疼欲裂。毛珂連忙扶着他。
“我們虛牙啊,為了保全我和他哥哥,自盡了。這孩子明明有很好的前途……心善孝順……”祁盞還是會痛哭流涕,無論幾遍,提及此事依舊心碎。
毛珂連忙給之拭淚,祁蒼也跟着哭。
祁盞接着道:“連同麗娘娘一起,兩人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如今卻只能葬在路邊……上天看我作惡太多,報複我就好,為何要扯上虛牙……”
“虛牙……天爺,我當年走時候也才三四歲模樣。”毛珂惋惜不已。竟是再也不見了。
祁盞用力拭淚,“這世間非得有血債血償不可,不然就無公道可言了。雖我沒資格說公道,但我無一件事是為自己讨公道的。”
本想勸她,祁蒼如今也已被打動。“是,虛牙,擎鐘,永禮……還有被犧牲遠嫁的藕萏,我們的弟弟妹妹竟一個也沒能守住。”
毛珂輕扯祁蒼衣袖,“兒子……你……你別忘了你可是來勸說的……”
祁盞猛握住毛珂的手,“諾梨姑姑,為何要勸說?”毛珂道:“你這姑娘真倔。當年娘娘就是一步收不住才無法回頭了,她也極為後悔做了許多錯事。後跟你父王惡交她也後悔極了,我是不想看你後悔……”
祁盞放開她眼中堅毅。“您可知道,母後當年是給父王留情面,畢竟一直都愛。而我……最愛的人,躺在寝殿……我時時刻刻都怕失去他。您說,我有什麽可後悔的?”
毛珂伸手撫過她臉上疤痕。“成。我被你說動了,你就去做吧。我到底老了……不該過問的也不會插手。上思,我帶沅姐兒回去了。”這幫孩子為何比他們當年還厲害。
“沅沅十歲了,什麽都懂了,娘您千萬別在她面前說。”祁蒼道。
毛珂應和:“是是……娘知道……”
祁盞伸手與祁蒼相握,“上思哥哥,我還有事求你呢……”
壽安宮內昙花木香陣陣。
祁祯樾并不安穩,一覺不知何時辰。
禾公公跪于床前,“皇上……皇上……”他一聲聲不敢大了也不敢小了。
祁盞跪于一旁。淡漠如冰。
“皇上……”
祁祯樾悠悠轉醒,目視床前祁盞。
“呃……”他眼中一絲錯愕。
祁盞跟着道:“您醒了——”
之後她被祁祯樾猛起身一把抱住,“小祖宗……小祖宗你真的回來了……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就一次……”
“父王……”祁盞厭惡至極。
禾公公連忙磕頭,“皇上——這是公主殿下啊!”
猛然回神……
“若兒……”他放開祁盞,眼中泛紅。
祁盞冷冷道:“看吧,您根本就認不出誰是母後。您對鹿姝也也是如此?抱着她喚母後,您有想過鹿姝也是何心情麽?”
“夠了……”
“啧。諒之。是玥婕妤。”祁盞上位坐好。“父王,您口口聲聲說的證據,兒臣已經有了。”
“什麽?”祁祯樾不曾想過,祁盞會如此執着。
祁祯樾端坐。祁盞跪于面前,“父王,玥婕妤被您藏哪兒了?”
“她在偏殿。這幾日着了風寒,她不便見客。”祁祯樾道。
“也不妨事……”祁盞颔首。
祁祯樾擡起她下巴:“你這個樣子,跟你母後真的像極了。這個眼神……”
祁盞冷眼看他。她自然懂祁祯樾說的,邵韻宅眼中冷豔霸氣,似誰都不愛,卻是最重情;他眼中含秋水神情卻最是無情。
“父王——”祁盞挑眉後躲開他的手。“南初哥哥帶人在外候着呢。”
“什麽?”祁祯樾皺眉。
“這就是兒臣說的證據。兒臣有人證,證明張河不但陷害儲君,還殘害皇嗣。”祁盞言之堅定。
祁祯樾面色又複往日威嚴淡漠:“那就請上來在大殿候着,朕即刻出去。”
“是。”祁盞行禮。
宗南初帶路歸橫和遲貫通進壽安宮。
兩人經搜身後,略局促不安。
“沒什麽的,只要你們不亂說話,跟着我說,把事實說出來,便不會有什麽事。”一旁公孫不冥安撫。
路歸橫打量他:“公孫少爺,多年不見你怎麽淪落至此了?”
“不算什麽淪落。我這麽多年在宮裏很開心。”公孫不冥說的的确實話。
幾人進大殿,跪下行禮。
祁祯樾正坐珠簾後。
祁盞回首與宗南初相視。
“禀父王,當年哥哥的張才人對外宣稱是難産而亡,事實卻不盡然。”祁盞為免被揪着欺君之罪,只能扯道:“當年是哥哥在城外找到了張才人和……和他孩子的屍體。”
“為何是在城外?”祁祯樾問。他驚詫竟是如此。
“回父王,當年哥哥被太後娘娘扣在永祿宮,回來後聽人說張才人挺着肚子出宮了。他連忙去追,不承想在郊外遇上張才人屍首,和他們剛出世的孩兒。
哥哥生怕此事牽扯過多有損皇家顏面,便對外生成張才人難産而亡。事後也請宗侯查案,卻事事受阻,生生耽擱了六七年。”祁盞道。
公孫不冥接着道:“這兩人便是當年的證人。”
遲貫通叩頭:“回皇上,小的不敢說謊,當年路遇兩個大漢追殺一帶孩子的婦人,小的路見不平,卻被打傷,眼看他們殺了婦人,摔死孩子,取了二人舌,卻因傷勢過重動彈不得……”
路歸橫也道:“小的也看到前方打鬥,近看人走了,只剩遲大俠了。小的與遲大俠是舊人,便出手相救了一下。也看到地上有倒地的婦人和孩子……”
祁祯樾拍案:“竟有此事?”
祁盞叩頭:“父王請諒哥哥欺君之罪。哥哥也是毫無辦法了。而當年謀害皇子之人,就是在死牢的張河。”
“什麽?”
遲貫通道:“當年是有兩人謀害張才人。其中一人就喚「張河」,小的不會聽錯,手段歹毒至極。”
祁祯樾問:“你可能對峙?”
“自然是敢的。”
“來人——帶張河——”
這話不禁令宗南初心一提。祁盞說了謊,是故意送出娴檸和孩子卻被半路暗算,他們定看到了璟讕送人,張河一來,豈不是會把他們都暴露。
“若瓷……”用氣聲喚她一聲。祁盞無動于衷,胸有成竹。
半盞茶功夫,張河被押上壽安宮。
他見遲貫通也是一副疑惑,後錯愕驚詫。
這皆被祁祯樾看在眼中。
“回皇上,小的不會看錯,就是他,當年小的險些死在他刀下,自然不會認錯——”遲貫通篤定。
“小的敢以性命擔保。對了,當年我被他所傷,如今身上還有上些傷痕。他身上也是有的——”
張河張口,口中卻只能發出「嗚嗚咽咽」聲。
“他腳踝處,有一道傷痕。是小的當年拼死砍的。”遲貫通道。
禾公公連忙先去查看。“呦呵——回皇上,還真是有刀傷——”
祁祯樾怒不可遏:“張河,你可認罪?”
張河口中說不出一字,他急得目眦盡裂。
祁盞道:“回父王,他自然是不會認罪的。如今正裝聾作啞,想等到風大将軍回來替他求情呢。”
陷害儲君,在無證據的情況下,風離胥領群臣求饒興許還能鑽律例空子,免過一死;謀害皇嗣可是白紙黑字上寫的要車裂的。
祁祯樾喝道:“你真好大的膽子啊,你可知自從你們殺了止安的孩子,他就再也沒有過孩子了——”
禾公公在旁看似惋惜道:“唉,這是皇後娘娘的孫兒……”
“張河謀害皇嗣,明日菜市口行刑,不得求饒——”祁祯樾怒道。
衆人跪下叩頭:“皇上息怒——”
祁祯樾一怒便暈,禾公公扶住:“皇上請進寝殿歇息——”
衆人高呼:“恭送皇上——”
祁盞偏頭沖張河甜笑。
張河怒目,恨不得将她撕成齑粉。
宗南初松口氣。“若兒,你是怎麽……怎麽知道張河……”
“上思哥哥在此之前去了趟死牢。”祁盞附在他耳畔。“他如今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毒啞他很容易。”
宗南初跟着一笑,“我迫不及待要看他被行刑了。”
祁盞道:“你們去吧,接下來,我得去看看該誰了。”
公孫不冥扶她起來。“張河被拖下去了。”
“不冥哥哥請好好謝謝兩位江湖義士,若無他們作證,我還難讓張河罪有應得。”祁盞眼圈紅了,“我的娴檸姐姐,還有侄兒……”
“別難受了。他明日就車裂了。”公孫不冥安撫。
祁盞往外走。“這可得給母後燒一炷香……闵娘娘?”
洛酒兒已在外候着。
“闵娘娘——”祁盞行禮。
洛酒兒道:“孩子,你可是瘋了?凡事做得這般高調。”
“都是他們該的。”祁盞牽強苦笑。“闵娘娘可知,他們無人反駁,皆默認了罪。但也無人忏悔……太令我生氣了。我從小到大從未如此生氣,凡是惹我的,我此次都不會心軟。”
見祁盞心意決絕,洛酒兒只能道:“行,你就去做吧,我在宮裏幫你盯着鴛妃。”
“多謝闵娘娘。”祁盞道。
行禮後,她問宗南初:“今日宋未春有來上朝麽?”
“來了。”宗南初道。
“很好。”祁盞嘴角一揚。
一夜間,祁盞一把控住局面。
宮中不免多了幾分議論。
入夜之後,東宮點燈。
祁盞吃了杯酒。“今日過年,後日大年初三。哥哥,我會留不冥哥哥在此保護你,你可千萬保佑我。”
伸手覆上祁祜額頭,“哥哥……你定要醒來。別抛下我。我一直都懂,來來往往,不可有人一直陪着你。如今連璟讕都離開我了。你可不能離開我……”
次日初二……
張河被車裂,衆人圍觀,不少人叫好。可惜張河一字也不能咒罵出來,死得憋屈凄慘。
人頭攢動,鄭莘吓得渾身瀝汗。“李大人……他抓了李厚衣袖。如今如何是好?”
“你別扯我,我也害怕……”李厚拭汗。“公主瘋了皇上怎麽都不管?”
“他自然是信公主啊。這麽多年,她和太子惹出的事,換個皇子早死幾遍了……”鄭莘實在怕。
李厚道:“這樣,要不咱們去叫大将軍回來吧?這幾日定還未到耀國……先讓他回來……”
“但将軍不要打仗——”
“打什麽打,全部兵馬都在,就大将軍回來,難道仗就贏不了了?”李厚道:“你且親自去一趟吧,只要能把大将軍請來,等局面穩住,次日程王扶正,你們家也翻身了。”
細想,自從郡主之事後,他們一家人前受恥笑非議,朝前被冷落,他也存口氣想着翻身。
李厚沖他點頭。
鄭莘道:“那何時走動?”
“我且去與尚書大人商議一下。”李厚道。
不遠處,周允膳別過臉,佯裝自然。
入夜,公孫不冥給祁祜換了衣裳後,祁盞進了寝殿。
“怎麽把旁人都屏退了?”祁盞問。
公孫不冥道:“大家都累了一整日了。”他伸手撥開祁祜額前碎發。
“不冥哥哥……”祁盞在他面前坐下,枕于他膝,“你若是累了,就走吧。我說的不是回去歇息,是還你一片天大地大。今日你也聽到了吧,我的侄兒都被暗算死了,這麽多年,委屈到今日才得以昭雪……我怕他們傷害你。”
“若瓷……”
“這半年,我看你氣色大不如前。我真的不想讓你再留在皇宮受苦了……你若是累了,就走吧。”祁盞柔聲道。
公孫不冥撫上她發端,“別這般說,我不會走的。我啊,生在深惡風雲詭谲地方,在幫派長大,旁人都教導我誰也不要信……
後漂泊半生,我真的是看多了世态炎涼,身邊的叔叔伯伯一個個離去,自己在江湖飄蕩久了,也就心冷了。直到遇上你,遇上止安……原來,我也配有家人朋友……”
“不冥哥哥……”
公孫不冥抱住她,“我忘不了,我在囚車裏,看着你不顧一切朝我跑來。別說什麽為我好了,我知我在做什麽。”他忍下咳嗽。
祁盞捧起他的臉,公孫不冥道:“別哭啊。你的眼淚已經為璟讕流的夠多了,不必為我這種人流。”
“我……”
“殿下——”蝶月進來通報。“鴛妃娘娘殿外等殿下。”
祁盞神情猛一寒。“哦,本宮知道了。”
“若瓷——”
“放心,我有分寸。”祁盞道。
她只身進了大殿。“鴛妃娘娘安。”
“曜靈啊……”鴛妃一見祁盞便紅了眼哽咽,“孩子——”伸手欲握祁盞的手,被她躲開。
鴛妃垂了下眼,“今日本宮厚着臉皮來,就是來求求你的……曜靈啊,你接下來要做什麽?還要把事情鬧大麽?”
她是真小瞧祁盞了,沒想到祁盞并不着急逼張河供出風離胥,而是直接要了張河的命。
祁盞伸手請她落座:“娘娘說什麽呢?兒臣聽不懂呀。”
“你到底還要對誰下手啊?本宮發誓,程王只跟着他們吃酒玩樂了幾次,并未參與他們這些龌龊行徑……”鴛妃道。
祁盞托腮。“哦——”
“真的——”鴛妃欲涕。“曜靈,你就高擡貴手,放過靖蘊吧。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都不關他的事……這樣吧,曜靈,只要你肯放過靖蘊,本宮能幫你殿前指認風離胥。本宮也不裝糊塗了!畢竟本宮從太後時候就跟他是同盟了……只要你別讓皇上殺靖蘊……”
祁盞雙眸閃光:“真的?真的能供出他?”